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2.19.更新
153
张林这一天并没有走。他是来处理邵芳工作调动问题的。邵芳也跟来了。邵芳的人事关系仍然在新桥矿商店,但她一直在龙州市内搞运动。这些日子因为张林和龙州矿务局副局长张祥的人情,新桥矿商店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事儿总是要处理的。这次张林亲自跑到矿商店,要求先维持现状,说现在正联系单位,联系好以后,很快便将小飞天调走。矿商店领导也答应了。
这张林并不想将小飞天调到龙州,他不想小飞天离他太近,他还想甩掉小飞天呢。另外,他想邵芳的心思,他还想把邵芳调到龙州呢。
小飞天的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她还恋着二黑,也有点离不开新桥。但二黑一直躲着她,小飞天便有点失望。这中间还插了一个邵芳,必须帮助张林把邵芳从二黑手中抢过来,自己才有可能与二黑再续前缘。
所以,小飞天的人事关系,还是这么挂着最好。
晚上,张林和小飞天便在东方旅社住下了,张林在二楼208新开了单间,小飞天还是回到她那个108房间。
半夜,张林又悄悄地来到了108房间,两人不免颠鸾倒凤,一番云雨。半夜,小飞天却听得张林却说起梦话来:“啊,……小美……你这个小玩意真紧啊……太好了!”
“小美,什么小美,是紫庄的那个小美吗?”小飞天推醒张林。
张林挣开了眼睛,愣了愣,说:“没有,我是说的邵芳,邵芳真美,你,你不是想我跟邵芳吗?好,我就想跟邵芳要好,好呀,让你好跟二黑呀——”
“你个什么东西!我就是要跟二黑,你能怎么着!”
两个吵声越来越大。这一席话,却让隔壁106房间住的田芬听了个正着。这两个人是什么玩艺儿呀!田芬要给邵芬和二黑抱不平!!
太极高手,一推手,可以把一个大汉掀翻在地。什么原理?老子说的,柔弱胜刚强。
2013.02.20.更新
33,欢乐的力量
154,
邵芳进了技术资料室便噘着嘴,坐下以后又对着办公桌子发愣愣。昨天晚上,她听了徐虎的一番教训之后,心中便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为什么要少跟炭迷矿长、杨彬他们来往呢?为什么二黑这样的人被人瞧不起呢?田芬难道真地已经跟二黑谈恋爱了吗?还有那个小飞天,还跟二黑牵扯不清吗?爸爸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呢?为什么还提到小山子的义母呢?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五心烦燥,一条薄薄的棉被盖在身上也嫌热了。放眼看看四周,除了从窗口洒进来的一小片淡淡的月光,其他地方都是神秘莫测的黑暗,只好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今天一早起,那头脑里还在嗡嗡地乱翻腾,却不料爸爸又拉出了一个什么张林不张林的问题,把个邵芳气得两眼冒火星!噢,原来你们是拿我作交易呀!她早饭也没吃就进了矿。
在路上,这一连串的问题又在脑子里闪烁。唉,一个人活在世界上,想随心如愿地安排自己的将来可不容易。作为一个女孩子,就更不容易了。像她邵芳这种处境的姑娘,该怎么办呢?她想呀想,想呀想,一直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那脑子还在疼。她是越想越糊涂了,那一个个问题,变成了一环环索链,简直把脑子给“索”住了。啊,谁能给我解开这些问题呢?邵芳抬眼望了望四周。眼前,那桔黄色的办公桌子不声不响,身后架子上的图纸、资料更是一动不动,整个屋子里的空气好象已经凝固了。她感到气闷,她轻轻地打开了窗子,立刻,一股清凉凉的空气飘了起来,多新鲜啦!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看外面,那玫瑰色的艳艳阳光正洒在宽阔的水泥地上,洒在一群群面带笑容的行人身上,多美好哟!
忽然,邵芳又听到一阵“咯咯咯”地笑声传了过来。邵芳放眼一看,一个拖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已经飞到窗户跟前了,原来是田芬!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到了这里就扒在窗台上笑,这傻呼呼的样儿,把邵芳也逗乐了,忙问道:“怎么啦?你拾到欢喜团子啦?”
田芬指了指手上的纸,又向邵芳招了招手,笑迷迷地说:“邵芳,你快来,我给你看一幅奇画!”
