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本荣华》讲述明朝大宅院里庶女的生存与奋斗!

  文案:
  她是个自出生就被逐出府的庶出小姐,她也曾跪在傅府那座高高的广亮大门前发誓:“如果有一日我再回府,必将让你们不得好死!”

  当她堂堂正正被从正门迎回时,这座看似平静的深宅大院,实则暗流涌动。面对嫡母心机深,庶姐庶妹斗荣华,她的回府举步维艰。

  难道书香世家的女子,为了嫁得良婿,只能凭借互斗来谋生活?可世事如棋,就算百计周全,庶女依然摆脱不了做棋子的命运。

  阴差阳错,当她得遇良配时,谜团却接踵而来。再回首,才发现她陷入的是一场明朝盛世繁华的幻梦……

  简而言之:这是一部庶女生存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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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发生在明朝景泰三年,这一年的春日甚是邪异,大雪下了一月,还未消停,闹得 四处寒灾,百姓流离失所。尤以滁州为重,只见满城街巷,银装素裹,远近衣 衫褴褛,横尸遍野。然而城中一道清流街却不尽然,那街东首有一条涧溪巷, 巷中高墙深院,青石铺地,气象森严,皆是滁州城内数一数二的显赫人家,是 以这样一道深巷之中,其实只有寥寥四户人家,傅府这座祖宅便在其中。

  果见两扇黑漆广亮大门内,是一座四进宅院,连接这四进院落的,是两边 的抄手游廊,每进之间左右两扇垂花门。整个宅院水榭歌台,画栋雕梁;楼阁 重重,回廊道道,仆役丫环穿梭不绝,俱是轻手轻脚。

  不过,今日来来往往的仆役却格外多,原因无他,只因六小姐要回府了!

  说来也是一桩怪事,这位一出生就被赶出府的庶出六小姐,其母柳如眉又 出身青楼,十几年来府里都无人提及她,生死也未可知。老爷和太太却突然说 要接回府,甚至还把西厢院大暖阁腾出来,让她入住。这样大的恩典,府里的 庶出小姐可绝没一人享受过。

  下人们议论纷纷,都想看看柳姨娘生的女儿什么样?理应是今早能到,却 迟迟不见人影。到了午正时分,外院还没传消息来,雪声却又密又急,如撕棉 扯絮般,纷纷扬扬,下得正紧。下人们不敢轻怠,冻缩着身子伏侍在远香堂内 外。

  远香堂是傅府当家主母霍氏居所,此时她在暗厢房里念经,她手缠念珠, 嘴里不停念着:“求祖宗保佑,保佑她能顺顺利利回来……”

  暗厢房为佛堂清静地,霍氏不许太多人进来,只有陈丰家的在里面候着。

  她看霍氏嘴里念了不下千遍,不由劝慰道:“太太别太担心,我看今日的雪太 大,只怕是路上耽搁了。”

  话音落,霍氏手中的念珠“倏”地一声,断线落地,一粒粒破碎的念珠砸 在耳里,霍氏跪在蒲团上,突然睁开双目,抓着陈丰家的手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踏,六丫头回府,我真怕会是一场劫数……”

  陈丰家的好是惊讶:“太太怎么会这么想?”

  霍氏看着佛龛上供奉着的白玉观音,双手合十,虔诚一拜,才慢慢扶着陈 丰家的手从蒲团上起身,坐在紫檀雕花靠背椅上,好半日喃喃自语般的道:”

  六丫头五岁那年回过府一次,那日也是冬日大雪,如今日一般。她得了天花, 巧云带她回府,她们跪在门口一日一夜,求我们诊治。你还记得那日的情形吗 ?”

  陈丰家的如何不记得,六小姐瘦瘦小小的身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冻的整个 脸都是血,后来她站起来,指着高高的广亮大门,诅咒般的嘶吼道:“如果有 一日我再回府,必将让你们不得好死!”

  只这一声诅咒,陈丰家的打了个激灵,冷的身子一缩。看霍氏脸色也十分 难看,净往好的想道:“太太您多虑了,那时候她才五岁,小孩子家家的都是 说的气话,当不得真。再说咱们早打听到,六小姐得了嗽喘,这些年都是靠药 支撑着,早是一幅病怏怏的身子,又快过了十年,想必都净忘了,您就放心。”

  “但愿如此。”霍氏良久叹息一声,攥紧了手腕上的绿松石十八罗汉手串 ,仿佛是自言自语:“幸好她有十四了……”

  陈丰家的猛然惊醒,接回府再过一年,到及笄就能出嫁了……

  正想着,外面两个婆子急急叩门,禀道:“太太,外院来报,六小姐到门 口了!”

  霍氏一喜,忙站起身,走出暗厢房。陈丰家的拿了金刚手佛陀黄铜暖炉, 赶紧跟上,把手炉递给霍氏捧着。

  那婆子站在门外行了礼,却又支支吾吾的说:“只是……六小姐的马车停 在西角门时,她走下来,却往正门去,站在门前动也不动……”

  霍氏将眉一皱,婆子脸一垂,不敢再语。

  陈丰家的看霍氏脸色阴郁,忙委婉道:“大概是六小姐想看看咱们府里的气派……”

  霍氏睨了眼陈丰家的,目光寒冷。

  陈丰家的也觉得这话太牵强。富贵人家,法度森严,只有正室嫡出才能走 正门,而妾室庶出可都是从偏门进出的。

  这可如何是好?

  府里六小姐到正门口的消息,一时铺天盖地传开,大家都以为六小姐从小 在外长大,不懂大宅门的规矩,才要从正门进。却偏偏经管事提醒后,她依旧 纹丝不动的站在正门口,后面一个眉毛稀疏的妇人也站立不动,管事认出是以 前服侍柳姨娘的丫鬟巧云。

  只见那六小姐一身青白妆花缎褂子,看得出是天青色洗白,袖口前襟还大 大小小的缝着补丁,月白色的襦裙也泛着黄,这一身打扮,便是府里未入等的 小丫鬟,也没见穿的这般寒酸。

  不过,这六小姐却生了副好模样,府里小姐众多,各个都貌美如花,六小 姐这相貌也是拔尖的。她巴掌大一张雪白瓜子脸,柳叶般的双眉,清亮如水的 点漆大眼睛,晶莹剔透,还透着一层水雾,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嘴角未 笑却抿出小小的菱角。

  不禁暗叹,不愧是柳姨娘的女儿。

  外院管事陈丰好言相劝,她却也不回一句,只是怔怔的站着。

  她削瘦的身子迎着风雪,笔直的站立在广亮大门前,未上台阶,任由雪打 在脸上,冻的抖索。

  良久,她才抬头仰望,记忆中的广亮大门还是这么壮观,那门梁上八座金 蟾纹角替,又翻了新色,四枚雕以“吉祥富贵”的菱形门簪,又添了两枚。

  这样的广亮大门,似乎昭示着傅府的富贵,更甚往昔。

  可是,在记忆最深处,她和巧娘就跪在这个地方,哭着求父亲、求母亲, 求他们救她。

  他们却说,你是个野种,不配站在傅府的台阶上,别玷污了傅府门楣……

  他们还说,得了天花,不如趁早死去,往左笔直走有条涧溪塘,你娘也是 被沉了那条塘……

  然而,如今她却很想说:“我活着回来了……”

  第二回 傅府富贵门 明争暗斗涌

  远香堂里,姨娘和小姐们规规矩矩坐在堂屋,没有一人吭声。但每人心底 都掂量着一番计较,六小姐回府想从正门进,这样不懂规矩,太太也能忍?真是乱了套子。

  陈丰家的扶着霍氏来时,众人皆缓了面色起身,敬言福礼。

  霍氏坐在太师椅上,陈丰家的端了旧窑小茶杯,给霍氏斟杯热茶,她慢慢 饮了口,看着支摘窗外的雪花,眉头不自然的皱了皱。

  大小姐傅景沫见此光景,忧心走到霍氏面前,柔声道:“母亲,六妹妹还 在门外,雪下的这么大,我们去把她接进来吧!”

  她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十七岁年纪,肌肤 似雪,细如凝脂,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穿了件象牙色莲花纹素锦窄 袖褙子,翠蓝色挑线裙子,身上还隐隐飘着品格高雅的玉簪花香,端的是大家闺秀。

  霍氏看了眼景沫,眉头皱的更深。

  “不行,凭什么要母亲去接,她懂规矩吗?她只是一个庶女,她姨娘又做 了那样的事,是不是我们府里的还不知道。我看她故意站在外面受冻,就是要 母亲亲自去接她!”说话的这位小姐十一二岁,傅景汐,与景沫是亲姊妹。只 见她脸蛋微圆,相貌甚甜,眉目英气,与景沫是截然不同的气度。不过嫡出的 小姐,总是万般脾气。

  霍氏睨了她一眼,嗔怪道:“怎么说话的?”

  景汐暗地吐了舌头,扭头坐在雕漆椅上,看着平头案上的甜白花觚,兀自 置气。

  屋子里的人皆不言语,景汐是府里最小的女儿,十小姐,自小得傅府老爷 傅正礼喜欢,受宠非常。而庶出的小姐们规规矩矩坐在一旁,不敢乱语,嫡庶 之分立竿见影。

  不过大家都认同景汐那番话,六小姐是个庶出的小姐,太太让她回府,还 不肯进来,好大的架势呀!

  霍氏不见动静,大家都不敢作声。一时屋子如胶凝脂,冷的人直打寒颤 ,大家都抱紧了手炉。

  少顷,霍氏转脸问安姨娘:“安姨娘,依照你看,该怎么做?”

  安姨娘静静的端坐一旁,突然听霍氏问话,脸上几许惊讶,但旋即垂脸敬 道:“六小姐从小在外长大,吃了不少苦头,老爷肯让她回来认祖归宗,咱们 该好好安置她。只是这孩子不懂事,到底是在外面养大,却是放纵了些。看来 回了府,太太少不得多教导些规矩。”

  安姨娘慢吞吞的说着,霍氏颔首笑道:“那这样吧,就由你代替我去接她 ,她姨娘与你认作姐妹,你去自然好些。”

  安姨娘眉目一跃,面有难色,七小姐景璃突然道:“母亲。”她越众上前 ,走到霍氏面前,轻声道:“母亲,我姨娘与六姐姐的姨娘是好姐妹,可您忘 记了吗?六姐姐的姨娘是害过我姨娘的啊,我怕我姨娘看到六姐姐,会记起往 事来……”

  景璃声线压的很低,说完话,紧咬着唇,脸色也发白。安姨娘拉过景璃, 忙道:“太太让我去接,那我这就去准备。”

  霍氏看了眼景璃,眸中噙着淡淡笑意:“七丫头越来越会说话了,以前倒 是还不觉得,你这孩子常不在我跟前走动,平时话也少,我却忽略你了。我记 得你和六丫头是同年出生,该有十四了吧?”

  景璃绞着衣袖的手颤抖,面色惶恐不安。

  安姨娘担忧的看了眼景璃,刚想说话,霍氏按了按额头,慢悠悠站起来, 道:“那好,我们都去外院接她。”

  话音弗落,众人哗然,霍氏眼睛一横,看了眼所有人,正色道:“全部都 去!”

  景汐跳起来,险些打碎甜白花觚:“母亲,她顶多只是个庶出小姐,怎么 能让您亲自去接,摆这么大架子,也不怕折了她的阳寿。要是传出去,外人还 以为咱们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全亲自去接一个庶女,还让她从正门进……”

  “住口!”霍氏提高音量,截断景汐的话:“你一个大家闺秀,跟谁学的 这尖酸刻薄话?看来是我太惯纵你,今日你就别去,老实在家描红,要再没描 完,晚饭你也不消吃了!”

  落下话音,霍氏一脸肃然踏出去,景汐气的跺脚,还在嚷道:“真搞不懂 ,十几年前被赶出去的庶女,今日犯得着还接回来吗?”

  霍氏踏出门槛的脚步一滞,很快目无表情的踏过。跟在后面的众人同样不 解,六小姐的姨娘柳如眉是青楼女子,才貌双全,当年因为害了安姨娘两岁的 儿子,被安姨娘揭发在外和男人私通,证据确凿,被沉了塘,而尚在襁褓中的 六小姐被赶出府邸。这十四年,柳姨娘的贴身丫鬟巧云曾带着六小姐回来一次 ,却被拒之门外,往后便再无消息。

  一月前霍氏突然向傅正礼提议,要把六小姐接回,所有人都纳闷,好端端 的怎么大费周折四下寻人?约寻了半月,才算找到人,特书信让她回来认祖归 宗。

  所有人都在揣测,急急找回六小姐是何原因?但霍氏行事严谨,总未闻得端倪。

  看来一切要等那六小姐回来,才能知晓原因?

