《中国式骗局大全》——在这里,读懂江湖

  谢谢各位朋友,不离不弃,一直支持。
  我悄悄问:“会不会是大排的人?”
  熊哥说:“还能有谁?”
  我说:“我上树去,把他赶下来。我上树很快,在树枝上和在平地上没有什么两样。”
  三师叔说:“没必要,我还担心他们不派人盯梢呢,有人盯梢我们,正中我下怀。”
  三师叔喝了一大口酒,故意放大声音说:“呆狗,你去百里外的县城通知我的拜把子弟兄,让他们明天午时之前,带着砍刀木棒,在灵鹫峰顶集结。明天绝对会有一场大战,负伤的兄弟不在少数,我建议他们每个人剃成光头。”
  我问:“剃光头干啥?天气已经不热了。”
  三师叔说:“剃成光头,就会对对手构成威慑力,远远望去,一片青皮脑壳,谁能不害怕?”
  我说:“明天我也剃光头。”
  三师叔说:“你告诉大家,明天只要看到不是光头的,齐排砍杀。只要是光头的,都是自己人。”
  熊哥说:“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都必须剃光头了。”
  三师叔说:“那当然。”
  熊哥又问:“大排手下会有多少人?”
  三师叔说:“估计会有三百人吧。”
  熊哥问:“你的结拜弟兄手下有多少人?”
  三师叔说:“二百来人。”
  熊哥说:“这样吧,我有一个师兄,在远处的山中做老荣,手下估计也有百十号人,我邀请他们参加明天的决战。”
  三师叔说:“那实在太好了,雪中送炭啊。”
  熊哥说:“路程遥远,还是让呆狗赶快动身吧。记住,也要让他们都剃成光头,明天只要看到不是光头的,齐齐砍杀。”
  我知道熊哥和三师叔说话的意思,就站起来说:“我现在就动身。”然后,走出了树林,在外面兜了一圈,回到了破窑洞里。

  我回来后时间不长,熊哥和三师叔也回来了。我问情况怎么样,熊哥一脸坏笑地说:“大排这下要中招了。”
  我们三个哈哈大笑。
  妙手空空儿的熊哥,耳力极好,他听到树上有异常响动,就知道树上有人偷听;探花郎的三师叔,脑子转得很快,他马上想到了将计就计,让那个盯梢的人把假情报回报给大排。
  明天午时,天降冰雹,大排的三百名爪牙喽啰,一定剃光了头发,走在没有一个树木,也没有一个山洞的灵鹫峰上。他们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用他们刚刚剃好的赤裸裸的脑壳,与坚硬的漫天吹落的冰雹作战。我一想到冰雹接连不断地落在他们的光头上,打得他们满头疙瘩,就想笑。
  老月一向设局骗人,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已经设好了局,等着他们钻进来。

  夜晚来临了,何为善带着高买来到了破窑洞里,高买是一个身材挺拔,身体健康的青年。
  高买带来了一个令我们吃惊的消息,那两匹纯血马,居然还没有离开此地,它们被大排藏在一眼秘密的窑洞里,有专人饲养和看管。
  老月毕竟是老月,我们中了她的计策,差点离开这里追赶寻找。
  高买还说,他在路过村道的时候,看到周围十里的剃头匠,都在大排家集合。剃头师傅们忙得不亦乐乎,因为有三百颗脑壳需要他们剃光。
  我听到这里,禁不住哈哈大笑。明天一定有好戏看了。
  三师叔问高买:“那两匹马藏在什么地方?”
  高买说:“由此向北四十里,有一排废弃的羊舍,那两匹马就喂养在里面。”
  熊哥说:“要让这两匹马失而复得,易如反掌,明天,肯定大排手下的人都跑去打架,我们正好可以动手。”

  高买和何为善那天晚上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送走了他们后,熊哥和三师叔都在感慨高买的见识和为人,只是可惜这块土地上出了大排这样的老月,她用阴谋和谎言收罗了各类地痞流氓和江湖败类,只手遮天,为所欲为。
  大排不除,江湖不宁。
  第二天早晨,高买又来了,他要带我们去那排废弃的羊舍。
  四十里的路程说到就到,我们趴在草丛里,看到羊舍门口空无一人。羊舍里有影子在晃动,间或还传来了蹄子蹬踏地面的声音,和连续不断的响鼻声。一听到这种声音,三师叔就知道是自己的纯血马。纯血马也知道三师叔来了,它在里面兴奋不已,焦躁不安。
  有三师叔的纯血马在,肯定也有我的纯血马在。
  三师叔性格一贯沉稳,可是现在见到纯血马了,他再也按捺不住,想要站起身来。我拉住三师叔说:“让我进去。”
  羊舍前有一排断墙,显然是防狼的,不让狼跑进羊舍门口。可是,因为年久失修,墙壁坍塌了。我快步跑到了断墙后,从豁口向里望去,隐隐约约能够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到四周没有危险,就弓着腰,悄悄来到了羊舍外,这下,我听得清清楚楚了。
  女人说:“我跟你来这里,要是碰到别人咋办?“
  男人说:“看羊舍的人都跟着大排去打架了,今天羊舍里只留下我一个人。”
  女人说:“我男人也走了?”