,有的人喜欢下围棋,有的人喜欢练书法,书法家和围棋高手经常说一句话,叫知白守黑,谁说的?老子说的。什么叫知白守黑?写书法,黑的地方是字,白的地方也是字,写书法的人这么看。
2013.02.21.更新
邵芳关好资料室的门,走过来,从田芬手中夺过纸来一看,咳,哪是什么“奇画”呀?!原来是一幅笔画粗劣。五颜六色的世界地图,也许是哪位小学生描摹的吧。心中好生诧异。田芬又捂着嘴“吃吃吃”地笑起来了。好一会,又扳起了脸,一本正经地指着地图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矿的响当当的官迷的杰作。这位才子为了显示自己的博学多才,亲自画了这幅地图,从前压在他办公桌的玻璃板底下,今天不知怎么扔到废字篓里去了。我上生产组去,恰巧看见了。啊呀,他的本事真大,也真会创奇迹,看吧,在他的笔下,一个个世界奇迹出现了:沧海立即变桑田,这里,地中海,波罗的海,黑海,都变成陆地了。看,地中海已经被意大利和‘马其它’瓜分了——注意,不是‘马耳他’,是‘马其它’,不知什么时候成立的新国家——还有,一个‘圣马力诺大帝国’兴起了,不知它什么时候发动了战争,把意大利人从亚平宁半岛赶跑了,于是,意大利‘难民’只好在变成‘陆地的地中海’上重新建起了新的家园。现在,苏伊士运河已经毫无意义,埃及、利比亚等十几个地中海国家都变成了内陆国——”
田芬说到这里,又“卟嗤”一笑,扶着邵芳的胳膊弯下了腰。邵芳一想,是呀,这一错,不就产生这么多笑话了吗?越想越有意思,便也眯着眼睛“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两位姑娘笑了一会,田芬这才立起身子,拭了拭眼泪,嘿嘿地笑着说:“这种人,偏偏野心大。我也不知道他这个生产组副组长是怎么当的。他要领导开拓102的制图工作,那才笑话呢——大勇,老杨!”
真正懂书法的人他眼睛一看,黑的地方是字,白的地方也是字,所以叫你守住黑要知道白,这样就达到一种高级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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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22.更新
155,
田芬不管朋友的意见如何,便拉着邵芳的胳膊朝路上奔。张勇和杨彬这时刚刚升井,都是一身拖泥带水的工作服,一脸的岩粉的煤灰,各自手上还拿着一把斧子。田芬又“咯咯”的笑起来:“大勇,你这个大花脸真好,唱戏不用化妆喽!”
“正是,”张勇学着京剧的道白,抑扬顿挫地说,“此乃特等脂粉并高级油彩,不知田文书有何见教?”
“别耍贫嘴啦,你看你——”
“炭灰?嗨,同志,”张勇又回到现代来了,“咱扒的是炭,抹的是炭,喜的是炭,离开了炭,这日子怎么过呀——老杨,你说是吧?”
邵芳见大家这么高兴,也很开心,把那一片烦恼暂时摆到一边去了。
这几个小青年在说笑,杨彬是长辈,不好开口。但他是和张勇一齐升井的,转脸就走吧,又觉得“失礼”,正想打个招呼脱身,却被张勇叫住了。他猛地一愣,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只是红着脸,一边下意识地擦着手中的斧子把,一边支支唔唔,田芬可不饶人,嗔道:“老杨,干嘛把个斧子把擦得这么勤——做啥样子呀!”
“不,小田同志,你没听说吗:‘士欲攻其事,必先利其器’也。”
张勇却不以为然,指着自己手中的斧子说道:“要那么干净漂亮做啥?你看人家梅矿长那把斧子,斧子把没有你那个干净,可人家斧头磨得锃亮,你说哪一把好?”
和活泼的年轻人在一起,杨彬也觉得自己年轻了,他回避了张勇的问题,却开玩笑道:“哈哈,别比啦,这两把斧子谈对象,恐怕谈不成,一个太干净,一个不干净。”
“你脑子里还是资产阶级四旧,”张勇笑道,“人穷水不穷,不干净不能洗洗吗——两位女同志,对吧?”
张勇爱开玩笑,这回把他不熟悉的邵芳也带上了。一朵红云倏地一下子飞上了邵芳的双颊,好象早晨的太阳照在她一个人的脸上了。那田芬却又笑起来,推了张勇一把,说:“还不快洗澡去——局里开拓102的决定下来了!”
“啊,太好啦!回来听你细说!”张勇听到这消息,高兴极了,转身拉着杨彬飞快地跑了,杨彬一路笑着叫道:“大勇,大勇,我这老头子能跟你小青年一样快跑吗?哎呀,你把我拖倒了,你可要送老命啊!”