  坐轿出内院时,霍氏罩了玫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头上罩了雪帽。姨 娘小姐们由妈妈丫鬟们罩了青黑色羽毛缎斗篷,一行人声势浩荡的往外院去, 一众妇人丫鬟冒着寒冻伺候跟上。

  从大影壁至倒座门,行了一射之地,就到正门口。

  外院两个管事并七八个婆妇见得霍氏,纷纷惊的行礼,这大寒天的,料想 不到霍氏会亲自迎出来,慌乱见礼。

  霍氏扶着陈丰家的手出轿,免了礼数,她径直踏雪往门外走,看到雪中那 抹身姿,刺的她眼前一花,停下脚步。再看一眼,对面的人也睁着朦脓水汽的 眸子望过来,一时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不由攥紧了手指。

  陈丰家的看霍氏停步,她也看了眼那雪中人,不由一惊,竟然与柳姨娘长 的一模一样,若不是年纪小,她还以为柳姨娘还活在世上。

  就当两人怔住时,对面的人“嘭”的一声,跪在雪地上,悲戚的喊着:”

  女儿给母亲磕头!”说着,就势叩在雪地上,连连三下,把那层层积雪砸出一 个大坑来。

  霍氏三步并两步上前,一把拥她入怀,热泪盈眶道:“好孩子,可算是回 来了……”

  六小姐冻的整个人如冰块似得,霍氏抱着她也不禁抖索一下,想起十年前 ,这丫头在雪地里跪了一日一夜……

  霍氏顿时泪流满面,解下自己的玫红鹤氅,披在她身上:“好孩子,怎么 这么傻,在外头一直站着……”

  六小姐泪睫盈盈,翘起的睫毛上也积着雪,整个脸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又 阖着目,仿佛要随着雪消散般,看的霍氏心里一紧:“六丫头,你要不要紧……”

  她摆了摆头,想说话,却冻的再也张不了嘴,渐渐地,倒在雪地里……

  第三回 阖家聚一堂 庶女正门归

  六小姐醒来的时候,已是晚间,鹅黄色的鲛绡纱帐子外,羊角宫灯发出昏 黄的光芒,映着大红罗帐子,她慢慢睁开眼,屋子里立着数十个妇人丫鬟,见 她醒来,有的去通禀霍氏,有的上前问:“六小姐,您哪里还不舒服?”

  她慢慢掀开被子起身,屋子里暖气腾腾,直暖到心窝,她四下张望,转了 两圈,才够看尽屋内摆设,不禁喃喃问:“这是哪?巧娘呢?”

  “六丫头,这就是你日后住着的闺楼。”有丫鬟掀了软帘,霍氏笑着进屋 ,后面跟着一众人,她忙道:“快,快躺好,你身子不好,快别站着了!母亲 把这大暖阁腾出来给你住着,全府就这里最暖和,天气冷,也便宜你养身子。”

  两妇人忙扶着她躺在床上,有丫鬟搬了铺着秋香色金钱蟒坐褥的玫瑰椅。

  霍氏坐下,仔细看着她,不由感叹道:“可怜见的,从小流落在外,终究不如 府里,还累的身子患了病。”

  六小姐捂着嘴低低咳嗽,又抿唇苦笑道:“是女儿福薄。”

  霍氏唉声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碍事的,你也别忧心,府里有最好 的御医,咱们请他来给你诊治,不管什么病,都保管能好。你啊,就安心在家养病。”

  几位姨娘也承笑着说道:“六小姐一看就漂亮又懂事,好好调养,将来有 享不尽的福气。”

  她低头小心翼翼的说了“是”,眼睛里有几分怯生。

  霍氏见她恭顺维诺的模样,露出慈祥的笑容,方问起家常话:“你这孩子 一出生就离了府,连名字都还未取,叫什么名字?”

  她低声敬道:“听巧娘说,姨娘生下女儿,就取了名字景容,是以春和 景明,物有其容之意。”

  霍氏心中触动,默默不语,尔后才笑道:“你姨娘才学甚好,可是你大哥 也叫景荣。”

  她似乎惊慌起来:“女儿不知,竟然犯了大哥名讳。现在进了府,肯请母 亲改个名字。”

  霍氏想了想,左右看了看众人:“你姨娘为你取名景容,自有深意,可回 头还得上族谱,母亲就为你取两字,景秀如何?”

  她微有迟疑,半晌才低低恭敬道:“母亲取的名自是极好。”

  一旁的姨娘和小姐们听到这个名字,互对视一眼。太太对小姐们的名字从 来都是请寺里的住持取的,景沫、景汐那都是用八字算出来的好名,正好太太 五行缺水,两人的名里都沾了水旁,寓意深远。

  而景秀,景秀,乡里人都爱取那春儿、秀儿的名,可真应了她的出身。

  不过,太太既这么取,众人无不附和笑道:“太太取的好,‘景秀’又通 ‘锦绣’,再好不过的名了,六小姐还不快磕头谢谢太太。”

  景秀呆愣了会,正要掀被起身应谢,众人看她那拘谨无措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霍氏忙拉住她道:“别动,躺好。她们逗你呢?你这几个姨娘成日就爱开 玩笑,母女之间算的上什么谢?”转头看了后面姨娘和小姐们,当下指着介绍 道:“这是你顾姨娘,这是你萧姨娘……”

  景秀不好起身,一一颔首见礼,又与众多姊妹认过互礼。

  正说话间,外头丫鬟报:“老爷来了。”
  @嘿白棋 1楼 2013-08-21 13:48:37
  赶上直播了,按抓,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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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了,多谢支持
  @糖煮小鸡蛋 2楼 2013-08-21 14: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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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多谢支持
  傅府老爷傅正礼,状元及第出身,现任四品滁州知府。他刚下衙,未褪官 服,直乘肩舆明轿回府。进得屋,见一众人皆在,他皱眉问:“怎么都在这里 ?”

  景秀听到威严沉稳的声音,掀开罗帐望去,只见那人头上乌纱颤颤,身穿 猩红吉袍,腰横荆山白玉,好不威风赫赫,虽近四十,却生得勃勃英姿,俊雅 之中,透出凛凛英气。

  满屋人皆弯腰行礼。

  霍氏笑道:“老爷,六丫头回来了。”

  傅正礼淡淡“嗯”了一声,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床上瘦弱的人,他面无表 情的问道:“你是如眉的女儿?”

  景秀沉吟间,抬起头,睁着一双雪亮湛湛的明眸,傅正礼微骇,只是这 瞬间,他仿佛看到如眉就在眼前。他阖目凝神,如眉曾经是他最深爱的女人,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想此,他眼眸如刀般狠狠剜在景秀脸上。

  霍氏看到这幕,扯了扯他衣角,才道:“老爷真是累糊涂了,自个女儿都 不认识了。”

  傅正礼眼神变了变,敛了怒意,看霍氏忧心忡忡的模样,他也心知她这女 儿的重要,脸上慢慢缓和出丝笑意:“既回了府,就好好在府里住着,不懂的 全问你母亲。”

  傅正礼只是说了几句话,冷冷淡淡,便离去了,走时拿眼睛瞥了眼霍氏, 霍氏会意,点了点头。

  景秀看着那远去高大的背影,眼里有淡淡的失落。

  霍氏见她这样子,微微一笑,又关心的说了几句话,再看天色也黯,她身 子又不好,吩咐屋里的人好好伺候,便和姨娘小姐们出去了。

  她们一走,巧娘进了屋子,让下人们去休息,望着景秀苦涩笑道:“十四 年没回来,傅府更加繁华了,以前这西边院子可没这么大,如今又修了亭子, 盖了这么座大暖阁,前面还有闸口,木香榭,荼蘼架,景色好得不得了。”

  景秀含笑着点头:“父亲任滁州知府,官升四品,这祖宅又扩充了,自然 更富贵。”

  巧娘皱眉,叹息道:“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让你回府 ,虽说这里衣食无忧,有享不尽的荣华,也能医治你的顽疾,可毕竟你娘的下 场,我不想让你重蹈覆辙。容儿……”

  “嘘!”巧娘还欲说,景秀食指贴于唇,眼睛瞥了眼外面,示意噤声道: “巧娘,小心隔墙有耳。”

  巧娘不便作声,景秀压低声音道:“我都回来了,往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再说有您在身边随时提点我,我不会有事的。”说到这,站起来看了眼屋子, 走到人高的古檀木穿衣镜前镜前,对镜露出一抹笑意来:“我长这么大,还从 来没见过这样的镜子,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带着一丝怅然, 绕着屋内眼睛一瞬不瞬的打量。

  巧娘看着她神情,不禁担忧道:“容儿你……”

  “刚才母亲给我取了名字景秀,您日后就叫我秀儿吧!”顿了顿,景秀面 色一凝,有些顾虑道:“只是,母亲刚说到要让我上族谱,在此之前,还有一 件事很重要。”

  “什么事?”巧娘神色一紧。

  @灰灰与阿漠 4楼 2013-08-21 15:12:47
  这一家大宅子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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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很多人
  霍氏吩咐众姨娘小姐们下去休息,与陈丰家的往远香堂走去,进了大院门 槛,好半天才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胆小,没有什么大见识。”陈丰家的回道,刚才六小姐醒来看到屋子里 的摆设,惊讶的目不转睛,与太太姨娘说话都是一幅噤若寒蝉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话,做错事。

  霍氏就想起雪中那抹坚毅不屈的身影,不以为意道:“从正门进,又要我亲自去接,这孩子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陈丰家的讪笑两声,从正门进的好处,就如是正经嫡出的小姐,下人哪敢 有轻怠的理。想来是没有姨娘照全,下人多是捧高踩低,六小姐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在府里住下吧?

  霍氏突然道:“聪明也不见得是坏事,只要别聪明过头就好。”

  陈丰家的接口道:“是,我会多提点她的。”
  到了内室,傅正礼换下官服,正等着霍氏,陈丰家的知趣避退。主屋里只 剩下两人,傅正礼看霍氏一脸倦意,忧心道:“既然她回来了,你就别担心了 。”

  霍氏看了眼傅正礼,良久才道:“那丫头得了嗽喘,大夫说一时难以治愈 。而且总觉得她是外表温弱,心里却刚硬极了。她要是知道我们为何把她接回 来,指不定犟的不肯妥协,就怕落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来,那可得不偿失。”

  傅正礼没有反驳,反而点头道:“如眉她一直是个有气性的女人,她生的 女儿不但模样像极了她,恐怕连性子也相似。”他叹口气,续道:“这件事你 好好同她说,急不来,真要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就实话说了,毕竟是至亲, 她不会不识大体。”

  霍氏叹息一声,又想起一事来:“本来该一回府就上族谱,我也都安排好 了,请了族老叔公们。不过她身子实在不好,我看就缓些日子,老爷觉得怎么 样?”

  “太太做主就好,这段日子一直下雪,外面灾情加重,我在府衙也忙不过 来,她的事全你做主,安排好日子再同我说。不过认族归宗前,还有一件事得 提前办好,太太晓得的吧?”

  霍氏认真道:“老爷放心,我明白,这事可不得马虎。”

  第四回 宅门深似海,初闻府中情

  六小姐景秀回府有几日,从未踏出大暖阁,连给霍氏请安也未出,只闭门关在屋内养病,至今傅府上下许多人连她面也没瞧见,更觉稀奇。

  即便如此,主子们却无半点闲话,照常如往日。但十小姐景汐坐不住了, 她一把摔掉绣花架子,嚷道:“岂有此理,回来三日,晨昏定省,一次不来, 她端的好大架子!”

  景沫和景汐正在绣楼里准备给霍氏绣幅幔帐,两姊妹绣的起劲,无意说起 景秀,景汐脾气一来,摔倒绣架,又拉着景沫胳膊说:“大姐姐,走,我们去 会会她,看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变的,连母亲都敢不放在眼底。”

  景沫卸掉景汐的手,要丫鬟把绣架扶起,拉着景汐坐下道:“你忘记母亲 前几日说的话了?”