  男人说:“当然走了,我亲自送走他们的。”
  女人说:“那就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我听出来了,羊舍里只有这一个男人和这一个女人。女人的丈夫和这个男人一起看护羊舍,现在,女人的丈夫剃了光头去往灵鹫峰和我们决斗,羊舍里只有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把这个女人叫过来,准备一起干坏事。
  羊舍里传来了宽衣解带的窸窣声。
  我悄悄溜回去,告诉了他们我听到的。三师叔当先跑过去,我以为他是要去捉奸,没想到他竟然先跑进关着纯血马的那间羊舍里。在三师叔的心中,这匹日行千里的纯血马,就是他相依为命的弟兄。
  我也跟着三师叔跑到了纯血马身边。
  纯血马很瘦,身上伤痕累累,我一看到它们,眼泪就流了下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离开了塞外的马,总是面朝北方嘶鸣;离开了南方的鸟,总是在朝南的树枝上筑巢。有些人虽然是人,但是却丧失了人性;有的动物虽然不叫人,但是却比人更具有人性。纯血马就是这样。它知道自己遭受抢劫,主人生死未卜,所以寝食不宁,可怜的纯血马,它也只能用绝食来表达心中的愤怒,和对主人的思念。当年关羽败走麦城,身首异处。赤兔马被东吴获取。但是赤兔马不吃不喝,绝食而死。
  我们牵着马走出羊舍的时候,看到院子里跪着一男一女,熊哥和高买一人手中提着一根木棍,他们的棍子轮番落在那个男人身上,每抽一下,男人就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那个女人没有挨打,她只是嘤嘤哭着。
  那个女人的两个奶子像水袋子一样吊儿郎当地低垂着,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肚皮像开水烫过的布匹一样打折起皱。熊哥找到几把稻草,和几根干透了的木棒,把两个人的衣服堆在起来,一把火点燃了,女人发出长声哀鸣,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狗一样。
  没有了衣服,他们不敢跑出去。呆在这里,又担心自己的男人回来。何去何从,一切听天由命吧。
  纯血马见到我们,兴奋异常,不断地用头颅蹭着我们的衣服。我们喂饱了它们后,就牵着离开了。
  高买听说我们要去张家口,他说他回家安顿好后,就会去张家口找我们。
  我们离开羊舍,走了不远,就来到了灵鹫峰下。
  中午的阳光照在光秃秃的灵鹫峰上,也照着漫山遍野蚂蚁一样奋力爬山的人群,他们果然全部剃了光头,锃亮的头皮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山上没有一个山洞,没有一棵树木,站在远处,就能够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山下,撑着一把油纸伞,一个长发女人坐在油纸伞下,那肯定就是大排了,她觉得今天自己胜券在握,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们在距离山下几百米的地方,找到了一处山洞,牵着马走进去,等着好戏上场。
  太阳西斜,午后刚到,天空中突然阴云密布,一片片乌云像赶场一样从远处涌来,聚集在头顶,接着,电闪雷鸣,下起了雨滴。雨滴刚刚落在地面上,杏仁大的亮晶晶的冰雹突然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声音清脆地砸在地面上。灵鹫峰上一片鬼哭狼嚎声,我举目望去,看到他们抱着青皮脑壳,撅着屁股,躲又没处躲,藏有没处藏,一个个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有的爬在山坡上,有的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下来。
  大排也很惊慌,大排的油纸伞根本无法抵挡从天而降的冰雹,她的油纸伞被砸出了好几个破洞。大排身边的人都跑开了,灾难从天而降,他们自顾不暇,谁还会给大排打伞?大排撑着一把破伞,像跳大神一样向东跑两步,看到东面还是冰雹,又向西面跑两步。
