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魂》(56万字已完稿每日更新寻出版)

  乐之失奢。奢侈的奢,什么意思呢?艺术文化发达,繁荣,当然是值得欢迎的,毫无疑问是好的,但如果走偏了,也不是不可能使社会的风气变得奢靡,我们老讲靡靡之音,靡靡醉醉的,生活太舒服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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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0.18.更新

  二黑听了这话,明白蓝霞果然不满意自己的工作,心中很不高兴:你不喜欢下井的,我还不乐意你呢!便冷言冷语地说:“俺叔不是主任,是副主任,是个三天不下井就要生病的老窑户!他呀,叫人批过几十场了,现在还有人说他是走资派呢!”
  话刚说完,蓝霞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变白了!原来二黑的话触动了她的一件伤心事:前年,她在市里谈了个对象,小伙子的工作和人品她都非常满意,后来有人告诉她,这小伙子的父亲是走资派,正挂牌子批斗呢,你到这样的人家不得背一辈子黑锅吗?蓝霞前思后虑,觉得这话对,终于忍痛和那小伙子分手了。那知道现在又碰上了这样的家庭!早晚还能免得了担惊受怕的危险吗?
  洪芳见蓝霞发愣,知道她怕“走资派”三个字,不免自己心中也难过起来,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幸好这时大柱从屋里走了出来,得意地说:“彩霞同志,不要紧的,二黑他叔是走资派,他大哥可是响当当的造反派,俺弟俩都是立场坚定,旗帜鲜明,走的是另一条路——”
  “不,我跟俺叔走的是一条道——”二黑说着,便站起来,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蓝霞红着脸儿,不知道怎么办是好,洪芳左劝右劝,说了两大车子话,她才勉强吃了中饭,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兄弟,”大柱关心地对二黑说,“这回,你可知道猴子是个尖嘴了吧?!我说俺爹这样的人吃不开,你还不信。还是听你大哥的吧,可别当炭迷,更不能走俺爹的路,要不然,这对象就难找了,像我嘛——”
  “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跟你学!”


  2012.10.18.已更新
  在人类历史上很多文明古国在什么时候灭亡的,恰恰是在文化艺术达到顶峰时突然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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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0.19.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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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炭迷矿长回来了,他听了这事,先是一愣:天爷,俺下窑的有啥孬的!怎么就被人瞧不起呢!俺矿工成年累月辛辛苦苦在井下扒煤出炭,是为的啥?没有俺扒煤炭的你们能吃热菜热饭,能穿暖和衣裳?不叫你们吃生的扒冷的才怪哩!不,俺矿工不苦呀,井上井下那一个不是嬉打哈笑的!累,机械化程度越来越高,那能累得着呢?!嫌我是走资派?天爷!我哪一天走资本主义道路啦?我怎么是走资派呢……炭迷矿长越想越气,便喷喷地说:“我就不信,俺二黑会打一辈子光棍!是的,在从前,是‘一贩私盐二贩钞,千条路走断,才把黑炭掏’,现在,可不是从前了!咱矿工成了国家的主人了,她瞧不起俺,俺还瞧不起她呢!”
  “这样的小姐,吹了也好!”二黑只是这样说了一句。
  “这闺女的胆子太小了。”洪芳这样评论道。
  “那是人家路线斗争觉悟高,”大柱却自有他的看法,“通过文化大革命的锻炼,谁不知道看人要看路线呀!”
  三天后,洪芳又到红山跑了一趟,回来告诉梅婶:“人家闺女先说‘你们这样的家庭,他那么大的脾气,俺高攀不上’,后来我左劝右劝,好说歹说,才有点回心转意,答应以后再说。”
  “这亲事不又悬了?!”梅婶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办法。
  “人家姑娘对二黑人品、印象都挺好,主要不乐意他下井,怕咱这种家庭危险,说倒霉就倒霉!”回到房里,洪芳又向丈夫介绍道。
  “俺爹这个炭迷的名声确实不好,”大柱一本正经地批评起他爹来,“可他还是愣头犟,又搞从前那一套管、卡、压了,不少人议论纷纷。哼,要是再受批斗,二黑这对象就更难找了!”


  2012.10.19.已更新
  玛雅文化留下多少,多么漂亮,多么巍峨,多么神奇,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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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0.20.更新

  “唉——”洪芳叹了口气不说话了。她起自己进梅家的前前后后“她和大柱是1964年结婚的,找了个矿长的儿子,她很高兴。到梅家后,公公、婆婆对她都很好,丈夫就更不用说了。她真庆幸自己有眼力,找对了门,走对了户。谁知过了年把,丈夫明显地变了,公公又受批判了,她那个难受哇,打心眼里感到委屈!唉,走在路上,那些本来对洪芳非常热情打招呼的人,这时候忽然变了,装做没看见!有人还歧视她,说她与公公划不清界限。这一切,她都忍着。到家向丈夫诉苦,丈夫却说,俺爹的问题看来还不少呢,俺得造他的反,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可洪芳觉得丈夫是胡扯,她从来没埋怨公公一句。可是,时间一长,舆论压力越来越大,炭迷矿长被揪斗的次数越来越多,洪芳数得清清楚楚,大小批判会80多场,丈夫干脆造了反,斗了自己的爹!洪芳在矿上也只好说公公的不是。但回到家里,这小夫妻俩又辩论开了:大柱说,俺爹完蛋了,打倒了,永世不得翻身了!洪芳说,俺爹可不坏,只可惜路线觉悟不高,犯了点错误,到落实政策就好办了。果然,革委会成立时,公公又站了起来。公公恢复工作后,洪芳暗暗庆幸,但又担心公公还是不接受教训——现在外面议论纷纷,“走资派”、“走资派”一个劲儿叫。唉,真叫人烦得慌!还是蓝霞说得对,找个工人家庭反而素净,不担惊,不受怕,平平安安过日子!
  大柱见妻子半天没作声,以为洪芳睡着了,忽然又听她叹了口气,明白了妻子是在为父亲的命运担忧,不觉对这个不接受教训的父亲十分怨恨,便对洪芳道:“别管那个老东西,我说话谁叫他不听,再挨批斗也活该!”
  “别造孽了!”洪芳在丈夫的臂上擂了一拳:“大柱,你抽空把矿上的议论给爹好生讲讲,好好的,规规距距地讲。你自己也别胡闹了,也该老老实实地干了——”
  “我怕啥呀,文化大革命冲杀出来的闯将!只是俺爹,唉!不撞倒南墙不回头,83场批判会都没能触及灵魂,看来还得用炮轰!”
  “别瞎胡扯了!”洪芳转过身,再也不理大柱了。
  西坠的月光渗进了梅家的小院,从玻璃窗洒进这间小屋里。石榴树的影子在窗上摇晃着,周围一片静寂,人们都睡着了。洪芳暗自叹息了一会,也愰愰惚惚地进入了梦乡。



  2012.10.20.已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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