  景汐垂脸,一幅沮丧的样子。霍氏早在两人跟前交代过,没什么事不要打 扰景秀,她身子有病,将且让她养病,说得时候尤其拿眼睛示意景汐。

  “哎呀!大姐姐,她回来几日,我还没见过她到底生的怎么样?她姨娘以 前是那种女人,专会勾男人,我看看她是不是也生的特狐媚。”景汐握了握小 拳头,推拿着景沫道:“我就去看一眼,保证不闹事,下个月是母亲三十五生 辰,我绝不惹母亲不快,大姐姐你就让我去看看嘛。”

  景沫经不住景汐推搡,她素知她这个妹妹的性子,不让她去还会多生事端 ,她答应为母亲不闹事,就不会闹大,索性由着她,且千叮咛万嘱咐:“记住 你说的,千万别惹事。六妹妹身子不好,看完就回。”

  景汐头如捣蒜,拍着胸脯保证,一眨眼人就溜出去了。
  @xinyi1124 13楼 2013-08-21 19:03:17
  LZ加油更啊!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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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支持,努力多更
  景秀这三日未踏出暖阁,是经霍氏允许。霍氏知她身子有病,怕来来去去病情加重,等转春再去不迟。如此几日,她倒躺在床上不起,霍氏还请了御医徐恒来为她请脉。

  徐恒是刚上任的御医,不到二十,就已得祖父医术真传,甚是了得。只因他祖父去世,他回乡守孝三年,傅家上辈与徐家上辈也有段渊源,故请来为长子傅景荣看病。

  说起傅府嫡长子景荣,他十八岁年纪,半年前突生怪病,这一病却不起,众多大夫看过也瞧不出病症,只称是怪病。霍氏和傅正礼想尽办法,遍布名医 ,得知徐恒祖父有妙手回春医术,亲往去请,无奈人逝,后请来长孙徐恒诊治 。

  徐恒来府三月,潜心研究,终得出病症,再对症下药,景荣病情缓解,气 色一日比一日良好,可每日用药不断,身子亏损,终究不是良策,只好另研偏方,也就常住傅府。

  而景秀经徐恒药方调理,病情稍有好转,她的嗽喘之症比往日病发的少, 霍氏听了更是喜不自禁,每日吩咐厨房做山珍海味给她进补身子。她屋子里的 下人见霍氏如此,全不敢一丝松懈,尽心尽力服侍左右。

  今日景秀早起,早膳用了燕窝粥,稠密嫩滑,垫腹暖胃,与巧娘在东暖阁 围上熏笼叙话。

  原来这大暖阁即当年老夫人暮年养静之所,约有七八余间房屋,小小巧巧 ,前厅后舍俱全,下面全烧着地龙,即便外面下着雪,里面也暖如夏日。景秀就给取名清风阁,霍氏没有异议,提了字,挂了匾,往后便由景秀自己打理。

  傅府的女儿满十二岁便有自己单独的阁楼,每个月发放例银,何事都要亲力亲 为。

  霍氏调派两个得力的妈妈打理,一个孔妈妈,负责膳食内务等,一个曹妈妈,管理丫鬟调配,而巧娘则贴身伺候景秀寝居,各司其责。

  景秀与巧娘正说话间,孔妈妈与曹妈妈一同进来,景秀请二人坐下,吩咐 听春给熏笼加炭火,笑着看向两位妈妈道:“两位妈妈坐近些,暖和。”

  孔妈妈笑道:“六小姐真是副水晶心肠,做事说话贴心贴肺的。”
  曹妈妈也附和的笑说两句。

  景秀抿唇一笑,莞尔道:“我回府几日,多亏了两位妈妈照顾,又看屋子 布置疏通,我却帮不上什么忙,真是累着二位了。天气太冷,你们可要注意身 子。”顿了顿,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母亲要厨房熬了一盅燕窝粥 ,我特意留了半盅,只能借花献佛,还请妈妈们笑纳。”转脸对解秋道:“端 两碗燕窝过来。”

  解秋应了是,忙打帘子去左稍间的小炉里端来。

  两位妈妈推卸一番道:“六小姐太客气了,这都是咱们分内事,太太熬给 六小姐喝,咱们千万受不起。”

  巧娘笑道:“两位妈妈,这也是六小姐一番心意,天气这么冷,又要你们 忙上忙下,瞧着这阁楼里置办妥当,六小姐气色也好,都是你们功劳。我们小 姐刚进府,不懂这大宅院里的规矩,最兴那乡下人的一套,叫有福同享有难同 当,她有的大家都有,你们就甭客气了。”

  巧娘接过解秋手里两个青花瓷碗,强行推到两位妈妈手上:“趁热喝,糟 蹋好东西,六小姐准该心疼了。”

  屋子里的丫鬟全笑了起来。

  两位妈妈受宠若惊的笑着,她们在府里待了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和气的 主子。想当初太太要把她们从正房调来,她们也是百般不愿。

  这内院里,在太太跟前当差最是体面,哪怕是三等丫鬟,也好过庶出小姐 身边的得力。众多下人使银子托关系耍手段,挤破脑袋都愿去太太屋里,可哪 里是那么容易的,她们两人只好被分配来六小姐屋里。

  原以为是掉了大坑,不想这位六小姐一进府,就由太太姨娘们亲自接回。

  接着太太接二连三的送礼过来,上好的绸缎,几套足金的首饰,还有屋子里的 摆设,全是上层的梨木紫檀样式,连膳食都快比得上大小姐,真真享受着嫡出 的待遇。

  再有六小姐从外面回来,不摆架子,和下人说话都是笑着,不懂的还虚心 讨教,这样好的主子上哪找,所以二人自来了清风阁,全是一心一意伺候,不 敢一丝怨言。

  两位妈妈端着烫手的燕窝粥,满心欢喜的囫囵吞枣,下腹连味道也没尝出 ,就喝光了。燕窝这种珍品,哪怕是做一辈子活,也赶不上喝一遭。时有过年 ,太太也会赏赐一点,不过绝不比这次稠密,那都是兑水的,十来个妈妈们一 人一小碗,碎碎的燕窝,那才叫尝不出味。

  景秀看着两人喝下,轻声笑问:“味道如何?”

  两人忙点头道:“好喝,真好喝!”

  景秀抿嘴而笑,外面有小丫鬟进来通禀说:“徐大夫来了。”

  孔妈妈和曹妈妈忙站起:“徐大夫给六小姐请脉,咱们就去忙了。”

  景秀颔首,要解秋去送。

  @糖煮小鸡蛋 17楼 2013-08-21 23:23:56
  再次马克 楼主加油 等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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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哈
  第五回 徐御医请脉 恶嫡女寻事

  一时巧娘扶起景秀去暖阁后面炕床上躺着,用银钩放下幔帐,两个未留头 的小丫鬟都拿着蝇帚漱盂等物。

  稍后,听春领着徐恒在碧纱橱后请示道:“徐大夫来了。”

  巧娘安置好景秀,回道:“快请徐大夫进来!”

  听春请徐恒进屋,他一身竹青的十样锦直裰,腰束一条浅蓝色缀玉腰带, 发束白玉冠,虽是长眉修目,面容俊朗,眉目之间却自有一番出尘儒雅的气度 。

  小丫鬟们忙端了楠木圈椅在床旁,铺好妆花缎坐垫,请徐恒落座。

  徐恒放下药箱,回笑谢过,客气礼貌。

  景秀躺在炕上,从碧绿双绣花纱帐里伸出右手,放在小枕上,巧娘帮她挽 好衣袖,露出葱白细腕。

  徐恒轻轻搭在她手腕上,把脉数时,方问道:“六小姐,昨日的药服用怎 么样了?”

  景秀慢条斯理回道:“还好。”

  徐恒摇了摇头:“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 乃肝家气滞血亏。我开了三日药方,早中晚各一次,解闷化郁。可六小姐每日 只吃一回,用剂也只少许,昨日更一日也未服。”

  景秀一慌,抽回手道:“药太苦,我吃的是不多。”

  巧娘忙道:“徐大夫,我们小姐从小就吃了太多药,最怕苦,你开的药方 她喝了一次,就说太苦,要不换个药方?”

  徐恒隔着纱帐,正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六小姐自小的病,再不调养 ,往后更难治愈。我身为太夫,开的方子最利于病,还望六小姐多听良言,按剂服药。”
  巧娘听了连连说是,徐恒面无表情,转身坐到紫檀平角方桌旁,要丫鬟去端笔墨纸砚,随后认真列下药单,再转交给丫鬟,嘱咐道:“按这个方子去膳 堂抓药,回来后我再教你如何煎药。”

  “是。”小丫鬟面色含羞的跑出去。

  景秀看着纱帐外模糊的人影,良久才道:“俗语久病成良医,我这病也有 些见解,可否与徐大夫讨教一二?”

  徐恒拱手道:“六小姐但说无妨。”

  景秀坐在帐内,慢条斯理说道:“你说我乃肝家气滞血亏,那是不是我养气平息、心态平和便可痊愈?”

  “虽不十分痊愈,但六小姐的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贵在慢调细养。”徐恒回道。

  景秀凝神,又问:“养多久?”

  “绝非半月可养好。”

  景秀静一静心神,才说:“如若再发病,会有何炎症?”

  半晌,徐恒郑重道:“回天乏术,望六小姐珍时。”

  景秀心口一跳,咬着下唇,透过薄纱的帐帘,眼睛直逼向徐恒道:“徐大夫医术高明,总有法子延续的吧?”

  徐恒一时无话,良久拔高音量道:“恒是大夫,不是神仙!”

  一语,唬得小丫鬟们一颤,徐恒才缓了语气道:“医者父母心,六小姐也要多为自己为他人思虑,在下告退。”

  徐恒背起药箱转身,门外响起银铃般的高声:“再敢拦我,罚你们挨几十板子!”话音落,就有人掀帘子一鼓作气冲进来。

  景汐冲进屋,看到徐恒也在屋内,有些愕愣,随后甜甜笑道:“恒哥哥, 你怎么也在这里?”再望纱帐内正探出头的景秀,她小脸立刻端然严肃,走上 前,指着景秀问:“你就是六姐姐吗?”

  景秀没见过景汐,不过丫鬟们时而会提到她,听闻是府里最刁钻的小姐。

  只见她长得与霍氏几分相似,满是英气的脸庞,一双机灵的眼眸骨碌骨碌直转 ,模样甚小,气势颇大。

  景汐看她一句话不吭,气道:“问你话呢?”话音刚落,看到徐恒身影, 遂收敛态度,露出清甜的笑容:“我是十妹妹景汐,特意来看看六姐姐的。”

  景秀呐呐回神,笑道:“多谢十妹妹了。”

  景汐看到景秀那双似笑非笑清亮如水的眼眸,便浑身不舒服,心底骂道, 果然长得跟妖精似得,又想到徐恒还在屋里,她只好按捺住火气,凑近景秀笑 道:“六姐姐生的好漂亮,比那唱戏的戏娘还漂亮呢!就是气色不好,第一次 见六姐姐,我还带了样东西送给六姐姐。”她从腰间掏出一个掐丝珐琅香盒, 递给景秀道:“这是姑母从京城带给我的金颜胭脂,是宫里头贵人御用,只有 我和大姐姐有,可大姐姐说我还小,用不着,我把这个送给六姐姐做见面礼吧 !”

  “十妹妹客气了,这么贵重的礼我受不起。”景秀要推回给景汐,景汐却 嘟囔道:“六姐姐要喜欢和我玩就收下,要是不收便是不拿我当妹妹。”

  经这话,景秀含笑收下,闻到香盒里一股香味,她看了眼景汐,凑到鼻尖前,轻轻笑道:“好香啊!”

  她含笑着慢慢打开香盒,香盒里一只黑色大蜘蛛爬出来,她吓的瞪大眼, 惊“啊”了声,弹跳起身,慌乱把蜘蛛挥开,这一挥,挥到了景汐身上。
  景汐本是在旁看好戏,突然看蜘蛛爬到她肩上,冷不防一惊,吓的只晓得 大叫,四处乱跳:“走开!走开啊!来人,来人,救命啊……”

  屋子里的丫鬟惊慌失措,傻愣着看景汐满屋子乱窜,蹿的把高几上汝窑美 人觚打碎,还有茶几上的一套脱胎填白茶器。

  景秀见地上破碎的全是新送来的瓷器,吓的脸色白,她深吸几口气,要丫 鬟们去帮忙,她也上去帮景汐捉蜘蛛。

  屋子顿时乱作一团,景秀看蜘蛛还在景汐肩上,顾不得其他,忙抓住景汐 手,就要捉住蜘蛛时,景汐凌乱中一把推开景秀,被这一推,景秀身子不稳, 磕到矮杌上,而她正牵着景汐的手,使得她们双双倒地。

  景秀痛苦的一声呢喃,原来左手划到地上的碎瓷,划出一条伤口,流下血来。

  而倒地的景汐也同样划伤手指,一滴滴的血落在瓷器上,她一看到血渍, 疼的“哇哇”大哭起来。

  丫鬟们吓的脸色霎白,都不敢张声的缩在一旁。

  巧娘最先反应过来,忙去扶景秀,景秀倒在地上连连摆头道:“我没事, 巧娘,您快去看看十妹妹,她怎么样了?”

