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糕的,大作家来巡视喽,让人受精若宠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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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森林美人鱼 回复日期:2010-01-06 13:19:31
也来踩一脚
主要是准备提意见
8
安禧派的司机准时在南云酒店等候,杨尘等俞悦稍稍装扮后一起下楼。这回俞悦换上了一袭立领对襟扣的黑色套装,脸蛋薄施粉脂却娇艳万分。在电梯里,杨尘拿她找乐子:“还是胚子好啊,简单装修一下就是精品。”
俞悦也笑:“嘴巴真甜,夸人不落俗套,晚上姐姐我替你挡酒了。”
这座城市的繁华闹市的路灯广告触目所见都是南云集团的品牌形象,因为国家限制烟草广告,所以出现在海报上的南云集团品牌形象是物流、地产、仓储等业务组合。
汽车驶出闹市区,路径逐渐险峻,周边危石耸立、浓荫翠绿,经过著名的唐代古刹圆通寺,终于在旁边一处挂着“玉南会馆”牌匾的仿古建筑院楼前停了下来。下车来时,杨尘微微觉得有些凉意,抬头看了下天色,依稀有成片的阴云聚集在山麓间,湿漉漉的好像有些下雨的意思。
俞悦却是敏感,钻出轿车就打了一个喷嚏,随手便拉紧披肩往院落里走去。进了门楼,一条碎石甬道通往中庭,杨尘瞧见雕梁画栋间挂着一幅楹联,便停下脚步仔细打量:“楠生云峰聚精气渊栖蛟龙,玉蕴天地凝魂魄意含春秋。”
幸亏邓群的一番八卦,杨尘明白楹联中分别嵌入了安树楠和郑岫玉的名字,看来这个会馆跟老爷子的红颜知己不无关联。正寻思着,安禧、房大力以及一个端庄的中年妇人迎了出来。不出所料,她就是郑岫玉本人。
在主人的殷勤引导下,俞悦和杨尘参观了会所,才知道郑岫玉还是一个古玉藏家,几乎所有茶室、素斋包间都陈列着金丝楠木展柜,她打开射灯,柔和的光晕中一件件以山水、花鸟、人物造型的玉雕、翡翠饰品造型各异,栩栩如生。
房大力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看见杨尘和俞悦看得聚精会神,不断啧啧称奇,便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岫玉姐收集的这些玩意儿价值连城啊,我所有的画加起来,还抵不上这儿随便一个玉雕值钱呢。”
郑岫玉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件中式绣袄,显得干练优雅。听房大力的赞誉,她笑笑:“玉是大地的舍利,藏玉只是为了欣赏它的意趣,如果只是买来卖去的,那就纯粹把它们当成商品了。玉不是商品,是艺术品,在喜欢的人眼里才是无价之宝。”
“大姐,您又拐着弯儿骂我市侩了,我这人就是不怕跟钱和美女扯上关系,世界上再无价的宝贝,最终还是得用钱来衡量,艺术品也一样,只有在流通中才能被发现价值。就像美女,只有被许多男人追着抢着,才显得出范儿来。如果养在深闺无人识,最后只怕就会成为变态的老处女。”
安禧见他说得粗俗,忍不住又呵斥说:“房大力,你他妈的不说粗话会死呀!”俞悦见状也调侃说:“大小姐,我看你的话比大力还要粗俗呢。”
众人便笑,随即跟着郑岫玉来到雅间,餐台上已经摆好了各式精美的凉菜和酒水,中央的花盆里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瓣上还带着晶莹透亮的水滴。郑岫玉安排大家依次坐下,把中间的主位留给安树楠,自己却在门口的下首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人声,安树楠在魏全箜陪伺下走了进来。看上去这个名声遐迩的老爷子脸色黧黑,身材壮实。浑身有骨子特别的气场,刚才安逸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变得紧张起来。
大家都自觉地站起来迎候,房大力不情愿地跟着扭捏着也站起来,却满不在乎地视线四处张望。安树楠跟俞悦和杨尘招呼过了,一屁股坐定下来,拿起服务生端来的热手巾擦擦手,嘴里却先拿房大力的画展说起事儿来,“听全箜说,那天的画展整得还蛮热闹,省领导也送了花篮,闹腾得动静不小嘛。”
“嗨,我本来也想低调一些,安禧不同意,说既然搞就要搞大,省里的领导现在都嚷嚷要建设文化大省,无非是抓我的差给他的政绩添加些色彩罢了。”房大力听出安树楠话音里有些嘲讽,却并不在意。
魏全箜趁机和稀泥,“老爷子,人家大力如今也算是知名的大画家,在我省办画展的确是给咱们增光添彩,人家还把最大的那幅画儿无偿捐给了省美术馆,算起来还是政府占了便宜呢。”
安禧在安树楠面前从来不拘形迹,“我说您就管好自己那摊事情好了,每天忙得头打着脚后跟的,还有闲功夫操心跟您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比如说,人家北京来的章公子,不就是找您化个小缘吗,又不是掏您自己的腰包,您给人生生给蹶了回去,您不知道他背后什么人呀?省里领导都得给他三分面子,您个儿大天下全归您扛着呢。”
安树楠没想到安禧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如此门儿清,那天露面的章公子其实外表文质彬彬的,一口一个老前辈叫得很是尊敬,全然没有想象中公子哥的张狂儿,颇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他不敢随便开这个口子,否则南云集团就会成为各方势力都插手的一块肥肉,三下两下就会被折腾得底朝天。“喝,你还真跟个小克格勃似的。全箜,我跟你说过多少事情,集团的事情少让小禧参乎,越弄越乱。再说,那个公子哥章小涛开口就要拿二千万,把南云集团真当成自个儿的小金库了啊。我们今年的计划外资金早就有了去处,这些钱我还准备着要投给烟农改善种植技术的,全给他盖楼炒地皮中饱私囊,在我这里甭想。”
“我还真不是听魏哥说的,现在省厅全都知道章小涛在您这个吃了个闭门羹,还能瞒过谁呀。您这意气用事一把,连省领导的面子一起给扫了,何况国际经贸大厦那个楼也不是没得赚,让他们吃肉我们跟着喝汤也不算亏啊。再说,您还能干多久?马上快退休的人了,也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多少也得给家人考虑,我们还得在世上混着呢。”安禧也不顾有外人在场,竹筒倒豆子一般数落了一通老爷子。
杨尘联想到下午邓群闲聊时无意透露的消息,而自己多少也知道章家如今在政局上的影响力,以他们家族的背景,总会各路官员拍马上门去孝敬,挣钱真是容易得很。
此时,郑岫玉和魏全箜都在规劝老爷子不要太拧巴,多少得给自己留些转圜的余地。安树楠却执拗得很,说:“老子就是这个臭脾气,要不是我守得紧,南云集团这些年下来早被掏空了。”
杨尘拿起茶抿了一口,冷不丁插言说:“老爷子,我看这二千万您还是给人家,不过是笔交易罢了,弄得好您没准还能赚上一票。”
在座的人都有些愕然,杨尘说:“章小涛是仗着自己的背景捞世界,他的价值就在于他家族的权势,既然大家都是在场面上混,交易原则谁心里都明白。南云集团可以想个名头联合地方政府打个报告上去,找国家扶助西部开发基金会申请一笔专项资金,五六千万拿不到,三、四千万怕是没跑。”
