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古事》---爷爷被黄河里浮出的石头棺材带走了

  第二十九章



  蛤蟆逃命



  那只断手有什么用处,这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谜,我望着老鬼,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那是河凫子七门的老祖爷留下的东西。”老鬼道:“娃子,这个事情你不要问,你爷心里对这些很清楚,他不说,是怕你守不住,有的事,迟早会知道。”
  “又是这句话......”我嘟囔了一句,其实我知道老鬼说的有道理,但心里总是不服。
  “娃子啊,老子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总是跟在老辈人屁股后面问个不停,总觉得自己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就和捡了大便宜一样。”老鬼背着手,带着我和七七朝前走,道:“但是现在想想,就知道当年自己有多蠢,老子时常在想,如果一直不知道这些事情,那老子这辈子,是不是可以活的更轻松一点。”
  “你要真觉得心里憋屈,可以跟我说说嘛,我也不会外传的,我嘴巴很紧。”
  “你知道那河里,埋着什么吗?”老鬼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开始涨水的黄河,道:“就在河底。”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如果知道就不问你了。”我一边回答,心里一边独自琢磨,老鬼这句话肯定不是信口开河,河凫子巡河,镇河,并非没有道理,他们从生到死都不离开这条河,说明,河里有他们要守护的东西。
  “七门河凫子,七尊护河神,娃子,老子保证,如果有一天你长大了,真的知道了这些事,你也会和老子一样,追悔莫及。”老鬼顶着河风,背手而行,一头黑白参杂的乱发被吹的迎风舞动,道:“这事关系重大,就像一座山,在老子心头压了几十年,卸也卸不掉,只要活着一天,就要被压一天,那滋味,你不懂。”
  “能有多大的事?”我不以为然,爷爷偶尔喝酒,喝的多一些就会跟我说,头掉了至多碗大个疤,没有什么大不了。这是黄河走水人惯有的心态,因为每天都在刀尖上打滚,心胸没那么宽,就吃不了这碗饭。
  “你真觉得做个河凫子,自己死了,就一了百了?”老鬼嗤之以鼻:“老子不耐烦跟你这样不懂天高地厚的娃子胡扯淡,前头说的话,转脸就忘个干净,老子没告诉过你这条河是怎么来的么?你以为禹王当年治水,真治的是水?老子告诉你,他治的,是河底下的东西,算了算了,不知道屎香屁臭,老子犯不上跟你扯这个急。”
  说着,老鬼甩袖子就自己朝前走,我赶紧追,心里想着他虽然气冲冲说了一番话,但那好像不完全是气话,里面带着某些隐秘。他说过黄河是许久之前有人开出来的河,这种说法让人难以置信,可是我跟着老鬼这几天,总觉得他不是开口就胡诌的那种人。
  黄河的河底,是什么?大禹治水,治的不是水?
  我还追着问,但老鬼一句都不肯再说,我拿他没办法,只能转头去跟七七说话解闷。七七在阴山峡里呆的久了,一出来就觉得不习惯,她是那种比我见识还少的女孩子,纯真的有些可笑,又让人心疼。她用水洗干净了脸,尽管脸色很苍白,不过模样俊俏的紧,我和她年纪差不多,讲了很多事给她听。七七偶尔会笑,可是眉宇间总有种怎么都丢不下的忧郁。
  孙家的祖坟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老鬼也只是知道大概的地方,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地还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变化。河水已经开始四处蔓延,顺着过去汛期时冲出来的水道和河淤塘四溢出来,河面上的行船几乎断绝了,老鬼带着我们走了五天,才到了孙家当年的祖地怀西楼。
  黄河两岸的村子太多了,过去的自然村,解放后的行政村,就算总是走船的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村子都记在心里。我对怀西楼村的印象完全来自别人的讲述,据说那里在解放前有一座戏台子,有戏的时候,附近的人会经常过来看。民国初期,军阀在那边打仗,村子荒了,戏台子还留在原地。有个从河南信阳过去的戏班子,本想到开封落脚,走到怀西楼附近的时候,遇见有人请他们去唱戏。如果是当地的戏班子,可能马上就会怀疑,因为一打仗,村子里的人跑光了,怎么还会有人请戏班过去唱戏。但外地的戏班不了解情况,反正半路接个活,挣些钱也是极好的,所以立即就答应了。
  但是等到真正开戏,戏班的人才开始发慌,戏台子在村口,一共只有两个观众,一老一少,蹲在戏台子前头,看他们唱戏。戏班班主跟两个人搭过话,年龄大些的那个表情木然,一句话不说,年纪小笑嘻嘻的望着戏台上唱戏的人,嘴角口水直流。戏班班主就觉得不对,戏一演完,匆忙就想带着人走。一直到所有的人收拾好行头准备连夜离开的时候,猛然发现,戏班里那个最年轻的小花旦,被困在戏台子上下不来了。
