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奇,没想到佛像里面竟然藏着这种东西,当下不敢怠慢,抓起它就拿了出来。跟着定晴一看,只见那果然是个卷轴,长度大约和人的小臂差不多,通体散发着金黄色的荧光,把它拿出来之后,那佛像体内的金光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又端详了一下,只见在卷轴的侧面还有一排长长的小字,写得是——北极镇天真武玄天上帝玉虚师相金阙化身荡魔永镇终劫济苦天尊佑圣咒。
我见这东西名字又长又怪,也搞不清是什么玩意儿,于是便跳下供台,捧着卷轴走回去,准备交给老O。
谁知老O见了竟浑身一抽,惊叫道,快拿开,别……别靠近我!用你的衣服……用衣服包上。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停下脚步,然后脱掉身上那件湿嗒嗒的T恤把卷轴包裹了起来。
老O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喘息道,这是武神玄天大……帝降妖伏魔……消灾解困的宝物,恐怕已经有……有上千年历史了吧,你……拿好……拿好就行了,咳咳……不用……交给我。
我先是答应了一声,接着心头一凛,冲口问道,难道……难道你是被这东西弄伤的?
老O摇头苦笑着说,一时大意,没想到……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可以把我伤成这样,威力果然非同寻常,嘿嘿……这就好办了。
我喉头咕哝着,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浮现在脑海中,既然这卷轴是专门降妖伏魔的宝物,那为其所伤的老O难道是那种东西不成?
回想从他一个人捧着骨灰盒来公墓下葬,直到现在的种种令人难以捉摸的行为,的确处处透着离奇古怪,甚至可以称得上诡异,但也是他屡次救了我的命,这让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这个人和恐怖危险的妖魔鬼怪联系起来。不过我敢肯定,在他身上必然藏着什么巨大秘密。
一时间我们两个都沉默了,寺庙的大殿乃至整个天地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时闪电和雷声渐渐停歇了,大雨又开始倾盆而下,雨水径直从屋顶的破洞处灌了进来,就如同瀑布一样,而门外则像挂了个帘子,几乎什么东西也看不清了。
愣了片刻之后,我把包着卷轴的衣服放在一边,然后坐到老O身边,掏出纸巾帮他擦去嘴角和鼻间的血迹,接着又问他要不要赶紧去医院,这样拖着可不是个事儿。
老O眨了一下毫无神彩的眼睛,轻声问道,现在……什么时间了?
我赶紧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快八点半了,咱们这就走吧。
只听老O自言自语的说,哦,不知道……不知道……咳咳……还来不来得及,嘿……试试看吧。
我见他同意了,赶忙说,那我来背你,只要到医院就好了。说着便伸过手去想把他搀起来。
可是老O却抬起手来摆了摆,然后有气无力的对我说出一个字——水!
我听了直拍大腿,暗骂自己糊涂,白当了两年兵。这老O受伤后肯定流了不少血,现在必然是口干舌燥,急需补充水分,一着急居然连这个道理都忘了。
可是我来得时候根本顾上带水,外面的雨水也不能喝呀,这可真要命了。想了想,我只好对老O说,你在这里等等,我出去买瓶水回来,很快的。说着就欲起身。
没想到老O却突然伸手拽住我,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听了一愣,心想不是要喝水,那是什么意思?但见他额头上全是汗珠,脸上肌肉抽动,显然是在勉力支撑,便赶紧扶住他说,好,好,别激动,想要什么你说清楚。
老O估计是刚才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处,连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接着皱眉对我说,听好了,咳咳……去……去找个大一点儿的器……器皿,要能坐得下一个人,然后在里……面装满水,快些!
我满腹狐疑的看了老O一眼,实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现在也来不及细想了。当即扶他躺好,然后起身去找可以盛水还能坐下一个人的东西。
然而我几乎找遍了整间破庙,除了那尊烂佛像和满地的碎砖烂瓦之外,连一件像样的东西也没有。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佛像供台的角落处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凑到近前一看,原来竟是口宽大的双耳香炉!