魏全箜一琢磨,赞了一声:“高招!”,章小涛的父亲还挂着一家西部开发公益基金会的名誉主席,他喜形于色地说:“咱们见着拨款,再把二千万打给章小涛,不管他是拆借也好投资入股也好,这笔钱他即使不还,名义上还是南云集团的资产,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安树楠脸色微霁,不为人注意地将视线暗中注视了杨尘片刻,吩咐魏全箜说:“小杨出了个好主意,咱们就照方抓药,你把这个意思传给省上,让他们出面买好,说是做通了我的工作。恶人还是我来当,反正他们都知道我这个倔老头不通情理的名声。”
杨尘看见安树楠沧桑的面孔下似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暗自揣摩这个老头子其实心眼儿很鬼,他其实是倚老卖老地守护着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企业,而且能把西部一个小破企业整到如此规模当真不是等闲之辈。只不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廉颇已老李广难封,不知道他今后如何打发离休下野的日子。
安树楠端起酒杯:“来,我先敬客人一杯!”大家干杯以后,郑岫玉向北京来的客人一道道详细介绍着会馆的菜品,多是些云南特色的野生菌类。杨尘却被喝到兴头上的安树楠不停地拉着干杯,晕乎乎地也没记住几道菜名。
俞悦怕杨尘坚持不了几杯就会被灌翻,赶紧出来帮他挡驾:“老爷子,您那鲸鱼一样的海量,就别拿咱们小鱼小虾垫底儿。我这里再陪您老人家喝一杯就打住吧,俺还惦记着岫玉姐的陈年普洱呢。”
“哟嗬,不带这样重色轻友的,要喝酒也得陪我也喝几杯,还有岫玉大姐呢,魏哥和大力都不能落下。”安禧拿俞悦取笑道。倒是岫玉关心安树楠的高血压,再三劝止他控制自己的酒瘾。看着大家酒足饭饱,她便引领众人到隔壁的禅室品茶、消食。
9
安树楠纵横商界数十年,一生算得上是沧桑跌宕。最初作为知青上山下乡到了西双版纳割橡胶,后来入伍参军在老山前线打过仗,复原后在州里乡镇企业局当了个小股长,属于脾气大本事也不小的人物,做起事来拼命三郎,顶头的领导觉得此人气场太强对自己是个威胁,便找个机会把他发配到效益不好的集体企业做冷板凳。
当时摆在安树楠面前的选择是一家勉强维持的小茶厂和一家快要倒闭的烟厂,他琢磨这茶叶的买卖能养活人但短时间很难做出大名堂,几朝几代下来也没见着几家一统天下的普洱老字号。烟草这行当算是官家的钱口袋,弄好了或许能搞出大名堂来,于是卷起铺盖就搬到了南云烟厂破败不堪的土坯房,建队伍、跑贷款、进设备,小破企业居然走起了高档烟草品牌的路线,也合着当时市场上都是满街大路货,先富起来的那群人拿着第一代大哥大四处显摆,手里却找不到适合身份烟卷儿,精品南云的面世恰好填补了空白,安树楠敢于撒钱做宣传,请了最当红的明星拍广告,在各地建立代销机构,源源不断回流的资金又让安树楠乘势建起了运输公司、工业园区和仓储基地,南云集团迅即起于草莽成就了一番大业。
安树楠似乎对杨尘的来路有些兴趣,得知他这些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从机关辞职在朋友公司厮混的经历,有些惋惜地劝诫他,还是要选准一个目标脚踏实地真抓实干。
安禧笑老爷子被媒体熏陶的得也只会说套话和官话,“还真抓实干呢,人家的心思怕是不在事业上,而是在美女上头罢。”
郑岫玉一边给大家添茶,一边说:“现在这世道,你们年轻人说的那一套还真不容易让人听懂,叫什么潮人潮语,动不动就说崩溃呀、雷人呀,一不小心好像是外国语了。”
房大力就给女友解围说,“如今只有混官场才需要说假模假式、冠冕堂皇的套话,江湖上流行的全都是荤话和痞话。中国人本来就活得孙子似的,在生活里还揣着明白装糊涂,累不累啊。”
结果却是引火烧身,安树楠开始把矛头对准他,“我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社会亏欠了你们什么似的,你们吃过什么苦啊?没当过右派没进过牛棚,没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没喝过野菜糊糊,就连上山下乡都没有过,动不动就你们应该如何,画几坨呆头呆脑的娃儿就成了知名艺术家,洋人扔给你几个钱就当宝贝了,杂志也登,电视也上,还什么现代艺术,简直就是一堆垃圾,是在糟践祖国的大好河山呢!杨尘,你说是不是?”
杨尘冷不丁被老爷子点将,不好回避,讪讪地说:“不怕得罪大力兄,我也欣赏不来后现代的艺术表现手法,结构主义所谓的颠覆很多是玩弄符号和形象上的机巧,如果现代科技手段的成批复制可以运用在艺术上,那创新就会越来越少。”
安禧撇撇嘴,冲着俞悦嘟囔说:“看你的这个小白脸儿,存心踩乎我们家大力,捧我们家老爷子臭脚呢。”
大家就笑,杨尘倒也不去辩解,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发挥:“我相信大力第一次用大头玩偶当符号解构社会文化状态下的中国是绝对牛叉的创举,无论背景是作为政治符号的故宫、天安门、还是作为时尚符号的国家大剧院、鸟巢,中国人当了几十年的政治动物,过渡到消费动物的时候起初是兴奋,觉出摆脱了束缚的自由,没想到金钱其实也是一种权力,同样对人性是一种压榨和扭曲。”
房大力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艺术不是简单地图解人类情感,符号和背景的简单重复也不是艺术的成功。您这些光头党可以成连队、成团队的建制,可以咧着嘴豁着呀戳在总统府、妓女墓、英雄碑等任何地方,反衬历史的虚无和人生的荒诞。不过如果用释家的眼光来看,着了相,本来是寻到了觉悟,但后来翻来覆去就成证神通了。” 杨尘说完自己的看法,不忘给人一个台阶下:“我这是外行看热闹,姑妄言之。”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杨兄所谓画的上乘或者下乘之分,不也他妈的露出了相吗?”房大力也挑出了杨尘的破绽,得意地挥戈回击。
杨尘打了个哈哈,“嗯哈,是我悟道不精尽。不过我可以拿喜欢的梵高作品《星空》来比较,那幅画儿就是梵高脑袋里的一个毒瘤,排出来就是一绝品,就是他的一块精血,你让他复制不来的。”
说罢端起郑岫玉新斟的茶水细细品味,陈年普洱茶的香味让杨尘有些陶醉,舌吻间的回甘悠长,令人意犹未尽。他忍不住赞叹:“好茶!”接着又补充一句:“我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说了,再说又是虚妄。”
俞悦怕房大力尴尬,和稀泥是一个公关从业人员的基本专业素质,“艺术的好坏高下,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情。大力的画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本来就证明自己的地位了。”杨尘白她一眼,“商业价值跟艺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梵高的画和高更的画被人糊窗户挡北风的时候的价值,和在拍卖会卖上天价时没什么两样。”
安禧却露出一副得意的笑脸儿,转头对身边的房大力奚落说:“看你丫再牛逼哄哄呀,这回遇到高手了吧。”
房大力却满不在乎,“你们就知道踩乎我,我那画就是狗屁艺术,可别动不动拿梵高呀、高更呀给我做标竿儿,人家是大师,可以抛弃妻儿、割掉耳朵、躲到荒野小岛画画儿玩。我这人没那么大的追求,成天还惦记着锦衣玉食、斗鸡走狗呢。再说,我不过是运气好,赶上一个包装得好,狗屎也能卖出去的时代了。”他四下望望大家,“哎,敢情今儿个是开我专场批斗会来了?”
