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志异》——那些年的真实事件

  @深夜黑猫 813楼 2014-02-03 21:11:00
  刚看游戏“蜉蝣世界”~挺好玩的,纯黑配的。老妖~稀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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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重丧有人亡,双棺立前堂

  一个小小的韩家窝铺,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接连死了三个人,还都是死于上吊,这样的事情,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况且更有一些有心人,用手一抠算日子后,竟然惊奇的发现,这三个人的上吊时间,中间都隔着二十八天,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

  再有那个村民看到的,韩德林两口子夜半吵架。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彻底打破了韩家窝铺原本平静的日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笼罩在整个村子上面。大家都纷纷的猜测,这二十八到底是一个什么数字呢?

  陷入恐慌的村民,就连迫在眉睫的韩德林的丧事,都被搁置在一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这倒不是村民的冷漠,而是恐惧。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在这样一个时刻,韩贵这个村长就发挥了明显作用。通过村里的大喇叭广播,他把村里的全体村民都召集到一起,往主席台上一站,韩贵用他那喊了几十年的破锣嗓子,安慰着全村的老少爷们。

  “我说,老少爷们们,这根本不是啥邪乎的事,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犯呼,韩德林的丧事,咱们从新找一个阴阳先生,好好安置安置就没事了。”

  台下的人们,听到老村长这般的解释后,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在韩贵解释几句之后,大多数的人还是选择了相信这种说法。

  犯呼,是围场当地的叫法,用官方语言解释就是重丧。再说的简单点,就是死一个人之后,还要再死几个。关于重丧,在明代刘日新著的《阴宅秘旨》里面就有“重丧有人亡,双棺立前堂”的记载。可见,这犯呼之说,古来有之。

  那么人死之后,为什么会有的犯呼,有的不犯呢?这还得从吉神、凶神说起。

  明代谢肇淛所著《五杂俎·天部二》一书中有这样一句。

  “一日之中,则有岁支德、金神庚、驿马、奏书、白虎、黑杀、刀砧、天火、重丧……等神。”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平平常常的一天之内,每一个时辰皆有诸神把守,有掌吉善之神,也有管凶煞之神。

  而人死亡之后,占据的每一个时辰,根据对应的吉神、凶煞都有一定的说法。这也就是为什么人死亡之后,请来的阴阳先生,首先会询问死亡时辰的原因所在。

  那么,如果一个人死亡的时候,正好是重丧神值班,这样的话就会犯呼。而且根据死人咽气时辰的天干地支,再结合农历节令计算,又分为里呼和外呼。

  里呼是指自己家的人,也就是死者的本姓家里,在死者下葬以后会不间断的死人。外呼则是指外姓人,指死者的外姓亲戚或当地的一些外姓人,这些姓氏的人,在犯外呼的死者之后,也会不间断的死人。

  而关于犯呼,具体会死几个人的说法,却很不统一,有的说犯呼的时候,在死够三个男人以后,要再死一个女人。但也有的说是先死三个女的,再死一个男的。但不管哪种说法吧,都得死人才算完事。

  韩贵正是用这一套说辞,暂时安抚住了村里的人们。但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坐在凳子上,仔细听着他讲话的江流,突然插了一句说到:“这个事儿,恐怖不是犯呼那么简单吧?”

  自己的话被一个孩子打断,韩贵这个老家伙不但没敢生气,反而投给他一个赞许的眼光,解释道:“小伙子,你还真说对了,可当时那种状况下,我也是给逼的没了主意,再说,我也只是听了别人说有犯呼的说法,就拿来用上了。”

  “纯粹的馊主意,这么安置的结果就是,我们还得再多费许多事。”

  韩瞎子有些无可奈何的话语,说的这老村长一阵惭愧。

  原来,当韩贵看到被吓坏的村民,开始有些人心惶惶的时候,他找准一个机会,回了自己家里一趟。

  这么个紧要关头,他不先去安抚村民,而是回家,他到底要干什么去呢?原来他这是回去跟自己媳妇汇报工作。韩贵之所以坐在村长的位置这么多年,始终不倒,跟他这个特殊爱好,有着莫大的关系,看来多跟领导汇报工作是没坏处滴。

  回到家里之后,韩贵把现在形式跟自己媳妇说了一遍,然后让他媳妇帮着拿个主意。他媳妇坐在炕头上,想了一想说,干脆就说韩旺生死的时辰犯呼,后面这两个都是因为这个犯呼才死的,只要从新找个阴阳先生安置安置就行。
  另外,在细节问题上,他媳妇还特别叮嘱韩贵说,找阴阳先生的事情,你可以指使别人,但是你自己千万不能出头。万一将来真的出了啥事,也找不到你这个党员身上。