我顿时心头一喜,只见那香炉算上三条腿约有小半个人高,炉口的直径和内深都有六七十公分的样子,虽然又脏又旧,但好在没有破,正好可以盛水,而且勉强能蹲下一个人,就算不能,现在除了它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我发力试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少说也得有将近两百斤的分量,根本就抱不动。何况这会儿连个碗瓢之类的东西都没有,可怎么往里面装水呢?
正着急的时候,瞥眼间又看到屋顶处塌的最厉害的地方,雨水从破洞口“哗哗哗”的灌了进来,真的如同水帘洞一般。
我眉头一皱,立刻便有了主意,于是赶紧抓住那香炉的耳朵,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它拉到漏雨的地方。
这一招果然有用,在大雨的帮助下,盛水的速度相当之快,也就不到十分钟的工夫,香炉里面的水就满得溢出来了。我怕这水太脏,老O没办法用,又伸手进去顺势把香炉里面囫囵洗了洗,然后把污水泼出去,让雨水重新倒进去。虽然这也干净不到哪儿去,但看上去总要好一点儿。
等香炉里再次储满水后,我便准备把它拉到老O身边,可是却忘了那香炉加上水的分量起码比原先重了一倍,尽管我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就只勉强把香炉移动了半米来远,最后自己累得一跤坐倒在地上,呼呼喘气。
这时,躺在不远处的老O突然说,行了……可以了,咳咳……扶……扶我过去。
我抹了一把混杂在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站起身来,捶了捶腰笑道,没事,没事,你受了伤,千万别动,等我把这玩意儿拽过来。
正要再伸手去拉,却听老O又说道,晓彬!可以了,咳咳……真的……可以了!
我听了心头一震,老O开口叫我的名字,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当即忍不住转头向他望去,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还点着头微微笑了一下,那平日里让人无法亲近的冰冷眼神中竟充满了阳光般的暖意。
我不由自主的也笑了,接着便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老O扶起来,然后搀着他慢慢走到香炉旁边。
只见老O曲起右手,在胸前掐了指诀,闭上眼睛,口中开始默念起来,我不敢打扰,只好用力扶住他。
大约一分钟后,只见老O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精光四射,接着突然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插入盛满水的香炉中!
霎时间,我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就像突然走进了冷库的大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片刻之后,那雨水就已经结结实实的冻成了一整块大冰块儿,连盛水的香炉外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却冷不防觉得手上一沉,原来老O已经支持不住软倒了,显然刚才他施法把水冻成冰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
我吓了一跳,赶紧抱住他叫道,老圞,老圞!你没事吧?
老O缓缓抬起头来说,别……怕,把我……扶到……上面坐……坐下……
他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几不可闻,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头便垂了下去。
我哪敢再耽搁,赶紧吃力的抱起他放到香炉的冰面上,然后扶着他盘膝坐好。
老O看着我,又嘱咐道,不要出去……呆……在这里……好好,看……着那宝贝……
我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就在这里守着,哪儿也不去。
老O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最后说了句,走开些。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我刚刚退了两步,就看到老O身上腾起一团冰蓝色的光芒,将他笼罩在中间。紧接着全身就开始结冰,从脚到腿,然后是腰部、胸口,双手、最后再到是头部……
转瞬之间,他整个人就完全被封住了,乍看上去就像冰雕一样!甚至连他头顶的“水帘洞”也被冻结了,只偶尔落下几滴水珠。
更令人惊奇的是,我发现老O本来因伤重而委顿的身躯此刻竟然挺直了起来,这才终于明白,原来老O是在用这种方法为自己治伤!