  鬼使神差地,大排居然向着我们跑来。
  三师叔拉满弓,箭镞对准大排,一声呼啸过后,大排仰面倒在地上。
  天晴了,云散了,冰雹住了。每次冰雹来临,都只有短短的一根纸烟的工夫就会过去。然而,就只是这短短的一袋烟功夫的冰雹,把那些人砸得鼻青脸肿,有爹的哭爹,有娘的喊娘,没爹没娘的就只能干嚎。
  我们骑着马从山洞里走出来,那些青皮脑壳看到我们,才明白上当了。他们哭喊的声音更大了。

  我们骑着马来到了县城,丽玛这几天一直住在客栈里等我们。因为有干巴老头的照顾,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三师叔向熊哥引见了干巴老头,并说了干巴老头对我们的帮助,熊哥从腰间摸出两个金元宝,要送给干巴老头。干巴老头坚决不要,熊哥坚决要给。干巴老头拗不过熊哥,只好说:“那好的,那就放在我这里,资助各路经过我这里的英雄好汉。”
  什么叫仗义疏财,这就是仗义疏财。
  当然,对于熊哥这样的江湖妙手空空儿来说,钱财简直太容易了,伸手即来。他能够在大排家的房梁上潜伏那么久,连大排和什么样的男人上床睡觉,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大排家有什么他看上的东西,还能不被偷走?所以,熊哥不缺钱,世间所有的钱,都是熊哥的钱,熊哥想从哪里取,就从哪里取。想取谁家的,就取谁家的。谁家有不义之财,他就取谁家的。

  丽玛见到我,非常高兴,她拉着我,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我。但是,我不敢与她对视。
  因为,燕子回来了。
  熊哥看到丽玛的装束,又看到她对我的亲昵,眼中露出了疑问。他将我拉在一边,悄悄问我:“这个女孩是谁?”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未婚妻吧,我们没有订婚;说是老婆吧,我们没有结婚;说是朋友吧,我们又干过了那种事。那时候,未婚同居的人很少很少,是被认为大逆不道的。
  我只好简单讲过和丽玛相遇的经过,和这一路上解救丽玛的经过。
  熊哥问:“她是莫耶教教主?她真的是莫耶教教主?”
  我说:“是的,怎么了?”
  熊哥睁大眼睛说:“你娃大祸临头了。”

  我说:“莫耶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在他们的圣殿里藏身那么多天,他们没有发现;我把丽玛带到了他们祭拜的圣地里,那里供奉着历代教主的骷髅和灵位,他们照样对我无可奈何。”
  熊哥问:“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想了想说:“可能知道。”我说起了在沙漠边的那家客栈里喝醉了酒,向别人炫耀丽玛是何等美丽漂亮。我说起了在我跟着豹子、光头去与响马谈判的时候,圣教骑士冲进村子里,抢走了丽玛。
  熊哥说:“他们既然能够从镖局手中抢走丽玛,他们肯定就会知道你和镖局在一起。他们只要找到镖局,就一定会找到你。他们找不到你,就会找镖局要人。你能跑到哪里去?你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说:“张家口距离西域,长达万里之遥,他们难道也会找到张家口?”
  熊哥说:“你知道什么叫宗教?你知道什么叫宗教的力量?宗教是一种信仰,宗教的信仰可以让人无所畏惧;可以让人烈火焚身,而坦然蹈入;可以让人粉身碎骨,而慨然赴行。你知道苦行僧吗?知道磕长头吗?”
  我摇摇头。
  熊哥说:“喜马拉雅山麓有一种修炼的僧人,笃信依靠肉体的折磨和疼痛,能够达到心灵的升华,从而进入西方极乐世界。因为他们有这种信仰,所以有人可以刀斧加身,有人可以连续很多天饮食不进,有人可以长达数年数十年与世隔绝。这样的人,就叫苦行僧。至于磕长头,在西藏各地随处可见,他们在长达一年,甚至数年的时间里,每走一步,长跪一次,从出生地一直走到拉萨的布达拉宫,风雨无阻,雷电不避,高山不让,这个就叫磕长头。”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熊哥说:“这就是宗教的力量。”
  我问:“莫耶教徒也是这样吗?”