  徐恒看着一屋子闹剧,拧着眉心,走到景汐身旁,扶起她坐下,从药箱里 取了药和纱布:“十小姐,没事,只是破了皮。”

  景汐放声大哭,抓紧徐恒衣袖,扑到他怀里道:“恒哥哥……我好痛,我手好痛……”
  徐恒面色一白,看了眼同样倒地的景秀,见她手心划破一长寸,血流不断 ,他转过头,安抚景汐道:“没事,我先给你上药。”

  景汐紧攥着徐恒,哭的身子一颤颤的,吐字都不清:“恒……哥哥……”

  巧娘看景秀有徐恒照顾,把景秀扶起坐下来,看着徐恒给景汐上药,她也拿药给景秀涂上,边安慰道:“别怕,有巧娘在。”

  景秀忍着痛,勉强笑道:“没事,不算痛。”目光望向景汐,关心道:”

  十妹妹,你要不要紧?”

  景汐怒道:“都是你这害人精把蜘蛛挥到我身上,你故意的,我要跟母亲 告状,说你欺负我!让母亲把你赶出去!”

  景秀不由苦笑。

  屋子里的丫鬟听景汐还恶人先告状,纷纷埋怨的看了眼景汐,但顾及她的身份,没一人敢张声。

  就在这时,外面有丫鬟来报说:“六小姐,太太来看您了。”

  景汐一听,慌的跳起来:“完了完了,要是被母亲发现我偷偷跑来这,她 会罚我抄一个月《女戒》的。”她乞求的看着徐恒:“恒哥哥,你快帮我,不能让母亲知道我来了。”
  徐恒看她上窜下跳,忙道:“十小姐,别乱动,当心伤口。”

  景秀道:“十妹妹,我要母亲去前面花厅坐着,你从耳房穿出去,不会被 母亲发现的。”

  景汐瞪着眼,看她手上伤的比自己还深,狐疑的看着她道:“你也受了伤 ,还会这么好心帮我?哼,我看你分明是趁机到母亲跟前告状,把我支走。”

  景秀把左手的伤藏到衣袖里,好笑道:“那不如十妹妹和我一同去见母亲 ,听听我会不会告状好了?”

  “你……”景汐咬着唇,不多辩解,嘟囔一声道:“还不派人带路!”又 拉着徐恒道:“恒哥哥,我手还疼,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徐恒不做声的点头,看着地上满地凌乱,血迹斑斑,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景 秀。

  景秀恰与他目光一撞,眉心微跳,很快泰然别过脸,吩咐两个丫鬟领景汐 和徐恒去耳房,再要另一个丫鬟去传话,请霍氏去花厅坐着。

  待屋子里的人尽退去,她对巧娘道:“您把这里清理下。”又看了眼地上 碎瓷上的血渍,嘴角微不可及的露出丝笑,附在巧娘耳旁说了几句,便立刻踏出去。

  第六回 嫡庶终有别 滴血辨真亲

  众人从东暖阁里退出来,片刻后,霍氏和陈丰家的来看望景秀,听春和解 秋在伺候。

  陈丰家的看两人脸色发白,因是问道:“你们怎么了?六小姐呢?”再一 看其他小丫鬟面色郁郁,心知有事发生。

  霍氏也看出端倪,但并不做声,陈丰家的瞅着霍氏脸色,问听春道:“听春,发生什么事了?”

  听春原是霍氏屋里的二等丫鬟,和曹妈妈、孔妈妈一样被拨来服侍景秀, 同来的还有二等解秋,两人在府里待了些年头,来清风阁,被提拔成一等。这 三日六小姐待她们不薄,姨娘们送来的耳珠绣帕,她都会先给两人挑选,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从不摆小姐的谱儿。

  陈丰家的见听春不言语,再问解秋道:“解秋,你来说?你是个直肠子, 我把你拨来,就是望六小姐受了什么委屈,你能站出来维护六小姐。”

  解秋看了看听春,欲言又止,她虽是个直肠子,可也知道这回闹的人是十 小姐,十小姐的脾气她哪能没见识到,要把她得罪,她只有被赶出府了。

  陈丰家的见解秋都不出声,意识到跟十小姐有关,也不继续问下去。

  霍氏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对陈丰家的道:“六小姐的屋子没一个能做主 的下人,你吩咐下去,把白苏拔来。”又对听春和解秋道:“你们两个欠点历 练,降为二等,以后多听白苏的话,好好伺候六小姐。”

  听春和解秋低垂下脸,羞愧至极。
  这时景秀换了件衣裳来到花厅,霍氏看她面色略见红润,亦是笑道:“看你脸色好多了,还住的惯吧?”

  景秀行了礼,柔顺地道:“女儿住的挺好,妈妈丫鬟们伺候的也很好。”

  霍氏看了眼一旁的丫鬟,正声道:“你是六小姐,她们伺候你是应当,哪里伺候不好的,尽管处置。想你从小在外面长大,心地善良,但也不能叫她们 爬到你头上。母亲的话,你可要记住,将来嫁人当家,少不得要打理这些内务 事,这首要啊,就是把身边人管教好……”

  陈丰家的看景秀低着头,脸颊微红,笑着打岔道:“太太您看把六小姐说 的难为情了。”

  霍氏听着笑了起来,挥了挥手:“好,说远了,你才回府,我可舍不得嫁 出去。过会母亲把白苏拨过来,给你使唤。”

  景秀微骇,随即又嫣然含笑:“女儿谢过母亲。”

  霍氏屋里有五个头等大丫鬟,白芷、白苏、白蜜、白蔻和白微,五个丫鬟 被霍氏培养的精明能干,霍氏能把这内院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们自出力不少。

  没有想到会舍得送一个来。

  霍氏见她笑容真诚,又说了几句闲话,景秀都笑着敬言,霍氏看她分毫不 提景汐的事,暗暗有些满意,又道:“本该一回府就给祖先上香,去宗祠入族谱。可母亲担心你身子不好,迟了些日子。如今瞧你气色好转,入族谱的事也 不能给耽搁了。看了黄历,明日是个好日子,就明日请了族辈来,把这事办稳 妥。”

  景秀有些惊喜,忙跪地叩头道:“谢谢母亲。”

  陈丰家的扶起景秀:“六小姐,快起来,这本是太太该做的。”

  就在景秀感动的眼角带泪时,霍氏迟疑道:“只是,母亲有些话不知该怎 么跟你说?”

  景秀慌道:“女儿做的不好,还请母亲惩罚。”

  “你这孩子!”霍氏听她以为觉得自己做错事,佯嗔道:“母亲还没说什 么,怎么就以为是你的不是。”

  景秀这才缓了口气,陈丰家的解释道:“六小姐别紧张,是这样,二太太 、三太太知道你回府,昨日都来了。她们说起这入族谱的事,就跟我们太太说 ,这事一定要慎重,关系傅家子嗣体统,兹事体大,毕竟六小姐从小在外长大 ,大家从来没见过。怕万一有个疏忽,对不起祖先……”

  陈丰家的说的委婉,景秀知其意,低声恭顺道:“母亲顾虑,女儿明白。”

  霍氏见她明眸皓齿,一看就是个通透人,也不多拐弯,便道:“好,正好 老爷今日沐休,我派人请他过来,这事也不必当着太多人,只要确定了,老爷 就会跟二老爷、三老爷还有族人一个交代。”

  景秀忙应了是。

  霍氏谴人去传话,要景秀坐下来等着。

  @hwying0723 32楼 2013-08-24 15:49:28
  没了?要等 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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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的更新不会少的,都是三千字以上。大概隔两小时发一次吧。多谢支持
  @嘿白棋 29楼 2013-08-24 11:32:10
  加油啊,lz更的太慢了啊!!!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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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努力的
  良久的等待,景秀摸着左手心上的伤痕,有些刺痛焦灼。又过了会,巧娘 走进来,给霍氏行礼道:“巧云见过太太。”

  霍氏要她起来:“亏得你这些年照顾六丫头,我和老爷都记着这人情,日 后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和我来说。”

  “太太客气了,照顾六小姐是奴婢应做的。”巧娘和气笑着,从袖子里掏 了条手帕,递给景秀,笑道:“六小姐哪都好,就是太马虎大意,身边的物什 净爱丢落,幸好是落在东暖阁,不然又得费周折去寻。”

  景秀暗自稍稍松了口气,端着的肩膀不自觉地放了下来,笑着接了手帕。

  霍氏“呵呵”笑起来:“年纪还小,一时大意也是有的。”目光看向那手 帕上绣着的红梅,不禁道:“绣的真不错。我还记得,这红梅套针可是巧云你 的绝活,不用描花样,凭空就能把红梅绣的栩栩如生,又不走形。”看着巧娘 道:“府里请了几个绣娘来教小姐们,我左右不满意,这下你回府了,日后就 去教教她们刺绣,让她们长长见识。”

  巧娘一听,委婉推卸道:“太太您过奖了,奴婢多年没碰过刺绣,手都生 疏了,哪敢去教府里的姐儿们。”

  霍氏就露出失望的神态,再次看着景秀手中的帕子,不由道:“难得再看 巧云手艺,给母亲看看这针脚,到底是个怎么绣的?”

  景秀心口猛然一跳,紧拽着手帕,巧娘也有些惊慌,正待这时,外面有人 报一声:“老爷来了。”

  霍氏起身去迎,景秀和巧娘同时松了口气,也去外迎接。

  傅正礼走进屋,表情肃穆,淡淡看了眼景秀,对霍氏道:“都说清楚了。”

  霍氏道:“这个当然。”转头嘱咐陈丰家的:“去端来。”

  陈丰家的早置备妥当,接着有五六个小丫鬟鱼贯着进来,手上捧着填漆托 盘,伺候傅正礼净手,其中一个端着瓷碗的丫鬟走到景秀跟前,蹲身道:“六 小姐请。”

  景秀看着面前半碗清水,是要滴血认亲。
  丫鬟递给她一根银针,她右手迟疑的拿着,左手捏紧了红梅手帕,不再犹 豫,对着左手食指上扎去,她疼的“嘶”了声,用手帕掩了掩,慢慢挤出一滴 血来,落在碗里。

  那丫鬟又将瓷碗端到傅正礼跟前,霍氏忙走过去,面色有些紧绷。傅正礼 取了银针,当即果决扎下,血滴在水里。

  霍氏凑近那瓷碗仔细看着,眼睛一眨不眨,果见两滴血慢慢融在一起,霍 氏捂着心口才缓了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六丫头是老爷的女儿!”

  傅正礼脸色也稍有缓解,看着景秀那张虚白的脸颊,多少露出丝欣慰的笑 容,但也只是一瞬,又复往日不苟言笑,对景秀说了一句:“明日去宗祠,见 见你二叔、三叔们。”

  “是。”景秀弯腰俯身。

  傅正礼不再多话,看了眼霍氏道:“景秀身子不好,别多打搅了。”说着 ,转身往门外去,走时眼睛里溢满了笑,却又有淡淡的失落,如眉到底有没有 背叛他?

  霍氏见一切顺利,笑得越发舒心,要景秀好好休息,便跟着傅正礼往外走 。

  第七回 夫妻一条心 小姐妙算计

  出了清风阁,远处的树林全都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傅正礼在偏院等 着霍氏,看她脸上尽是笑意,也少有的露出笑来:“自从荣儿生病,你这半年 都没这样笑了,这回该安心了。”

  霍氏笑的眼睛嫡庶终有别 滴血辨真亲都眯成一条缝:“老爷还不是一样的。”

  傅正礼笑意更浓,眉目又变得肃然:“我打算明日在宗祠里,把景秀记在你名下。”

  “什么!”霍氏惊讶:“老爷怎么要这样做?”

  傅正礼深深的看了眼霍氏:“当年的事,是我太草率了。”

  霍氏听了,沉默了会儿,犹豫道:“就算柳姨娘没做那事,但安姨娘的孩 子被她害了,这是千真万确的啊!”