  当然这些见不得光的话,韩贵才不会当着这几个人的面说。但是,江流跟韩瞎子是什么人物,都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主,韩贵的眼神一飘忽,爷俩便已猜到。只是,精于人情世故的他们俩,也不会当面拆穿他。

  继续说韩贵,领会了领导的精神以后,下面就是怎么具体实施了。这不,就当着大家的面提出要另找阴阳先生的主意,但他却说,自己不认识别的阴阳先生。

  实诚、老实的村民,自然不会想到这是韩贵耍的手段,何况在这样情况下,于是大家纷纷的推荐,最后,确定下来,去哈拉海土找一个叫吴占忠的阴阳先生来。

  吴占忠是个二十出头小伙子,出徒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左右的光景,但是依仗着自己年轻火力壮,以及不错的本事,安置过许多事儿,而且件件安置的好,办得漂亮,所以口碑一直不错。

  派人去请吴占忠之前,村里的人为了表示重视,特意请一位解放前教过私塾的老先生,写下一封通篇之乎者也类似于告急的信,还嘱咐去请的人带着信,拎着的那个猪头务必要把阴阳先生请来。

  赶得机会还挺好,请阴阳先生到了哈拉海土之后,凑巧赶上吴占忠在家,于是把情况简单一说,小伙子倒也痛快,二话没说,跟着人就来了韩家窝棚。

  要说这个叫吴占忠的小伙子,确实不错,别看名声不小,但却没有一点架子,来到韩家窝铺之后,见谁都客客气气的,大伙还都都挺待见他的。

  只是小伙子把三个人的上吊时辰,一一写在纸上之后,掐着手指头一算,吴占忠也傻眼了。因为这三个时辰,什么凶神都不犯。不光如此,韩旺生死的时辰更是占着金神庚,是个顶好的时辰。

  这根本就不犯呼啊!可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老村长,却一口咬定,这就是犯呼,而且一再的跟吴占忠强调,必须按照犯呼来安置。

  这吴占忠也有主心骨,没有完全听韩贵的,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跑到韩旺生的坟跟前放了一下罗盘,一拉分金线之后,看着滴溜溜转的罗盘指针,以及最后停下来指的方向,小伙子百分百的确定,这根本就不是犯呼。

  实在找不出任何原因的吴占忠,决定就按照最平常的出黑儿,把韩德林的丧事一办齐活儿。可是,这韩贵却不答应,一口咬定,这就是犯呼,督的小伙子也没辙了,干脆用黄裱纸写下几道镇煞符,帖在韩德林的棺材头上。

  随后,又找来一张白纸做成一个信封,里面放上一张黄裱纸,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下平安无事四个大字,信封封好之后,连同韩胖子的棺材一起埋入地下。

  在把韩德林的棺材抬出去的当晚,吴占忠在韩德林家里住了一夜。具体那一夜发上了什么事情,村子里面的人谁都不知道,因为当天晚上,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小伙子就用一块大大的红布,把窗户档了个严严实实,而且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第二天一早,当吴占忠推开屋门,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把村里的人吓了一大跳,因为仅仅隔了一个夜晚,小伙子竟然满脸疲惫的神色,身上的衣服更是剐撕的一条一缕,跟个叫花子一般。

  村里这些人不明就里,更不敢上前随便打听,只好静静的看着吴占忠。小伙子大概歇息了十几二十分钟,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窗户钩子跟大家交代说,等到中午的时候,找一颗杨树,在树下把这个窗户钩子烧掉。

  随后,小伙子又给每家每户都写了一道符,嘱咐村里人说,回家后把符贴到屋门框上。安排完这些事情,小伙子也没亲眼看着那个窗户钩子烧掉,就身子打着晃,拎着主家谢诚的大公鸡,回了哈拉海土。

  按照吴占忠的吩咐,韩贵从村子里面,挑选出四个精壮的大小伙子,让他们拿着那个窗户钩子,去到村子前面的杨树林里面,把它烧掉。

  就在点起火来,准备烧的时候,突然间,从那个小小的窗户钩子上面,竟然传来一声砰的大响。顿时,把这几个家伙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二十九 萨满香头

  人生就是这样,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当村里人都以为吴占忠又是画符,又是烧窗户钩子的一番安置后,肯定不会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的时候。上个月十二号,也就是韩胖子死后的第二十八天头上,村子里面再传噩耗,一个叫韩宝林的村民又上吊了!