  熊哥说:“世界上任何一种宗教,都有一种似乎超越自然的力量。莫耶教至今已经有了几十位教主,它的第18位教主,和丽玛一样,只羡鸳鸯不羡仙,逃出了圣殿,但是她的结局很不妙。”
  我问:“怎么了?”
  熊哥说:“每一任莫耶教教主,都必须是最美丽最纯洁的那个女孩子,而且必须是没有破过身子,没有挨过男人的。在莫耶教教义中,男人是蜣螂变成的,属于一种肮脏的动物;而女人是蜜蜂变成的,浑身散发着芬芳。第18任教主,在进入圣殿前,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是一直没有人知道。她被选作教主,被带进了圣殿,却偷偷地跑出去,和心上人去了遥远的奥斯曼帝国,也就是今天的土耳其。他们自以为远隔万里之遥,莫耶教一定找不到他们,可是,三年后,莫耶教还是在奥斯曼帝国找到了他们。这时候,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莫耶教将他们一家带到了圣殿里,遭受了无穷折磨,最后被车裂而死。”
  我听后倒吸一口冷气,我知道莫耶教要求他们的教主必须是纯洁无暇的处女,可是,那天夜晚在破砖窑里,我已经和丽玛做了那种事情,丽玛要回去继续做莫耶教教主,显然不可能;而丽玛跟着我会张家口,燕子又在哪里等着我们。
  我该怎么办?我感到我自己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熊哥说:“你如今只有一种办法,带着丽玛远走高飞,隐名埋姓,永远也不要给任何人说丽玛是莫耶教教主,也永远不要给任何人说丽玛是回人,你是汉人。即使丽玛是一个普通的回人,你们也不能结婚生子,三师叔和那个远走波斯的回人姑娘就是例子。回人的习俗中,本族女子是不能和外族的男人结婚的,所以,不论怎么说,你和丽玛在一起都是一个悲剧。”
  可是,世界之大,哪里才是我能够容身之处?第18代莫耶教教主逃到了奥斯曼帝国,尚且被找到了。我还能带着丽玛逃到哪里去?何况,燕子还在张家口等着我,她一定打听到我在西北走镖,她一定等着我回来,我如果就这样悄然离开,又怎么能够对得起她?而我带了丽玛回到张家口,说不定圣殿骑士已经早早在哪里等候。
  我该怎么办?
  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听凭老天爷的安排。

  我们有两匹纯血马,熊哥又买了一匹乌审马,乌审马也是马中居于上等的好马。因为有三匹宝马良驹,所以我们这一路上走得很快。
  第三天下午,我们在一座树林边,看到一匹倒毙的骆驼,骆驼的屁股上烙上了“龙威”的字样,说明这是龙威镖局的骆驼。骆驼穿越万水千山,跋涉沙漠险滩,都没有倒下,而在这片树林边倒下了,一定有它的原因。我仔细查看,突然看到骆驼的身上有几处箭伤。它是中箭而亡的。
  这一路上,为难龙威镖局的,只会是响马,是瘦子的响马,看来,瘦子带着响马已经向镖局动手了。
  可是,三师叔说豹子和胖大和尚已经提前赶回去调节这场争斗了吗?怎么双方还会打起来?
  我们快马加鞭,继续赶路。临近黄昏,我们赶到了一排断墙边,我看到断墙边倒着一个人,走近一看,他居然是小眼睛,是龙威镖局的小眼睛。
  三师叔跳下马,伸出手指,摸着他的脉搏,凝神闭目,然后说:“还有救。”三师叔没有学过医,但是跟着胖大和尚浪迹江湖,也懂一点粗浅的医术。
  熊哥从鞍鞯边取出水囊,灌了小眼睛一口,过了一会儿,小眼睛悠悠醒来。
  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眼睛说:“响马动手了。”他的声音细若蚊足。
  我问:“豹子呢?豹子不是来调解吗?还有那个胖大和尚。”
  小眼睛说:“没见到他们。”
  三师叔一惊,望着熊哥。熊哥也一惊,望着三师叔。从西北通往塞北,几千年来也只有这一条路,也就是丝绸之路。豹子和胖大和尚居然没有和镖局在一起,也没有和响马在一起,我们这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他们。那么,他们去了哪里?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不测?