  戏班子的人跑过去救,但不管谁接近戏台,就会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力把他朝外推,那力量很大,一群人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的小花旦在戏台子上哭,却无能为力。
  小花旦在戏台上被困了两天,第三天快要天亮的时候,就吊死在戏台前头。之后,怀西楼村的人陆陆续续返回家乡,但是只要入夜,时常都有人能从空荡荡的戏台里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后来,这座戏台子被拆了,不过夜间的时候,已经拆掉的戏台原地,经常会有白影子在飘,附近胆子大又觉得好奇的人专程跑过去看,一来二去,越传越悬,怀西楼就是这样出名的。
  一般来说,生在这个村子,那么死后的坟地肯定就在村子旁边,不过孙家是河凫子,坟地很隐秘,离村子不远也不近。汛期到了,村里的人很忙,老鬼不想跟生人多打交道,带着我们绕路走,河滩基本都是沙土地,不长粮食,我们走到离怀西楼大概六七里的地方,老鬼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汛期的河水沿着一条已经干枯了大半年的河道,流到了这里,有一大片荒地,什么都没种,但是被河水冲塌了一块,露出一个七八米长的大口子,水不停的顺着口子朝里灌,那块荒地下面好像是空的,那么多水不停的灌下去,仿佛流进了一个无底洞。
  “糟了。”老鬼皱起眉头,看样子,这块荒地应该就是孙家的祖坟,前后多少代孙家的河凫子死去之后全部安葬在这里。河凫子都不信佛,但是信因果,相信有前生来世,他们的坟地隐秘,不过修坟的时候都下了老本,坟墓内部很气派。这片荒地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坟,被水一冲一泡,估计地面下已经贯通了。
  “娃子,知道黄河为啥年年都决堤吗?”老鬼望着那片荒地,和不停流进地下的河水,突然就问我道:“前后决堤了几千年,没有断过。”
  “下雨了,到了汛期,自然就决堤。”
  “不是。”老鬼摇摇头,望着我,道:“是有人想让它改道。”
  “你说什么?”我一惊,黄河涨水,改道,那是人能说了算的事?全要看老天爷的意思,我被老鬼的话弄的有些头晕,追问他。
  但是老鬼总这样喜欢说半截话,接着就不开口了,朝那边走了几步,郑重其事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儿不是他家的祖坟,河凫子七门一脉同源,对孙家的祖坟,老鬼还是很恭敬的。一边磕头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话,我听的不那么清楚,不过知道老鬼肯定是在念叨后世儿孙失礼了,到祖坟里取个东西,让先人们不要见怪之类的话。
  “娃子,你听话,守在这儿。”老鬼把七七留在外头,带着我到那道被水冲塌的口子看了看。口子下面并不是真正的无底洞,水一直在流,积到洞里大概齐腰深,我把手电筒递给老鬼,不过他用不惯这东西,还是点上了气死风灯。
  “跟老子进去,你长长见识,也练练胆子。”老鬼二话不说,在洞口看了看,就钻了进去,我不想让他看扁,也跟着钻,刚一进洞,半截身子就被水给泡起来了,那水比河水都浑,好像一潭泥浆。
  周围的土完全被水泡松了,如果下面不是修起来的坟,估计这块地会完全塌下去。水不断在流,深度始终保持在齐腰,我总觉得里面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反正很不舒服,不过想想就释然了,这是坟地。
  水冲进来,下面的坟地就完全面目全非,我们走进去大概十几米远,看到有修成半圆顶的墓室。水在哗哗的流动,上下起伏,正走着,哗啦一下,一大块土被水泡的发松,在身边塌了下来,土层掉落的同时,被埋在里面的几根木头隐约出现,老鬼看看那些已经腐朽的木头,突然就开始发脾气。
  “谁在害孙家的人!”老鬼的脸色很难看,我不知道那些木头是什么来历,但老鬼一看到它们就火气冲天。
  呱呱呱......
  就在这时候,从前面骤然传出一片叫声,我就长在河边,对这种声音很熟,那是蛤蟆的叫声。声音传来的同时,一大群蛤蟆密密麻麻的朝这边游动过来,我以为蛤蟆是冲着我们俩人来的,当时就浑身冒凉气。
  但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大群蛤蟆游过来,根本就顾不上理会我和老鬼,逃命似的从旁边一口气游到洞口,然后争先恐后朝外爬。
  我再傻也能看得出来,后面有什么东西,肯定有什么东西把这一大群蛤蟆吓的逃命般的朝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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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乱更的,非要打乱节奏吗,我不管那么多,我只按我更新的节奏来,真的很讨厌!