  这一下子,韩家窝铺整个村子顿时乱套,连着几个月的死人,还都是上吊,还都间隔二十八天,这要干啥啊?难不成阴间也讲究革命友谊不成?

  最主要的平时都在一个村住着,冷不丁的人就没了,死相还那么恐怖,搁谁心理都有点毛的嗖的。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在这个时候,竟然造谣说今年就是收人的年头,还说要给阎王爷抬轿子去。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谣言一出来,村里更加人心惶惶,天一擦黑,家家就赶紧的插好门,在自己家里看着孩子,不让孩子出来乱跑。

  如此紧张的气氛,气的韩贵拎个破洋漆盆子,站大街上边敲打边骂,溜溜骂了两天。还别说老村长一顿臭骂下来,这种紧张的气氛真的稍稍缓和一些。

  虽说缓和一些,但也没有彻底的平复。说到底,这就不是骂几句能解决的问题,在未知的恐惧面前,你就是骂三年,也不好使。不过这也没准管用,因为经过三年的时间,该发生的早已发生,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

  说一千道一万,该咋办还得咋办。日子总得要过,生活还得继续,怎么办?最后大家一致的认为,再找阴阳先生估计还是白搭,干脆找个香头看看吧。

  香头是围场当地的叫法,有的地方又叫出马仙、顶香的、看香、出堂;还有的地方叫明眼儿。各地叫法虽然不同,但意思一样,都是指一些从事出马职业的仙家,这也是上古传承下来的萨满,在我国北方地区发扬形成的一种独特巫文化。

  围场这个地方北控蒙古,南近京师,右接察哈尔,地处漠南蒙古诸部之中。是一个满、汉、蒙古、回、维等多民族融合的一个县城。按照人口比例来说,满族人口居多,所以满族文化的影响比较深远。

  而萨满文化正是满族人的文化信仰,所以在北方渊源极深的萨满文化,在围场也是相当的盛行。

  但因为多民族融合有关系,围场的萨满文化,跟传统的东北萨满,又有很大的差异。东北的萨满多是通过舞蹈、击鼓、歌唱来作到‘灵魂出壳’,以此在精神世界里上天入地,使萨满的灵魂能够同神灵交往。

  也就是东北俗称的跳大神。

  但在围场,萨满却有换了另外一种称呼,即香头。而且围场的香头,一般很少有动作,都是仙家落府之后,正襟危坐,然后在一一安置事情。

  当然对这个事情的看法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说灵验的,自然有说不灵验的,各执一词。有的为此还喋喋不休的争吵,其实大没必要,因为这世界万物,存在即是合理。既然是从上古传承下来,自然有它经久不衰的原因。

  这次去找香头,韩贵也顾不得党员的面子问题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再不放下身段,去做些实事,一旦引起全村人的恐慌,对不起祠堂里的列祖列宗不说,跟上面的领导也没法交代。

  正是出于这些考虑,韩贵才亲自带着几个人去了香头老韩婆子家里。

  且说这老韩婆子,坐在自家炕上,透过窗棂上的玻璃,看到韩贵一行人进了院子,再到走进她这三间小土房,老太太在炕上连窝都没挪,甚至压根儿就没拿正眼瞧这几个人。

  低头进屋的韩贵,看老韩婆子这副带搭不理样子,心里头就有些来气,大声的吵吆说:“嫂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俩的事儿,咱俩单说。但今天大伙来是因为村里的事,才来找你的。你怎么也不能这个态度吧?”

  韩贵说完之后,把跟着一起来的村会计往前一推,说:“来!你跟这个老婆子说,我懒得搭理她。”也没管村会计答应与否,自己拉过来一个凳子,上后面坐着去了。

  俩人见面,怎么会是这样的情形呢,原来这韩贵和老韩婆子之间有着一些恩怨,以至于大街上俩人走对面,都不带说话的。要说起来,他们俩之间的事,其实就是个误会,只要俩人坐下说开,根本也算不得啥事,可是这俩人,谁都不服谁,结果就落得这样。
  这事儿,还得从文革刚开始那会儿说起。那个时候文革伊始,批林、批孔、破四旧运动迅速始席卷全国。凑巧,上级破除四旧的指示精神,刚刚下达到韩贵所在乡的时候,他正在乡里开会。

  听到上面下达这个指示,韩贵本打算等开完会后,赶紧的回韩家窝棚,跟村里这几个香头说说,让他们先收起那一套来,躲躲风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偏偏就在那天,老韩婆子也在乡里,正在给乡政府伙房的大师傅看事呢。也不知道让谁给举报了,正好抓个现行。

