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骗局大全》——在这里,读懂江湖

  戏班子是江湖中人,他们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常家大院,我想,那个藏在大树上的人,一定是戏班子里两个风骚女子的其中一个。
  一定是这样的。不是江湖中人,哪里会有这么好的身手?爬上那么高的树,而且一伸手就捂住我的嘴巴,我却全然不知。寻常女人哪里能够做到这一点?
  密切留意戏班子里的那两个女人,看他们如何行动。

  第二天早晨,我起床后,看到戏班子的两个女人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嘴巴里鼓捣来鼓捣去,嘴巴里流出白色的粉末。啊呀,这两个女人羊癫疯病发作了,我见过患有羊癫疯病的女人,一旦发作,嘴巴里就会吐出白沫,如果不管,就会一命呜呼。
  我急慌慌地跑进戏班子居住的房子,拉着戏班子头领的衣袖说:“快点救人,快点救人。”戏班子头领不明白怎么回事,跟着我跑出来了,其余的人也跟在后面跑出来了,我指着那两个刷牙的女人说:“她们羊癫疯病犯了。”
  那两个女人吐出口中的白沫,嗽完口,转过身来,好奇地看着围观的人。
  我惊讶不已,刚才她们口吐白沫,眼斜嘴歪,明明是羊癫疯病发作的症状,怎么突然间说好就好了呢?
  头领指着我对那两个女人说:“他说你有羊癫疯病。”
  高一点的女人没好气地对我说:“你才有羊癫疯病。”
  我说:“刚才明明看到你们嘴里吐着血沫子。”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了,他们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矮一点的女人嘲弄地说我:“真是乡巴佬,连刷牙都没有见过。”
  我确实没有见过刷牙,那时候牙刷牙膏这些洋玩意儿还没有来到我们这里,我们这里的人早晨起床后,是用盐水漱口的。我从来不知道,刷牙的情景和羊癫疯病的症状居然会这样相似。
  我是一片好心,却当众受到奚落,面子上和搁不住,我指着那个矮个子女人说:“你妈的,老子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一张热脸贴上冷屁股,你死了与我何干!”
  矮女人说:“你嘴巴放干净点。老娘不会死,你妈才会死。”
  我说:“像你这种好歹不分的麻迷子,是非不清的糊涂蛋,早死早托生,我给你抬棺材,送花圈,逢年过节给你烧纸钱。”
  矮女人扑上来要打我,高女人拦住了,她对矮女人说:“他是河南乡巴佬,你怎能和他一般见识?山窝里长大的,除了会骂仗,还会干什么?”
  那些男人走了,两个女人也走了,我们的吵架声吸引来了一大群人,包括那些唱京韵大鼓的。晓琪看到我嘴巴利索,骂仗骂赢了两个女人,就高兴地大喊:“呆狗威武,呆狗威武。”
  戏班子的人一齐转过头来,狠狠地看着晓琪,晓琪看到他们那种目光,反而跳起来高喊:“呆狗了不起,呆狗了不起。”
  矮个子女人恶毒地骂道:“没有教养的乡巴佬。”又想扑过来和晓琪吵架,高个子女人拦住了,她说:“和这些乡巴佬吵,简直降低了我们的身份。”矮个子女人不依不饶,还要扑过来。
  晓琪从口袋里把蛇掏出来,蛇在他的手指间绕来绕去,矮个子女人一下子老实了,一句话也没有说,灰溜溜地回到房间里。
  我心花怒放,对晓琪说:“以后把你的蛇也借我用用,谁要敢和我吵架,我也把蛇拿出来,他就立马闭嘴。”

  吃完早饭后,我们来到了广场表演。常家大院居住了足有上千人,全是姓常的这一支。所有的表演,都是为了让常姓人免费观看。
  这一天,第一场表演是马戏团,第二场是京韵大鼓,第三场是戏班子。
  马戏团的节目依然是我和晓琪的节目最出彩。
  我走在高高的绳索上,游目四顾,感到整个常家大院都被我踩在脚下。我向前方望去,突然在一座院子里看到了戏班子那两个风骚女子,还有黑汉子,就是昨天指挥下人把装满了宝贝的竹筐子抬走的黑汉子。我一看到他们,就感觉到有戏。那座院子的院门关闭着,侧门也关闭着。
  两个风骚女人一边一个,把黑汉子夹在中间,他们坐在一张长凳子上。我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够看到他们的动作,那两个女人一会儿把手掌放在黑汉子的肩膀上,一会儿放在黑汉子的腿上。
  我转身,继续走绳索,走到了绳索另一头后,再次转身。这次,我看到那两个女人和黑汉子进入了一间房屋,房门关上了。
  我在心里骂道:玩嫖客串子的野鸡,真不要脸!