魏全箜适时插嘴说:“这年头,商人谈艺术,艺术家谈钱,领导谈佛,女人谈减肥,男人谈壮阳,咱们这伙子人,有领导有群众,有父亲有女儿,有商人有画家,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情侣,话题太杂,还是统一主题,就谈茶好了。”他喝了一大口茶水,啧啧有声,“同样的茶叶,我在家自己泡,和跟郑姐这儿喝就是差别大,水也是跟隔壁圆通寺汲的山泉呀。”
安树楠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下来,难得地露出了笑意,“那是因为你浊气太重,掩盖了茶本来的味道。”
郑岫玉边笑边给魏全箜仔细示范,如何掌握每泡茶的水温和冲泡时间。房大力忽然找到了话茬,“我看这男人就是茶杯,女人就是茶叶,水就是光阴,三者配合得好便能泡出好生活。”
魏全箜刚想夸他形容得艺术,没提防房大力话锋一转,“我看岫玉姐就像风韵绝代的极品普洱,成熟智慧娴静端庄,老爷子您就是千年锻淬的紫砂壶,您两位正是刚柔相济相得益彰呐。”
安树楠脸色一沉,正待要骂他没大没小,身边的安禧却抓住他的臂膀摇着,玩起了撒娇套路来,“老爷子,我也琢磨着您什么时候收了岫玉姐呢,老这么单着没人伺候,我又没功夫陪您,万一身体出了毛病人家还道是我不孝顺呢。”
郑岫玉说:“小禧,不好动不动就拿我们老年人寻开心啊。你叔叔这辈子多不容易,你就别再给他添堵了吧。”听她言下之意,其实还是承认了两人的情意。
房大力和安禧一唱一和,说夕阳近黄昏,的确无限好。如今时代不同了,老年人也要摆脱传统道德观勇敢说爱。
杨尘不好插嘴人家的家事,借故上洗手间跑到走廊上抽烟。连绵不绝的雨水顺着屋檐流淌下来,旁边矮墙便露出圆通寺黝黑的剪影依稀可辨,一阵冷风袭来,他感觉身体有些凉,蓦然想到杳无音信的杨泓如今不知飘零何方,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或许真是冥冥中造化的拨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时俞悦也跟出来,偎在他身边,压低嗓门说:“是不是感时伤怀了?我见过安禧的妈妈,也是心性极好、极其善良的一个女人。你说人间这些情感纠葛是不是真的虚妄。”杨尘笑笑,说人在天地间本来就是一大麻烦,一边折腾动物界一边折腾自己。还是做酒囊饭袋、行尸体走肉比较自在。
说完,他一扬手把烟头扔向远处,看着一道微红的亮光划着抛物线,在密密麻麻的雨雾中消逝。
俞悦微微叹口气,她此刻想起了洱海边的那个缠绵的夜晚。“人各有命,萍水相逢便是难得的缘分了。”
杨尘说:“嗯,就像有些婚姻破裂时瓜分财产撕破了脸皮,折算成得失仿佛成了长期卖☞淫,还不如一夜☞情目的单纯。咱们进去吧,外头凉。”
俞悦却不动窝儿,她告诉杨尘自己明天一早就得启程返京,华驰有一宗法律诉讼开庭,她作为代理人必须出场。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塞给杨尘,“你在外头也不知道要漂多久,安禧赌石赢的这些钱,我这趟也用不着了,就留下给你了。你在华驰也没挣着钱,还掏出家底资助余阳刚和李聪,就别在我这儿充大个儿了。”
“不成呐,睡了人家还拿人家的钱,还成拿我当小白脸儿了啊!”杨尘死命塞回给她,说自己的玩法其实也花了了多少,果真银子不够也能找到天南海北的各路牛鬼蛇神化个缘。俞悦拧不过,只好依他。
等俩人回到屋里时,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佛与禅,果真是当今世道的流俗。魏全箜正在高谈阔论,口沫横飞:“依我说,这人生的三重门,第一道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第二道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第三道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用来解析爱情离合、仕途升迁、财运得失等等,与俗世的轮回都是是不谋而和的。泡妞呀好、求官也好,挣钱也罢,都不外乎三个过程:找目标,玩命追寻不放弃,运气好的话挺过最艰难的时期,喜获丰收。大部分人都是是败在第二个环节上了。衣带是宽了,人却饿死球了,四大皆空白忙一场。”
一阵凉风忽起,刮得地上的枯叶旋着圈儿扑上窗棂,密集的雨点随即而至,噼噼啪啪地打在房檐顶上,杨尘看着眼前茶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有些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安树楠见杨尘回来,兴致盎然地又拉着他发表意见,杨尘嘿嘿一笑,说:“我很喜欢的
一首《虞美人》,可以把魏哥刚才的意思演绎成另一个版本。”他喝口茶清清嗓子,吟诵起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
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寥寥几句词章,道尽世道悲凉与无奈。此时,前唐古刹的报更的钟声悠悠响起,穿过沉沉雨幕传入众人耳中。座中诸人无不追思自己或长或短的生命中的蹉跎,无言的静默顿时笼罩着狭小的禅室。
“杨兄,真有才吖。”房大力醒过闷来,耸耸肩,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嘲讽。
杨尘笑了笑,“不敢掠美,宋人蒋捷的大作。我把它翻译成当今的语言,所谓人生,不过是一坨冷幽默,嘿嘿。”
安树楠说:“在座的真正鬓发斑白的只有我老头子一人,算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你们都还是早上九、十点钟的太阳,正是做事业的大好时机,可不能蹉跎了岁月。”
然后他很自然地就把话题转到曾荃身上,“我看小杨也是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让我想起当年的曾荃,很有头脑很有才干嘛。曾荃在南云的时候我可是把他当成重点培养对象的,只不过时势使然,为了南云的基业不受任何损伤才不得已动用雷霆手段处置可能的分裂。谁人生没个磕磕碰碰呢,所以华驰眼下遇到的困境都是正常。”
他看俞悦听得仔细,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小俞啊,佛家里头讲度人,也是要有机缘才成呀!”
搞清楚了,原来网络自查功能不许卖Y和一夜Q,吼吼,锻炼俺翻墙的功夫
10
送走俞悦后,杨尘打算去丽江、稻城一带逛荡。安禧本想扔一辆车给他开,杨尘却说自己是且行且停,喜欢的地方就会多呆,烦闷起来胡乱寻找下一个目的地,开着车既麻烦又碍眼,还耽误旅途中艳遇的几率,还是不如坐火车或大巴随意、便捷。
安禧觉得这个家伙跟常人路数就是有些不一样,又说不清楚到底为啥。送他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她从车里拿出一个银行存折扔给杨尘,“这是俞悦托我转给你的,真看不出你这还挺有能耐的呢,俞悦也是眼界不俗的女人,怎么就被你这小白脸儿给拿住了。”
杨尘这次再没办法回绝,只好顺手把存折揣在衣服兜里,“世间圣人少,江湖怪物多。她或许是腻味了侠客英雄、富豪名流,求份新鲜而已。或者,哪天你要是厌倦了艺术家,咱也当个替补队员上场耍两下?”
“滚蛋吧,你这种款式的,不合老娘的胃口。”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安禧多少知道这家伙信口开河的脾性了,“我们云南本来都有十八怪,也不怕再多你一个。对了,我过些日子打算回趟西双版纳看我外婆,你要是对傣族村寨或古老茶山有兴趣的话,就跟我走一道吧。”
杨尘还真想探访班章、南糯这些时常在喝茶人嘴边老提起的地名儿,于是答应得极为爽快。
丽江大研古城和束河古镇如今成了经典的旅游目的地,花花绿绿的导游手册喜欢冠之以柔软时光这类偏女性化的定语,杨尘的朋友禅猫丫头在束河古镇开了家名叫“云上的日子”的客栈,他在这间房檐下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里住下来,每天看日出日落,无所事事地四处游走,耽搁在酒吧和咖啡馆里,跟南来北往的背包客打牌、下棋、闲聊,无所顾忌地打量街头来来往往的美女。偶尔兴致上来,也会徒步走走虎跳峡,或者攀登玉龙雪山,感受海拔四千五百公尺以上冷酷之境的荒凉。
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以后,他坐在临水的一家酒吧里,正跟来自北京的两个MM臭贫着,其中一个圆脸姑娘出了个谜语让他猜,谜面是女人生小孩打一成语。如此低的技术含量,他想都不用想,就说答案是血口喷人。接着出题给她们说裸女狂奔,也打一成语。俩丫头项链半天也没答上来,杨尘等她们喝干杯子里的啤酒,告诉她们谜底是空穴来风,乐得她们嘴里的酒一路狂喷,弄得自己满头满脸湿嗒嗒的。
这时候手机铃响起,掏出来一看屏幕,原来是安禧打过来的。“你这个小白脸儿,都半个多月也没个音信,是不是每天沉迷在温柔乡里啊。说说看都有几次艳遇了?”
“有艳,没遇。正下手呢,我估摸着如果你再晚半小时来电话,我就可以首战告捷了。”俩丫头片子在一旁格格直乐,杨尘压低嗓门故作神秘:“我正跟谷歌公司来休年假的一对双生花姐妹探讨,如果在她们公司的搜索引擎输入‘两个女人睡一头’,会不会出现‘双沟’的品牌呢。”
“你就扯吧,我还有事不跟你多说了,如果你想去版纳就立马赶回昆明,我最晚后天要出发。”杨尘不等安禧说完,急吼吼地说:“同去,同去,我这就打点行装准备上路,你不知道我多么思念月光下的凤尾竹,还有竹楼上的姑娘抛着红绣球。”然后跟俩丫头飞吻告别,嘴里还不忘相约回首都后再安排时间彼此切磋黄段子。
见仁见智,无可奉告
作者:我就是庄炎 回复日期:2010-01-07 10:44:57
莫非大力是茶马古道滴方力J和艾某人的综合体???
别管提要,忽悠某些书商滴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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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骆钰 回复日期:2010-01-07 21:36:14
有个提要看起来却是更费猜疑了.