  三师叔将小眼睛放在自己的纯血马上,然后我们继续向前追赶。
  第二天中午,我们终于赶上了镖局。然而,镖局此时已经处于危难中。
  瘦子带着上百人,骑着快马,舞枪弄棒,将镖局围困在一座小山岗上。我惊异地发现,围困的人中,不但有瘦子的响马,还有那两个玩嫖客串子所在的响马。两股响马合在一起,共同对镖局发难。难怪镖局躲在了山岗上,只守不攻。
  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响马,曾经在沙漠边缘同镖局动过手,又穿越沙漠追赶镖局,这股响马和镖局有血海深仇,肯定一见面就痛下杀招。然而,瘦子又怎么会和这样的江湖烂货混在一起呢?

  我在瘦子的队伍中,见到了铁栓和三绺长须,但是没有见到豹子和胖大和尚。
  我问起豹子,瘦子说:“自从那次在酒楼上和豹子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豹子。被围困在山顶上的这群人中,也没有豹子。豹子,八成被镖局给害死了。”
  我说:“镖局肯定不会的,他们要是想害死豹子,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瘦子说:“镖局心狠手辣,他们害死了我的孩儿,害死了我的军师念家亲,肯定也不会放过和我刚刚结拜成兄弟的豹子。”
  我说:“你的孩子不是龙威镖局害死的,念家亲也不是龙威镖局害死的。他们肯定更不会害死豹子。”
  瘦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不会呢?我接到了飞鸽传书,也见到了铁栓和三绺长须,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我说:“凶手真的不是龙威镖局。”
  瘦子问道:“那你说是谁?”
  我说:“是嘉峪关的嘉定镖局。”
  瘦子说:“我与嘉峪关的嘉兴镖局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们怎么会向我下毒手?”
  我说:“他们和你没有仇,但是和龙威镖局有仇,因为龙威镖局抢走了他们的生意,他们玩的是借刀杀人的把戏。”
  瘦子还没有说话,他的身后走出了一名中年男子,这名中年男子曾经和我们在沙漠边缘激战过,他和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是一伙的。他说:“非也,非也,小小年纪,巧舌如簧,满嘴谎言,分明是龙威镖局派来的暗探。”
  我说:“凶手现在就被关押在永昌,想要弄清真相,就去永昌监牢对质。”
  中年人说:“这分明是缓兵之计,永昌距这里相隔数千里。我们去永昌对质,而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龙威镖局趁机逃走,断然不行,断然不行。”
  熊哥在中年人的身上拍了一下,他说:“你的背上落了一层尘灰。”
  中年人说:“谢谢,你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突然脸色大变。
  熊哥手中拿着一封信,那封信是熊哥刚刚从中年人身上取出来的。

  中年男人抽出刀,向着熊哥砍去,熊哥一纵身跑开了,中年男子在后面追赶着,而且大声叫骂,熊哥笑嘻嘻地兜了一个大圈,他身体矫健,左蹦右跳,中年男子总是难以追上他。
  熊哥跑到我们跟前,三脚两脚就爬上了一棵大树,坐在树杈上,晃荡着两条细腿。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追过来,对着树上的熊哥,跳着脚叫骂。
  熊哥充耳不闻,他慢悠悠地撕开了信封,朗声念道:“设计置龙威于死地,联手对付之。”
  熊哥在树上念得声调柔和,树下的人却听得惊心动魄。中年男子手中的刀脱了手,扔向空中的熊哥,三师叔一箭射过去,将刀射落在地上。中年男子打声呼哨,和另外几个人向远处逃去,却被响马们兜圈截住了。
  响马们向后扭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推到了瘦子的面前,瘦子阴沉着脸问:“谁写给你的信件?”
  谢谢百战兄用三言二拍的标准严格要求我,、
  三言二拍,那在我心中的地位,超过了四大名著,我看了很多遍,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三言二拍: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喻世明言、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
  每一个人都应该读读三言二拍,看看中国的小说能够达到如此高的境界。
  三言二拍的精编本《今古奇观》,更是三言二拍的精华,这是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书籍,可惜在我们中国,很多人都不知道《今古奇观》。
  每次我更新后,都有很多朋友在问有没有更新,这是什么原因?