  傅正礼面色一沉,不说话了,霍氏看了眼,转念想了想,妥协道:“也好 ,毕竟六丫头是老爷骨血,这十四年流落在外,没享过一日福气,还患了嗽喘 ,能回来也是咱们找她帮忙,总归是对不住她。把她记到我名下,将来嫁人也 算是嫡出的,有个好婆家。”
  傅正礼见她深明大义,满意颔首,成亲有二十年了,夫妻两人虽也偶有争 执,但她贤良淑德,治家有方,鲜少争的面红耳赤,都是有商有量,在外同僚 无不羡慕他娶了贤妻。

  他多看了几眼霍氏,荣儿的病,她操碎了心,没一日睡的安稳,想到这里 ,他关心道:“少詹事庞大人从京里捎了两根人参来,搁在府衙里,我过会拿 回来,要厨房熬了给你补身子。”

  霍氏心里一暖,满脸欢喜:“我们这身子,太补受不住,我看把一根给荣 儿和六丫头补补,还有一根我和老爷吃。”

  傅正礼笑逐颜开,颇有感慨道:“太太你真是永远都先想到孩子们。”弹 了弹肩上的雪花,正了正衣装,哂笑道:“衙门还有许多公事处理,我先去了 ,今晚回来晚点,你早些休息。”

  “今天不是沐休吗?老爷还要去府衙?”霍氏急着问:“我看你这些日子 忙的早出晚归,老爷也要当心身子。”

  “不把灾情解决好,我也不安心。上给朝廷拨款的折子,这两日就下来了 ,府里你也要着手准备施粥。”

  霍氏笑着答应,目送傅正礼离开。
  陈丰家的看霍氏脸上挂满笑意,走上前笑道:“老爷在内是个体贴好相公 ,在外又爱民如子,太太当初一心嫁给老爷,真没看走眼。”

  霍氏笑意直达眼底,情不自禁吐露道:“女人这一生嫁人如重新投胎,我 已身在富贵,不求他升官拜爵,只要心里装着我这么个人,夫妻一条心就比什 么都好。”

  陈丰家的笑道:“正是这个理。”想起老爷刚才的话,“太太真打算把六 小姐记到自己名下?”

  六小姐的姨娘出身青楼,记到太太名下,明日来的族亲可怎么看?

  霍氏唇角微扬,并不做声,微眯了眯双眼,看着下得正紧的雪,道:“天 这么冷,该去看看荣儿了。”

  陈丰家的看神情,知道太太已有计较,不再多问。忙拿了一件羽纱面白狐 狸里的鹤氅,系在霍氏身上,又支起伞,两人往穿堂里去。

  ******

  送走了霍氏和傅正礼,景秀和巧娘去了东暖阁里间,那里破碎的瓷器被打 扫干净,听春和解秋在整理摆设。

  景秀随口道:“今日十妹妹来闹事,你们别说出去了。过两日再去库房报 备一声,就说是我不小心打碎了。”

  听春和解秋互看一眼,六小姐真是好性子,任由十小姐胡来,也不把这事 跟太太说。现在府里上下都知道六小姐得太太喜欢,就算是说了,太太说不定 还会管束十小姐,不至于再有下次。

  不过六小姐初来,还是不要得罪十小姐的好,两人忙应道:“奴婢们知道 。”
  景秀微微一笑,外头有丫鬟端了瓷碗进来,巧娘接过手,放到景秀面前:“你这身子最不能受惊,我要孔妈妈熬了压惊烫,来,都喝了,压压惊,再睡 一觉,就没事了。”

  景秀用汤匙喝了几口,有丫鬟在外面禀道:“六小姐,白苏姐来了。”

  景秀放下瓷碗,定了定神,对听春和解秋道:“我现在身子有些不利落, 你们代我去招待,要曹妈妈派人把东厢抱厦腾出来,给白苏姑娘住着,千万别 怠慢了,我过会就去看她。”

  “是。”两人麻利退出去。

  巧娘看屋子里没人,拉着景秀往里间炕上坐,扒开她的手心,心疼道:”

  你还嫌自己身上伤的痛的不够多啊?”

  景秀不好意思的笑笑:“您都看到了?”

  巧娘嗔了她一眼:“你说入族谱之前,最重要的是滴血认亲,你刚才又那 番动作,我才明白过来。可你想要十小姐的血,也犯不着把自己弄伤啊?”

  红梅绣帕上有十小姐的血,没有想到她今日来闹事,倒帮了个大忙。

  景秀解释道:“当时混乱,我只想着按住她的手碰在瓷片上,没想太多。”

  巧娘点了点她的脑门:“下回不许再这样莽撞。”见景秀点头,巧娘又问 道:“你怎么算到十小姐今日会来,还知道她送给你的香盒是蜘蛛?”
  “我哪有那么神,能知道她要来,只是运气好罢了。”景秀微笑道:“景 汐在府里很受宠,不好得罪。她有很多伎俩,最常用的就是抓蜘蛛蚂蚱来唬人 。我回府三日,晨昏定省一次没去,她脾气大,猜测等不了几日就该来找我麻 烦。又好端端的给我送香盒,想来是她那些唬人伎俩吧!”

  巧娘看着那双狡黠明亮的双眼,赞道:“你总是这么聪明,我也放心,你 会比你娘更容易在傅府生存下去。”

  景秀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滴血认亲这关算过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怀 疑我的身份,等明日入了族谱,我会更好的在这大宅门生存下去。”

  她目光微亮,如一道耀目的火焰。

  巧娘轻声道:“其实秀儿,你该相信你娘不会做那伤风败俗的事来,当年 虽说证据确凿,你娘也确实在外认识个男人,但你一定是老爷的女儿,没必要 用十小姐的血来认亲,何不直接滴自己的血,名正言顺的确定?”

  景秀清澈的眸子一黯,不肯说话。

  巧娘叹息道:“你不说话,我也明白你心思,你在害怕是吗?怕你万一真 是老爷的女儿,那他就是杀你娘的凶手,你会更恨他,不如不知道的好。”

  景秀目光一闪,别过脸,不敢对视巧娘的眼睛。

  巧娘毕竟是一手带大景秀,柳姨娘含冤被沉塘,巧娘就如景秀的娘亲,哪 有猜不透的心思?
  巧娘还想说什么,景秀急着打断道:“您别说了,我回府是为了什么,您 是知道的。不管我是不是老爷的女儿,都改变不了他把我娘沉塘的事实。我不滴血,是为了不出一点意外,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被赶出傅府!”

  巧娘眉头微微蹙起,景秀缓了缓神色,把靠椅挪近巧娘,从袖子里掏出那 条红梅手帕,笑道:“我在乡下跟着卖艺的师傅学了点手艺,我变个新花样给 您看看,就别跟我怄气了。”

  手指反转间,一会功夫,从红梅手帕里立起一枝梅花来,喜的巧娘十分惊 讶:“你也真是个怪人,偏爱这些左术。”

  景秀笑盈盈地道:“要不是我学了这个,怎么敢当着老爷太太的面糊弄。”

  “说来也是。”巧娘笑了笑,看到案几上的天球瓶,摆着数枝艳丽的梅花 ,她笑着摆了摆头。

  第八回 丫鬟巧调来,宗祠入族谱

  到了晚间,景秀和巧娘去看新来的丫鬟白苏。

  走到东厢抱厦,那里收拾停当,小小一间抱厦,靠窗摆了个红漆三围屏式 梳妆台,妆台上备齐了胭脂水粉和珠玉首饰,南墙靠着个描金雕花的博古架, 也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插着时鲜花卉,五色纱糊的小窗,彩绫轻 覆,而点翠玻璃围屏和两扇圆角衣柜摆设巧妙,显出空间来,看着雅致美观。

  白苏约有十七、八岁年纪,白净的脸庞,细细的弯眉,虽不十分漂亮,神 色间却十分温婉,让人看了很是舒服。

  白苏瞧见景秀到此,稳稳地蹲下身,不慌不忙行了福礼:“奴婢白苏给六 小姐请安。”

  景秀虚扶起她,笑道:“委屈白苏姑娘了,从母亲屋里调来跟着我这病秧 子。”

  “六小姐言重了,能服侍您是白苏的福气。”白苏恭顺道,回话客气周全 。

  景秀笑的亲切,随意问起体己话,问了在太太跟前当什么差,家里还有什 么人诸如此类话。

  白苏恭敬答复,说的条理清晰,不疾不徐。只说自己负责太太日常四季衣 裳变换,还有正屋家具摆设;没有亲人,从小就在太太身边服侍。

  景秀听她言谈得体,很是满意:“白苏姑娘在母亲屋里负要责,往后在清 风阁也一样。还得有劳姑娘调教新来的小丫鬟,我刚进府,也没怎么管教,姑 娘是母亲身边的得意人,便替我累着些,以后屋里的事就全靠姑娘帮着张罗。”

  白苏倒不拘谨,含笑着应承:“六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尽心尽力。”

  景秀嘴角带笑,看了眼她屋子的摆放,不多停留离去。

  走在院内的回廊上,巧娘压低声音道:“太太对白苏不错,看她那些摆设 还有首饰都很名贵,你怎么也不送她几件?我看她可能会是太太拨来监视你的 ,咱们日后要更加小心了。”

  景秀摸着右手腕上的白底青翡翠手镯,好笑道:“就是因为她屋里的首饰 比我手中的镯子还名贵,我哪里好意思拿出手。不管她是不是来监视的,咱们 都要格外小心。”

  住进傅府,霍氏肯定会找人来盯着她动静,景秀知道霍氏身边信任的全是 从她娘家跟来的人,为了进府,她在外没少做准备。

  每个人都有弱点,她也是找了好久。

  整整有四年……
  到了次日一早,景秀起床洗漱,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上着桃红撒花袄,披 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下搭大红洋绉银鼠皮裙,通身崭新,觉得没有疏漏,就 由白苏、听春、解秋陪着,乘软轿往宗祠去。

  外面雪下个不停,只见丫鬟婆子正在那里扫雪开径,但朝远处梅林一望, 竟有四五尺深。过了二门,到西边仪门,得进一个小跨院,黑油栅栏内五间大 门,上悬一块匾,写着“傅氏宗祠”四个字。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皆是 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

  霍氏住持这次仪式,傅氏一脉的族老长辈来的不少,傅正礼是长房嫡子, 更是傅氏族长,又做了知府,在滁州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族人皆顾面子齐到 。他下面有两个庶出的弟弟,携着妻子来了,还有一个亲妹妹,远嫁京城,来 不及赶到。

  二老爷傅正仁、三老爷傅正端成家后,分了家。二老爷也住在涧溪巷里, 不过在街尾,是座三进的宅院。他时运不济,本来也是满腹才华,头回科举中 了举人,可惜第二年会试,他用功过度,生了病害,反而落榜,再等三年考试 ,却不如往日,又考了两回,都不如意。转而与朋友去经商,做的海上生意, 偏偏那年遇海贼,亏空了,倒还欠下不少债,幸好三老爷救济,才安然度过。

  现如今做了八品经历,清闲文官,优哉游哉的过日子。

  而三老爷与二老爷刚好相反,年轻时风度翩翩,倜傥潇洒,不爱文不爱武 ,偏爱游山玩水,气的老太爷要把他赶出家门。也因他见多识广,朋友遍天下 ,成家后,做起了丝绸的生意,举家搬去苏州,在那买田置业,生意又扩展到 朝鲜乃至鞑靼,接着又做米铺、制酒等生意,现如今大明朝,四处都有他的店 铺,倒成了苏州富商,与二老爷大相径庭。

  傅正礼与两弟弟在外院堂厅里话事,霍氏则请了二太太、三太太等女眷去 偏厅,一应张罗款待,合族中许多妯娌皆到,百般热闹。

  景秀往偏厅落轿偏厅,门口站着一排衣裳光鲜的女眷,见到她来了,纷纷 止住话,多看几眼,各种目光参杂。大家都知道是柳如眉的女儿入族谱,虽然 弄不明缘由,不过族长认女,这些弟妹妯娌间也不方便多议论。

  霍氏看见大家都不说话,领着景秀给大家见礼,笑呵呵的说道:“这就是 六丫头景秀,可怜这孩子一出生就在外头,受尽了苦难,老爷和我都决定把这 丫头记到我名下。”又对景秀指着道:“快给长辈们请安。”
  @神仙姐姐20121212 47楼 2013-08-26 18:00:51
  支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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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啦
  众人脸上有惊色,皆想不到霍氏这么豪爽。霍氏出身大家,论身份地位, 在场人全不及她尊贵。霍氏的贤能也是整个滁州出了名的,不想竟然还把一个 青楼女子生的女儿记到自己名下,这样大度,众人真是望尘莫及,看向霍氏的 目光便生了敬佩。

  景秀也想不到会这样,真是意料之外了。但她不敢怠慢,立刻挪动脚步, 恭敬一拜,十分乖巧的喊道:“给二婶、三婶请安……”又照着霍氏给其他长 辈行礼。

  大家见她乖巧懂礼,也不禁笑起来,这次比刚才的笑容都添了几分真诚。

  要是记到霍氏名下,以后就是嫡女,风光无尽。

  “快起来,长的真是标致!”说话的这人是三老爷妻子窦氏,她很是年轻 ,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双精明的凤眼,让人不敢小觑。