11
安禧开着越野车在昆明通往景洪的高速公路上飞驶,一路不断地超车。她这回全身打扮都是黑色,皮夹克配紧身皮裤,从侧面看上去,身线曲折有致,十分诱惑。
杨尘拿她开涮说:“你这样子包装,真像一个小太妹。怪不得江湖人称云南一姐。真是名不虚传啊,连开车都绝不让人。”
“滚!不要老盯着我看。没听说过男人看女人目光高一点就是欣赏,低一点就是流氓吗。”安禧透过宽大的墨镜,用眼角的余光发觉他正偷看自己大腿的曲线。
杨尘半倚在座位上,毫不客气地回敬说:“谁让你们女人上半身是诱饵,下半身是陷阱呢。”安禧在商场上也混了好些年头,荤素都不吝,嘴里也不依不饶:“那是,可你们男人上半身不也是伪装,下半身才是本质吗。”
互相调侃了一阵,安禧把车开到服务区,上厕所、加油,然后换上杨尘驾车继续赶路。安禧点上一根烟,忽然冒出一句:“我就弄不明白,俞悦是女人,女人一动情就会被男人迷惑好理解。可我家老爷子阅人无数,怎么也会被你这个小白脸儿忽悠,说你也是一人物呢。”
“恐怕是因为我对他一无所求,不像那些整天围着他屁股转悠的人,全指着他升官发财吧。不过现如今一人得道,鸡犬不宁。资源有限,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也算人之常情。”杨尘知道安禧把自己看成只会耍嘴皮子的北京混混儿,也懒得分辩。
安禧嗤嗤地笑,说:“这么说你还不是凡人,是仙人下世,不食五谷杂粮,不近人间烟火呢。”
杨尘无奈地摇头说:“我这人吃喝嫖赌抽,就是一大俗人,被人逼急了还时常做一下恶人。不过坑蒙拐骗偷的事情从不沾手,老爷子能高看我一眼?八成是老眼昏花了,当不得真的。”
高速路上的指示牌不时掠过眼帘,多是些民俗风情景点。临近中午,他们在路边找了个小餐馆吃饭,在等菜上桌的空当,杨尘正想溜达到旁边的公共厕所撒泡尿,却被大门外一堆群聚的人吸引过去。一些男性游客正好奇地围着一个当地女人,她面前的长条木桌上摆着一个敞口的布袋,里面是一堆黑糊糊的小豆子,看起来有些像蚕蛹。
“这位大哥,好东西呢,买点回家吧。”女人指着布口袋上插着的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淫阳春”,杨尘才明白为什么围观的男人们会发出一阵心照不宣地笑声。
人群中有个肥胖的汉子问:“这东西好使么?”那女人说:“大哥,这个绝对好用啊,买回去把它碾碎了放到小姐喝的水里头,你不找她,她都会主动来找你。”那个壮汉的同伴捉弄他说:“张哥,你可算找到药方了,以前你跟嫂子是三天一次,用了这玩意儿就变成一天三次了。”
那个胖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即笑骂道:“操你大爷的,下次把你老婆借给我用,哥不用任何药,保管一次三天……”
市井喧闹自有其趣,性事是人类通用的交流主题。杨尘暗自笑着,正要转身离去,那个女人招呼他说:“这位大哥,你那个很骚很骚的女朋友也可以用的,能够让你们生活快乐的。”
大家都笑起来,杨尘愕然,旁边有人告诉他赞美骚是傣族赞美女娃儿漂亮,他才明白过来。不过没必要跟这儿解释自己和安禧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便说:“你看我这么年轻,用不着这东西啊。”那女人就批评他说:“你这就不对了,你不给自己买也得给领导买啊。你买回去领导保准高兴,一高兴就会提拔你的。”
杨尘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官场文化无论是在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地区都成了通行准则。他摇摇头,“我还真没领导,要有就全部拿下你这些好东西,带回北京把他们集体快活死。”
这时候安禧听到动静也凑过来,探着头往人群里头张望,“那是些什么呀?”杨尘一把拽住她往外拉,“给领导同志的保健药品,跟你没关系。”
“放开,让我看看嘛,我正不知道春节给领导送啥礼物呢。”安禧挣开杨尘的纠缠,转身硬是往人堆里挤,男人们全体噤声让开空隙给她进去,那个肥胖汉子调侃说:“这东西好啊,男的吃了女的受不了,女的吃了男的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
安禧看见招贴上的字样,明白原来是叫卖春药,顿时脸臊得通红,大吼一身,回头就追着杨尘,挥着手里的小坤包砸过去,嘴里骂道:“坏东西,你就恶心我吧,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杨尘一边躲一边苦笑,“明明是你自找没趣,怎么反赖我呀。”
吃罢饭继续上路,杨尘怕安禧开车犯困,便想着法子挑起话茬儿,问她是不是如今的傣族男人结婚仍然还是倒插门,安禧却说过会儿让他到傣家山寨亲身体验一下。还告诉他汉语里说某个女人很“骚”,这绝对是贬义词。你要是张嘴就对着女孩说,“你真骚”,肯定挨个大嘴巴子。傣族却相反,“骚”大体上是漂亮的意思,你说一个女孩越骚她越高兴,越骚就越漂亮么。所以傣族男孩被称为“毛多利”,女孩被称为“骚多利”。
安禧把杨尘带到一个偏离主路的山村,听到汽车喇叭声,几个穿着艳丽短小的贴身衣,下身穿紧身长裙,刚巧裸露肚脐眼儿和小蛮腰的傣族女孩出来迎候。她们的身材细挑,脸上也露出迷人的笑容。杨尘禁不住一阵感慨,城里的汉族女孩如今个个都是知道分子,通晓外语、谙熟职场潜规则,但比起这些山沟沟里的傣家小妹来,在清醇上却逊色得多。
傣族人好客,主人忙着招呼:“骚多利,毛多利,快进,快进,欢迎你们来。”杨尘跟着安禧走进一家高脚楼,整个房屋建筑是用竹木为主材,立木横梁,青瓦盖顶。杨尘遵照安禧事先的交待,进门以后“一脱二摸三不看”:脱鞋、摸图腾、不参观卧室。
安禧告诉杨尘说,傣家以居住的地点分为山傣、水傣和花腰傣。山上的是山傣、坝子(平原)和水边的叫水傣,半山的傣族是在腰上加了条花腰带,称为花腰傣。傣族人信仰小城佛教,认为人的灵魂都藏在卧室里,所以不能给外人偷看。他们还按习俗女娶男嫁,男人要想嫁给中意的女人,必须做够三年的苦力,而女人娶了男子后,就为家庭中的一把手,掌管财政大权。
喝着女主人亲手泡的糯米香茶,杨尘东张西望大量这户人家宽敞的客厅,一面墙上居然还并列挂着观音和毛主席画像。另外一面墙上的相框里,是主人跟一些领导模样的人合影,他问:“您家里来过不少大官嘛?”
女主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性格直爽。她很自豪自己家是劳动致富的典型,一年光搞旅游接待就能挣一、二万块钱,见着北京来的客人就大赞社会主义好,她说去年总理还视察过自己家,当时她们都激动的高呼共产党“摸逼摸逼摸摸逼”(万岁万岁万岁)呢。
杨尘对她们家紧闭的闺房感兴趣,问她:“能看看你们骚多利的卧房吗?”
“不能,绝对不能看。除非你跟我们傣家人成亲,就能看了。”女主人回答。杨尘绕有兴致,“那你家还有小骚多利么?”女主人说,“有啊,有一个,在昆明的傣家餐馆当服务员呢。”
杨尘继续问:“有男朋友了么?”女主人笑着说,“还没有呢。”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跑去拿女儿的相片,“你看看我女儿,很漂亮吧。”
他俩挤过来看那小骚多利的照片,还不错,小家碧玉型的。安禧便开玩笑说:“你看他合适的话,就留下来做三年苦役吧。”
女主人看了看杨尘,说:“不行,戴墨镜在傣族人看来是流氓,做苦役也得做六年。”
安禧说,“你看我,我们的少数民族才是和谐社会的实践者吧。”杨尘说:“同意,我以前到过西藏的墨脱,那里的门巴族人也有原始的生殖崇拜,房间、地头都插着木雕的男性阳具,据说谁摸谁吉祥。”
“我们云南的基诺族也一样啊,山寨里到处都是裸体的雕像,有空我带你去看。”安禧说,“我也弄不懂为啥汉族人会教女人守节,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屁话连篇嘛。”
杨尘故作神秘状,“我告诉你吧,那都是男人的阴谋,狼多肉少,所以咱们要一边告诫你们女人守节,一边想办法让你们只上我一人的床,这可是一个高难度的游戏呢。”
安禧伸出长腿,踹了他一脚:“你们丫可真累。”
如今经济不景气,拉动一下内需也好噻,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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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玩主是带领偶们去旅游捏。qiu和感谢你,ZF感谢你。
自然是北京诱惑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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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长江游鳞 回复日期:2010-01-08 19:01:33
好,我也来吼吼,三部曲之一叫啥名?
梅丽莎很不满意了,转换人称必然带来视角的变化,人物主动性跟叙述方式也很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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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梅丽莎很满意 回复日期:2010-01-08 16:44:27
杨尘,北京诱惑里面表现的有些被动
U235SKYWO同学,老是一道菜会腻味的,咱们换个玩法好不好?