田芬又咯咯地笑弯了腰。
2013.02.23.更新
156,
邵芳含笑地看着跑走的张勇的杨彬,甜蜜地想道,跟这些人在一起,哪会有那么多忧愁呢?再看看身边这活跃的女伴,又想道,田芬真是个活活泼泼爱说爱笑的姑娘,对谁都热情,自己要能这么开朗多好呀。
这时,田芬才详细地告诉邵芳,局里的决定下来以后,矿领导正准备在掘进片开个座谈会——现在的关键是具体方案问题,得找一个多快好省的方案,不然,拖长了时间,还是得影响生产。生产组的人都愁得哼啊唉啊的,还是没有好点子,可把人愁死了!现在,正想开掘进座谈会,发动发动群众献计献策呢。又问邵芳去不去看看。邵芳听了,也为这个方案着急,心想去看看也好——忽然又想起了二黑,到掘进片一定能见到二黑哥,自己那许多思想问题,只有找二黑哥啦啦啊。好在今天资料室没什么事,自己又从来没有溜过,便跟着田芬一路走了。
秋高气爽。邵芳昂首望了望前方,钻天的大烟囱上,“工业学大庆”五个鲜明夺目的大字,迎着灿烂的阳光,放射着绚丽多彩的光辉。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一条南北大道,笔直地伸向前方。路旁排列了两行高大的梧桐树,长长的枝条纷纷伸向路心。路东齐刷刷排列了十几栋房屋,红墙红瓦,闪闪发光。大路上,男女老少,喜笑颜开,自行车挤着人群,叮叮当当地打着铃,一群小孩,像刚出笼的小鸡一样,欢蹦乱跳地朝前跑。一栋房前,有一个不大的广场,那里喊声震天,人群涌涌,好热闹哇!邵芳跟着田芬跑去一看,原来是两队青年矿工在拔河,哨子“瞿瞿”地叫,人群“哇哇”地喊:“加油,加油”
“掘进一,加油!掘进一,加油!”
“掘进二,加油!唷,掘进二,赢喽——”
“不算,不算,这是赛前练习,正式比赛还在后头啦。”
2013.02.25.更新
宋小明缩回手,一瞧,啊呀,右手腕上出现了一道清淅的红印子,就像是套上了一只红玉琢,但他并不埋怨,更不生气,反而赞不绝口地说:“张师傅,你这手劲真大呀,啧啧,在咱新桥,能算这个了吧?”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田芬见小宋这个怪样儿,又吃吃地笑起来,她好像对张勇干什么都感兴趣,这回,张勇的“胜利”,也使她特别高兴。
“岂敢,岂敢,”张勇谦逊地说,“你不知道吗?文化大革命中,有人煽动停工停产,咱区有条好汉,上去就把那人抓住了,两只眼睛瞪着,也不说话,那人疼得满头大汗,卟地一声跪下求饶道:‘你老抬抬贵手,让小的过去吧,小的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经过这几年在夺煤战场的共同战斗,张勇对二黑已经尊敬崇拜起来,有时候,也想起当年在紫庄,扮“黑衣人”,和二黑搏斗较量的事,现在看来,实在是自不量力了——幸好这还是个深深的秘密。
“我知道,那是咱支书二黑呀!”
宋小明这一说,邵芳突然觉得一阵激动,脸上泛起了红光,像喝了一口蜜汁,一直甜到心底。
“别吹了,吹,就会吹!针鼻子吹成大门洞,耳挖子吹成大水缸。”
邵芳一看,是二黑来了,后面还跟着高亮和炭迷矿长,高亮笑道:“好嘛,你们开运动会,也不邀请我参加呀!”
掘进二的大脑壳班长笑嘻嘻地说:“高主任,我们知道你会不请自到嘛,我们等你呢——正式比赛还没开始哩。”
“高主任,”张勇插过来了,“以后那个102的开拓任务交给哪个区哇?”
高亮瞅了瞅张勇,笑笑说:“交给哪区不一样哇?!”
顿时,人群像一锅开水似的沸腾起来了,跑的跑,叫的叫,把高亮和炭迷矿长团团地围起来了:
“不行,咱掘进二得把任务抢过来!”
“得了吧,你掘进二别老想夺头功!”
“高主任,我日里想,夜里盼,巴望着102能出炭,这回呀,咱掘进一说啥也得干!”
“高主任,我今年五十多了,再捞不到干就要回家涮锅了!”