  第三十章



  水洞魂灯



  我和老鬼立即停在原地,大群的蛤蟆已经呱呱的逃到了洞口,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只,仍然在不要命的朝外游。水洞的前面黑咕隆咚一片,手电筒照不到那么远,越是这样,越让我心里和打鼓似地,砰砰跳个不停。
  “会是......会是什么......”我忍不住小声问老鬼,我没有他那么大的胆子,紧张到了极点,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唯恐会突然跳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老鬼还没有回话,前方浑浊的水面上无声无息的飘过来一个影子,从前面转弯的地方一下子出现在视野中。我把手电筒一晃,立即看到那是一口棺材,很普通的木头棺材,半截淹没在水中,像一条阴森森的鬼船,微微在水面打着晃。
  我朝后面稍稍退了一步,整个荒地下面的坟都被水泡坏了,里面的棺材浮到水面,这个其实说不上是什么怪事。但是那具有点腐朽的棺材晃晃悠悠的飘过来,总带着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各位祖宗。”老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那口棺材,缓声道:“小辈儿来这取个东西,扰了各位清静,念着七门的交情,求祖宗们不要怪罪......”
  那口棺材好像没有什么异样,径直就飘了过来,这肯定都是孙家的先人,也算是我们河凫子的祖辈。它一直无声无息,让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那么一点,我和老鬼站在一边没有动,棺材顺水飘到了身边,年头儿太久了,棺材烂的一片一片,长着数不清的黑不溜秋的霉斑。
  那一大群癞蛤蟆,就是被这口棺材给吓退的?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但愣在当场,却总说不清楚到底是那儿不对劲。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棺材从身边慢慢的飘过去,骤然间,老鬼猛然拉了我一把,用力朝后一扯,他的力气很大,硬生生把我拉到贴墙的位置,脑袋被土层里的木头撞了一下,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噗......
  就在老鬼把我拉走的同一时间,从烂哄哄的棺材里,噗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肯定是想抓我的,但一下子抓了个空。我嗅到一股形容不出的味道,不等有任何反应,棺材盖子砰的就裂成了两半,一条影子直挺挺从里面跳了出来,伸着手一抓,水洞本就不怎么宽,这一下就把我们逼到了墙根。
  这一刻,我看到了从棺材里面跳出来的影子,那必然是具尸体,烂的差不多了,骨骼的缝隙间充斥着一层烂糟糟的东西。我心里一惊,终于知道这个水洞里为什么不对劲,爷爷以前说过,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死人肯定不会作祟。
  老鬼很沉着,在那具尸体将要扑到我眼前的一刻,他骤然一拳就捣了出去。老鬼那双手结实的很,力道十足,棺材里的尸体被放了很多年,骨头差不多都糟了,老鬼一拳把尸体打的倒飞出去,没等落下来,已经稀里哗啦散成了几块,噗噗通通的掉入水中。
  就在这时候,一点忽明忽暗的灯光从水洞那边飘荡过来,很像是盏小油灯,但在光线的照耀下,我看到那是半颗头骨,头骨里放着不知道什么样的灯油,豆大的火苗烧的不是很旺,但无比顽强。
  “娘的!”老鬼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忍不住压着嗓子骂道:“难怪祖宗的棺材会作怪!有人在动手脚!”
  “怎么?”我看着那盏显得有点诡异的小灯油,它好像一直飘飘忽忽的跟在棺材后头,从水洞的深处飘到了这里。
  “有人在害孙家的后人,现在又坏他们的祖坟!”老鬼捏着拳头,示意我不要乱动,那盏小油灯一直在轻轻的晃,刹那间,已经被老鬼打散又落入水中的碎骨头,就像一条条鱼,哗啦哗啦的翻出水面,我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全神戒备。
  那些乱七八糟的碎骨头飘在水面上,时不时都会跳动一下,我用打鬼鞭把飘过来的碎骨头全部拨远,但是还没来得及收回鞭子,眼前的水面上水花一翻,尸体的头颅带着半截身躯一下子冒了出来,距离这么近,又来的这么突然,我没有反应的余地,立即就被尸体的一只手抓着衣领,另只手朝我的脖子上抓过来。
  我拼命的挡住那只手,这一次老鬼没有管我,直接扑向那盏晃晃悠悠的小油灯。我隐约察觉出,尸体之所以作祟,好像和这盏用头骨做成的小灯有关系。老鬼上了年纪,但动作丝毫不让年轻人,一下跳过去,接着伸手就把小油灯拍到水下。
  那个年代的人,大多不懂什么自然科学,但很多常理还是明白的,水火不相容。然而这盏诡异的小油灯被老鬼拍到水面下,火苗竟然不灭,咕嘟嘟重新冒了上来,豆大的火苗依然在顽强的燃烧着,尸体的手指尖已经触到我的脖子,就那么一碰,让我浑身上下坠入冰窖般的冷。
  “老子弄不灭你这盏鬼灯?!”老鬼一抄手就把小油灯抓了起来,那盏灯好像很滑,在老鬼手里来回乱蹦,模模糊糊间,有人的阴惨哀号在空洞的水洞里缭绕,听的我毛骨悚然,手上下意识的用尽全力,想把尸体给弄开。
  老鬼伸出两只手,死死的卡住半颗头骨做成的油灯,猛吸了一口气,对着晃晃悠悠的火苗噗的吐了口唾沫。昏黄的火苗连水都浇不灭,但是被老鬼一口唾沫吐上去,顿时打蔫儿,老鬼接着又吸了一口气,第二口唾沫喷过去,火苗挣扎了几下,噗的就灭掉了。
  火苗灭掉的一瞬间,抓着我衣领子的那只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软塌塌的垂下去,连同半截身躯,噗通掉进水里。老鬼反手把小油灯里的灯油倒掉,把头骨按到水面下,油灯的火苗一灭,再也没从水中浮起。
  我赶紧把身上那些黏糊糊的脏东西都拍掉,老鬼抬手示意我轻一点,他朝水洞深处看了看,道:“娃子,留点心,孙家的祖坟肯定不对劲了。”
  “刚才那盏小油灯是什么东西?”