  我从绳索上走下来后,突然醒悟过来,这两个玩嫖客串子的,为什么不勾引别人,单单勾引黑汉子?因为黑汉子有利用价值。黑汉子有什么利用价值?黑汉子知道那一竹筐宝贝放在哪里。两个玩嫖客串子的,原来用的是美人计。
  玩嫖客串子的,是江湖黑话,就是荡妇的意思。
  只要盯住这两个玩嫖客串子的,就能够找到钻石。

  那天下午,所有的表演结束后,我一个人沿着小巷慢慢地向前走,想去厕所,突然背后上来了一个人,他没有看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是冰溜子和燕子的朋友,虎爪让我进来找亲戚。”
  我一看,不认识他,他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指尖相接,其余三指散开伸直,做了一个孔雀的手势,这是晋北帮认同门的暗号。
  自己人来了。
  我前后看看,没有可疑的人,就问:“你一个人进来?”
  他说:“进来好几个,但是都分头散开,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我和你单线联系,每天这个时候,你都来上厕所,我们在这里碰面。”
  我说:“好的。”
  他问:“情况探明了?”
  我说:“还没有。”
  他说:“探明了,就告诉我。”他说完后,就自顾自向前走去。
  同伴已经进来好几个,我一下子胆壮了。

  天黑后,回到住宿的房间,我观察周边的形势,看到最好的观察点,就是昨晚我爬上的那棵大树。那棵大树很高,将整座常家大院尽收眼底。我想,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肯定探明了那筐子宝贝存放的地方,说不定今晚就会动手,只要我藏身在这棵大树上,就能够看清楚她们的一举一动。
  我决定夜深人静,马戏团都睡着的时候,就藏身在这棵大树上。戏班子要动手,也会选择在后半夜,人们都睡熟的时候。
  夜半来临,马戏团都睡着了,我避过院墙上家丁的视线,跑到了大树下,然后迅速爬上了树杈。
  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树上还有一个人,还是昨晚的那个女人。她又抢得先机,占据了这个最好的观察点。
  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快点下去。”
  她说:“呆狗,你放老实点。惹恼老娘,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我疑惑不解,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从声音来判断,她也不是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那么她是谁?
  我把右手放在胸前,拇指食指指尖相接,其余三指伸直,想试探她是不是同门,没想到她居然威胁我说:“呆狗,想来暗青子是不?小心老娘让你吃片子。”
  她的意思是说,你敢给我发暗器,我先一刀剁翻你。
  这个凶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路数?
  她昨天晚上蹲在大树上,今天晚上又蹲在大树上,我想,她绝对不是上树看星光,肯定和我一样,是盯梢的。可是,她盯的是谁的梢?昨天晚上,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还没有动手啊;今晚,那两个玩嫖客串子的,也不一定动手啊。
  她肯定也属于盗窃团伙的,如果不是盗窃团伙,第一,她不会说江湖黑话;第二,她没有这么好的身手;第三,她不会连续两个晚上,都蹲在这棵位置极佳的大树树杈上。
  那么,她属于哪一派的?她看不懂我的手势暗号,不是晋北帮的;她的声音不属于那两个玩嫖客串子中的任何一个,也不属于戏班子的。那么,她会不会属于靛蓝脸那一帮的?或者属于传说中的京津帮的?
  一定是的。
  可怕的是,这个凶恶的女人,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在明处,而她在暗处。知道我的名字,可能就对我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而我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靛蓝脸的那一帮,好几天没有露面;京津帮的底细,我至今一无所知。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潜入了常家大院。就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常家大院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暗流涌动。

