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众人都不敢再看,薛鬼医给人看病的场景简直就如在屠宰场一般,感觉到处都在弥漫着血腥气,这薛鬼医在给人看病的时候,恍若这世间就只有他和病人,其它人都置若罔闻,谁跟他说话他都不会搭理。
趁着薛鬼医给伤兵治疗的这阵儿功夫,孙把总和郭大成命人收拾残局,将黑风寨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从黑风寨后山救下来的人,直接放他们走了,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经泛出了一丝鱼肚白,用不了多久天便会亮了。
吴风抬头看了看天色,脸上泛出了一丝忧色,老刘头似乎看出了吴风的心思,几步走了过去,小声的说道:“吴风啊,天快亮了,你弄的那几十具僵尸该如何处置,不如就放一把火烧了吧,这些僵尸是不能见光的,先不说它们会腐烂发臭,还有可能发生异变,到时候再惹出什么乱子来,咱们都不好收拾。”
“刘老伯,这些僵尸不能烧。”吴风转过了头,看向了老刘头,一脸正色的说道:“它们在几个时辰之前,都是活生生的人命,郭大哥答应照顾他们的家小,而今,他们为了攻打黑风寨,都献出了自己的性命,我们决不能将他们的尸身留在这个黑风寨之上,一定要将他们送回开化城,风风光光的下葬,我们赶尸的人,更有责任将他们的尸身送回家中,不能让他们做孤魂野鬼。”
老刘头点了点头,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想将它们赶回去那就赶吧,只是你要想个法子才行,大白天的赶尸,老夫还是这辈子头一遭碰到,应该行不通吧?”
吴风也沉吟了一会儿,思索了片刻之后,脑子里终于有了个主意,他朝着黑风寨聚义堂的所在看了一眼,突然说道:“刘老伯,我可以先将这些僵尸放在黑风寨的聚义堂之内,等天黑了之后,我再回来将他们赶回去,到时候,让孙把总将城门打开放我进去就是了。”
“嗯,这个法子不错,”老刘头点头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又看向了吴风怀中的那个小鬼婴,以及不远处的那具美艳女尸,这才问道:“吴风啊,这个小鬼婴你又当如何处置,还有那具荫尸,这两个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万万不能将他们留下来,你师父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吴风忽的变了脸上,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具荫尸肯定是要交给我师父处置的,它是师父赶的赵员外的闺女,那女子名字叫做赵怜心,身世相当可怜,死的也很冤屈,要不然也不会变成一具子母凶尸,那赵员外我是见过的,最是刁钻阴狠,常常欺负穷人,我师父这次来黑风岭,肯定是被那赵员外逼着来的,这具荫尸肯定要送回赵员外家安葬的。”
说到这里,吴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怀中个小鬼婴,又道:“至于这个小鬼婴,我现在也很纠结,若是将它给杀了,我于心不忍,郭大哥肯定也会跟我反目,留着它又怕它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我身上有一件法宝能够克制住它身上的阴煞之气,我想先留着它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将它身上的阴煞之气完全祛除的办法,让这小东西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孩。”
听吴风如此一说,老刘头震惊的眼珠子差点儿飞出来,愤愤道:“胡闹!简直就是瞎胡闹,这小鬼婴怎么说都是天地不容的邪物,它虽然不属于一十八种尸变中的任何一种,但是也比尸体强不了多少,怎么可能变成一个正常的小孩?你小子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小子连想都不用想。”
吴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东边泛起的那片鱼肚白,竟一时间觉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他突然从怀中摸出了茅山帝铃,轻轻的晃动了一下,朝着黑风寨聚义堂的地方缓步走去,身后那些僵尸再次平伸起了双手,蹦跳着跟随在了吴风的身后。
等吴风将那群僵尸赶到黑风寨聚义堂之后,又让几根官兵帮着将聚义堂的大门,窗户都关严实了,能够将光线透进去的地方,全都蒙上了一层黑布,等忙活完了一切,这才折返了回去,与郭大成等人汇集到一处。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黑风寨一切的事项都已经准备就绪,所有的官兵抬着东西,架着伤员陆陆续续的朝黑风寨的山下走去。
薛鬼医那边,大部分的重伤的官兵都已经救治好了,剩下的那些官兵的伤都没有太过严重的,不是这里砍了一刀,就是那里挨了一火铳,为了尽快回到开化城,郭大成和孙把总还专门给薛鬼医找来了一辆马车,打算让薛鬼医坐在马车上面,一边往开化成进发,一边给伤兵看伤,还是按照老规矩,谁的伤势重谁就先医治,等走到开化成的时候,那些伤员的伤应该也就看的差不多了。
吴风虽然将那些僵尸赶到了黑风寨的聚义堂,做了简单的处理,却还是将那具荫尸给单独留了下来,打算先将这具荫尸赶回去,正好自己身上有那把伏尸法尺,只要将伏尸法尺放进那具荫尸的嘴里,则完全不用担心它会发生任何异常,因为伏尸法尺吸纳了太多的阴煞之气,本身就具有一种凝固阴煞之气的作用,它也可以保持这具荫尸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保持它身上的阴煞之气不扩散出去,但是也只能保持一具荫尸。
