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当下的困境呢。
就在我无比焦虑的时候,火车呼啸着即将到达又一个隧道,而此刻耶提正准备向慢慢后退的物理扑过去。
“有隧道!快点趴下!”
我冲着物理大声地喊着,然后自己立刻就趴在了地上。物理也挣命般往旁边骨碌,那个耶提也扑空了物理,却也没有被卡在隧洞外面。
紧接着黑暗占据了一起,我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我趴在车厢顶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有动作,自己的脑袋就会被撞飞出去。
大约过了能有半分钟,火车驶出了隧道,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黏糊糊的,我用手抹了一把,却看到上面都是血。
这自然不是我的血。
我看见在我前方的那个耶提,他背上仅剩的那两根尖木也被折断了,我忽然想到,虽然他也及时地趴在了车厢上,但是背后的尖木实在是太过于突出,经过这一番冲击,那些木头自然会断掉。这里的地形多是险峻的山脉,隧道自然也多,看来老天还真是站在我们的一边。
我看见耶提就趴在物理的脚边上,虽然身体还在不住抽搐着,但是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我压低身子向物理移动过去,物理看上去脸色也十分地苍白。
“我以为差点就完蛋了……”
物理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说。
“不过这么好的运气可实在是难得,我觉得自己大半辈子都是背着倒霉过来的,这一回是沾了你福禄齐天运道的光吗?”
“我倒是没有这么觉得……”
我还在为自己刚才没有能及时上去辅助物理感觉到自我厌恶。
“来帮我个忙,把这个大家伙踢下去。”
物理招呼我来帮忙,将这个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耶提推下了火车,我忽然觉得这个耶提也很可怜,原本是在雪域高原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却被赤辛魔族捕获,不止被杀死,尸体还被做成了怪物,实在是悲哀了,我记占堆做出的那个怪尸,仅仅是头颅就硕大无比,这个耶提明显要比那个小得多,占堆也说这种生物已经被捕杀的快要绝种了,这一个耶提该不会是还没有成年的幼兽吧。
可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消灭他,死的就是我们了吧,我悄悄地看了看物理,她也眉头紧锁,然后做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几句什么。
物理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吗?
我和物理爬进了车厢,倒不如说是跳进了车厢,从刚才的那个洞里,我们刚刚在座位上坐下,火车又一次驶进了隧道,而再一次出来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太阳的光,它是那样的刺眼,我们不得不使劲扎着眼睛来适应,而当我适应了原本该有的世界之后,发现刚才车厢顶上的那个洞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么,怎么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
我喃喃地自语地说道。
“没有什么会无端消失,即使看不到原本的景象,但是事件导致的后果与结局是不会改变的。”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过去的事情,我们永远都改变不了。”
听着物理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谷蓝,我有点对不住你。”
“唉?这个话是从何说来的呢?”
“你看过月见战斗的模样吧,月见有自己的天赋,她以后的成长是不可估量的,而我这个总是在教育她的姐姐,其实反倒是弱的很。”
“你干嘛啊,忽然没头没尾地说着这些。”
“生障魔本身就不是拥有高强战斗力的种族,他们因为人的负面情感而生,更像是由精神层面产生的怪物,大概不会受到影响心智的法术是她们唯一的优点。我知道月见的力量来自于父亲,而我显然并没有赤辛一族那样的实力,他们总是杂种、杂种地叫着,其实也是在讽刺我没有力量的原因吧。不瞒你说,前天要不是月见在一旁的护卫,恐怕我就被赤勒当场杀了也说不定。作为姐姐,这实在是太丢脸了。”
“月见根本不会有那种想法的,而且物理你也不弱啊,至少比我……”