12
安禧的老家勐木离县城还有将近三十多里山路,曲里拐弯的把杨尘颠簸得七荤八素的,亏得了越野车底盘高,跨沟过坎的同时还能保持较高的车速。
绕过一道山梁,远远地看见马路右侧一辆汽车一头扎在了路基下,打着双闪灯似乎出了事,安禧减低车速停靠下来,俩人迅即下来查看情况,原来是一辆老式丰田吉普爆胎冲到了路基下的防护沟里头,好在司机没事,正在一旁弯着腰正在换轮胎。等他抬起头来,“虎哥呀,车怎么啦?”原来出事车的主人碰巧还是安禧的表哥甘虎。
从外表看起来,甘虎似乎要比安禧大好几岁,脸庞瘦削线条硬朗,牛仔裤和T恤衫上面都沾满了泥污夹杂着少许血迹。杨尘赶紧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就是爆胎了,已经换好了。本来就是二手车小毛病不断的,这趟送客人动不动就熄火抛锚弄得很窝心的,怕是该报废了。”
安禧看见表哥腿上挂彩了,蹲着帮他擦了下泥污察看伤情,一边说忘了带消毒水,可不要感染了。甘虎试一试腿脚发现有些微瘸,四下张望一番后在草丛中折了一棵植物的茎叶捣烂糊在创口上,说没事儿了。杨尘便问是什么草药,甘虎告诉他那种绿茸茸的七叶草就是野生大麻,可以镇疼止血,灵验得很。杨尘觉得新奇,也折了一株大麻茎叶把玩,发现也没甚特别。
甘虎是西部很多民族地区的特殊导游群体中的一员,他们通常靠向游客租赁越野吉普为生,同时兼做司机和向导,为一些喜欢自由行的客人提供专项服务。
甘虎收拾好工具,发动车在前面领路,安禧跟在后面顺便向杨尘介绍了舅舅家的大致情况。在甘虎二十九年的生命中,充满着跌宕、趔趄的故事。安禧出生的时候,母亲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父亲在景洪为自己的升迁奔走、钻营。舅舅赶山路遇到泥石流差点被掩埋在山脚下,尽管死里逃生但一条腿也成了残疾。甘虎长大成人后曾跟着朋友远离家乡,辗转昆明、广州、深圳和海南等地打工做生意,输得精光后不得不再次回到勐木。
他的人生道路其实是中国大部分乡镇青年的人生挣扎的必经旅途,他们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缺乏专业技能,循着本能在社会里浮漂游、浮沉。各种意外诸如疾病、车祸、矿难乃至打架斗殴随时都会意外终止卑微的人生。但甘虎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安树楠和安禧那里也得到过不少资助,只不过运气不好而已,他也拜过很多寺庙的菩萨,希冀有朝一日能够时来运转、咸鱼翻身。
勐木是一个坐落在横断山脉中的古镇,青瓦、石墙筑建的一溜房子依次排列着,中心位置照例是供销社、旅社、财税所、邮电所、卫生所等政权及公用机构,民居则散落在平坝间的各处树影花丛间。
安禧舅舅家的瓦房掩映在绿树之中,在暮色中呈现一派安宁祥和的氛围。杨尘跟着她迈进厚厚的原木大门,看见堂屋里弥漫着柴火的烟雾,同时闻到一阵农家饭菜朴素的清香。
“爸、妈,安禧回来了!”甘虎向正在厨房烧饭的父母招呼着,一阵寒暄后,安禧又到里屋看望一直跟着舅舅生活的外婆。老人家有些老眼昏花,她抬起手擦擦眼打量着杨尘,安禧在一旁用当地方言叽里咕噜地跟外婆说了一通,老人家才弄明白女外孙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人并非她新换的男友,而只是朋友的朋友。
很久没有接触到柴锅煮饭的气味,杨尘饶有兴致地帮着甘虎的父母添柴烧火。不一会儿饭菜上桌,正要开始照顾饥肠辘辘的肠胃,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从他们亲昵的谈笑看得出来跟甘虎一家和安禧都很熟悉。他们跟杨尘客气地招呼过,坐下来端起竹筒米酒一起吃喝起来。
那个宽肩膀的男人岩应是勐木镇的招商引资办公室的副主任。瘦削的男人召德云是勐木小学的校长。他们听说安禧今天回老家,便约好过来探望一番。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屋里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杨尘跟几个男人喝得兴高采烈。甘虎的爸爸是个憨厚实诚的人,不多言只是一个劲儿劝酒。岩应盛情劝诱杨尘尝一尝当地的特产小苦笋,一种带壳火烧至发出苦香刺鼻味的野生植物。他还将一棵小笋剥壳后,蘸着傣族的特色辣酱“喃咪”做示范,杨尘照猫画虎地剥了一个扔到嘴里,初入口味道真是其苦无比,坚持咀嚼一番后,没想到竟然会是一通清凉醇香、欲仙欲死的极乐欢喜。
杨尘一手把酒,一手持笋,自觉颇有些古代隐士飘逸旷达的气魄。召德云校长见他这副样子,笑着说:“你这才是体味到了人生酸、甜、苦、辣、咸的原始真味呢。”
“校长就是深刻,咱们走一杯酒。”杨尘拉着召德云干了一杯,接着说小学老师好啊,成天跟孩子打交道,可以把人生一直停留在纯真年代。安禧就插嘴说,“好个屁,你不知道召校长一天到晚四处化缘,找钱给手下的老师发工资,他自己也有小半年没拿过工资了。”
岩应向杨尘解释说,勐木是贫困地区,财政一直入不敷出,教育投入资金一直存在缺口。南云集团也曾多次给予过捐助,但从根本上解决不了问题。主要是师资力量薄弱,没人愿意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当孩子王。为此他也绞尽脑汁想办法,还在网上发出过求援的帖子,不过也是应者寥寥,偶尔有几个自愿者自费来当义务教师,呆上一、二个月便打道回府。即便如此,已经给孩子们很多新鲜的外界知识和信息了。
“我也喜欢跟孩子们玩啊,老跟成年人混着多没劲儿,无非是互相惦记着对方口袋里的钞票,彼此防贼似地藏着心眼儿。哪像孩子们的世界简单干净。” 杨尘说小学老师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职业,但如今的应试教育把念书弄成了一件苦差事,看来成年人的本事就把快乐的本能扭曲成变态的竞争。
“那明天你就可以跟召校长报道上岗了。山上的小学一直缺师资,不过你能教人家孩子什么课程呢?”安禧问道。
“小看我,我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实在不成还可以教生理卫生嘛。”杨尘回答说。
“这回你们有了一个新代课老师了,他可是撞到枪口上来的,不要白不要啊。”安禧说。
夜深人静时,杨尘的头已经被山乡醇厚的米酒灌得晕晕乎乎,他躺在床上,听见隔壁隐隐约约传来甘虎母亲交谈的声音,夹杂着远处几声狗吠,愈发衬显出边陲小镇的清冷寂寥。他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沉重无比,但窗外的月光透过树木的枝桠投下斑驳的碎影,依稀有一双清冷的眼眸在高空注视着他,迷离间恍若幻觉,等他揉揉眼睛仔细端详时却又是空无一物。
他摇摇头,见鬼了,念叨着“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方才闭上双眼酣然睡去。
还好不是抢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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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折子戏一场 回复日期:2010-01-09 10:17:15
给你抢了戏了。
局外人干局内事而已,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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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森林美人鱼 回复日期:2010-01-09 17:01:00
小说中的杨尘精神上一直在流放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杨尘是被生活本身所流放。这种深刻的孤独感,从他跟俞悦的关系所能窥见,从他跟安嬉房大力老爷子这些人的周旋,无不给人一种与其的内心诉求格格不入的感觉,杨尘从他的日常生活中割裂出来,和那些精神上肉体上双重被流放的人一样,流放对杨尘来说,不是失去自我,而是没有他能够开始的地方。
刚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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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少爷说了算 回复日期:2010-01-09 17:26:06
呵呵这个小说很地道的男人味
13
昼夜的温差使得山谷的丛林获得了充沛的水气。日出之前,庞大的横断山脉的余脉弥漫着一层淡蓝色的雾霭,将大地渲染成一片梦幻、迷离。
杨尘睡了个好觉,看见堂屋里没有动静估计甘虎一家和安禧都还在安歇,便悄悄开门溜达出去。这里含氧量极大的空气是都市人久违的珍馐,他大口呼吸着,顺着山间小径往上慢慢走着,观察山形、地势和各色各样的花草植物。
天色渐渐放亮,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挑着担子去镇上赶集的农民和早起上学的孩子,遇到成年人则会侧身冲着杨尘和蔼地微笑让路,这里是汉族、傣族、拉祜族和哈尼族等多民族混居的区域,人们看见外乡人似乎并不惊奇。
“金兰花,银兰花,五更露水懒大大,勿如日中少坐坐。日中央,懒热热,勿如乌晕夜头慢点歇。乌晕夜头懒,勿如起个早五更……”一个童稚青嫩的声音从林木疏影间传出来,杨尘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碎花布红衣裳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沿着山路跑过来,经过杨尘身边时望了他一眼,礼貌地招呼说:“叔叔早上好!”