  于是,挂牌子批斗,关牛棚,剃阴阳头,戴高帽子游街。一通下来,把老韩婆子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最后,又是保证又是发誓的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批斗她的那些人,一看老婆子也确实折腾够呛,恐怕人死了,没法交代,这才让家里来人给接回去。

  老韩婆子回到韩家窝铺后,溜溜的养了半年多才好好利索。就在她自认倒霉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个人嘴欠,跟她说她给抓起来那天韩贵也在乡里。

  这样一来,韩老婆子可不干了,心想肯定这韩贵为了在上头买好,才把自己推出去的,要不为什么那么赶巧,两个人同时都在乡里。

  你说都一个村住着,即便再有矛盾,你也不能这样干啊。就算你是村长又咋了,要是真的真论起辈分来,你还得喊我一声声嫂子呢。

  自从哪以后,两个人除非别见面,一旦见面,老韩婆子便连说带逗带损的挖苦韩贵。韩贵毕竟是个村长,心里自然有他的想法,觉得跟这样一个老婆子讲理,有理也讲不清,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韩贵这样的忍让,不但没换来老韩婆子的理解,反而在心里更加坐实,认定出卖自己的事情,就是他韩贵所为,要不为什么总躲着自己呢。就这样,两个人算是别下仇了。

  今天看韩贵来找她,老韩婆子心里很是得意,心说,怎么样,你一个大村长,也有求到我的时候吧。心里正琢磨,怎样才能好好收拾韩贵,出出心中恶气的时候。偏偏韩贵吧村会计往前面一推,自己稍后了。

  这样一来,老韩婆子即便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但也干着急没办法,因为一来这个村会计是他那个已经死去的老头子的亲侄子,二来毕竟这次是为了村里的事。

  无可奈何的老韩婆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下地穿鞋,磨磨蹭蹭的朝着西屋挪去。韩贵一见她动弹,赶忙朝着跟自己来的那几位,一使眼色,意思让大家赶紧跟她过去。

  老韩婆子的家,是围场当时比较普遍的那种土房。东西各一间大屋,屋里靠着窗户一铺满屋的大炕。中间俩个灶台,连着俩屋的大炕。

  一般这样设计的房子,都是东屋为大,老人或者主家住在这里。西屋是配房,供晚辈或者客人居住。

  但大伙跟着老韩婆子来到西屋后,却发现这西屋有些不同。因为这个屋子没有炕。只是紧贴着墙,转圈的有着一溜柜子。柜子上面每隔一尺远,便有一个香炉碗。对应这香炉碗的墙上,贴着黄裱纸叠成的仙家码。

  仙家码就是类似于牌位之类的,不过是用黄裱纸叠成一个抹肩的长方形,上面写着供奉某某仙家之神位等字样。仙家码两旁,都贴着用窄小的红纸写成的对联。

  对联大都是一些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听闻海上有仙山,末知仙家有尘缘;暂把琵琶弹心曲,一朝风月也是禅之类的仙家对联。

  看见屋里这般摆设,大伙都在西屋门口站住,不敢进屋,生怕自己站错位置,得罪这些看不见的仙家。

  一进西屋之后,这老韩婆子立刻如同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身子利索的上香,烧黄裱纸,一样一样的有条不紊,跟刚才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

  忙完这一切之后,老韩婆子在屋里那唯一的凳子上坐下来,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的低头样子,仿若入定的老僧。

  挤在屋门口的这几个人,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起不错眼珠的盯着老韩婆子,生怕会错过一点精彩。

  大概一分钟左右,一直闭着眼睛的老韩婆子,忽然哈欠连天,随跟着又是伸胳膊,又是转脑袋的闹了起来。

  大家都奇怪老韩婆子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嘎巴巴的声响,接着,略带一些驼背的老韩婆子,突然身子一哆嗦,打个冷战之后,腰板拔的倍儿直,一直低着的脑袋,猛地抬起来,朝着大家看过来。

  虽然那双眼睛依旧紧闭,但在门口的这几个人看来,这眼睛却仿佛能看穿自己的一切。这种诡异的感觉,也吓得几个人各自心头一紧。
  @无风滴浪 2014-02-03 21:47:00
  “今天初四了,该拜的年都拜了,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镜子,给自己磕三个响头,然后对自己说一声:爷,您辛苦了,去年您真的很不易…… 今年对自己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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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彩
  