我不敢打扰他,于是走到旁边坐下,把包着卷轴的T恤抱着怀里。掏出手机一看,原来刚才那一阵子居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疲惫感顿时便涌了上来,于是挪了几步,靠在供台上休息。
眼望着正在疗伤的老O,心里只盼望他快点恢复,好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又想了一会,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久便沉沉睡去了……
(未完待续——)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荒野之中,四周昏暗寂静,而身旁则是一望无际的舍子花海,鲜艳淤滴,感觉就像漂在血海里一样。
我刚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原来浑身上下从脖子到双脚都已经被冰凉坚硬的铁链捆住了。我虽然吃了一惊,但却没有太过慌张,因此根据先前的经验,我知道自己又开始做那个奇怪的梦了,只不过每一次的情景都会有所变化,但似乎它们之间又存在着某种联系。
我奋力扭动着身子想稍稍坐起来一点儿,瞥眼间却猛然看到后面远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似乎正在说话。但黑乎乎的根本看不清容貌,只能依稀分辨出其中一人伛偻着背,样子十分猥琐,而另一个人却身材高大,显得气势十足,从背影上一眼就能看出是老O。
我心头不禁一阵疑惑,老O怎么会出现在这种梦境里?难道是我对他已经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赖感,只要遇到危险就不由自主的希望他出现?可是站在他旁边的奇怪家伙又是谁?
正自奇怪的时候,突然感到勒在脖子上的铁链一紧,我立时便呼吸困难,喉头“唔唔”的却说不出半个字来,紧接着就感觉有股蛮牛一样的强大力量倒拖着我向前走。
我拼命挣扎,可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胸口就像要爆炸了似的,连舌头都伸了出来,心里不停地喊着,老O,老O……
就在这时,我终于清醒了过来,一骨碌坐起身,发现自己竟好好的躺在卧室的床上,那荒废的平山寺和坐在香炉上疗伤的老O都不见了!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彻底陷入了迷茫,怎么?难道从昨晚开始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在做梦吗?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上身光光的,枕头边还放着那件脏得不成样子的T恤,忙翻开来看,里面果然包裹着一幅闪着金黄色荧光的卷轴。
一切都在向我表明,当时那一幕幕全都是千真万确的。可老O究竟去了哪儿?我又是怎么回到家里来的?这些统统都是个迷,但我隐隐感觉的到老O肯定已经安全度过了这一劫。
此时雨已经停了下来,我起身推开窗子向外望去,只见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着,天依然是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味儿,憋闷的要命。
我正在想,看来这雨还有得下,突然手机的短信声音响了起来。赶紧拿起来看,只见老O给我发来了又一条指示——把真武佑圣咒随身带着,但注意不要让人发现,随时听我指示。
我搔了搔头,心想老O又在玩这种云山雾罩的把戏了,不过这也证明他现在的确已经没事了,当下便松了口气。
不过他让我带在身上的这幅卷轴可是麻烦事儿,总不能放在包里一刻不离的背着吧,那岂不是等于告诉别人你带的是好东西?甭说别人,光那些好奇心比猫还重的同事就蒙混不过去。
到底怎么才能做到随身携带,还不容易引人注意呢?
正在挠头之际,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猛得想起自己那条警棍的皮套,大小应该和卷轴差不多。于是赶紧找来一试,竟不大不小正巧刚刚合适。
这东西人手一个,平时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基本用不到,往皮带上一扣带在身上,下班的时候就拿走,丝毫不会引起注意,万一需要拿出来的时候也很方便,简直太妙了,不禁暗自得意了一番。再说既然这卷轴是专门降妖伏魔的,把它带在身上自然安心的多了。
搞定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于是匆匆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衣服,把装着卷轴的警棍皮套扣在腰间,拿上两片隔夜的面包就去上班了。
这一天在公墓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其实我满脑子都想着老O和那幅卷轴的事情,根本也没心情去在意,眼看着外面下个没完的大雨,不由得更加烦躁不安。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右眼皮没来由的跳个不停,刚开始并没当回事儿,可时间一长就有点儿害怕了。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虽说咱从来不信这一套,可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后,还真不容我不信,心里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到了后半夜就更奇怪了,右手的掌心突然开始一阵阵的发疼,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也足以令我坐卧不安,更别说睡着觉了。
我偷偷的摊开来看,只见掌心不断泛着淡淡的红光,上面的舍子花图案似乎也在隐隐脉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搞不清是真的,还是眼花看错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暗说这该不会是老O又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可他这次连个信息都没发过来,难道是伤重未愈已经遭遇了不幸?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手上的疼痛终于好了些,雨也再次停了下来,可是天依然阴沉沉的,显得毫无生气。
到了交接班的时候,老O并没有来,我特意多等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他的人影,心中不免更加担心了,但又没地方去找,只能暗自祈祷他千万不要出事。又等了一会儿后,我只好无奈的走了。
回家之后,洗了澡正想睡觉,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走到门前,从“猫眼”里一看,原来外面竟是周涵!