“小朋友早上好!”杨尘让开路让让过去,却发现她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停下来,低头在一块顽石间扒拉着什么。等他走过去细细看时,小女孩正抬起头,手里捏着一只金黄色的花朵儿,圆兜兜的小脸蛋上那双眼神正是那种让人心悸的单纯和清澈。杨尘蓦然一动,多么像是这段日子在幻觉中夜空里注视自己的那双眼眸啊。
“叔叔,这个金兰花是可以吃的,味道甜甜的呢。”小女孩伸出手来,举起花萼要递给杨尘。杨尘有些好笑,说:“花儿是专门给小姑娘吃的,可以养颜的。叔叔是大男人,只适合吃肉喝酒。”
小姑娘见他拒绝,只得缩回手,把花朵放到嘴边,双唇闭合着慢慢含咀,仿佛在吸食人间极品美食一般。杨尘间她可爱无比,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依娜,今年7岁了。”小姑娘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杨尘,眼睫毛忽闪忽闪地。“叔叔,你是不是来给我们当老师的呀?”
杨尘想,她或许是把自己也当成了从城里来的那些支教志愿者,不过昨天晚上跟召德云校长半真半假地提到过这茬子事情,所以就回答说:“依娜,你喜欢上什么课呢?语文还是数学?”
“我喜欢音乐课,北京来的小秦老师教我们唱歌的,可好听了。”依娜说。杨尘哑然失笑:“这个叔叔可教不了,叔叔一开口唱歌,所有的人都会吓跑。”
依娜要赶往学校,挥手跟杨尘说“叔叔,再见!”后,正待转身,却“哎呀!”一声,不小心被脚下的一丛灌木绊倒,书包里的文具、教材散落了一地。
杨尘赶忙拉她起来,又帮助她收拾地上的物件。在几本教材散开的书页间,有一张照片掉落在草地上,上面是依娜正嘟着小嘴亲一个姑娘的脸颊,他顿时愣住了,照片上的姑娘面朝前方,那双眼睛分明是几度在梦中出现过的那双眸眼,清澈无瑕,带着小鹿一般对世间的好奇和怜悯,宛如月下的睡莲闪烁着微光,又像是碎了的宝石般有无数光泽和蓝天相辉映,足以使人神魂颠倒。
“这个姐姐是谁呀,依娜?”过了半晌杨尘才醒过劲儿来,他感觉嗓子眼有些干涩,眼皮竟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她就是小秦姐姐,北京来的老师,教我们唱歌的呀!”依娜接过照片,掸一掸尘土,仔细地夹回到书页里,然后一蹦一跳地继续奔向山腰间的学校,留下杨尘自己恍然若失地站在原地发呆。
慢慢转悠回去,甘虎的母亲已经备好早饭等着他。杨尘满脑袋都是依娜照片上那个“小秦姐姐”的模样儿,以至于她们跟自己说话时候一直心不在焉,安禧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悠,“喂!这个家伙是不是早上出门中了邪啊?”
杨尘醒过闷儿来,不好解释,只好自嘲地说:“阿弥陀佛,施主俺可能是高原反应,海拔越高智商越低。”
吃罢早餐,甘虎的妈妈泡上了一壶茶来,说是自己家制作的普洱茶。杨尘端起杯子看,汤汁透亮呈现出诱人琥珀色,闻起来则有着淡淡的花香,轻轻抿一口,舌吻间顿时浮动着一股隐隐的幽兰般的味道。
“能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吗?”甘虎妈瞅着杨尘的一系列动作,期待着他的品评。“好像跟以前喝过的普洱都不一样,里面似乎有些清甜的花气。” 杨尘仔细辨识着,“好像是兰花?”
甘虎妈露出笑容来,“这是金花茶,在普洱制作和发酵过程中添加了勐木特有的金兰花,能够养阴清热,益胃生津。”
勐木古镇是普洱茶的产地,这里的人家世代以制茶、贩茶为业,甘虎的父母自小就从祖辈手里传承下来制茶手艺,他们自创的金花茶更是别具一格。不过由于金兰花大都寄生在幽林深处的千年古树和石缝间,采摘起来颇为费事,所以该茶每年的产量没有多少,大部分都是馈赠亲朋好友,只有少量流入市场,因而不为外界所知。
安禧家一脉算起来是明朝从中原南迁的汉人,经历朝代的更替和繁衍,融合了当地傣族的血脉。安树楠曾经在部队服役,复原后在国营茶厂工作,在下乡收购茶叶时认识了结发妻子,婚后不久又被调到州里的乡镇企业办公室,直到辗转出任南云卷烟厂厂长,而安禧的舅舅一家始终呆在老家勐木以种茶、制茶为生计。
里屋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来,接着又点火的动静,随即杨尘便闻到一股异香,他吸吸鼻子,辨识不出是烟草味道中夹杂的气味是什么,甘虎解释说老人家患有哮喘病,当地人习惯将大麻叶夹入烟草中,吸之兼有治喘息功效。杨尘若有所悟,说原来云南是植物宝库真是名不虚传呢。造物主以不同的生存资源馈赠它的子民,只是人类贪婪的本性引发了对大自然的攫取和掠夺,只有少数区域得益于边缘和蛮荒,方才保留了一方残存的净土。
14
甘虎拿着一只钓鱼竿和一只木桶从里屋走出来,问杨尘想不想去钓鱼。杨尘正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无聊的闲散时光,顿时兴冲冲地跟着他出了门。拐过后山行至五里地左右,山林间的水汽氤氲一片,等他们爬上一个平坝,眼前出现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清澈明净,在蓝天白云下宛如翠玉凝脂,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他们解下系在水岸边大榕树下的一只小船,木桨掠过碧绿的浮萍和水藻,向湖中心划去。甘虎告诉他这个湖当地人俗称为仙湖,传说雾气朦胧时会有仙人在水面里面逶迤而行。湖里面盛产青鱼,有时候村民也会在崖头的小石穴里置放竹篓,那儿的泉眼有水不断流出,只要把竹篓的口子顺着水流的方向,就会有些鱼儿自己钻到篓子里头去。
杨尘在北方生活久了,看见大片的水面就会心生欢喜,尤其是在森林簇拥下的仙湖宁静安谧,躺在船舱里头,与天光云影共徘徊真是无比惬意的事情。
甘虎对此见惯不怪,兀自下鱼饵,垂下钓竿,默默地等着鱼儿上钩。他是一个话不多的人,追溯起来恐怕跟这些年生活的磨难不无关联。他自小就在父亲的暴戾脾气下养成了内敛的性格,初中毕业后他曾经一度离家远走昆明、广东一带打工,由于没有特别的技能,从事的多是些体力活儿,诸如厨房的杂役、超市里扛包码货的零工。至于感情生活,曾经在东莞的酒楼打工时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后来当了香港老板的二奶。他发誓要成为一个有钱人,但通过各种途径筹集的本钱倒腾伪劣珠宝、贩卖杜仲等中药材,最后也是赔得一干二净,到现在几乎还欠着所有亲戚朋友的债。
还是安树楠收留他在南云卷烟厂学车考驾照,当了运输公司的一名司机。但是在一次长途运输时,酗酒误事导致一车烟全都被人偷走,他自觉没脸再混下去,工资也没要就辞职走人。现在赖以谋生的这辆二手越野吉普还是在景洪开歌厅的哥们赊账给他的,每个月都得按时还钱。所以他一直在寻摸着各种能挣快钱的门路,盼望着一夜之间能够改变生存状态。
“杨哥,你们北京好挣钱不?”甘虎把钓竿压在腿下,掏出衣服兜里的烟叶卷了起来,又拿出一个小纸包混杂些叶片进去,揉巴揉巴弄成一支烟卷儿递给杨尘。
“北京嘛,挣钱的机会多,但是挣钱的人也多啊。如果挣小钱嘛还是在地方混比较安逸,想要挣大钱当然最好到大城市里头,但你必须是狠角色,心狠手辣你做不到的话却只能成为别人的鱼肉。”杨尘点着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发现有股子异香蔓延开来,胸肺顿时暖洋洋一派舒坦。“你这烟里头有名堂?”