  @摆地摊收姑娘 841楼 2014-02-04 1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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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三十 童子尿百草霜

  “说说吧,你们找我来有啥事?”一个男声,略带着那么一点吴侬细语的嗓音,在屋里很突兀的想起。

  门口这几位,都是北方的汉子,第一次听到这种口音,甚至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说的是啥,都打了个愣神儿,戳在门口不知道咋接她的话。

  关键时候,还得说老村长。一直在这几个人后面的韩贵,伸手扒拉开前面的人,来到老韩婆子跟前,哈下腰说。

  “大仙啊,你行行好,给我们村看看,到底是犯的哪门子邪?这玩意的老是死人,还都掐算着日子,二十八天一个,整的现在村子里都不消停。”

  说着话,韩贵从兜里掏出那盒平时招待上面领导才会用上的烟卷,一伸手,整盒的递到老韩婆子手里。

  本来不抽烟的老韩婆子,此时接过烟之后,很熟练的从里面抽出一颗,叼在嘴上,韩贵见状,赶忙掏出火柴,讨好似得把烟给点着。

  深深吸上一口,吐着淡淡的烟雾,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说到:“就因为这个事啊!我还以为出啥大事了呢,火急火燎的把我找来。这事简单!你们营子中有个青龙,赶上今年犯青龙煞。他们几个正好让煞给冲到了,你们找回去之后找上点童子尿,在弄点百草霜活成泥,正当午时扔下去,再把那个青龙埋上就行了。”

  这个男声的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是很响,再加上带有那么一点口音。侧着身子的韩贵,费力听了半天,再加上自己的理解,才记住青龙煞,童子尿跟百草霜这三个名字。

  韩贵知道自己岁数大,记性有点不好,于是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把三个名字一一写在纸上。记下之后,又唯恐出差错,想要老韩婆子再核实核实,抬头想要继续问问,却见她又恢复成原来那副略微驼背,脑袋耷拉的样子。

  在两个人没有别仇之前,韩贵跟着自己媳妇来过老韩婆子这里一回,一看这样,知道是仙家已经退府了。仙家一走,这事自然也没得问了。

  于是把那张纸往村会计面前一递,又冲老韩婆子努努嘴村会计稍微楞了一下神儿,接着把纸条拿在手里,脸上一副明了的表情。

  正在这会儿,老韩婆子紧闭的眼睛终于睁开了,村会计赶紧上前,拿着那张纸条问:“三婶子,这啥意思啊?刚才仙家说的,我看半天也弄明白,您受累给瞅瞅。”说着,把手里的纸条递给老韩婆子。

  却不想老韩婆子竟然没有伸手接那张纸条,脑袋一侧,给了村会计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个熊孩崽子,成心让你婶子闹笑话是不?你不知道我不认识字啊!那上面写的啥玩意我能看明白啊!”

  一顿机关枪扫过,说的村会计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呵呵傻笑两下,然后拿着纸条看了几眼。然后问老韩婆子。

  “嫂子,这青龙煞是啥玩意啊?得去哪买?”

  老韩婆子让村会计一句话给逗的嘎嘎大笑,甚至眼泪都笑了出来。抹了一把眼睛笑着说:“你个傻孩子,青龙煞哪有卖的,你哪也买不来。”

  随即,老韩婆子解释完之后,就连村会计自己也笑了。

  按照风水堪舆的说法,水井属青龙,石碾子属白虎。“煞”乃“杀”之意,在传统的风水及命理中指对人不利的凶神、灾星以及风水局。

  所谓的青龙煞,指的就是井的风水受到影响,从而变得对人不利。

  这样的东西自然不是能够买来的。

  童子尿,这个不难理解,凡是十二岁以下的男孩,都是童子。当时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这个基本国策,家家都好几个孩子。所以,韩家卧铺最不缺的就是小蛋子,随便找个小孩,就能尿好多,这个也不难找到。

  至于百草霜,村会计是听都没听过,更谈不上了解,又是婶子长,婶子短的说了许多好话,老韩婆子才告诉他说。只是说出来这东西去,又一次让大家大跌眼镜。

  原来这百草霜就是锅底灰!

  如此平常,随处可见的东西,只是改换一下名字,竟然就难倒这么多人。这玩意的你看,没文化,多可怕!

  韩贵这几个人,从香头这里得知事情的原因之后,从老韩婆子家里出来,便开始着手做准备。你想想在当时的农村里面,家家都烧着大锅,户户好几个孩子,能缺少这两样东西么?