“可惜我的对手不是人类,我知道自己的能耐,从小和父亲学习的武术和血统带来的一点小优势,还有自己死记硬背下的那些密宗的咒语,面对普通的鬼怪还好,稍微厉害一点的角色,一点点简单的咒语防御,就让我束手无策了。今天要不是运气,我们真的就彻底命丧于此了。”
看着物理心情低落,我心里也一阵难受,急忙给她打着气。
“所以我们才要去找门域黑剑的吧,还有我觉得你似乎是之前被赤勒给打傻了吧,你怎么忘记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呢,你叫沈繁缕,你是著名大学的高材生,你和妹妹一起过了很多苦日子,可是你都熬过来了,你马上就要成为研究生,以后还可能留校成为大学教师,以后你会凭自己的能耐买一座大房子,甚至养一条狗,你说的力量什么的究竟是什么啊,我认识的物理小姐,可是个头脑派,她最讨厌胡乱地使用暴力了。难道我们要对付一个流氓,自己就要变成流氓吗?而且总重要的是……”
我用双手一把捧起了物理的脸说。
“你是人类,不是什么赤辛,也不是生障魔,你没有杀过人抢过劫,也没有一次用你的力量来给自己谋取私利,每天不只要去上学,还要出去打工,回了家里还要任劳任怨地伺候我和月见,累得就像是狗一样,要我说做鬼怪做到你这个份上,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别再往你自己脸上那个贴金了,你就是个普通的连男朋友都找不到的平胸大学女生。”
我的头砰的挨了物理的一个爆栗,疼的我只哎呦。
“随便摸我的脸也就罢了,你不止蹬鼻子上脸,都直接爬到行李架上去了。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是不是几天没有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长幼尊卑了!开始说的还像是那么回事,我差点都感动了,结果还是那么无耻,对你认真的我实在是傻透了。”
“你又不是我妈,什么长幼尊卑的。”
我使劲揉着脑袋说道。
“我们是异姓姐妹吧,我自然会直接指出你的缺点啊。”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你交换了金兰帖子,还有你就不能找点什么其他的缺点吗,就仗着自己长得还过得去,就随意地欺压良民吗?”
“我没说你不漂亮,我就是说你没有胸而已,啊!”
物理用她的胳膊一把勒住我的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你好意思说我吗,我不过是从小营养不良,要是你想我一样在人生重要的发育期连饭都吃不饱,没准你……哼哼,我倒是忘了啊,你也是营养不良啊。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连牛奶都买不起吗?”
就这样我和物理打打闹闹的,总算是将这一页掀了过去。
我知道最近的事情,让物理产生了极度的自卑感与自我怀疑,这样的情绪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了的。但是至少现在,还是不要被它所影响为好吧。
而作为朋友,我不想看到这样的物理,真正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能为你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之后直到我们到达了目的地,赤勒也没有在出现过,我在前面的车厢里捡到了之前被乾魔子踩碎的手机,那个手机完好地躺在地上,却怎么也开不了机,大概是内部的原件烧掉了。而旁边的餐车里似乎也处于混乱之中,那一位被甲尸吃掉的乘务员大婶,似乎也死于非命,相传是火车过隧道的时候,脑血管病突发所致。
我和物理出了火车站,时间已经将近傍晚了,可是天上的太阳还是那么的亮,这就是所谓的极昼现象吧。
“漠河并不在北极圈,所以不会有什么极夜极昼的,只不过是天长一点而已。”
物理倒是见怪不怪的。
“即使太阳不睡觉,人也是要睡觉的,这么大的太阳头子,相比这里的人睡眠质量不会太好吧。”
我和物理两人找了一个旅店,虽说店面不大,但是还是挺干净的,然后我们就找了一个附近的饭店,那个时候的物价不高,而且也不像是现在旅游景点就是为了坑钱存在的,开饭店的是一对夫妻,看见我们非常的热情,她家的特色是饺子,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不过她家的饺子味道真的不错,我和物理一人吃了一大盘,之后有意犹未尽地要了一盘牛肉的饺子,然后分而食之。吃饱喝得之后,我们去澡堂子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从澡堂子里出来之后,风吹的我们很舒服,太阳在我们折腾了半天之后,依旧没有落下去。我跑去街边买了两瓶白桦树汁的汽水,我和物理并肩走在人烟稀少的街上,看着街边的欧式建筑的景色,咕嘟着汽水,果然十分惬意。
“我都在怀疑,我们真的是来找东西,而不是来旅游的吗?”