自从上次他找我帮周芷晞买墓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电话也没打过几次,现在他大早上的突然跑来,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而且这次搬家的地址我并没有告诉过他,这小子怎么会知道呢?
虽然有点儿奇怪,但我还是开了门,这小子一步跨了进来,然后就老实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搬这儿来了?
周涵说,哥哥我是干嘛的,这点儿小事能难住我吗?你小子还好意思说,搬了家也不说一声。
我心想以他的能耐,要打听这件事当然不算难,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倒了杯水递给他,问道,你今天不上班?怎么有空来找我?
周涵没精打采的说,唉,刚忙完一个案子,这不今天才有空休息,所以来找你聊聊。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别扯了,有空不去陪你女朋友,找我干什么?
周涵叹了口气说,就是不想陪她,所以才来找你。说实话,最近哥哥我烦透了,就想找个人说说,想来想去也就是彬子你最聊得来。走,跟我出去找个地方坐坐。
我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儿说,你饶了我吧,现在困都困死了,下次好不好?要是在家聊一会儿,我倒是可以陪你。
周涵斜了我一眼说,你这儿毛都没,有个屁意思啊?跟哥出去转转,保证马上你不困了。
这小子说着便站起身来,连拉带拽的往外走,我拗不过他,只好套上衣服出了门。
下楼之后,我们拦了辆车,很快来到了距离公墓不远的森林公园。
我很是奇怪,往常和周涵出去要么是到饭馆儿,要么是酒吧什么的,今天他怎么会想到这种地方来?总不成是为了舒缓心情,来看看花草和风景吧?
进门园之后,我们俩就这么沿路走着,今天并不是什么节假日,但游人依然不在少数,不过与喧闹的城市生活相比,这里已经是难得的幽静了。
路上周涵这家伙不停地东拉西扯,实在看不出他哪儿烦透了,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上两句,权当陪他,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两个大小伙子并肩而行是什么想法。
这几天虽然一直在下雨,但气温却基本没有什么变化,而且湿度更大,闷热的难受。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后,我身上就出了一层黏腻腻的油汗,非常难受。
正巧这时我们来到公园内的人工湖边,只见这里小桥流水,绿树成荫,颇为惬意,我便说走得累了,在此坐一会儿歇歇脚,然后就回去好了。
谁知周涵竟不同意,非要去前面的码头租条船玩,说是到了湖上风一吹就不热了,而且自己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
我一听更纳闷了,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反常,难道真的遇到什么大事了吗?虽然心中疑惑,但作为朋友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半推半就的被他拉上了船。
这时候划船的人并不多,放眼望去湖面上飘着的也就两三条而已。我实在懒得动,干脆靠在座椅上,心里猜度着周涵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可奇怪的是,这小子竟突然一言不发了,就这么踩着划桨沿湖岸向前而行。
过不多时,船便来到一座桥下。那桥约有十来米宽,到了中间的地方便有些昏暗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脑中一阵眩晕,眼前的东西也开始模糊起来,连身旁的周涵都像应在桥洞顶壁的水波纹一样弯弯曲曲的晃动起来……
(未完待续——)
我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眼睛,猛然间竟感觉面前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弯曲变形,显得诡异无比,不由得心中大惊。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阵阴沉的笑声……
我头皮一麻,只觉得毛骨悚然,刹那间全身的汗水就像冻住了似的,刚才那声音十分苍老,听上去难受极了,绝不可能是周涵发出来的!