  边说着,边往景秀手里塞了个菡萏色荷包,沉甸甸的,约莫有三四两银子 ,不愧是富商的妻子,出手十分阔绰。低头一瞧,只见这荷包珠绣辉煌,镶珍 订宝,极其华丽耀眼,连荷包的做工都是一流。

  景秀屈膝道了谢,把荷包放进袖子里。

  二老爷的妻子柯氏也笑着送了个大红金绣线滚边荷包,不算重,像是串手 镯,景秀有些讶然,但也随即感激的行礼:“谢谢二婶。”

  “好孩子。”二太太笑的亲和握着景秀的手,认真看着她。

  景秀被她看的神色不自然,抬起眼时,二太太那张有些蜡黄的脸就转过去 了。
  接着其他人都拉着景秀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全送了礼,景秀的袖子已经塞 不下,白苏看见,就帮忙拿着。

  吉时已到,霍氏并几位姨娘携着景秀入宗祠,其余诸人皆敛声入内,里边 锦幔高挂,香烛辉煌,首见六足西莲花叠加长案几,上面正居中悬着傅氏祖宗 遗像,两边还有几轴列祖遗影,整齐摆着列祖列宗排位,两边贴着对联:“身 范克端绳祖武,家规垂训翼孙谋”,横楣挂着黑漆錾银匾额“世泽绵长”。

  众人按辈分站立,男东女西,方一齐跪下,将整个大厅塞的无一隙空地。

  一时礼毕,众人起身,唯有景秀照霍氏吩咐未起,拈香下拜,跪在蒲团上叩头 三下,傅正礼则念了几句祖训,把景秀的名字填入族谱,整个仪式庄重肃穆, 不闻一声咳嗽。

  请宗祠入族谱很快过去,诸人忙退出,至外院。霍氏请大家去花厅用膳, 见景秀脸色虚白,免了她陪坐,要她回去休息。

  第九回 金镯暗藏机 贤女备受宠

  景秀回到清风阁,白苏捧着大大小小的荷包,放在桌上整理。景秀想起二 太太柯氏送的荷包,忙道:“把二婶那个大红色的荷包帮我找出来。”

  白苏一会功夫从荷包堆中找出,边道:“二老爷这些年生活拮据,不比往 日,逢年过节老爷太太就会送东西去。想来二太太也没银子使,就送了物什。”

  景秀笑了笑,白苏这话,是以为她在意二太太送的不好吗?其实是因为别 人送的全是银子,只有二太太送的是礼物。送银子在乡下来说,是实在又讨好 的东西,可是大户人家往往不会送的直接,都会亲自选适宜的礼物,显得重视 。而银子不是说送的多就有多重视了?

  她打开荷包来看,只见一串翡翠珠缠丝赤金莲花镯,在明亮的屋子里透着 莹然如春水般的光泽。

  白苏看见,不禁讶道:“二太太好大手笔,这镯子可是内造的!”

  景秀见她认出是皇宫内造镯子,也很诧异:“你认得?”

  白苏摇头道:“二太太的东西我没见过,不过如今能在镯子上缠赤金的, 只有皇宫。”她也有些不解起来:“二太太出生寒微,只是小户人家的嫡女, 就算是她的陪嫁,也不可能有这样的镯子啊!”

  还把这镯子送过来是什么意思呢?景秀费解,送来她也不敢戴在腕上。

  巧娘掀起帘子进屋,一眼就看到景秀手上的镯子,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 看,确定没看错,这不是柳姨娘的镯子吗?
  她刚想出声,见白苏还在屋内,把话吞进嘴里,笑着走过去道:“这镯子 真漂亮,是谁送的?”

  “二婶送的。”景秀就想起二太太那张蜡黄的脸来,忙把镯子放进荷包里 ,递给白苏道:“回头再遇到二婶,我把镯子还给她吧!”

  白苏装好,抿唇笑道:“既都送了,二太太又怎么会要回去。不能在外头 戴,在屋里头戴着玩还是可以的。”

  景秀笑着不做声,白苏把送来的东西收好,便退下去了。

  巧娘又问景秀:“累不累,要不要回房休息?”

  景秀听出巧娘话中意思,不动声色的揉了揉额头:“是有些累了。”

  丫鬟们就扶着景秀往内室去,待她们退下,巧娘小声道:“刚刚那个镯子 是你娘的……”

  景秀闻音一颤:“您看清楚了?二婶怎么会有我娘的镯子?”

  “我怎么会看糊涂?”巧娘锤着手道:“那镯子是赤金内造的,我不懂大 明的律法,但也听说过,官宦庶民家用不得戴赤金,那镯子你娘很喜欢,也从 不敢佩戴,都是我收拾在箱笼里,不会认错。”

  景秀缓缓神色道:“那镯子是宫中的话,我娘从哪来的?”

  “这不足为奇,你娘是江南一带的雅妓,不少京中阔少慕名前来,也许是 客人送的。奇怪的是,我竟然完全不知你娘把镯子送给了二太太?”

  景秀想起二太太握着她手时的目光,想了想,迟疑道:“二婶和我娘很熟 吗?还是她知道些事,来提醒我?”

  巧娘摇了摇头:“你娘要进门的时候,上至老夫人,下至太太姨娘们都反 对来着,特别是二老爷,他为人迂腐又不懂变通,还扬言要和老爷断绝兄弟关 系,以后都不来府串门子。两府虽隔得近,可从你娘进门后,二老爷一府不大 往来,照理说二太太与你娘不可能有接触,怎么会有你娘的东西呢?”

  景秀更觉二太太是借着镯子有事要说,只是她人在闺阁,怎么好去找二太 太呢?便压下话道:“二婶既然送了东西来,也许还有话要说。”略一思忖, 嘱咐道:“巧娘,您去把听春喊进来。”
  @磨磨唧唧慢慢杨 54楼 2013-08-30 13:41:04
  晕。。。有得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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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inyi1124 53楼 2013-08-28 09:21:04
  LZ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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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更新啦
  巧娘应着寻来听春,景秀交代道:“母亲在前院备了宴席,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去看看怎么样了?要是看到二婶,就帮我传个话,说谢谢二婶送的镯子,我很喜欢。明白了吗?”

  听春有些愕然,这算是六小姐第一次吩咐她办事。回了这些日子,六小姐都是客客气气的,从不怎么使唤她,以为是因从太太屋里来的,六小姐有些避讳,很多话不好吩咐,反而更器重家生院里新来的丫鬟,梳头穿衣全由下面的丫鬟来做,她和解秋就被搁置了。

  没有想到这回六小姐会主动吩咐她,她很欢喜道:“是,奴婢这就去。”

  景秀看着她急忙去了,会心一笑。

  巧娘道:“我还以为你对太太派来的不会用?”

  景秀笑道:“新来的那些丫鬟对府里不熟,去不了前院,听春和解秋好歹是在太太身边待过,在府里有自己的门路,去传话更容易些。”

  巧娘很是赞成,景秀似乎很懂大宅门的法则。好些日子不重用听春和解秋,突然要她们办事,会更尽力办成。

  另一边外院里,霍氏统共摆了七桌筵席,袭地铺满红毡,放着鎏金珐琅大火盆,外面花厅四桌,叔公男族凑到一起,高谈阔论。里面偏厅女眷围了三桌,霍氏热情招待着,小姐中只有大小姐景沫出来陪坐,摆上合欢宴来,一一给族亲斟酒。

  三太太窦氏拉着景沫道:“好侄女,来,到三婶这边坐着。”仔细看着她道:“听说这次酒宴都是你打理的,可真是好的挑不出错来。”就指着桌上的菜盘道:“知道这大冷天的,上了鹿肉獾猪,大鱼大肉就没给备置,要是平常宴席,哪家不备着的,又怕吃的油腻易冷,把温棚里的黄瓜、小白菜、萝卜等新鲜果蔬做了清汤端上来。还有这酒,金径露,最好的养生酒,又暖胃,吃的我心里暖洋洋的。就是我打理家有两年,也没景沫做的好。快跟我说说,你这贤能的姑娘都是怎么想的?”

  景沫微微的笑道:“家里有母亲教导出来的管事妈妈和丫鬟,我也只是照着旧例行事,哪有三婶说的那么好。说到料理,三婶才是能人,母亲常要我跟着三婶学学。”

  三太太凤眼笑的眯起来:“怎么有你这样的巧嘴,我夸你呢,你反倒说我,不过说得心里暖烘烘的,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能娶了去?”

  众人都笑了起来,霍氏笑道:“沫儿从六岁起就跟着我学规矩,十岁开始敲算盘理家,到现在,每次家里宴席堂会,我全都交给她置办。可真舍不得把她嫁了,还得多留着,帮我管着家,我也少操些心。你们谁都不许给她寻亲事,我听都听腻了。”

  “看大太太您说的,女儿是母亲的罗裙带,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儿大不由娘,留来留去留成灾,你也该关心关心了。”桌上有妇人高声笑道。

  景沫脸一羞道:“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没上?”说完,就要和丫鬟退出去。

  偏厅里笑成一团,景沫今年已十七岁,这个年纪早该嫁人,都不知霍氏要留到什么时候,逢年过节聚到一块,族亲里就有人给霍氏提议,要为景沫介绍夫婿。霍氏听了,没什么动静,偶有好的人选,霍氏会瞧一瞧,总觉得不满意,就推了,如今到十七还不嫁,再过两年,可都成老姑娘了,众人直比霍氏还着急。

  坐在上席的二叔婆拉了景沫手道:“沫儿别恼,你这些长辈们口无遮拦的,胡说话,有二叔婆给你做主,谁要再拿我沫儿玩笑,罚酒!吃的她找不着东南西北!”

  景沫笑着给二叔婆福礼:“还是二叔婆疼我,我去厨房端白玉奶茶,端来第一个孝敬您!”

  乐的二叔婆拍着腿大笑起来:“好好好!”

  景沫和丫鬟灵芝退下,里面笑声不绝,她含笑着往檐下台阶去。

  还没走几步,听到前院回廊有声响,她和灵芝赶紧走过去,只看一男子挡在女子前面,灵芝一眼辨出是听春,忙道:“大小姐,是六小姐的丫鬟听春。”再看男子侧脸,惊讶道:“那位好像是堂姑母的儿子邓睿表少爷?”
  @水上君子 59楼 2013-08-30 22:08:46
  水上君子前来学习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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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你学习才是
  @冉老二 60楼 2013-08-31 08: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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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 表少醉酒言 群女斗口舌

  景沫一听,眉头就微蹙起来。父亲的堂姐,亦是二叔婆的独女嫁到云南邓 家。邓家也是高门大户,堂姑母福薄,熬了多年才生下嫡子邓睿,她身子不好 ,没多久就去了。

  堂姑父又续弦,邓睿日子更不好过。他成日不学无术,性情奢侈,言语傲 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几字,终日惟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在学堂里打 架,把个儒生腿打断了。堂姑父盛怒,要把他送官严惩。二叔婆最疼堂姑母, 舍不得把外孙邓睿送官,来求父亲帮忙。父亲千辛万苦保下他,二叔婆知道他 在邓家境况,就把他接到身边养着。

  两年来,邓睿常来府里作客,总是借机往内院来,又爱缠着她们姊妹,大 家看到他,都不大搭理。

  听春应景秀吩咐来宴厅,才刚进来,就碰到醉酒的邓睿,她已经要绕道走 了,哪知还是被他逮着。她以前在太太身边伺候时,就知道他这人性子。她百 般推着,他硬是醉醺醺的拽着:“我问你,六表妹在哪?”
  “睿表少爷,我不知道。”听春听到是问六小姐,料到不会是好事。

  邓睿更逮紧了听春,筵席上饮酒过多,整个人的身子都要往听春身上倒去,听春又急又羞,今日是六小姐入族谱的大喜事,她又不敢喊叫惹出事来。

  邓睿喝道:“你慌什么?爷对你没兴趣。你快扶我去给六表妹送礼……”

  听春一把推开邓睿:“我们六小姐不会见你!”

  邓睿差点被推倒,幸好景沫赶上来,她身后两个妇人眼疾手快扶住,景沫轻声斥道:“好没规矩,睿表哥醉成这样,你把他推倒,伤到哪怎么办?”