物理问我说。
“及时行乐嘛,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心情愉快才能更好的面对挑战啊。”
“你还真能给自己找借口,不过说的倒也对。”
物理昂起头喝着汽水,样子非常的豪迈。
“不过你这家伙也觉得,赤勒在我们到达藏剑的所在之前,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吧。”
“恩,我倒是也想过,赤勒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那把剑毕竟是赤辛的宝物,她大概也想通过你来找到吧,所以你达到目的前,还是守株待兔来的容易。”
“应该是黄雀在后或是渔翁得利更合适吧。”
物理纠正我说道。
“不过我也不清楚,黑剑的所在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防卫,事到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总知道那个剑的所在地吧,一定是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这里地处大兴安岭,到处都是深山老林,我看咱们一会儿就回旅店休息吧,明天早早起来进山……”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物理叼着汽水瓶子,一副看败家孩子的眼神在看着我。
“哪用那么费力,就在镇子外的那片林子里啊。现在咱们站的这个山坡你就可以看得见了,哎,好好的城镇修在山坡上,和你的学校挺像的么。”
我嘴里的汽水险些喷了出来。
“郊外…的树林子里……”
“哦,刚才我问过那个饭店的阿姨,那里已经被砍了很多数,剩下一片空地了。”
“开什么玩笑啊,你那个什么远方的王子亲戚就那么没谱吗,直接把剑埋在城外的树镗子里,之后还被砍了…物理,咱们明天去县里的文化馆问问看吧,问问他们有没有挖出什么锈迹斑斑的铁剑来……”
“要是那么容易,那个族长之子真的就是脑穿刺了,我们也有自己隐藏东西的方式。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物理说道这里忽然顿了一顿。
“怎么了,怎么忽然就陷入了沉思呢?”
我看着物理,她的表情实在是不自然。
“我忽然想起来,我似乎……得……”
“你支支吾吾地干什么啊,你还有什么能瞒着我呢,我们可是刚从一个澡堂子里出来啊。”
“跟那个没关系,大概那个都不算是什么,我琢磨着,要不,今天晚上你就呆在旅店里吧。”
物理那遮遮掩掩的态度,反而让我更加的好奇了。
今天发生了点意料之外的事情,节奏都被打乱了, 现在觉得特别的累,打开了文档几次,最后还是没写下去......对不住,明天我会好好写的......
直到我们回到了旅店和衣躺下,物理也没跟我说她究竟在顾虑些什么事情。
看物理的意思,我们肯定是要半夜出发去寻找门域黑剑的,我们回去旅店酒躺在了床上,我背对着物理,假装已经睡着了,却听着她一点也不均匀的呼吸。她现在也肯定是思绪万千,没那么容易入睡吧。
这两年来我和物理的感情越加的深厚,她也不再像是以前一样总是那么别扭了,基本上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即使她开始不愿意说,只要我认真地追问几句,她还是会对我和盘托出的,不过今天她是怎么了呢。
我就这么琢磨着,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我被物理像是揉面一般推搡醒了,我看见叫我起床的物理小姐一脸悲戚。
“几点了?”
我揉着自己的脸颊说道。
“十二点,外面已经黑透了,就怕再不抓紧的话,很快又要亮天了。”
物理已经收拾完毕,那样子就是在等着我了。
“不是说不想找我去吗?”
我穿上外衣说道。
“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了,不过既然你都到这里了,把你自己给丢下也说不过去,万一赤勒搞什么花活儿,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更好一些。”
“果然是理性的物理小姐啊。”
我洗了把脸,就和物理悄悄地离开了旅店,小城镇有小城镇的好处,就是九点钟左右的时候,街上就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这个时间更是万籁俱静,连一点灯光都没有。我和物理借着手电筒的光来到了城外的小树林,那里的确像是我们之前打听的一样,很多树木都被砍伐掉了,还有些树干上有烧焦的痕迹,我忽然记起这里之前的确是发生了一场重大的火灾来着。
我们走到了一片满是树桩的小空地上,物理从四周收集了一些小树枝来,然后用打火机点燃起来,因为柴火不够干燥,那火堆立刻就飘起了浓烟。
“咱们要玩篝火晚会吗,还是要烤肉?”
“有那个时间犯傻,帮我拣点柴火就那么难吗?”
物理毫不留情地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我只得灰溜溜地去帮忙捡树枝。
“物理,你说咱们不小心搞成森林大火,会被判上多少年呢?”