我刚想转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中了定身法一样,竟然完全僵住了,除了眼睛之外,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动弹。
也就是在斜眼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旁边那个人扭曲变形的脸,原来他竟是胡大爷!
若不是没法说话,我肯定当场就要叫出来了。虽然此前我就数次感觉到这个“周涵”有点儿不大对头,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胡老头儿会假扮成他的样子来欺骗我,让老子毫无防备的就落入了圈套之中,忍不住在肚里把他的女性亲属全都问候的一遍,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见他凑上前来,往日慈祥和善的面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只剩下诡异狰狞的笑意,而我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束手待毙。
这老头儿盯着我看了几眼,口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接着脸上其他器官忽然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而那张嘴却缓缓张开,而且越来越大……
一股浓重的浓腥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想别开头却又动不了,只熏得我几欲作呕。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那张嘴里根本没有口腔和牙齿,只是一片漆黑。转眼之间他整张脸就完全变成了一个黑洞,好像无底深渊似的,要将我囫囵吞掉。
眼看那可怕的怪嘴兜头就罩了下来,我心里一凉,不由得暗叫,完了!接着便闭目待死。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身上却没有觉得任何疼痛,也不见有什么其他异样。
我大感奇怪,试着抬了一下手,居然能动了,不禁心中大喜,于是又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面前一片亮堂堂的,晃得眼发晕,原来船不知什么时候竟从桥洞下出来了,而前面的船头上还站着一个人,赫然是已经失踪了快两天的老O!
我看到他,一股强烈的安全感便油然而生,但却不知道这家伙是及时赶到的呢,还是一直就在附近尾随,但总之他又救了我一命。
可是刚才在桥下的那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我闭上眼睛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呢?
刚想开口问,却发现老O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中微带寒意,接着用责备的语气劈头问道,让你随身带着真武佑圣咒,为什么不听?
我闻言一愣,慌忙摸了摸腰间,这才醒悟当时被胡老头儿假扮的周涵稀里糊涂的硬拉着出门,早把装在警棍皮套里的卷轴和老O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要是把卷轴带在身上的话,也许刚才就不会着那老家伙的道儿了。
老O见我无言以对,脸上窘得通红,便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唉……如果刚才真武佑圣咒在你身上的话,那只尸妖就绝对跑不掉了。幸亏他没有看出我受了伤,元气还没恢复,否则我们现在可能都已经死了。
我听完更加羞愧难当,又见老O说那个什么尸妖似乎很厉害的样子,连他都制不住,不由得大惊失色,嗫嚅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老O又叹了口气说,算了,这就是天意。不过,到了这地步也不能放过那东西了,你先送身边这个人回去,然后拿上真武佑圣咒来接应我。
身边的人?我心里咯噔一下,霍然转头去看,只见那个姓胡的老头儿竟然还靠在旁边的座位上!
我顿时吓了一跳,身体像触电似的一缩。老O不是说他已经跑掉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只听老O说道,别怕,他现在是人,刚才那尸妖只是附在他身上罢了。你马上按我说的做,快些!迟了怕来不及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纵身一跃,像是跳到了桥面上。
我见他说走就走,又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便有些着急,再者这家伙只说让我快些拿了真武佑圣咒去接应他,可是地点呢?连地方都不知道,叫我怎么接应他啊?于是赶紧从船上站起身来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张望,可是桥上桥下哪里还有老O的踪影?感觉就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似的。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也只有按他说的先把那姓胡的老头儿先送回家,然后再看下一步怎么办了,说不定过一会儿老O那家伙就会告诉我应该去哪儿跟他会合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胡大爷,只见他耷拉着脑袋,脸色苍白,双目紧紧的闭着,也不知道还有几分活气。暗说原来他也是受害者,只是不明白这老头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尸妖附身,难道是中元节那晚在墓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当时为什么不出手害我呢?