甘虎笑了,说掺了些大麻叶子,算是山里人的习惯,有时候人干活乏了解解闷儿。杨尘就说:“你们其实过的就是神仙日子,还往外头瞎跑啥。如今城里的人拼命挣钱,得手以后也就是在乡下卖地盖房子享受好山好水好心情,梦想着像我们俩现在这样子无所事事地躺在船上钓鱼、晒太阳。不过那可是先拿命换钱,再拿钱换命,许多先烈钱没挣到就给阵亡了,一辈子白忙活一场。”
“你就忽悠我,那可不一样,有钱的话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呢。杨哥,你在北京见过范彬彬没有?”杨尘已经不是一次听男人问起这个话题,看来大众媒体塑造的娱乐偶像真是威力无穷,引得从老板到打工仔都在共享一个性感符号。他想起有一次旅行到甘南的贫穷地区,只差一家人共穿一条裤子了,当他问人家怎么打发闲暇,主人告诉他关灯上炕,摸着婆姨白花花的大腿,心里想着她是范彬彬,她就是范彬彬,想着她是张子怡她就是张子怡。
还没等杨尘回答,甘虎又转到了新的话题上:“杨哥,你在北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啊?”杨尘吐着烟圈儿,说:“没准儿,有时候大把银子流水一样进账,有时候吃了上顿还得去找下一顿。”
“杨哥真会开玩笑,啊哟,鱼咬钩儿了!”说话间甘虎扬起竹竿,一条挣扎着的大青鱼甩到了船板上。
换杨尘试一试手气了,他专心垂钓的时候,甘虎躺在船舱里跟他讲了一个毛骨悚然的故事:传说很早以前有个古滇国十分富庶,引起了楚王的觊觎,派大军南征一直打到如今的中越边境一带,劫获了大量金银珠宝和美女,班师途中遭遇了滇王大军的埋伏,在大雾中迷失方向,十多万人马就在仙湖附近消逝得无影无踪。后人都认为是被仙湖显灵吞噬掉了,不断有人尝试潜水寻找湖底可能湮没的宝藏。据说有潜水员在湖中央水深冰寒处看见过大片浮尸都握着剑戟呈站立状态在水域下面略微游荡着,飘荡的长发覆盖着一张张没有血色的干瘪脸颊,吓得那人失魂落魄再也不敢下水寻宝了。
“唉,要是真的话,那我们现在可是漂在财宝上头却拿不到呀!”甘虎说完咂巴着嘴,无比惋惜地说。他曾经有几次试过潜水去寻宝,还买了一套专业氧气面罩,但每次都是一无所获。杨尘却是不紧不慢地吸着烟卷儿,不咸不淡地回答说:“你们这儿的山水本来就是最大的财宝,等着吧,过不了几年城里人都会一窝蜂地跑来享受这神仙般的生活。”
由于正是茶山比较清闲的时季,杨尘在勐木就这般闲散地逛荡着,拍了些古乔木的照片,还特意参观了山腰平坝上的小学。那可真是一个破烂土坯房围起来的危房,就连校长召德云也是跟三、四个老师挤在一间透风的办公室里头,见客人到来,赶紧把自己的杯子涮涮就沏茶倒水,嘴里不好意思地说条件简陋,招待不周。
闲聊了一阵,杨尘提起在山道上碰见的小女孩依娜,召德云告诉他依娜的父亲在外打工时发生意外被机器绞掉了一只手臂,家里全靠母亲打零工维持生计,一对儿女上学的费用凑齐都很费劲。后来岩应副镇长在网上发帖后,陆续来了些城里的背包客,不时有人给依娜家一些捐助。
说话间,召德云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挂的钟,说课间休息时间到了,起身拿起一个铃铛走出办公室摇晃起来,孩子们闹哄哄冲出教室,操场上响起一片喧哗打闹的声音来。一些男孩子在抢一个排球,几个女孩子跳皮筋,其中很多孩子衣衫破旧,有的还光着脚丫子。隔着窗户看着这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杨尘不禁联想起自己童年时的那些美好片断,尽管生活困苦艰辛,但人一生中真正的好时光怕也就是小时候那么短暂的几年光景吧。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依娜回到屋内,小姑娘转动着好看的黑眼珠看看杨尘,又看看安禧,礼貌地说:“叔叔阿姨好!”
召德云说:“我们的小依娜多才多艺,歌唱得好,画画也蛮不错呢。”他让小姑娘把手里握着的一卷纸摊开给客人看,有蜡笔画的彩色花草树木,有大公鸡打鸣、小猫小狗嬉戏,还有一张上面画着一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美女,尽管线条稚嫩,但人物还是有几分神似。
“这是北京的小秦姐姐!”依娜自豪地说。大家都被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神态给逗乐了。
召德云不住地夸奖小秦老师又漂亮又能干,谁要能娶到这样的女子真是前世修得的福份。杨尘便问他知不知道小秦老师在北京是做什么工作的,召德云摇头说不知晓。安禧一旁又笑杨尘是不是动了别的心思。
杨尘说:“没准人家也是跟我一样看破了情场厌倦了红尘,想找一个清修退隐的世外桃源呢。”
安禧说:“那你们一对儿正好你挑水我耕田,牛郎织女夫妻双双把家还啊。”
杨尘故作神秘,“我是看见照片上她的相格,她的一双桃花眼是很美,但眸子下有眼白,怕是眼运不好,容易所托非人,或者为情所痛,被人欺负。遇到人家可以提个醒儿,算是行善积德啊。”
召德云听罢信以为真,“那怎么办呀,我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每次她来都是主动给学校来电话提前联系的。”
安禧说:“你别信这家伙,他是拿这套封建迷信哄骗良家妇女呢。”
杨尘忽然心念一动,从口袋里掏出俞悦让安禧留给自己的那个存折:“召校长,来勐木前安禧和她的好朋友俞悦委托我办一件事情,就是将这笔意外之财用到最需要的地方。虽然不多,但我想你可以用其中一部分发放拖欠老师的工资,还有就是帮助依娜姐弟俩解决学费问题。剩下的钱我估计也不够维修校舍的费用,那你们就先攒着,我回去以后再化些缘来,争取早日凑齐,我想自己规划设计一下新的学校不知道可不可以?”
召德云喜出望外,连声说:“那可好,那可好啊!”又碰了下依娜,赶紧谢谢叔叔阿姨。小依娜踮起脚尖,嘟着粉嫩的小嘴唇来亲杨尘的脸颊,“多谢叔叔,多谢阿姨!”安禧赶紧一把抱她起来:“依娜真乖,有机会阿姨带你去昆明吃麦当劳。”
杨尘有些啼笑皆非:“我说安大小姐,你就不能给孩子们更高的追求啊。”安禧瞪他一眼,“滚,就你能,我就要请依娜吃麦当劳,天天吃,气死你!”
“好吧,谢谢啊。我只是担心人家依娜好好的一丫头,会被你调教成芙蓉姐姐。”杨尘说罢,跟依娜提了个要求:“依娜,可不可以把你画的小秦姐姐送给叔叔,我拿着去北京找她,让她早些回来教你唱歌呀。”
依娜一副很懂事的样子点点头,答应说:“好吧,叔叔我还想去北京看天安门、上大学。”杨尘满口答应说:“看天安门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上大学这事嘛,咱们得好好选一选。北京的大学已经变成商人培训中心了,只会教你变得很坏、很狡猾,你今后不做生意不值得去,还是等你叔叔我发财后,送你去巴黎、伦敦和联合国吧,咱们还可以在八国联军的地头上随地大小便。”
安禧在一旁冷笑,“我看你教出来的学生也不过是个小无赖罢了。”
您那喜剧感太强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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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折子戏一场 回复日期:2010-01-09 23:09:40
小秦姐姐就是杨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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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召德云和岩应又上门来了。岩应大概是听召德云说过杨尘给勐木小学捐款的事情,一坐下就代表镇政府感谢他们的善举。甘虎在一旁听了,就有些惊愕,误以为自家这次接待的客人还是个出手大方的阔老板。
岩应聊接着就把话题转移到招商引资工作上,说镇上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所以一直想利用外资开发当地资源,然后一口气列举了他们筹划的项目,诸如茶叶、菌类、竹木等农林产品深加工、民族风情旅游度假等等。
杨尘有些好笑,知道他们也都误以为自己是乐善好施的富豪了,便打断他的话,说这些项目投资回收周期长,效益也不明显。甘虎猴急地问:“杨哥,你说什么行当挣钱快呢?”
“据我所知,除了走私、贩毒、传销、卖淫和倒卖军火,合法地来钱快的路数只剩下买彩票和炒股,不过那也是赢面极小的事情。”甘虎眼里的火花瞬间黯淡下,“我们这个破地方,简直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令人绝望啊。”他夸张地喊着,大家都笑了。
杨尘说“从理论上说,全球化时代地球上任何一个区域都有机会加入资源交换的生存链条,关键是得发现自己的价值所在。”在座的人不知道他在政府部门工作时,曾经做过经济发展模式的专门课题研究,其中有重点关注过穷困地区的发展问题。
岩应就说,勐木这边的物产只有茶叶,木材因为环境保护也限制砍伐。想搞旅游也缺乏特殊景观及交通条件制约弄不起来。
杨尘说:“世界是一个大的交易场,只要找准自己的卖点吆喝出去,就能找到埋单的主儿。比如西藏很贫穷,但可以向游客贩卖荒凉,还有神秘的宗教信仰。勐木可以发掘古老的民族传统生活习惯,载歌载舞、喝酒抽烟,实在不成咱们可以偷偷混杂些野生大麻让人体验迷幻的异域风情,反正天高皇帝远。”
安禧知道杨尘又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说:“岩应哥,你别听他胡扯。这些都是掉脑袋的事情,要干你让他娃儿自己干去,勐木这个地方山高水远交通不变,就是依靠政策吃饭的地方,你还不如求他找上面要扶贫款,人家在京城神通广大着呢。”
“你们都以为罂粟、大麻是毒品,不知道万事万物都有多面性,关键看人类如何开发利用。比如大麻是中国传统的作物,被祖先列为六谷之一,皮可以纺布造绳造纸,籽可榨油,还能入味中药火麻仁。国外很多知名的化妆品都是选用大麻油作为基础原料。现在一些科研机构正研究如何利用大麻油作为汽油的替代品,并且从中提炼对环境污染小的可降解塑料产品。此外,罂粟和大麻都具备医药功能,可以帮助人类战胜疾病。”看来杨尘对此还真有些研究。
“得啦,我怎么带回来一个毒品贩子。”安禧的话又被杨尘反驳,“从毒品的角度看,大麻叶为人类文化进步做出过巨大贡献。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社会动荡变迁过程中,吸食大麻是许多知识分子、青年学生的生活习惯。大麻产生的迷幻作用,被认为是嬉皮士的生活标签,更被摇滚乐士们视作灵感源泉。就连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克林顿,英国前首相布莱尔都有过吸食大麻的经历。所以一个多样化、宽容的社会,价值观应该开阔包容,还有什么比人类生命历程的丰富度和多样化更重要呢?”