  所以,十几分钟之后,大家伙就把东西准备好。只是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下去三点多,今天是不行了,只能等明天中午吧。
  当村子里面的人听说要填这口井的时候,对这个事儿都挺支持的,因为这口当年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时代打下的井,正好坐落在村子中间。

  为此,大家平日里可是没少操心自己家的孩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孩子跑井边去玩,那么深的井,万一再掉进去怎么办。

  再者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压井了,谁还会辛辛苦苦的到这里来挑水,闲着也没用,填平了以后少操多少心。

  第二天中午,填井的时候,村里所以的人都去了。当村长把用百草霜和童子尿活成的泥,掐着时辰,投进井里之后,大家顿时忙乎起来,扔石头的扔石头,填土的填土,一时之间,热火朝天的很是热闹。

  甚至有几个淘气的小孩子,脱掉裤子站在井边,还朝着里面尿了一泡,逗得填井的人村里面人哈哈一阵大笑,然闹的气氛,一扫连日来的恐惧。

  按照村里人的想象,这井按照香头的吩咐,填完以后,这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邪性的事情了吧。毕竟这回次是找顶香出马的香头,这可是仙家安置的,怎么说,也比那些肉体凡胎的阴阳先生强很多。

  可是到头来,还是外甥打灯----照旧。韩玉山又上吊了,这一下,村里所有的人都都傻眼了?甚至有些村民,已经开始准备搬出韩家窝铺。这邪事连连的村子,继续住下去,着实让人担惊受怕。

  前前后后的,将近三个多小时,韩贵才总算把事情说完,期间说的口干舌燥,一连气喝了半壶水,即便这样,最后的时候,嘴角还是泛起了白沫。

  期间,江流坐在一边,一动不动的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任何情节。同时,他也琢磨起来,如果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换做自己是阴阳先生,自己会怎么安置呢?想来想去的琢磨半天,最后发现,如果换到自己身上,恐怕这个事办的还不如赵四海呢。

  想到这些,小家伙有些泄气,难道自己学了三年,还不如一个四处忽悠的赵四海?有些失落的他,没有了刚出门时候的万丈豪情,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其实,江流这么想,完全是多余,毕竟这些事情,师父传授只是一方面,重要的还得靠自己的经验。不过,他一个刚出来的毛头小子,又能有什么经验。

  心情失落的江流,正在低头寻思事情的时候。韩瞎子在一边朝着他喊道。

  “留子,你看这个事该咋办啊?”

  “啊…….”

  冷不丁的一问,弄得江流有些措手不及,打了一个佯声后,吃惊的喊道:“谁…….我啊?师父您老可别逗了。有您在这呢,哪显的着我啊?还是您来师傅。”

  嘴里耍着贫,赶紧嬉皮笑脸的把烟袋锅子递到韩瞎子手里。

  哼了一声,韩瞎子当着外人的面,也没过多的说过分的话,不知道江流哪里又做得不对,惹到了他。

  “韩贵,先准备点东西吧,一把干草(就是谷子的秸秆),粉绿纸一张,黄裱纸三张,其他的用到的时候再说。”

  韩瞎子这是准备出手了么?

  韩贵刚来到这里,见到韩瞎子的时候,不清楚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才来到韩家窝铺的。但放着这么一个即便刻意去请,也未必能够请到,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阴阳先生,老家伙又怎肯错过机会,为此,还特意准备了一番说辞,想着恳求韩瞎子出手安置这个事情。不过现在看来,明显是多余了。

  心花怒放的韩贵赶紧答应一声,急忙的出去准备东西,恐怕韩瞎子会反悔似得。

  这个时候,已是文革尾声,这些事情,也不想开始时候管的那般严格,而且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农村,上面也没闲工夫来管。所以时间不长,韩贵拿着准备好东西回来了。

  而且,跟在韩贵屁股后面,还进来一个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一张圆脸横肉丛生,不知多久没刮络腮的胡子扎实着。使得看了他一眼之后的江流,想到了小说里面的李逵。

  进的屋来,韩贵一介绍,大家才知道这个人韩奎。听到名字的时候,江流心里一乐,这家伙,跟名字真是般配很呢。

  其实韩贵叫他过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因为这个韩奎还有一个外号,叫韩大胆。长得一脸横肉的他,胆子也肥的很。村里这几个吊死的,都是他一个人给敛的尸。
  三十一 罗盘

  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所以韩奎的到来,坐在炕沿边的韩瞎子也没表示不愿意。一声不响的从韩贵手里,把准备好的东西接了过来。

  东西拿在手里之后,韩瞎子瞟了一眼的江流。可是,让他有点生气的是,这个平日里聪明透顶的小子,此时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气的韩瞎子抬起大脚丫子,照着江流的侧腿上,看似狠实际轻的踹了一脚。

  挨踹之后的江流,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不乐意,更是笑嘻嘻的赶忙把一直背在后背的黄布包摘下,拿在手里之后,问道:“师父,都用啥?”