一连串的问号又在轰炸着我的大脑,不过这会儿可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我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自己来到脚踏板的位置,蹬着船在就近的岸边停下,然后半抱半拖的把胡大爷拽了上去。
我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什么人,于是把船丢在那里,赶紧搀着老头儿就走。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谁还有空去还船啊,再说押金也不是我付的,就当便宜公园管理处那帮孙子了。
按原路一直往回走,沿途自然引来不少游客好奇的目光,有些还停下来问我要不要帮忙,八成儿他们还以为我带老爷子出来逛公园,半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了呢。我不敢耽搁,当下只作不见。出了公园之后,便拦了辆车朝家赶。
我让司机把车子直接开进小区内,然后扶着胡大爷上了楼。我本想带他回自己家,可是翻遍了这老头儿身上的口袋却找不到钥匙,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带到楼上我自己的家里。
把胡大爷放到床上之后,我早已经累得呼呼喘气了。看了看手机,老O还没有发信息过来。究竟该去哪里找他呢?我不免有些迷茫,实在是没了主意。
稍微想了想之后,我还是决定先到外面待命,这样总比在家里干等着要强得多,当下连汗也顾不得擦,把装着真武佑圣咒的警棍皮套扣在腰间,拉开房门就往外走。
可是就在我的脚刚刚跨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就听见里面卧室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吓得两腿一软,暗说这不会是那个尸妖又回来了吧?老O这时又不在,这可怎么办?我想拔腿逃跑,可是转念又想,别是胡大爷出了什么事,万一老头儿在这屋里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负不起那责任,再说要是被房东知道了,老子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我赶紧把挂在腰上的警棍皮套摘下来,又把上头的按扣打开,右手握紧着下面,左手攥着卷轴,以便随时把它拔出来,接着便屏息凝气,一步步的朝卧室走去。
到了门口,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直接撞了进去。只见胡大爷双眼发直的坐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停地喘息着,像是刚做完噩梦的样子。
我试探着叫了他两声,可是这老头儿竟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我顿时紧张起来,心说不会这么倒霉吧。一时间进退两难,也不知如何是好,握着卷轴的手更紧了。
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老头儿突然翻身下了床,踉踉跄跄的就往外闯,可是刚走到客厅就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我赶紧冲上去,把已经露出卷轴的警棍皮套抵在他的身上,然后才将他扶了起来。
胡大爷一脸茫然的表情,似乎这时候才发现我的存在,一把抓住胳膊急道,晓彬,求你,求你帮我……
我见卷轴对他毫无作用,这才稍稍放了心,于是便问,胡大爷,您别急,有什么事就说。
没想到他拽着我的手更紧了,颤抖着说,我走不远路,你拦辆车送我去市里那个什么中央国际广场行吗?
我一听要陪他出去,便马上说,不好意思,胡大爷,我现在没空儿,有个朋友正等着我有要紧事呢。
谁知那老头儿听完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我说,晓彬,你不用解释,我知道……我知道这几天自己被附身了,那东西一定不会罢休,我必须去找它。
我见他竟然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倒吃了一惊,但心里还是犹豫,老O可是让我抓紧时间去接应他的,要是误了事,后果可就严重了,于是便说,胡大爷,要不我帮你拦辆车,然后您自己过去行吗?
那老头儿看着我说,晓彬,好歹我还是个懂行的人,如果没有算错的话,你那个朋友让你去的地方,应该就是我说的地方,你千万信我这一回!