  听春忙跪下道:“奴婢有罪。”

  邓睿一听是景沫的声音,酒就醒了大半,转过脸去,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的浓眉大眼,看到景沫,双眼湛湛明亮,脸颊酒红生晕,挣脱妇人,摇摇晃晃往景沫走去:“沫儿表妹,还是你最好,不枉我待你好……”

  景沫绕到一旁,婉声道:“睿表哥,你喝多了,我派人扶你下去休息。”说着,示意两妇人:“扶表少爷去偏房歇着。”

  两妇人忙一边一手夹起邓睿,邓睿嚷道:“沫儿表妹,我没醉!你快带我去找六表妹,听说六表妹天仙似得人,你就让我去看看,我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景沫听他越说越难听,怕引起宴厅里的客人,要人捂上他的嘴:“快扶睿表哥下去,从假山那边绕走,别惊动了客人,再把平日服侍他的小厮找去伺候。”

  邓睿被捂上嘴,还想挣扎,人却被两力壮的妇人强行扶走。
  景沫见人走远,舒了口气,笑着扶起听春:“再要看到他,离的远远的,这里设宴,来来往往都是客人,惊动了人,对你对他都不好。”

  听春谦声道:“奴婢明白,谢谢大小姐解围。”

  景沫笑了笑,见她一人来这,不由问:“怎么没在六妹妹跟前伺候?”

  听春道:“六小姐有些担心宴席上的事,差奴婢来看看情况。”

  景沫笑道:“有我呢?你叫六妹妹别担心,照顾好自己身子。我还要去厨房看看,你看了情况就快回去伺候六妹妹。”说着,便和灵芝一块踏去西边的抄手游廊。

  听春想起景秀的吩咐,不敢怠慢,立刻往偏厅跑去,在门口正巧看到端着盘子出来的雨竹,一把拉着她往檐下角落去,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雨竹看是听春,呶呶嘴不回话。听春刚出了那么一折事,心有余悸,又碰雨竹不搭理,正是一肚子火气。以前她们也是在一个屋子住着的姐妹,都是二等丫鬟,虽然彼此有争端,但也知道,就算争破头也做不成太太屋里的一等,往后便是姊妹相称。这次她被拨去伺候六小姐,便知矮了她们一截,如今再见,果然没了往日姊妹情分。

  可一想到这是六小姐第一次指派她,她都做不好,以后还能得六小姐信任吗?她一着急,就扯住雨竹道:“好个忘恩负义的,以前是谁大冬天怕冷,借我的棉被盖。又偷懒不值夜,要我顶替,现在就瞧不上我了。”

  雨竹看她翻了脸色,也耳红脖子粗,气道:“你还敢说,每回你娘生病都找我借银子,上回借的你都没还,还敢来这跟我嚷嚷,你行啊,在六小姐那混的腰杆粗了,就敢在这里发脾气!六小姐得宠,你胆也飞到天上了,可我告诉你,就算再得宠,那也是庶出的……”

  雨竹越说越大声,听春急的眼圈都红了。

  “住嘴!”远远地,有人喝道,两人一看是白芷和白蜜走来,忙齐声道:“白芷姐,白蜜姐。”
  白芷黑着脸,回头对身后的小丫鬟道:“两个敢编排主子的下人,给我掌嘴。”

  有小丫鬟上前,立刻煽了两人一巴掌。还要动手,被白蜜拦住道:“行了,别闹出事了,六小姐的大好日子,红着脸像什么话。”

  白芷仰了仰脸,示意停手,又警告道:“下次再敢乱说,摘了你们的舌头。”语罢,领着几个小丫鬟往偏厅里去。

  白蜜看两人挨了巴掌,好言道:“你们两个也是在府里待了五六年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就敢在这闹,白芷罚你们,是要你们长着记性。”

  听春和雨竹低垂下脸,白蜜对雨竹道:“刚才你编排六小姐的话,我和白芷当作没听到,但难保不被其他人听到,人多嘴杂的,传到太太耳里,你这差事我看也悬了。”

  雨竹一慌,连连掌嘴道:“我知道错了,求白蜜姐恕罪。”

  白蜜拉住她:“好了,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伺候太太,都是姊妹,没的恕罪的话。以后行事说话也注意些,别再没分寸。”

  “是。”雨竹不情愿的应道。

  白蜜挥手要她离去,看着听春脸上的巴掌印,从袖子里掏出随身带着的膏药来:“擦擦吧,还要回六小姐院子里,被人看去不好。”

  “谢谢白蜜姐。”听春赶紧擦在脸上,她这红着脸的被人看到,还以为六小姐是个跋扈的主,责打了她,传出去可毁了六小姐名声。

  “你也别谢我,念着你和白苏一块伺候六小姐,我也该帮你。稍后再帮我带句话给白苏,就说等太太气消了,我会多劝劝,还是能回来伺候太太的,让她别有脾气,好好伺候六小姐。”
  听春颔首,不禁感慨,难怪她们能做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得满府丫鬟敬佩,果然有容人之量。就算在一起伺候太太,姐妹情也丝毫不减。就这点,她们这群二等远远不可及。

  白蜜看她涂好了,转身要走,听春忙道:“白蜜姐,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

  听春左右看看,附在白蜜耳旁道:“我不在太太身边伺候了,不敢随意进去,僭越规矩,烦请白蜜姐帮忙传个话,带给二太太,就说我们六小姐很喜欢送的簪子。”

  白蜜看了眼听春,点头道:“小事,你等着,我去去就来。”落下话,往偏厅里去。

  里面三桌酒馔正吃的热闹,白蜜四下看了看,见白芷在隔扇里间,她往里面走去,遣了两个正燃火盆的小丫鬟,看白芷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火盆内的灰,她也凑过去暖手,小声道:“你刚才要丫鬟煽听春耳光,是什么意思?”

  白芷未抬眼,冷冷道:“雨竹不是也被罚了?”

  白蜜笑道:“你二话不说就罚了两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和白苏有过节,也别扯上六小姐,今儿来的都是族亲,六小姐入族谱,不出来陪客也就罢了,你还打她的大丫鬟,让人以为六小姐是个刁钻的性子,她这名声传出去多不好听,还牵累白苏没脸子,好歹咱们都是一块长大的,你也顾忌着点。”

  白芷松了手上火箸儿,冷哼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说着,出去叫人来端火盆。

  白蜜叹气一声,转出去,派丫鬟把二太太身边的丫鬟找来,就把听春那番话交代清楚。

  眼见那丫鬟跟二太太说完,她才折出去找听春,见她脸上红印消散,便笑道:“已经通传了,你快回去跟六小姐交代吧!”

  听春很是感激道:“多谢白蜜姐。”
  第十一回 听春知门道 二婶言私心
  听春回到清风阁,景秀正在看巧娘绣小袄上的花纹,听春回禀道:“六小姐,奴婢照您吩咐传好话了。”

  景秀抬起脸,眉眼闪过一丝欣喜:“辛苦你了。”又问道:“那边宴席怎么样了?我不去陪着有失礼仪,也不知大家会不会怪我不懂规矩?”语气很是忏愧担忧。

  听春道:“太太知道您身子不好,就免去了陪坐,不会怪罪的,大小姐正在那打点,奴婢看一切都挺顺利的。”

  景秀笑笑不再做声,重新垂下脸认真看花样,精致的眉眼在昏黄的光线下无不透着温婉灵动。

  听春有些呐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也稍微看出点门道。今日六小姐入族谱,也算是第一次介绍给族亲,闺中女子的贤名大多是接着这种机会传出去的。

  不管六小姐身子如何,都该出去敬酒陪坐,但太太免了陪坐,反而要大小姐相陪,这样好的机会,给了大小姐……

  每回筵席大小姐都会出去,外面人都传傅府大小姐贤德兼备,这两年媒婆接踵而至,就算大小姐十七还云英未嫁,也还是有不少媒婆前来。

  而六小姐明着看是记到太太名下,犹如嫡出,可怎么看不过是个嘘头罢了!

  只是这些想法,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景秀见听春还站着,扬起脸问道:“还有事?”

  “没事没事。”听春回神直摆头,想起白蜜要她传达的话,忙道:“奴婢还有活,退下了。”

  景秀点点头。

  巧娘在旁打好一个络子,笑道:“我听说太太对府里小姐针线要求严,你以前也爱绣,不过绣的不精,现在身子好些了,再跟着我学好。太太把你记到她名下,可得好好孝敬她,给太太还有老爷绣点体己物。”

  景秀看了眼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含笑着道:“我手脚笨,就怕累着您。”

  “哪能啊,我巴不得你多学点。”巧娘就教起了针线。

  巧娘以前伺候柳姨娘的时候,就得一手针线绝活,在府里年纪稍长点的妇人都是晓得的。上回太太还请巧娘去教府里的小姐们,被巧娘拒绝,如今丫鬟们听得此言,纷纷拱围上前,看巧娘手技。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外面就有人传话道:“二太太来了。”

  景秀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她忙起身去迎。丫鬟们看二太太来了,全散开伺候。景秀道:“你们跟着巧娘继续学吧,我自己来就好。”

  丫鬟们互相看了眼,知道六小姐许多事不爱麻烦别人,也不习惯身边总有人跟着,没的小姐架子。她们都是伶俐的,乖巧围着巧娘学刺绣。

  景秀亲手撩了帘子,请二太太往描花落地罩里面的套间去。

  二太太谴了贴身丫鬟去外面守着,落座后,景秀斟了茶,递给二太太,敬声道:“二婶,喝茶。”

  二太太面色蜡黄,微露出笑接过,并不饮,眼睛直盯着景秀看,“长得可真像你娘。”

  景秀眼皮轻微一跳,垂脸低低道:“我一出生,娘就去了,也没见过娘的样子,不过您是第三个说我像的了。”

  “哦?还有谁?”二太太亲和了语气问。

  景秀抿唇一笑,唇角抿出两个小小的菱角,极其漂亮,“巧娘,也就是我娘的贴身丫鬟,还有就是母亲了,您是第三个。”

  二太太就笑了起来:“只要是还记得你娘的,认真看过你的样子,第一眼就能看出你和你娘简直像是刻出来一般。”

  景秀顺着话道:“二婶这么说,和我娘和熟吗?”

  二太太摆了摆头:“不熟,你是不知道,你娘进门的时候,正好你二叔和你爹不愉快,我们两家往来少,我也只在你娘进门那日见过一回。”

  景秀听她绝口不提镯子的事,有些着急。又不能说太长时间,索性挑明道:“您今日送我的镯子,巧娘一眼就认出是我娘的,就是不知您怎么会有我娘的镯子?”

  二太太不由正色道:“你娘被沉塘后,她的一些贵重首饰不少被丫鬟们偷偷拿走了。这镯子便是从伺候你娘的丫鬟那得到的。我之所以送给你,是想提醒你,若你回府是来调查你娘那件事的,便赶紧住手。当年的事过去这么久了,又何必再翻出来,闹的家宅不宁。”

  景秀很是意外,意外这些话是从二太太口中说的。当年是娘害了安姨娘两岁的儿子,安姨娘才怒火中烧,在老爷跟前指责娘在外有个男人,才使得娘被沉塘。

  如果细想想,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谋,不但让安姨娘丧子,也让娘背负骂名沉塘。安姨娘在当中也许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害娘的另有其人。

  她想来想去,霍氏的可能性最大,但没有证据,她这次回府,无非是要查明真相。

  连二太太这个外人都看出她的目的,她不相信霍氏和老爷就没想过?特别是霍氏,对她如嫡亲女儿一般,事无巨细样样为她打点好。一字不提往事,还很是深明大义的把她记到她名下。

  真的有这样贤能吗?还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她完全没头绪,也越发摸不清霍氏的底细?

  二太太的直言更让她手足无措,到底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她是霍氏吩咐来试探她的?

  不管怎样,万变不离其宗,在对这些人不了解的情况下,她只要做个乖顺讨巧的六小姐,就不会有错。
  念头是一闪而过地,她宁和的微笑道:“二婶误会了,我并不知道二婶送个镯子过来是想提醒我,我很感激您将娘的镯子送来,就算不能佩戴,留作念想也是好的。”

  二太太看她笑的如春光般和煦,白皙的小脸上总透着灵气,虽说和柳姨娘长的一模一样,但柳姨娘出身风尘,笑容中带着股傲气,眉眼里又含着淡淡的忧伤。不像眼前的人,笑起来眼睛明亮动人,周身缠着难言的清雅聪慧。

  “你这么想最好,就当二婶多心了。你娘留下的东西不多,见你回府认祖归宗,左右不知送什么礼好,就把这镯子送了你。”

  景秀感念的笑道:“多谢二婶。”

  二太太点点头,景秀已知道从二太太口里问不出什么话,也不想继续说下去,正想着张口相送时,二太太突然握着她的手,踌躇道:“景秀,你能不能帮二婶一个忙?”