  “罗盘!”

  韩瞎子明显还在生气,横鼻子横眼的朝江流喊道。

  没皮没脸的江流,自然不会在乎韩瞎子一句无关痛痒的训斥。嬉皮笑脸间,只手打开黄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红绒布的口袋来。

  手工缝制的红绒布袋,针脚很是细密,可见缝制人的手艺不错。布袋开口处,用一根黄色的绳子收着,只要拽住两个绳头,轻轻一拉,就能打开口袋,使用起来很是方便。

  当江流从红绒布袋里,拿出那个已经磨得掉漆,字迹模糊的老旧罗盘时,从进屋后一直闷声不说话的赵四海看到之后,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嘴角很不自在的抽了一下。

  一拉罗盘上面的分沙线,指针随即动了一下,但江流却没有继续盯着罗盘,而是把罗盘往赵四海面前一递,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大爷,还是你来看吧,我这眼神不大好,看不清楚上面的小字。”

  这不扯淡呢么?你一个年轻轻的大小伙子,愣说自己眼神不济,比不上一个大老头子。这话说出来谁信啊?你糊弄日本鬼子么?

  所有,屋里的人满以为赵四海听了这话之后,肯定会当场发飙,甚至还有狠狠收拾这犊子一顿的可能。但赵四海的举动却让大家大感意外,因为他不但没有发飙,反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罗盘,眼圈一红,差点掉下几滴眼泪来。

  赵四海这般的激动,这些人里面,只有韩瞎子知道咋回事,原来,赵四海这是看到罗盘之后,睹物思人了。

  当初的时候,这个罗盘是赵四海的师父于大先生特意为他准备的,学徒的那一年里,他没少摸这个罗盘。按理说,他这个作大师兄的,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这个罗盘也理所当然的应该传给他。

  但是,因为赵四海自己的不争气,没继承下师傅衣钵,这个罗盘自然也不会传给他。现在隔了这么多年,再次看到这个罗盘,回想起当时跟着师傅一起的日子,他怎能不激动。

  说起这罗盘,大家自然都知道,也就不再过多废话。这里简单说一下罗盘和阴阳先生之间的关系,因为以后很多的时候会提到这个。

  罗盘是阴阳先生的工具,也可以说是阴阳先生的饭碗。每个阴阳先生在收山前,都会把最重要的衣钵以及一些重要的秘诀,传授给自己最喜爱的得力弟子。其中,罗盘就是师门传承的重要法物之一。

  师父把衣钵传与弟子,就如同把毕生的心血、以及满腔的期望全盘托负给弟子,在江湖业界中,也称之为给了弟子饭碗。不管哪一种说法,作师父的,都是希望弟子能够继承遗志,继续发扬光大。

  一个阴阳先生,不管本领高强与否,如果没有师父的传承衣钵,即便他本领再大,名声再响,但在业界之内也不会认可他,反而还会给这类人统统冠以"瓢学"的称号。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讲情理,但仔细想想也无可厚非,因为作为一个阴阳先生,不是简简单单的会一些寻龙诀,学几式捉鬼术,或者懂一点风水堪舆就可以的。

  真正的阴阳先生,也不是指望着给死人出黑儿,断验一些简单地阴阳宅风水吃饭的。真正的阴阳先生,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或者运用一些法物捉鬼降妖的,有的甚至操控人生祸福、扭转乾坤,比如韩瞎子。

  这样的手段,如果没有师门的传承,是万难自己学到的。

  再有,风水先生看事儿的法门有很多种,这里面包括八卦、奇门、阴阳、巫术等等。这些法门虽不要求门门精通,但也不能半吊子上阵。因为一些特别难缠的事儿要安置的话,必须具备过硬的手段以及特殊的法物。

  而过硬的手段以及特殊的法物。只能通过师父的传承衣钵,才能得到。

  例如在阴阳造葬风水中,没有过硬的阴阳技能,万不可随意替人造葬,因为一旦安置不好,会损已害人。
  尤其在阴宅风水中,杀人损人其祸惨烈,大至灭族,小至伤亡。这话虽然说来吓人,但绝对没有丝毫夸张。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从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话里,随随便便的就能拎出一大堆这样的故事。自然,以后的日子里,江流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些所有的风水局中,都离不开一件至关重要的法物,便是罗盘。由此可见,这罗盘于阴阳先生之间的渊源,的确非比寻常。