(未完待续——)
胡大爷后面那句话让我颇感意外,但仔细一想,可能性还真的很大,没准儿老O到现在都不告诉我接应地点在哪儿正在由于这个原因,即使不是,他应该也会及时通知我。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马上答应下来,扶着胡大爷出了门,到楼下拦了辆车,然后直奔位于市中心的中央国际广场。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路上车流如织,拥挤不堪,司机只能时不时的停下来。我心急如焚,生怕赶到地方的时候老O已经遭遇了不测,但却没有办法。而胡大爷的身体则始终在不停地抖动着,双手一直抓着裤角,看上去竟显得比我还急迫的多。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市中心的中央国际广场。
这里虽然名为广场,但实际上却是一座高端城市综合体,五星级酒店、高端购物中心、豪华公寓、娱乐场所一应俱全,而两栋接近三百米的超高层双子塔,更是成了本市的地标性景观,很多财大气粗的公司都将办公地点设在这里。
胡大爷一进门腿脚竟突然灵便了起来,直奔电梯而去,然后让我按了顶楼的五十八层。
我实在想不通胡大爷为什么会带我来这儿,难道那只尸妖会跑到这种人山人海的地方来?本想开口问他,可是现在电梯里挤满了人,根本没有机会。
这时候虽然已经到了下班的高峰期,但上行的人仍然很多,几乎没隔两三层就要停一下,电梯里的人死活也不见少,看得人好不烦躁。
直到五十层左右的时候,电梯里的才开始空了起来,又过了半分钟,我们终于来到了顶层。
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胡大爷就当先冲了出去,我也只好随后跟上。
奇怪的是,这老头儿并没有去这一层找什么人,而是来到旁边的楼梯间,继续向上爬。我这才醒悟,原来他的目的地是天台!
胡大爷爬了几步之后便支持不住了,差点儿跌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扶住,搀着他向上走。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紧张起来,实在不知道接下来会见到什么,又会发生什么。
然而当我们终于登上天台上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既也不见那只尸妖,也不见老O的身影。
正在纳闷之际,只听胡大爷大声喊了句,小峰!
我霍然转头去看,只见侧后方的女儿墙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果真就是胡大爷那个混蛋儿子。
那个叫年轻人听到有人叫他,也猛地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既惊讶又烦厌的表情。
胡大爷踉踉跄跄的走上去,一把拉住他急道,孩子,快,快跟我走!
那年轻人扬手甩脱,厉声怒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他接着又斜了我一眼,鼻中哼道,怎么又是你,多管闲事!哦,我知道了,就是你教唆这个老不死来的吧?哼哼,劝你趁早带他赶紧滚,不然我就叫保安把你们揪出去!
我真很不得替他老子教训这个混账王八蛋一顿,不过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也哼了一声说,伙计,这天台是公共地方,我高兴呆在这里,你管得着吗?
胡大爷眼中含泪的说,小峰,你别这么说,人家只是送我过来罢了。今天你无论如何得跟我走,不然就要大祸临头了。
那年轻人冷笑道,大祸临头?哼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在这儿丢人显眼,快滚吧!这个月的钱我回头就给你汇过去,要不是我妈临死的时候交待过,我才懒得管你呢。
胡大爷上前又拉住他,声泪俱下的哀求道,小峰,儿啊!算爸爸求你了,快跟我走,不然就来不及了,你就听我一句话吧……
没想到胡大爷的儿子听了之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住,然后瞪视着自己的父亲说,儿子?别叫得那么亲热,谁是你儿子?你也配让别人叫你爹?从小时候开始,我想要的东西你给过我吗?妈妈改嫁以后,我在那个家里天天被人欺负,只能躲在被子里流泪,那时候我很想要爸爸,可是你在哪儿呢?要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每天像孙子一样陪着笑脸,早就到活不下去了。你听好,我的名字叫丁志峰!不姓胡!