  潜入常家大院的最少有四家,三家都动手了,而晋北帮还按兵不动,按兵不动的原因是我还没有踩好点。我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又很自责。
  今夜,我一定要搞清楚,常家大院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从大树上溜下来,看到院墙上的家丁背过身去,就闪身跑进了最近的一条小巷。伏在地上,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也伏地听到周围没有脚步声,快步跑到了巷子的尽头。这条巷子的尽头,是一座小花园,花园里开着几支腊梅,散发着清淡的悠悠香味。腊梅上有尖刺,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潜入小花园里时,突然看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我以为自己花眼了,就没有在意。腰间感到凉意袭来,一摸,震惊得几乎要坐在地上,我腰间的棉衣被人割开了一道口子,塞进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我看不清楚。棉衣上的口子,显然是用康熙皇割的。刚才那个贼,从割棉衣、塞纸条,到逃走,一气呵成,而我居然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这个人实在是个高手。他是敌是友?他要害我,易如反掌,只需拿康熙皇在我脖子上摸一把,我连什么知觉都没有,就会倒下去。他要是朋友,肯定会和我联合起来,可是,他却一晃而走,到底是为什么?
  月亮从云层后露出了半张脸,我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少管闲事,否则没命。”
  奶奶的,这个贼把我当成了干扰他们干活的人。你要干活,老子也要干活。你干你的,我干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老子才不稀罕管你哩。
  按照江湖规则,盗窃财物,见者有份,老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天,就算拿不到手,你们也要分一些给我。
  我想,只要跟着这个小贼,说不定能够探明宝贝藏在哪里。

  那个小贼是往左边走了,估计他们可能已经探到了宝贝的藏身之所,我也向左边跑去。
  常家大院的街巷星罗棋布,曲径通幽,不是熟悉的人,走进去就会迷路。我不知道那个小贼去了哪边,突然看到路边有一扇侧门打开,就悄悄走进去。那个小贼好像逃到了这里面,连门都没有来得及关闭。
  走进侧门后,看到这是一座院子。院子里可能很久没人住过,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霉味。旁边的厢房里,有一扇房门好像虚掩着,我推开房门,悄悄潜进去,突然,有一支手掌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有很多手掌将我按在了地上。
  他们把我结结实实地按在地上,我想挣扎,无力挣扎;想高喊,喊不出声。这伙人是干什么的?我突然感到极度恐惧。
  旁边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说:“不准喊,喊一声就一刀捅死你。”然后,他移开了捂在我嘴上的手掌。我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声音在黑暗中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想到这些人肯定是江湖中人,就用江湖黑话答道:“采立子。”
  他们一怔,都不言语了,他们可能先前把我当成了看家护院的家丁,专在暗处盯梢侦察,现在突然听到我说江湖黑话,他们放松了警惕。那个熟悉的声音继续问:“采立子浑天出来干啥?”
  我说:“找财喜。”
  那个声音用手掌在我的脸上抹了一把,说:“念攒子,少管闲事,否则没命。”
  我说:“我只找财喜,别的不管。”
  他们将我推了一把,我灰溜溜地离开了那间房屋。
  我一边走一边想,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听过。突然,我想明白了,这个声音就是我在韩信峪那个车马大店听到的声音。他是那个说江湖黑话的细喉咙,说不定就是第二天我见到的那张靛蓝脸。
  原来,他们夜晚藏在那间房子里。
  刚才,靛蓝脸问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我是变戏法的;靛蓝脸问我,变戏法的夜晚跑出来干什么?我说我想偷掉小东西,找点意外之财。靛蓝脸说,你个不懂事理的混小子,少管闲事,否则没命。我说,我只想发点小财,别人的事情我不管。
  他们在这里出现,那么那个藏着宝贝的房间,估计就在附件。
  我离开的时候,在墙上抠了一个印记。
  现在,三家都露面了,京津帮还没有动静。
  @WSJ棒棒糖 12788楼 2014-02-12 13:42:00
  楼主这几天化雪,天气冷,多穿衣服,多喝水有了好身体才能更的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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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一会儿出门多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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