“要判也是判我好吧,到时候你就是你是来阻止我的,结果纵火犯丧心病狂地捅了你几刀,你捂着受伤的肚子愣是追了我两公里。”
“我原地躺下不好吗,那多累啊。”
我把拾到的树枝丢在那个小火堆上,物理点了点头。
“行了,这样就够了。”
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来,然后将里面粉末般的东西倒在了火堆上,接触到那些粉末之后,原本红色的火焰一下子变成了幽幽的绿色,而那原本呛人的烟也传出来一股香味。
“好香啊,是什么香料,总觉得……”
我正想回过头询问这个神秘的香料,却看见物理正在脱衣服,而且是转眼间就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白色丝绸般的透明布料,然后将它一下下就缠在了身上。不过那个布料似乎也很有限,与其说是用做遮挡,不如说更像是纱巾一样的装饰品。
“呦!”
我使劲地吹着口哨,引来了物理的不满。
“吹你奶奶的孙子。”
“干嘛啊,难得看到我家繁缕解除限制,我表达一下激动心情不行啊。”
“懒的理你。”
物理又将一些挂着小铃铛的手链挂在手腕上。
“你现在可以转过身去了,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许给我回头看。”
“为什么?”
“宗教仪式。”
“宗教仪式啊,我明白了,就是你们西藏那些不为人知的神秘仪式。
说起这个我的眼睛都放光了。
“怪不得穿的这么性感,我懂了,那物理你是召唤出一个什么来和你做吗?”
“做?做什么?”
“就是那个事儿吧,我也读了不少书啊,就是藉由男女的交合来达到某些境界,就是那个欢喜禅,双修什么的,对吧,就是双修吧!”
“我说张谷蓝你有病吧,半夜三更的我和你修啊。”
“不找出其他人来吗?难道就你自己……也不错啊。”
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平时道貌岸然的物理在深夜的火堆旁自己一个人……好的,我理解了,我转过身去,呵呵,不如说这种事情只听声音的话更有感觉了。”
物理恼羞成怒地一把走过来卡住我的脖子,险些把我给掐死。我连连求饶她才放过我。尽管我是被她给掐的脸红脖子粗,不过我怎么觉得物理的脸也红的厉害呢。
“张谷蓝!就是时代把你给救了,流氓罪已经取消了,不然都得把你绑在大炮前面轰!”
“我怎么了!我不是理解你吗,你不愿意让我看,我不看就是了,毕竟对你来说是那么的见不得人。”
“什么见不得人啊,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物理看上去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不就是丢人吗?你拿着这个。”
物理从包里拿了个精致的双面小鼓,不过看上去这个鼓有些不同寻常,是我的错觉吗?
“拿这个鼓,我要做什么呢?”
“有节奏的连续敲就可以了。只是一会儿千万不要说话。我想你的智力还是可以干好这么简单的事情的。”
物理交代完了之后,深呼吸了一下就走到了火堆边上。
“敲吧。”
物理吩咐了我一句,然后就跪在了火堆的前面。
我想既然物理都觉得以我的智力能做好,那我就多少努力一点吧。我在原地也盘腿坐下,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将小鼓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拍打着鼓面。
在我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鼓面的瞬间,一种非常钝的响声穿了出来,虽说是种钝响,但是穿透力却很强烈,响声不断地在我的耳边回荡。
而在我敲响手鼓的同时,物理的上半身也猛然地抬了起来,她的双手高高地扬起,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做着原地叩拜的姿势,连续做了几次之后,就手臂和腰肢就开始慢慢地扭动起来。
原来物理是要跳舞啊。
伴着我的鼓声,物理开始全身贯注地舞蹈着,在我的印象里,物理和我差不多,都是个偏向于粗糙的女孩子,尤其是我刚认识她的时候简直是惨不忍睹,女孩子的可爱特性在她身上一点都找不到,固执、别扭、沉默寡言、更像是午夜里游荡在大街上的一条孤独野狗。
可是看见她跳舞的样子,我竟发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傻。
在蒙蒙的夜色中,绿色的光晕萦绕四野,物理在那一团袅袅的香烟中纵情地舞动着肢体,她的舞动动作并不是多么的复杂,而且从意识上,既没有小艾的那种青春活力,也没有莺华充满魅惑的躁动,但是她的舞蹈让我想起了一种原始的野性,一种去除了所有人类浮华的惊艳,她让我明白,原本人类就该是这样的美丽,她在跳舞的同时,更像是与自然,与看不见的神明在交流。