  请看到我最新更新的朋友说一声。我也就知道大家能看到了。
  @没事逛逛撒 时间:2014-08-03 23:59:00
  追了几天几夜,终于追上大部队了。叹服楼主的经历和渊博的知识。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楼主,若有空的话请帮忙解答一下。一是阅读文学作品时有没有什么好方法,我总是看过的书忘的比较快,比较追求故事情节,所以书也看了不少,但对写作什么的帮助却不大。二是学习文言文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古典书籍确实是瑰宝,可惜很多看不懂。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读书需要的是循序渐进,一个没有读过名著的人,突然看《战争与和平》,那么多的人名,那么复杂的情节,一看就头疼;
  读中国古典著作,也需要循序渐进,如果没有高深的文言文基础,突然看《左传》,也会头疼。
  如果由易到难,由浅入深,就会喜欢阅读,而且能够读出味道。
  读书开始,就是要追求故事情节的好看,如果有人说他一开始看书就在看门道,那是骗人的。我读了几十年《水浒》,到现在才看出了《水浒》的写作门道。读了几十遍《白鹿原》《现在静下心来,才会揣摩《白鹿原》的门道。
  一个故事情节不吸引人的小说,就不是一本好小说。一本好小说,首先是要故事情节吸引人。
  阅读外国经典名著,由易到难:先看茨威格的中篇小说、艾特马托夫的中篇小说、契科夫的短篇小说、莫泊桑的短篇小说、欧亨利的短篇小说、红字、汤姆索亚历险记、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鲁宾逊漂流记……逐渐到阅读《约翰克里斯多夫》、《安娜卡列妮娜》等这些大部头。
  阅读中国古典名著,由浅入深,先看容斋随笔、世说新语、三言二拍、阅微草堂笔记、三国水浒、官场现形记、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好逑传、儒林外史、唐诗宋词……逐渐到史记、资治通鉴等纯文言文写成的名著。
  按照这个顺序来阅读,你会越读越轻松,而且收获很大。
  中年男子很硬气,他说:“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休想让我吐露一个字。”
  瘦子喊来远处的三绺长须,他说:“这个人交给你,你想办法让他开口。”
  三绺长须找到一根绳索,将中年男子牢牢地捆住了,然后牵着他走到了远处。铁柱走到我跟前,悄悄问:“想不想看热闹?”
  我问:“什么热闹?”
  铁柱说:“三绺长须满肚子的坏点子,他会让这个人开口的,我们去看看。”

  熊哥从树上溜下来,把那封信交到了瘦子手中,瘦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满脸都是愧疚之色。
  三绺长须和两个小喽啰拉着中年男子走向了远处一座村庄,我和铁柱随后跟过去。
  铁柱问:“杀害大当家孩子的,真的是嘉兴镖局?”
  我说:“真的。”我讲起了怎么和念家亲遇到两个人交谈,我又怎么跟踪他们,怎么和三师叔设计诱骗他们说出实情,怎么和三师叔嫁祸于他们,将他们关进了永昌监牢里。
  铁柱说:“你这个三师叔真是个奇才,怎么会有这么多谋略?”
  我骄傲地说:“我三师叔是江湖上的探花郎,探花郎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人们只知道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其实那些计策都是打仗用的,而我们平时用的是三师叔这些刁钻古怪的计策。但是,三师叔也有失手的时候,我们对付大排的时候,就中了人家的计策。”我又简单说了几句大排的事情。
  铁柱问:“你三师叔这么能干的人,怎么还对付不了一个女人?”