  景秀指尖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二太太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唐突了,你刚回府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能找你帮忙呢?是我想偏了……”她有些颓然的起身,口中喃喃自语般的念着。

  景秀见二太太将转身,忙走过去搀扶道:“二婶,您有什么话吩咐就好,我是刚回府,很多事不明白,您说说看,若是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二太太难言的看了眼景秀,再三犹豫,叹口气,才慢慢说来道:“是这样,你四姐姐景月是我的孩子,一直寄住在这府邸的望月阁,与你的大暖阁离的最近,那孩子这些年还跟我怄气,不肯见我。你二叔也不管她,她早过了十五及笄礼,正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二姐姐景颜,三姐姐景薇都嫁了,景沫的婚事大嫂也正操心,我就怕耽搁了景月的婚事。虽说她喊着大嫂为母亲,可我才是她生母,这婚事怎么说也该由我这生母为她做主,如今她不肯见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景秀很诧异,四小姐景月竟是二太太的女儿?

  不及多想,看二太太一幅慈母忧心的模样,景秀不好拒绝,只得说着:“二婶是想见见四姐姐吗?”

  二太太连忙点头,又道:“我知道这件事为难你,可我实在不知找谁好。我想着,你刚回府,你四姐姐与你住的近,会多来看你,你便趁机帮我说说话,劝她见见我。总归是她的终身大事,得多为自己着想了,做母亲的不会害她。”

  二太太眼角泛泪,景秀宽慰道:“二婶放心,我看到四姐姐,会尽量劝她。巧娘总跟我说,孩子是娘亲肚皮上掉下的一块肉,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骨肉至亲,不管怎么都抹不掉,我想四姐姐只是一时还想不通罢了。”

  “难为你这么懂事。”二太太紧握着景秀的手,万分感慨。

  景秀笑了笑,二太太也不再多留,便要告辞,景秀送到院子里,外面还飘着雪,二太太把身上半旧的厚绒斗篷裹紧,搓了搓手。

  景秀目光转到二太太身后的丫鬟,见那丫鬟手里的手炉一点热气也没,她转头叫来一个小丫鬟:“带这位姐姐去添点炭。”

  二太太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二婶客气了。”景秀话音落,院子外面就有争吵声,听到一个男子高声嚷道:“爷来给六表妹送礼,凭什么不教进。作死的狗奴才,你看清楚了,爷是你睿表爷!”
  第十二回 探秀惹倾慕 祖孙议亲事
  景秀心下一惊,二太太已拉着她往屋里去:“这个赖皮又喝多了寻事,休要理他,你好好待在屋里,别出去。我把他支走。”

  二太太的丫鬟添了炭,把手炉递给二太太抱着,两人往院外门口去。

  景秀回屋坐下,几个丫鬟听到外面动静大,有些担忧的看着景秀。听春在内室忙活,也听到院子前有声响,赶紧跑到景秀身旁,一张口就问:“是不是睿表少爷来了?”

  景秀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只是不解,这里是内院,怎么会有男子找过来?还是找她的?

  难道是……

  想起霍氏在宗祠,那样大方,毫不避忌别人目光把她记到她名下……

  她用力咬紧了下唇。

  听春看景秀脸色突然变白,小心道:“刚才您派我去前院传话,路上就碰到睿表少爷,他喝醉了酒,口口声声说着要来给您送礼,幸好大小姐拦下,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大姐姐拦下了?”景秀恢复常色,抬起眼问道。

  听春点点头:“大小姐怕睿表少爷当着族亲惹出事,当即就派人把他扶走,也不知他怎么又寻了岔找来咱们这了?”她急的直跺脚:“六小姐,这睿表少爷最不是个好东西,您日后千万别见他,就算碰到也别和他说话。”

  景秀咳嗽两声,看了眼她:“好好说话。”

  听春垂下头。

  解秋去浆洗房拿回衣裳,一进屋子,还没放下手中木盆,就笑道:“你们且听我说,刚才进来时可看到一桩乐事,睿表少爷被二太太训斥几句,他面上无光,敢情也喝高了,就敢冲着二太太骂起来,二太太几巴掌打过去,睿表少爷闪躲着磕到门廊上,撞上眼睛了,疼的是眼泪直掉,几个看门的妈妈全在旁笑,没一人过去安抚,都在看笑话……”
  景秀眉毛微微一跳,急急就走出去,楞的几个丫鬟都笑不出声。

  不管这位睿表少爷是何许人,闹到她门前,她不能坐视不理。

  景秀戴着风帽往院子外去,还没到就听到男子疼叫声,她迈过门槛,二太太气的脸都绿了,靠在粉墙上直喘气,景秀担心问:“二婶,您有没有事?”

  邓睿听到柔柔的娇声,捂着右眼望去,一身桃红撒花袄的女子婷婷袅娜的站在跟前,肤赛初雪,目似秋水,活脱脱从画里出来似得,他看的眼都直了。

  景秀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小心瞥过去,见邓睿这样不顾礼仪的盯着她,她忙转过脸去。

  这时,景沫陪着二叔婆寻邓睿,二叔婆看宝贝外孙一只眼红着,心疼肉叫道:“睿儿,这是怎么了?是哪个把你眼睛伤了?疼不疼?”拉着他上下打量。

  景沫看着二太太脸色不虞,再看景秀一脸羞愧,劝慰了几句二太太,挽着景秀轻声道:“你先进屋,这里的事大姐姐来处理。”

  景秀感激了看着景沫,踏进屋去。

  邓睿还想叫住她,被二叔婆一个眼神制止。

  景沫对二太太笑道:“二婶,筵席早完了,爹留着二叔和三叔在书房说话,三婶正四处找您,说要到您府里打叶子牌。”

  二太太缓了缓气色:“我这就去。”冲着二叔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您这样由着睿表少爷乱闯景秀院子,叫婆子丫鬟们看到,不成了笑话,景秀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算是表亲戚,多少也该顾及点礼数。”

  “正仁媳妇,你说这话我老人家甭爱听。景秀丫头入族谱,睿儿特地来送礼的,你看他手上还拿着礼盒呢?怎么到了你嘴里,说得我们睿儿不懂规矩,乱闯内宅似得!”二叔婆皱起眉头。

  二太太毫不客气的回道:“有没有乱说,您自个心里明镜着。”
  二叔婆气的咬碎一口银牙:“我们正仁怎么娶了你这样个媳妇,难怪他仕途不顺,都是被你这悍妻压制了。当初要结你这门亲,我就说不满。”

  一语二太太恼羞成怒,景沫看情形,忙挡在两人中间,好言劝道:“二叔婆,二婶,您们就看在沫儿还站在这,又是六妹妹的院子,消消气。”

  二太太懒得跟这老婆子顶嘴,转身就走。后面二叔婆还道:“以前闹和离,就该让正仁和你离了得了……”

  二太太脚步一滞,她的丫鬟忙劝道:“二太太,您又不是不知二叔婆的性子,这些年老了,脾气又怪又犟,您别怄气,大小姐说的极是,这里还是六小姐的院子。”

  二太太听了劝,疾步往前走。

  二叔婆又说了几句难听话,被景沫笑劝道:“二叔婆,刚才我端给您的甜汤都白喝了。”

  二叔婆歇了口气,冲着景沫笑道:“你这丫头就会哄我开心。”转脸看邓睿还冲着院内张望,打了他后背道:“教你少喝点酒不听,在这闹笑话,走,跟外祖母回去念书罢。”

  邓睿哪里肯走,看着手中锦盒道:“礼还没送六表妹。”

  二叔婆夺了邓睿手里锦盒,交给门房婆子:“快拿进去送给景秀,就说是她睿表哥送的。”看邓睿还不肯走,直拽着他离去。

  景沫对门房婆子交代一声道:“要给外面客人置备马车,我就不进去了,要六妹妹好生歇着。”

  门房婆子恭敬的应了是,送走景沫。

  那二叔婆拽着邓睿出了清风阁,邓睿急道:“六表妹果然生的跟天仙似得,我以为沫儿表妹已是不俗,原来还有更漂亮的,我定要娶她!”

  “嘘,小点声音!”二叔婆四下张望,看周遭无人,才小声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想哪就说哪,以前你跟我说要娶景沫,还说的怪好听,只要外祖母给你成事,你就发奋读书,给外祖母争脸,中个秀才回来。读了几年书,也还是不长进,考了两回都没中。现在看到景秀,你瞧瞧你的出息,盯的眼睛都亮了。我可告诉你,今年三月份的童生试,你再中不了,就给我回云南去。”

  @kglr 80楼 2013-09-03 14:48:50
  阿弥陀佛!写的不错,有文墨缠绵悱恻!古代红楼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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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有更,大概是晚上更新的节奏
  邓睿揉了揉眼皮,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谁叫外祖母答应孙儿的事没成了,所谓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成不了家,业也难立。”

  二叔婆敲了他一记脑门:“这个时候跟你外祖母浑扯,你要考不取功名,没哪个姑娘会看上你,更别说景秀。”

  邓睿一想到那张莹玉漂亮的脸颊,就硬了语气道:“这回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您答不答应,都要把六表妹娶到手。”

  二叔婆看着外孙儿眼神里的刚毅,以为是看错了,不由笑道:“你要是肯老实念书,外祖母就帮你。”

  “当真?”邓睿双眼一亮,转瞬又秧了语气道:“每回您都用这话来哄我,您前两年就说要帮我娶沫儿表妹,可两年都没消息,这回不用您帮,我自己来。”

  “你少胡来!”二叔婆又是一巴掌打在邓睿身上:“你想娶正礼家的嫡女,我满心赞成,好歹你也是邓家的嫡子长孙,你父亲也是四品知府,配景沫正当。景沫好是好,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但我瞧着你大舅母心高,瞧不上你们邓家的家世,大概是想攀上公侯伯府那样的公卿之家,我才说你娶景沫是甭指望了。”

  邓睿哼了一声道:“那您还巴不得我早娶她?”

  “你这小崽子,我不都是为你好!”二叔婆气的板着脸道:“可怜你娘去的早,留下你这不懂事的孩子,你父亲对你不管不问的,也狠得下心。当初我怎么就把女儿嫁给他了,真是瞎了眼!”说着长叹口气:“我要你娶景沫,还不是指望你有个傅氏这样的亲家做靠山,看邓家的人还敢轻视你,你大舅母是孝廉公的嫡女,你大舅伯是知府,景沫这样的家世上哪找,攀上她是你祖上积阴德了。”

  “可您也看到了,沫儿表妹对我是客客气气的,我再怎么殷情,她也不闻不动,既然是我高攀了,那就得了,爷攀不起!”

  “哟!瞧你这话说的!”二叔婆怪睨了眼他:“我看你是被景秀那丫头迷了心窍。”

  邓睿不置可否的笑道:“大舅伯家的女儿果然各个都漂亮,外祖母,我要向大舅伯提亲,您一定要帮我娶景秀。”

  二叔婆细细琢磨道:“娶妻娶嫡,原本我还不想答应,景秀模样是不错,可她是个庶出,她姨娘又出身不好,她哪里配得上你。但刚才入族谱时,你大舅母要把景秀记到她名下,到时候出嫁也是嫡女的陪嫁品,这亲事也还不错。你既一心想娶她,要不等到适当机会我去探探口风,再回头跟你父亲说说,就把这事定下来,你也快二十了,是该成亲了。”

  邓睿听的眼睛大亮,喜道:“外祖母,您这回不会再骗孙儿?”

  “你是我唯一的外孙,我骗谁也不会骗你。而且我老婆子琢磨着,你大舅母早巴不得早想把景秀嫁了。当年闹出那样的事,还肯把景秀接回府,你大舅母是什么人,总觉得这里头有古怪?”

  邓睿一心想着要娶景秀,后面的话没听全,随性问道:“大舅母是什么人?”

  二叔婆打住话:“长辈的事你就少问些,回去用功读书,考取功名才是正经。到时候你想娶哪家姑娘都成。”

  邓睿心中大喜:“行,我这就回去读书,您一定要帮孙儿。若娶不到她,我就再也不念书!”

  “你!”二叔婆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得直摇头。
  @地下铁熊熊 85楼 2013-09-04 09:12:16
  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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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
  @浅笑轻看花开花落 87楼 2013-09-04 10:30:02
  楼主!真的真好!我每天都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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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了哦
  @浅笑轻看花开花落 87楼 2013-09-04 10:30:02
  楼主!真的真好!我每天都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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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更新三到五次,多谢支持哦,多回应顶贴,我就多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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