不知何时,月亮出现在了天空的一角,眼前的一切越加清晰起来,夜风吹拂起物理的红色长发与白色的纱衣,物理那健康苗条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遮挡,但是纵然我不是她的亲友,也不会觉得那姿态有任何一丝淫靡之态,倒不如说正好相反,我甚至不敢确定在跳舞的还是我的姐妹,而不是几千年前原始壁画上描绘的狩猎女神。
我的眼睛紧盯着物理,敲鼓的手已经不听控制,完全像是别人的手一般,物理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起来,我的耳朵里也忽然传来了其他的声响,除却了我的手鼓,物理的铃铛,还有其他的声音在伴奏者。烟雾笼罩了一切,舞者在火焰的中心旋转着,我的周围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们的衣着非常的古怪,都穿着装饰有红色花纹的皮袄,脖子上也挂着绿松石的珠链,他们的手里都拿着奇形怪状的乐器,都在全神贯注的伴奏着。此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些人都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没有有丝毫的恐惧和陌生。坐在我旁边的貌似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手里拉着一把木琴,我看见他侧过头,对我微微地一笑。我心里顿时就像是灌下了一大碗的蜜酒,感觉温暖的同时,内心也开始混乱癫狂起来。
我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使劲地拍打着鼓面,周围的音乐也开始激昂起来,物理的舞蹈也越来越快,直到我看都看不清,我对我自己说,我能做的,也只有跟上节奏,我砰砰地瞧着鼓,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所在,直到有人一把将我的鼓抢下来。
“行了,别敲了,鼓都让你给敲漏了。”
我的脸上被啪啪地拍了几下,我才回过神来,看见物理已经换回了她的运动衫,她手里拿着那个敲漏的手鼓。
“还真是卖力气啊,果然亲生的就是比捡来的强。”
我没有理会物理的挪揄,而是一脸茫然地问她。
“都结束了吗?”
“啊,仪式结束了,我看你敲得那么爽,就先去换衣服了,没想到换完了你还在敲,我生怕你傻了叔叔阿姨会来找我索命,只得来弄醒你了。”
“哦,哦……”
我似乎还处在迷蒙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不至于吧,就是帮点小忙而已,你怎么失魂落魄的,你都看见什么了?”
“就是你在跳舞吧,我敲着鼓,敲着敲着,周围就出现了一堆的人帮忙伴奏。”
“果然你也看到了。”
物理若有所思地说着。
“那些人是谁呢?”
“我的祖先。当然是生障魔那一边的,虽然说他们都是妖魔,但是他们都是喜欢音乐舞蹈的家伙,也是他们的灵魂在保护着门域黑剑,只有本族的人跳起敬神舞,获得他们的承认,才能通过这一个试炼般的守护结界,我本来一直在担忧,祖先们不会承认我的……”
物理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看得出她似乎也有些小小的激动。
“他们对你是什么样的态度呢?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带着外人来的。”
物理忽然问我
“态度,应该还算是可以吧,坐在我旁边的那个白胡子老爷爷,就是拉着木琴那个,他倒是对我笑来着……”
“是这样吗……”
物理难得地低头笑了笑。
“我听我妈说过,以前我们的老族长就拉得一手好琴,只是作为族长总要保持些威严,但是在宗族庆典的时候,一旦达到了舞会的高潮,全族人都无比兴奋的时刻,他都会即兴地坐在人群中间拉琴,为那个跳舞最好的女孩子伴奏......看来,我们都没有遭到厌恶啊……”
今天完事......
PS:话说真的应该给物理画一张跳舞的插画 可惜画师仍在论文中......
听物理说这样的话,我忽然感觉到心里微微的楚痛。
物理总是一副坚强的模样,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然而她心里是不是也掩藏着深刻的孤独呢?自以为出身低贱,无论是生障魔还是赤辛,都不会承认她,即使来到了人类的社会,也没有真正的融入其中,唯一理解她的父母都早早地离她而去,只能忍着痛苦与艰辛,抚养着年幼的妹妹。她要强到执着的程度,不愿意接受人的好意,是不是生怕自己被人可怜呢。
也许造就今天我所看到的物理的东西,根本不是那些明亮温暖的情感吧。
“你还在琢磨什么呢?还要我打你两巴掌回回神吗?”
物理叉着腰问我。
“不是的,只是觉得,你很美啊。”
“哈?”