  “阴山道的引魂灯,没这个东西,尸体做不了怪。”老鬼皱着眉头,看上去火气很大。
  阴山道,最早的时候其实是道家的一个旁门,他们擅长各种邪法,解放前,一贯道在黄河两岸到处度人,每个一贯道的分坛,都有阴山道的人坐镇。阴山道的确是有些本事的,神神鬼鬼,唬住了很多老百姓,当年国民党炸开花园口大堤,黄河水一泻千里,逃荒的人不计其数,一贯道还有阴山道借机在难民里面度人,据说有一次,阴山道的人当着很多难民的面,在一片石头地里种出了西瓜,绿油油的瓜藤在石头缝里一个劲儿的朝外钻,一盏茶的功夫,开花结果,拳头大的西瓜蛋蛋转眼就长的脸盆那么大,很多难民都吃到了那些西瓜。
  老鬼这么一说,我心里就发毛,坟地本来这么阴,如果再有人故意捣乱,麻烦就大了。老鬼指着身边土层里露出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几根木头,道:“这是槐木,破孙家祖坟的风水。”
  槐木是最阴的木头,如果不相信,可以到各地的坟场或者墓地去看看,任何一个坟地里头,都不会种槐树。过去,在离小盘河大概八九十里地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就叫大槐树村,汛期黄河涨水,把村子完全淹了,还淹死了不少人,大槐树村荒了之后,村里的房子塌了一片,只剩下村口一棵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槐树,孤零零的留在当地。村子一荒,那棵大槐树也跟着慢慢枯死了,但是之后至少一二十年时间里,只要半夜从大槐树经过,往往能看到月光下,有一群人蹲在树下头,等到天亮之后,那些人就不见了。我爷说,那是村子里遭水时淹死的人,被大槐树压的走不脱,死了也会被拴住,总之非常邪。
  老鬼的话让我重新想起了一些事情,我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但是经历了事,就不得不朝深里想想。我开始觉得,河凫子七门凋零落没,除了自身的原因外,肯定还有别的因素,老鬼说的很明白,有人在害我们。七七的父亲,还有我爹,死的不正常。不过身在这里,暂时也没办法想的那么周全,老鬼的头皮很硬,明知道这里不对头了,还是要闯。
  水洞前面有一个三十度的转弯,绕过去之后,地势低了些,而且周围的墓室被水冲成了一片,水流变急,哗哗的分流出去,我们脚下的水位顿时变低,但是一片烂泥,没到小腿那里。我走的提心吊胆,越是害怕,就越觉得周围有什么响动。
  双脚完全陷在泥水里,偶尔会被泥里的杂物扎一下,我情绪太紧张了,一块木头岔子可能扎透了鞋底,刺到脚心上,我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老鬼随即回过头,在我后脑勺上啪的拍了一巴掌。
  “不要出声!”
  “没忍住,让东西扎了。”我嘀咕了两声。
  “瞅你那点出息!出去以后不要说跟老子认识!”老鬼一边走,一边全力观察着前面的情况。
  我晃晃脑袋,把鞋底的东西拔下来,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前头,余光一瞥,我突然看到有一道小小的影子从身边嗖的跑了过去。
  但是我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身后空荡荡的一片。我真的分辨不清楚是不是我自己看错了,却又不敢随便乱说,唯恐老鬼再揍我。
  我很紧张,来回的转头到处乱看,始终没有看见东西。瞅了一会儿,我就觉得真是自己看花了眼,情绪紧张,往往会导致各种错觉发生。我嘘了口气,但是就在转过头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衣服后襟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我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感觉到被东西拽住,马上条件反射般的转过头,那一瞬间,我的头皮几乎要炸了,极力的忍,却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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