  赵四海正是没有这师门传承罗盘,混得个只能出黑儿,简单安置一些小事儿。但凡真正得到点师父的衣钵,也不至于处处求助于自己师弟。

  此时看到罗盘之后,赵四海这个心里头既有后悔,也有对师父的思念,七上八下的翻腾。心情这么一激动,脑袋跟着也有点耗电,跟不上江流的思维。其实,即便在赵四海脑袋不断电的情况下,他也跟不上。

  所以,此时的赵四海,根本搞不清眼前这犊子又要玩什么鬼把戏。只得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江流。

  “你个兔崽子,让你看个地方吧,看你这个费劲,还眼神不好使,多大点的小屁孩,毛病倒不少。”

  韩瞎子这个人,比较爱开玩笑。就连跟自己的徒弟,平日里也是逗来逗去的胡闹,所有表面上,总给人一种为老不尊的感觉。其实不然,这样处下来的师徒俩,轻松加愉快,总比二人天天板着脸,大眼瞪小眼的好吧。

  啥样的师父带啥样的徒弟,韩瞎子爱开玩笑,江流更是如此,听师父说完之后,立刻手捂住眼睛,吃惊的喊道:“哎呀妈呀,我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大爷,你赶紧看罗盘吧,我不行了,不行了..........”

  说着话,江流假意的朝着炕上躺去,只是在别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冲着赵四海挤了挤眼睛,又朝着韩金德努努嘴。

  当下,赵四海立刻便懂了江流的意思,罗盘接在手里,咳咳的清清嗓子之后说:“嗯,这个罗盘一出吧,必有赏钱,你看你们谁那个啥啊......”

  说着话,赵四海双手捧着罗盘,眼神从屋子里面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韩家窝铺的人里面,就韩贵的岁数最大,就经过的事儿多,看到这个情形后,马上的从兜掏出十块钱,放在罗盘上面。

  在七十年代,十块钱也不是个小数,所以赵四海觉得还算满意。大模大样的把钱装在兜里之后,双手捧着罗盘,也不顾别人的异样目光,在屋子里面转起圈来。

  赵四海嘴里小声的念叨着,在屋里转了一圈后,在那三节躺柜边上停住脚步,手指着地上的方向说:“行,就在这吧!”

  一直看着赵四海的韩金德两口子,听他说完之后,楞了咣叽的戳在地上,闹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韩瞎子适时的跟这两口子解释道:“老韩,是这么回事,今天晚上我得做个法事,拿我们行话讲叫“拘鬼问事”,但这个法事对方位要求特别严格,必须放过罗盘,才能找出位置。”

  说到这里,韩瞎子用手指向刚才赵四海选好的地方。

  “啥玩意?在我们家作法事!那怎么能行呢?不行!这事绝对不行!”一听说韩瞎子要在自己家里作法事,一向信奉鬼神的韩金德媳妇,又怎肯答应,立刻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一口回绝。

  韩金德媳妇这个坚决的态度,韩瞎子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再跟她继续解释,只好抬头向着赵四海看去。

  嘬着牙花子,赵四海一副为难的表情。“要这样的话,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办,因为只有从坤位,才能把鬼从阴间召来。这要再另放罗盘,从选位置的话,这个事......”

  还要另放罗盘!韩贵一听这话,可不干了,赶紧过来拉住赵四海说:“别...别啊,就这吧,就这个地儿就挺好。金德,你说是吧?”

  说着话,朝着韩金德媳妇瞪了一眼。话说这韩贵咋这么痛快,一来这里不是他的家。二来,说白了,钱作怪呗。

  那年头谁家手头都不宽裕,别看韩贵是村长,可兜里也没几个大字。这要是另放罗盘,他还得再掏十块。

  村长这般一压,韩金德媳妇虽然满肚子不情愿,但也只得答应下来。因为论起辈分来,她得喊韩贵叔叔,再说论职位人家是村长,是党的干部,自己一个平头百姓那惹的起,所以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这样一来,事情如了赵四海的心愿,老家伙心里乐开花了,心说,韩金德,你个大爷的,你不是玩我么?我这回让你看看什么是鬼,叫你平时在得瑟。

  老话说的好,有仇不报王八蛋!现在的赵四海正在认真的履行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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