他说到最后简直是咆哮,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懑都宣泄出来,那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就像野兽要扑上来咬人似的。但随即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得意的说,不过,这种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那个王X旦和他的两个狗XX都已经被我下了咒,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了,然后公司,房产,还有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的!哈哈哈……
我忍不住想,原来这小子心里压抑到这种程度,也许正像胡大爷说的那样,他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后来的境遇使他变成了这样。看着他仰头狂笑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同情还是讨厌。
正在时候,我突然嗅到空气中出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脓腥气息,就像早上在公园的桥洞下闻到的一模一样。紧接着在丁志峰的身后缓缓腾起一团红雾……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就搭在了女儿墙上!紧接着就看到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噌”的跃了上来。
它头发老长,乱蓬蓬的遮住了大部分的面部,身上穿着一件像道袍似的衣服,竟然光鲜如新,两只露出的爪子干瘪发青,缩水的皮肤和肌肉紧紧的贴在骨头上,长出的绿毛足有两寸长!
我顿时头皮一麻,这尼玛不会就是老O说的尸妖吧?
正在这时,那怪物突然伸出干枯的青色大手猛地向丁志峰的勃颈处抓去。
就在那只可怕的爪子即将抓到他的那一刻,胡大爷飞身将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儿子扑倒在地,险险躲过了一劫。
老头儿抱着儿子又滚了几个圈儿,这才直起身来关切的问道,小峰,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而丁志峰只是浑身抖个不停,结结巴巴的说,鬼,鬼……鬼啊……
那怪物虽然一击不中,但其实似乎对他们父子俩根本毫无兴趣,转过头面对着我,嘴在脸上划出一道怪异的弧度,口中发出“嗬嗬嗬”的声音,竟像是在笑,接着便径直朝我走来。
我也早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后退了几步,伸手想把腰间的真武佑圣咒掏出来,可也不知是心情紧张还是扣子除了什么问题,一时间竟死活解不开。
这时候那怪物已经走到了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一阵风飘来,吹开了它的长发,露出了后面的脸。天啊,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忘记,但却一次也不想再提起。
眼看那怪物又伸出了长满绿毛的爪子,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听到几声“嗖嗖嗖”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了我的耳畔,紧接着那怪物的身体像被重击了似的,猛地向后一仰,当它再直起身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怪物的额头、两肩、胸口和小腹上各插了一枚黑沉沉的锥子。
我侧头一看,只见胡大爷半躺在地上,右手还颤抖着扬在空中,看来这几根锥子就是他掷出来的,忙他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胡大爷冲我大喊道,晓彬,伏魔钉只能制住他一时,你快带小峰走,越远越好,快!
我吓了一跳,拔腿就往他身边跑,可是刚刚迈出两步,就感觉眼前一晃,那怪物竟挡住了去路,我差点儿收腿不及撞到它身上。
只它“嗬嗬嗬”的笑了一声,伸出爪子抓住插在右肩上的伏魔钉,“嗤”的一声拔了出来,紧接着它又接连拔出了左肩、胸口和小腹的钉子,最后把手伸向额头。
也许是那支伏魔钉插得太深,这次竟没有拔出来。它低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突然将那只干枯的大手猛地插进自己的脑袋,硬生生的将那根伏魔钉连带一整块前额剜了出来!
一股不知是脑浆还是什么东西的粘稠液体随即溢了出来,我差点儿当场吐了出来。
只见它高高举起两只爪子,对着天空发疯似的狂吼起来,那声音就像炸雷一样。
我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向后退着,却见那怪物突然反手一甩,将那支伏魔钉掷向胡大爷。
随着老头儿的一声闷哼,那钉子已经连根没入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就将衣服的前襟染红了一大片。
胡大爷倒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拽着身旁像烂泥的儿子说,小峰,快……快走!
那怪物不再理会他,转头又看向我,黑洞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贪婪的笑意,几步跨上前来,一把揪住衣领,将我拎了起来。
它的嘴慢慢的张开,然后像上次那样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无底深渊般的黑洞,而我正被一点点的拖入其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突然感到头顶上方一阵疾风袭来,紧接着就见一道冰冷的蓝光向那怪物头顶的百汇穴刺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