“我不是开玩笑,我知道我的姐妹是个好人,但是今晚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沈繁缕是个这么美丽的一个女生,真的,我都被你的舞蹈给迷死了。”
“你胡说什么呢,就我这个德行……”
“别再妄自菲薄了,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我认真地看着物理说。
“我的姐妹在月光下、篝火边纵情起舞的样子,无论是谁,只要不是瞎子,都会和我说的一样。这么美丽的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展示不肯承认呢。我要是个男孩子的话,就算是付出一切都要把你给娶到手。”
“喂喂,你魔怔了吧,还是说你最近欲求不满,连我都不肯放过?虽说我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情,不过你这个想泡我的理由也太逊了吧。”
物理摆着她的双手抗拒般地说道。
“我不会做什么的,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我绝不会把那些卑鄙下流的事情联系到你的身上,我只是由衷地想说这样的话,想要称赞我家繁缕,我能认识这么美丽的女性,实在是太好了。”
“闭嘴吧,我求你了,就是抽风也不带这样的。”
物理此刻的脸已经红的像是火烧一样了。
“下次千万别说这种话了,我认识的张谷蓝即使恶心也是有限度,不然我就和你断绝一切的关系。”
“好话不说二遍,你以后想听就只能脑内回放了。”
我呵呵地从地上站起来,即使是为了鼓励物理,不由得也觉得是不是说的太羞耻了。我摸摸自己的脸颊,觉得也有点发烫。
“呐,物理,你的舞蹈是跟谁学的呢?”
“跟我妈学的,小的时候在后宫里,我们都没有什么自由,更没有娱乐的活动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妈就教我跳舞,不过自从我和我妈离开了西藏,就再也没有跳过了,直到我妈去世前对我说了这门域黑剑的秘密……”
物理咬了一下嘴唇说道。
“无论是衣服还是手鼓都是我妈妈留下来的,据说我妈能被丹巴杰布看上,也是因为无意间被看到了她跳舞的模样,我觉得那特别的可悲,舞蹈还是唱歌,那些所谓的才艺,在权威者的私欲面前,都不过是玩具上的一点装饰,我爱我的妈妈,但是我不想做她那样的人,我要主宰我自己的人生,绝不想任人鱼肉……我对自己说,这一次是特例。以后我绝不会再跳舞了。所以,美丽什么的,不要再对我说啦。”
我看着物理坚定的神情,意识到在那个瘦小的身躯里,寄宿着一个高傲的灵魂。
“走吧,通往门域黑剑的道路已经打开了,我们现在开始就没有闲聊的时间了。”
物理从地上拾起背包说道。
“你说,道路?”
物理伸出手指指了指我的背后,我慢慢地回过头,看见刚才还是一片空场的地方,现在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正从里面往外冒着蒸腾的热气。
“桑拿浴?”
“别犯傻了,跟着走吧。”
物理将背包甩在肩上,然后迈着大步走下了那个地穴。我走到旁边才发现,那里是修着用于上下的石头台阶的。
“原来王子殿下还是个工程师!”
我摇了摇头,就跟着物理走下那个地穴。
虽说物理自己有夜视的能力,她还是把手电筒拿了出来。物理照顾我般地走在前面,我心里却只打鼓,因为我不害怕前面即将来临的危险,我害怕的是万一赤勒卓玛从我背后掏过来我该怎么办呢?
不过这种胆小鬼的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
我们顺着这黑漆漆的地道往下走着,大概走了能有五分钟的时间,前面逐渐宽敞了起来,而周围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我四下看了看,在这个空间的几个角落立着一些柱子,上面似乎有着和尚的雕刻,而物理也发现了前进的门,而在门口有一个硕大的人形雕像堵在门口,那个雕像就像是一个密宗的僧人,穿着红色的袈裟,一只手拿着念珠,另一只手直直地伸出来,就像是向路边讨钱的乞丐一般。
“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把这个讨钱和尚的雕像推开?”
“不能胡来,而且凭咱们的力气是推不开的。”
物理上下的查看着那个雕像。
“上面有些字……是用梵语写的,忿相护法……许降魔威力…数万分身……啖食无名重障…”
“啥意思?”