岩应说其实政策还是允许勐木等民族地区按传统生活习惯少量种植大麻自产自用,自己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是政府出面引导、规划农民正确开发利用大麻是否有可行性。杨尘旁征博引地说:“就是这样嘛,当年边区政府为了跟国民党反动派斗争,还发动陕甘宁边区群众种植鸦片换取生存资源,如今政府执政为民,更应该解放思想嘛。”
一番话弄得其他三人假眉三道摸不清路数。杨尘便给他们说了个段子:话说某人出差住在酒店,半夜三更给总台打电话,问最便宜的小姐多少钱?服务生告诉他说一百块钱的比较丑,漂亮些的五百。他说要丑的。小姐来后,客人让她脱光衣服坐在沙发上,自己爬上床上酣睡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小姐不解地问客人叫她来干吗?客人回答说因为房内蚊子太多!这个故事说明,只要转变观念,任何资源均可为我所用。大家听完大乐,安禧笑得花枝乱颤,忍不住用拳头擂杨尘的肩膀。
等岩应和召德云走后,安禧问他:“你是信口开河呢还是真打算铤而走险啊?”杨尘诡谲地笑,说:“这个可没准儿,我老人家一高兴就跑勐木来住下,发动群众开荒种麻、生产自救,好歹也算是造福一方,没有虚度人生。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
安禧正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有些疯疯癫癫呢,杨尘说:“你们勐木的孩子上不起学,南云集团也没少捐过钱吧?但是,捐助是一个无底洞,只能解决一时,不能解决一世,不可持续发展,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上不起学。最好的方法就是建立一个良性循环的经济模式,通过资源开发让整个地区都富裕,这才是治本之策。”
安禧愈发纳闷了,眼前这个家伙非官非商的一个闲人,居然深谋远虑,看起来又不是一个憋着劲儿闷头干大事的主儿:“你这人很怪,我还真摸不清楚你脑袋里成天转悠的都是些啥念头。”杨尘南下前剃了个光头,这时候摘下帽子来露出光溜溜的脑勺来,“我老人家挣的是卖白菜的钱,操的是卖白粉的心。呵呵,至于脑瓜子嘛,大小姐你要真的想摸的话,杨某人就豁出去自愿献身一回了。”
“滚!你还是一边凉快去吧!”安禧呵斥说。
D伟人曾经说:你们要搞快一点!我老人家很响应号召,多上一些折子戏嘛,吼吼
16
翌日,安禧和杨尘启程赶路回昆明。进入市区时,杨尘找安禧借用手机拨通了邓群的电话,然后捏着嗓子变成另外一个声音:“喂,请问是邓群同志吗?我是国家扶助西部基金会主席章老的秘书小范,受领导委托来昆明办事,有些情况想和您先做些沟通。如果方便晚上我们在南云大酒店见面聊聊?”
邓群在电话那端有些惊愕,但仍是态度积极地说:“哦,没问题,没问题的。不知道范秘书您晚上几点钟方便?”
杨尘露出本来的嗓音来:“邓秘书,我是纪检专案组的杨尘,受组织上委托通知你收拾好铺盖卷儿,明天一早直接到省第一监狱报到,请记住你的房间号是1444……”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一声怒吼:“杨尘,你这王八羔子,我一会儿就去酒店收拾你丫挺的。”
这边安禧也忍不住笑,“没想到你跟新领导的秘书还蛮熟啊,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杨尘说:“光棍!”说完就遭到了安禧胳膊肘的一记重创,捂着胸口呲牙咧嘴直吸冷气。
邓群是拎着两瓶茅台来找杨尘的,哥俩在酒店附近的夜市大排档上找了个地儿吃喝起来。杨尘等肚子填饱酒也有了三分醉意,开口把话拉入正题:“俗话说,在什么庙里念什么经,我这趟南下顺带也是看看这边有什么生意上的机会,能不能跟北京的资源串起来做,你在政府里头信息广泛,给参谋参谋吧。”
“我就说你小子不会无缘无故到处流窜嘛,北京的钱还嫌不够挣,怎么都爱跑到咱老少边穷地区来抢钱呀!”
杨尘就笑,“咱们可是想给造福一方。我看云南这地界发财也就是靠木头、石头,茶叶和烟叶,难道就没有别的生财机会么,比如说中药、大麻之类的。”
“你小子又动了什么邪念啊,想制毒还是贩毒呀?”邓群有些惊诧,他的职责范围涉及全省的资源开发和产业发展布局战略,手里还正撰写一篇发展大麻种植及加工产业的论文。不过在官场浸淫多年,已经知道不动声色和后发制人,所以面上依旧嘻嘻哈哈。
杨尘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看我杨某手无缚鸡之力,像是毒枭吗?”邓群笑了,“毒枭倒不像,是像叫卖丰胸药、纤体茶或者壮阳药发横财的家伙。”
“冤枉啊,这年头,想给;老百姓办点实事咋就这么难呢?”杨尘嚷嚷道。
“你就忽悠吧,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肚子里装的是什么货?”邓群满嘴酒气,斜睨着他。杨尘自嘲地一笑:“算你狠。实话实说把,老弟这次看上了一个妞儿,为了泡她不惜为社会做些贡献来赢取美人芳心。”
“就是嘛,说真话多好,咱哥们还搞假大空那一套累不累呀。”邓群告诉杨尘,中国本是大麻种植历史最悠久的国家,并且在各地都有不同的叫法,在东北和内蒙叫线麻,安徽叫寒麻,广西叫火麻,云南叫云麻,新疆叫大麻,河南叫魁麻,专家统称为汉麻,号称“国纺源头,万年衣祖。”
“你小子还一套一套地,没少下功夫嘛。”杨尘说完,邓群白他一眼,“世人都只知道大麻是毒品,不知道大麻其实全身都是宝,汉麻韧皮纤维可以代替棉花,汉麻杆芯可以用来造纸,生产棉粘胶纤维,木塑建材家具,汽车内饰,活性炭等,汉麻根可以生产生物燃料,用来发电,生活能源,汉麻籽可以生产高档食用油,提取蛋白粉,是很好的保健用品,也可以用来生产化妆品、油漆、油墨等,汉麻的叶和花可用于制药,治疗许多疑难病症,如青光眼、哮喘、中风后遗症,癌症化疗,艾滋病消瘦症等。”
他掰起指头如数家珍,“大麻在生长过程中只需要少量的水和肥料,无需任何农药并且其纤维可以自然分解,是绝对环保的作物。专家的研究结果表面,如果国家鼓励发展大麻产业,不仅可以解决百万农民就业和老少边穷地区人口脱贫,每年可以为国家提供大量麻类纤维、木材、木浆、高档食用油,可实现巨大的工业产值,甚至可使中国纺织工业产品结构和出口能力大为改观。”
杨尘听得认真,不时拍下邓群的马屁:“嗯,很专业嘛,到底是官府智囊,不是混闲饭吃的主儿。”
“那是,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咱还期待有朝一日为明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邓群也戏谑说。
“还有呢,目前全世界目前只有中国、加拿大、德国三个国家掌握了汉麻纤维开发利用技术,中国的研发成果在国际上还处于领先水平。不过科技成果转化为产业需要一个过程,我在给政府的报告中提出先选择部分区域作为种植试验基地,引进资金和设备建立加工中心,总结经验再予以推广。领导很重视,专门批示说要进行详细的可行性论证。”
杨尘心里有了底,跟邓群说:“拜托你老兄多费心,提供些具体可行性的分析报告,我准备商业计划书,钱的事情我回北京想办法。只要盖起丽春院,不愁没有韦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