至于那个小鬼婴就更简单了,他被那清虚妖道不知道施用了什么邪法,完全可以暴露在太阳光之下,只是在阳光过于强烈的时候,才稍稍的表现出一些不适应,只需找来一块黑布蒙在它身上即可。
那只黄毛猴子自从被薛鬼医医治过之后,没多久便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也可能是薛鬼医喂的那几颗药丸发挥了作用,它虽然恢复如初,却对吴风怀中的那个小鬼婴一直颇为忌惮,只是在吴风身后两三步的地方跟着,不敢再粘在吴风身上了,那表情自然有些不大乐意,嘴里一直“吱吱”的叫着,表示抗议。
吴风全当没有听见,抱着小鬼婴大步往前走,晃动着手中的茅山帝铃,赶着那具荫尸朝大队人马中走了过去。
吴风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师父和大师兄,他本来还想请薛鬼医帮师父和大师兄看看他们的伤势,不过见孙把总的伤被大师兄周明的血治好了之后,吴风便不再担心了,那就证明大师兄的血绝对管用,能够很好的医治师父的伤势。
朝人群中扫了几眼,吴风很快便发现了师父和大师兄的所在,他们两人分别躺在两辆马车之上,跟随在大部队中缓缓前行。
吴风紧跑了几步,先是看了师父清风道长一眼,见他紧闭着双眸,也不知道有没有苏醒过来,正要抬头去看周明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小师弟……你来了!”这声音稍稍有些兴奋,也是分外耳熟。
吴风心中一喜,赶忙朝周明的方向看去,高兴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周明嘿嘿一笑,对着吴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吴风朝自己这边来,吴风不明何意,只好朝着周明走了过去,一下跳到了马车上,转身将手中的茅山帝铃仍到了身后的黄毛猴子手里,那黄毛猴子聪明的很,早就想耍玩吴风的手中的这个茅山帝铃了,只是吴风一直没有给它,现在终于到了它的手中,乐的那黄毛猴子嘴都合不拢嘴了,兴奋的“吱吱”大叫起来,学着吴风的模样晃着手中的茅山帝铃,这黄毛猴子学的倒是有模有样,那具荫尸嘴里含着伏尸法尺,跟在它的身后,不急不缓的蹦跳而行,被众官兵看在了眼中,倒是觉得十分稀奇滑稽,这猴子赶尸,还是平生未见,引得众官兵不免都笑做了一团,纷纷指着黄毛猴子叽叽咕咕的议论着。
那黄毛猴子却恍若未闻,只顾着玩耍着手中的茅山帝铃,时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那具荫尸,那小模样,好似穿上一身道袍之后,便像是一个小道长了。
吴风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看向了周明,虽然昨天晚上就见到他了,现在一看到自己的大师兄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般,却也只是激动的看着周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小师弟……你先不要大声说话,师父刚才醒过来了一次,跟我说了两句话之后,又倒头睡下了,我刚才不让你说话,是怕你小子吵醒了他老人家,他最近以来都太累了,自从你掉到断魂崖之后,咱师父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看看咱师父,头发都花白了一大半,以前可没有这般老。”周明压低了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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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风点了点头,回头朝师父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却只看到清风道长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禁不住心头一酸,掉下了几颗豆大的泪珠,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小声的说道:“大师兄……都是我不好,我让你和师父担心了……”
周明看着吴风哭的一塌糊涂,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揪了一下吴风的耳朵,揶揄道:“臭小子,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你自己觉得羞不羞?大师兄我记得你小时候脾气挺倔的啊,被师父打了屁股都不吭一声。”
听周明如此一说,吴风突然破涕为笑,他抹了一把腮边的泪痕,说道:“大师兄,这事儿你还好意思提,小时候我挨打还不是都是因为你,你偷了师父的做法式用的法器去换酒喝,结果师父找不到了,你就赖在了我身上,害的我被师父一顿好打,我记得我屁股都被师父打肿了。”
周明嘿嘿一笑,颇为得意,拍了一下吴风的后脑勺,笑骂道:“臭小子,你就不惦记大师兄一点儿好,小时候你被人欺负,哪一次不是你大师兄我替你出头,打的那些人屁滚尿流……”
这师兄弟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候,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一旁的马车上传了过来:“你们师兄弟两人聊什么呢?聊的如此高兴,让我这个做师父也来听听……”
一听到这个声音,吴风和周明都是一惊,转头朝一旁的马车上看去,异口同声道:“师父,你什么时候醒的?”