“嗯……这个和尚确实是想要东西……”
“那你问问他收不收人民币。”
“别闹,他要的是能降服妖魔的威力,护法神…还是分身…最后那句我也有印象,貌似是对某位护法神的描述……”
“我们上哪来去给他找护法神呢?”
“应该是造像就可以了,可是……”
物理的脸像是苦瓜一样。
“我怎么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关卡在,我妈也没说过这个事情啊,事到如今我去哪里给他找呢,难道专门跑一趟西藏吗?”
看着物理愁眉苦脸,我也跟着犯愁,我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来回地转悠,就在这时我的手指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
“物理,西藏的护法神……马头明王行不行啊?”
“马头明王?”
物理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得双手一拍。
“对,马头明王,啖食无明业障说的就是他,你是怎么想到的?”
“哎呀哎呀,我知道夸我自己不太好,可是呢。”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刻有马头明王的金牌在物理面前晃了晃。
“在你去和赤勒战斗的时候,我可是也没闲着啊。看来好心还是有好报啊。”
物理的表情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从我手上拿过那块马头明王的牌子,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了。
“还是先试一试吧,万一不好使怎么办?”
“也是啊。”
物理小心翼翼地将佛牌放在了雕像伸出的手上,就在牌子落在他手心的瞬间,那石头雕刻的手忽然合了起来。然后他身背后的门就发出了一阵响动,神秘地向两边打开了。
“你还真是个福将…”
物理愣愣地看着我说。
“不客气了,走吧。”
我一副习惯了的耸了一下肩膀。
我们通过了第一道门之后,路径似乎还在继续向下,只是空气里的湿气很重,而且里面还掺杂了一些薄荷脑般的味道。
通过了那狭长的甬道之后,一个地下的湖泊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除了我们进来的地方,周围都被水给包围了,可是我却没有听见哗啦啦的水声,莫非是个死水湖吗。
“继续下去的路,似乎在湖对面。”
眼睛好的物理对我说道。
“这周围也没有船啊,难道要我们游过去吗?”
我看着那黑色的湖水,想一想都觉得冷。
“船倒是有,不过在湖对面。”
物理看着沉静的黑水说道。
“而且我总觉得这个水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倒是够凉的啊。”
我蹲下身子,用手指搅动了几下,觉得水温肯定只有十几度。
这时物理忽然从自己的头上拔下了几个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头发扔进水里,在头发接触到水的瞬间,就滋啦一声烧焦了。
“啊!硫酸!我的手指!”
我急忙从水里抽回自己的手指。
“别狼哭鬼号的,对你没有伤害的,这里的水被仪式净化过,只对妖魔有所影响。”
物理皱着眉头看着我说。
“我算明白那艘船为什么在对面了。”
“你们族的王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冰凉的地下湖,开始哀怨地脱衣服。
“你干嘛呢?”
“你说干嘛,你碰不了这个,就得我过去把船拉过来吧,你们的王子知道我和给你来对吧,简直就是在操我么。”
“貌似是啊,那我也只能依靠你了,虽说挺对不住的。”
“别跟我整那些没用的啦,物理小姐。对亏我多才多艺,要是我不会游泳,我们就真的得抱头痛哭了。”
我脱下外衣和鞋子,开始做下水前的准备运动。
“不过我最近很忙,很多爱好都只能耽搁下来了……”
“你这一天的确很多的事情,之前不是说以后打算不再做灵媒的工作了吗。”
“我的确有这个想法,尤其是下个学期我也得出去实习找工作了。”
“还是依旧要做护士吗?虽说我觉得你现在的收入已经不低了。至少你有选择自己想要生活的余地
“收入倒是不少,可是我还是想过普通人的安逸生活,我偶尔也想一觉睡到自然醒,自从上了大学以来,我就像是个一直在转动的齿轮,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磨碎的。”
“你不是很乐在其中吗?”
“倒是有些欢乐,但是最近总觉得这不是我原本想要的生活……”
我来回抡着自己的胳膊说。
“或许,我一直被什么看不见的奇怪东西驱动着吧。好,下水。”
我最后抖了抖手,又踢了踢腿,开始往湖里走去。
刚一接触湖水的时候,我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抻拉着,寒冷顺着我的毛孔往身体里面钻着。等到我的全身都浸在水中,我的牙齿开始不由主地打起架来,我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只要游一游,身体就会暖和了。只要游一游,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