  我说:“大排是地头蛇,三师叔是强龙,强龙难压地头蛇。再说,大排是江湖上有名的老月,老月精通各种骗术,要用你的骗术对付老月的骗术,一般不会凑效,如果用熊哥的二杆子方法,老月就会倒霉。这就叫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而不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
  铁柱说:“我一看你带回来的这两个人,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我说:“他们两个可都不一般,在江湖上大大有名,都是我的师叔辈。”
  铁柱羡慕地说:“就单单说这个熊哥,一看到中年男子为难你,就从他身上偷了一封信,然后爬到高高的树上。中年男子向他撂刀子,三师叔一箭把刀子射落。这种箭法实在是出神入化。我要是有这样两个人陪着走江湖,我谁都不怕。”
  我看到三绺长须牵着中年男人走进了村庄,就催促铁柱说:“快点走,不然找不到他们了。”
  我们跑进村庄,看到他们几个走进了一户人家。我们奔过来,也走了进去。这户人家只有一个老头,老头独眼短须,模样看起来挺吓人的。独眼老头和三绺长须用江湖黑话交谈几句,我立即明白了,这座院子是响马的据点。
  和镖局一样,响马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目的在于打探消息、提供食宿等情况。我看到老头的那只独眼有一块狰狞的疤痕,应该是被箭镞之类的东西弄伤的。看来,这个老头以前也是响马。
  老头带着我们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屋,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房门一打开,就看到无数只老鼠仓皇逃窜。有的溜到墙角,有的钻进鼠洞,有的爬上房梁,所有的老鼠都面朝我们,圆滚滚的绿豆般大的眼睛,骨碌碌地乱转。
  房屋最里面的墙角有一个粮仓,粮仓是用篾席一层层一圈圈向上包裹起来的,最上面用绳索捆扎,有一人多高。北方人在长达几千年里,使用的都是这种粮仓,这种粮仓的好处是,篾席有空隙,空气通透,能够保证粮食干燥。
  三绺长须让我们将中年男子抬起来,隔着篾席丢进去。篾席里传来了迟钝的落地声,但是,中年男人很硬气,他一声不吭。
  三绺长须又让独眼老头拿来了几个馒头,馒头上沾着蜂蜜,把馒头丢进了粮仓里。蜂蜜的香味吸引来很多老鼠,老鼠浩浩荡荡地爬上篾席,跳进了粮仓里,粮仓里传出老鼠争抢馒头的撕咬声。
  粮仓里,只有中年男子和无数只老鼠。
  中年男子仍然很硬气,他睡在粮仓里,仍旧一声不吭。这种人,真是做响马的好材料。
  接着,好戏上演了。
  三绺长须拿来了几个炮仗,点燃了,扔进粮仓里。一声又干又脆的响声过后,粮仓里传来了老鼠惊恐的尖叫声,接着是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恐惧喊声。我和铁柱端来一张凳子,站上去俯视,看到无数只惊恐的老鼠,爬在中年男子身上撕咬。我们看不到中年男子,只看到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一样的老鼠,层层叠叠地覆盖在他的身上。
  炮仗的爆炸声响后,粮仓里恢复了平静。
  三绺长须问:“现在说不说?”
  中年男子在里面高喊:“你杀了我吧,老子一个字不说。”
  三绺长须又拿起一个炮仗,点燃了,丢进粮仓里,爆炸声响后,里面又传来了老鼠惊恐的尖叫声,中年男子恐惧的叫喊声,声音在房间里回旋往复,让人浑身都起一层鸡皮疙瘩。
  粮仓里的声音停歇后,三绺长须又问:“说不说?”
  中年男子在里面喊:“日你妈的,你杀了老子吧。”中年男子真是硬气。
  三绺长须让拆开粮仓,独眼老头解开捆扎篾席的绳子,粮仓就一层层被剥开了,成群结队的老鼠,浩浩荡荡地奔逃,他们像水流一样流向了门外,刚才那两声炮竹让他们惊惧万分。
  粮仓里,只剩下了中年男子,他的衣服被撕成了一片片一缕缕,他的身上血迹斑斑,体无完肤,就连裆间的那个不务正业的玩意儿,也被撕烂了。
  中年男子一看到三绺长须,继续破口大骂,他满脸都是鲜血和划痕,看起来异常恐怖,好像从地狱中走出来。
  三绺长须让独眼老头拿来盐罐子,抓了一把盐,撒向中年男子。白色的盐沫一挨上中年男子的身体,立即融化了,变成了红色。中年男子嘶声叫喊着,声音像被刀子割开了一样。
  三绺长须又问:“说不说?”
  中年男子依然在大骂不止:“日你妈,日你妈。”
  三绺长须又让独眼老头拿来一包辣椒面,倒在了盐罐子里。他的手指伸进去搅拌了一番,然后抓住了一把,扔在了中年男子的裆部。
  中年男子发出一声剧烈的尖叫,声音异常刺耳,像竹篾破裂的声音,又像铁皮撕扯的声音。
  三绺长须问:“说不说?”
  中年男子哭喊着说:“我说,我说。”
  三绺长须问:“那封信是谁写给你的?”
  中年男子说:“嘉兴镖局。”
  我们对望一眼,果然是嘉兴镖局。嘉兴镖局不但嫁祸于人,而且借刀杀人;不但借刀杀人,而且还联手杀人。嘉兴镖局是镖局,中年男子是响马,镖局和响马联手起来杀人,这实在让人震撼。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