“为师也是刚刚醒来,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不曾睡过这么香,这一觉醒来感觉身体特别舒坦……”清风道长躺在马车上,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这两个徒弟,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那皱纹丛生的脸上,暖洋洋的,心里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长久压抑在心头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此时的清风道长,突然就觉得,他们师徒三人能够再次团聚在一起,便是这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师父……是不是我和大师兄说话吵醒了您老人家?要不您在躺下睡一会儿吧,我和大师兄到一边去说话。”吴风赶忙说道。
清风道长摇了摇头,依旧微笑着说道:“不了……为师已经睡的够多了……再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
说着,清风道长支撑着坐起了身子,朝吴风看了一眼,一下子便看到了吴风怀中的那个小鬼婴,那小鬼婴双眼赤红,只是目光呆滞,像是受到了某种厉害法器的克制,被吸去了满身的阴煞之气。
这一眼看去,清风道长不禁呆立当场,沉声问道:“风儿……这……这小鬼婴怎么在你身上?这小东西凶残的很,快将他杀了!留着它,肯定是一个大祸害!”
吴风被师父如此震惊的表情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来说道:“师父,您不要惊慌,这个小鬼婴已经被徒儿克制住了,它只要在我身边,便不会随意伤人,您老人家不要担心。”
清风道长将信将疑的看了一眼小鬼婴,又看了一眼吴风,才又缓缓的坐下了身子,现在清风道长心里也有太多的疑问,很想知道吴风掉下断魂崖之后这一年多的时光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这些事情还要一点点的问,因为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沉吟了片刻之后,清风道长才又问道:“风儿啊,为师昏死过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清虚妖道怎么样了?”
“师父……当时您昏迷过去之后,徒儿身边的那只黄毛猴子便绕到了清虚道长的身后,偷袭了他,徒儿这才有机可趁,结果了那个拿刀架在大师兄脖子上的土匪,不过却还是让那清虚妖道跑了,徒儿追下山的时候,他已经跑的没影了,等再回来的时候,您和大师兄又落在了那胡三的手中,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胡三被小鬼婴给咬死了,我带着几十具僵尸又攻上了黑风寨的山头,将那些土匪全都杀光了,而后又活捉了金霸天,打算带到开化城,交给县太爷处置,这金霸天作恶多端,残害了很多人命,想必要被县太爷处以极刑吧……”
清风道长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说道:“金霸天和胡三成不了多大的气候,关键是那个清虚妖道,一身的邪气,很不好对付,这次让他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在碰上他,没有将他杀了,真是太可惜了。”
“师父,那清虚妖道坏事做惯了,很快便会露出头来,咱们根本不愁找不到他,其实那清虚妖道也没有多大本事,他身上的那两条赤炼血蛇被小师弟给弄死了,小鬼婴也被小师弟给降服了,他便再没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只要咱们再碰上他,一定能结果了那妖道的性命!”周明愤愤然的说道。
“且不要小看了那妖道,他在龙虎山的时候学了很多旁门左道的邪术,他既然能找出像赤炼血蛇这样的毒物,说不定也会找到其它厉害的东西,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清风道长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了吴风,问道:“风儿啊,刚才你说你养了一只黄毛猴子偷袭了清虚道长,是什么样的猴子竟然这般鬼机灵?”
一提到那只黄毛猴子,吴风的嘴角不禁又挂起了一丝笑意,呵呵笑道:“师父,说起来这只黄毛猴子,你和它还是老相识,您还记不记得徒儿第一次跟您出去赶尸的时候,在去往双桥村的那片树林里碰到的那群猴子?其中有一只小猴子老是用石子丢我的那个……最后徒儿从食猴鹰的利爪吓救下来的那只黄毛猴子?”
听吴风这么一说,清风道长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怕脑袋说道:“哎呀……我记起来了……一开始你掉到断魂崖下面的时候,为师还碰到了那只母猴子,它好像是在找它的孩子,原来那只黄毛猴子一直与你在一起?”
吴风重重的点了点头,抬起手来指向了不远处的那只摇晃着茅山帝铃的黄毛猴子,满是笑意的说道:“师父,您看,那只黄毛猴子就是,它现在个头长的比以前大多了,聪明的紧呐,救了徒儿好几次性命,我与它像是哥们一般。”
清风道长顺着吴风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到那黄毛猴子晃着个铃铛,指引着那具荫尸跳跃而行,便觉得好似晴天里遭到了一个闷雷打在脑门上,劈了一个外焦里嫩,这让人啼笑皆非的情形,让比较传统的清风道长有些难以接受,他坐起了身子,指着那只黄毛猴子,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大白天赶尸便已经是犯了大忌,你小子怎么还能让一只黄毛猴子去赶尸,这也太不像话了……”
吴风被师父如此震惊的表情吓的不轻,只好连忙解释道:“师父……没事儿的,这只黄毛猴子聪明的很,它只需看上一眼,便知道怎么用那个铃铛,不会出什么差错的,那具荫尸也被徒儿用一把伏尸法尺给震住了,它身上的阴煞之气不会消散,所以在白日里不用担心阳光的照射。”
“伏尸法尺?”清风道长皱起了眉头,疑惑道:“伏尸法尺是个什么东西?为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你小子是从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