嗡嗡嗡地,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声音了。
2013.02.26.更新
“大家都甭急,”高亮大声说,“早哩,八字还没见一撇哩,方案还没定,图还没制全——好了,以后正式干的时候,任务到底交给谁,我们再研究,同志们一心大干抢站第一排的精神是可贵的——”
“咱们不干,谁干?咱们不带头,谁带头?这任务,咱掘进二包下了!”
张勇这么一一咋呼,掌声伴和着喊声,响成一片,掘进二区矿工们的脸上闪耀着喜悦的红光。
掘进一区胖胖的赵班长急了,举起胳膊吼起来:“山外青山楼外楼,英雄好汉争前头!任务一定交给咱,掘进一区不松手!”
口号声,欢呼声,掌声叫声加笑声,连在一起,掘进一区工人斗志昂扬。
“这样吧,”大脑壳班长忽然叫了起来,“说了不算干了算!咱这就和掘进一区比比看——咱们拔河!看谁的劲头儿大,将来任务就交给谁!”
“好呀!”
掘进二区矿工首先同意,掘进一区矿工也不甘示弱,双方都选择出了精兵强将,参加拔河比赛。高亮和炭迷矿长则兴高采烈地担任了裁判员。不用说,掘进二这边,张勇和二黑都出马了。
邵芳和田芬笑容满面地挤在观众里,看二黑和张勇脱去外衣,只穿一件深绿色的球衣。二黑是“新桥12号”,张勇是“新桥14号”,他俩似两座铁塔,和一队肩宽腰圆的小伙子围在一起,嘁嘁喳喳地研究对策。不一会,高亮“瞿”地一声哨子响,两队运动员各就各位,那一根茶碗口粗的麻绳,便抓在勇士们的手中了,绳中间那朵彩绸结成的大红花正对着中线,一动也不动。忽然,“瞿——”地又一声哨音,比赛正式开始了。
“加油!加油!!”
喊声和叫声又响成了一片。那根麻绳还是动也不动。田芬急得直跳,连声喊“掘进二加油”, 邵芳也满面红光,为掘进二暗暗地捏一把汗。突然,人群中一阵喧哗:
“掘进二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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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26日晚上见!
2013.02.24.更新
只听“瞿——”地一声长哨音,练习暂停。“运动员”们都散开,脱衣,喝茶,休息,打闹,抬杠,斗嘴。田芬就趁机向邵芳介绍道:“那个胖子,是掘进一的赵班长;那个高个儿,是掘进二的孙区长;这个短敦敦个子,黑黝黝的圆脸,浓眉大眼的南方人,是掘进二的陆班长,40多岁了,1958年入矿的,外号‘大脑壳’,人都说他主意多。喏,这个小青年,你看,大鼻子,大耳朵,大嘴巴,大脑袋,配上副小眼睛,多不相称,活像个猪头吧?!嘿嘿,他今年才17岁,是刚入矿的新工人,也是掘进二的,叫宋小明——”
邵芳“卟嗤”一声笑了,搂着田芬的黑浸浸的大辫子,说:“你呀,鬼机灵,什么都知道!”
突然,田芬不作声了,邵芳转脸一看,原来是张勇和杨彬并肩走来了——不知怎么的,邵芳总觉得田芬对张勇是另眼相看,也不知怎么的,邵芳对此特别感兴趣。现在,看,田芬的眼神又被张勇吸引过去了!张勇和杨彬一路啦着,在离她们几米远的人群后面停下了。这时,那个“猪头”小宋,忽然像泥鳅一样地钻出人群,绕到了张勇背后,只见他左手捂着嘴,右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溜红纸条,蘸了蘸唾沫,稍稍地朝张勇后背贴去。
“造孽的孩子!”
田芬轻声骂了一句,和邵芳一起“嗤嗤”地笑起来了。
再说这张勇,虽然和杨彬谈着话,却也早已看见了鬼头鬼脑的宋小明,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罢了。现在看有人朝他瞅,身后又有喘息之声,心想“来了”!就势猛地一转身,伸出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宋小明“作案”的右手腕,宋小明“啊”地一声大叫,右手松开了,红纸条掉了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田芬得意地对着邵芳耳语道:“邵芳,你知道吗?大勇外号‘一吨手’,这下子这猪头小宋恐怕吃不消了。”
那边,宋小明小眼一挤,大嘴一歪,求饶道:“张师傅,好师傅!张班长,好班长!快松手,快松手!哎哟,哎哟!”
张勇哈哈一笑,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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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朋友,26日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