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科——要不就叫这个名字好了吧~~~~~~~~

  邱小福已经呼呼大睡很长时间了,而徐敬也可以有时间做充足的休息,他们两个年纪又小,休息好之后,估计是第二天凌晨三五点,趁着天黑,去安装一个摄像头,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早上天亮了,可以精力充沛的处理电脑了。

  只剩下许靖南,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欧加拉一去就了无消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写申请,见刘永春,旁观裘平安探视刘永春。

  感同身受,说着容易,做着难,谁能知道,刘永春见到那个把他弄得家破人亡的人,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现在的刘永春隔绝了任何消息,在他的心里,他就是一个倒霉透顶的人,被诬陷杀人,蹲着看守所,一切证据确凿,只等着给他判刑,杀人罪,不是无期就是死刑。
  但是,在刘永春的心里,他还是很同情被杀的乔红,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大学生,有无限的未来,却跟裘平安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离奇殒命,留下一双父母,瞬间老了好多岁,了无生趣,以泪洗面,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同情乔红的父母,因为他能做到感同身受,如果,他能洗刷冤屈,他一定会去见乔红的父母,安慰他们,告诉他们,应该如何熬过这段艰难而灰暗的岁月。
  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是如何有生存的信念的——
  因为他相信,总有一天,凶手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他有如此的坚信!
  因为那个给予他希望的人,告诉过他,像裘平安那样的人,无法停手,他会继续伤害,继续为非作歹,他总有被抓到的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他会觉得很欣慰。
  但是,刘永春也觉得失望,因为他强强的冤屈得不到昭雪,裘平安伤害强强的行为永远得不到惩罚;他也会觉得难过,因为还有无辜者的生命,受到了裘平安的无情践踏。

  “刘永春,你确定自己要见裘平安吗?”狱警问刘永春,他觉得,这种时候,刘永春同意见裘平安完全是自虐。
  刘永春坚定的点点头,“确定。”
  这么多年了,他想知道,自己是否足够坚强,能面对那个畜生的那张恶心的嘴脸。
  经历了这么艰苦的人生,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强大到支持自我。
  强强能不能有一个内心强大、永不言败的爸爸,能不能有一个引以为傲的爸爸!
  他是为强强做榜样,他是为强强而活着!
  但是,刘永春所没有想到的是,看到裘平安那瞬间,他的所有信念都轰然倒塌。

  28.信念

  生冷毫无感情的会客室里,两名膀大腰圆的狱警,面无表情的站在刘永春身后,刘永春被用镣铐所在固定在地上的刑椅上。
  狭小逼仄显得毫无生气。
  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轻快的走进来,看上去很欢快的样子,一点毛病都没有,精力充沛、阳光灿烂。
  刘永春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个人!
  是裘平安!
  本人要比视频里瘦一些,看上去喜气洋洋的样子,没有一点的负罪感,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午夜梦回的时候吗?
  刘永春想着自己,晚上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的老婆和强强。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杀人犯!竟然这么轻松!
  裘平安很自然的坐在刘永春对面,笑着说,“刘先生,好久不见了,你老了不少,似乎都变得更矮了。”
  刘永春死死地盯着裘平安,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后悔!
  他为什么没有找机会把这个人杀了呢!
  他为什么要奢望公正的法律,严厉的惩罚呢!
  “刘先生,真的好多年了呢!”裘平安很礼貌,很虚伪的说,“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呢,我都要上大学了,我正在想,是去耶鲁呢,还是去斯坦福呢,真令人纠结啊!我想想,我们上次见面,好像是第二天,你太太就跳楼了!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面对挫折,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你杀了我娃娃!逼死了我老婆!”刘永春哑着声音说道。
  “我没有要杀你儿子啊!”裘平安很淡定的说,“我只是在跟他玩嘛,谁知道小孩子这么不经玩,我记得,我小时候,家里保姆杀鲶鱼的时候,砍掉了头,鲶鱼也还活着的呢!”
  “你杀了我娃娃!逼死了我老婆!”刘永春又重复了一次。
  “刘先生,我知道你,又没有家庭,又没有事业,”裘平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穷困潦倒,朝不保夕,你说说你,何苦呢!为什么要怨我呢!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我哪里逼死了你的太太,你太太可是自杀的,她是过于脆弱了,不就是没了一个孩子嘛,你们两个年轻,再生一个,不就好了嘛!再说,我也没有跟你太太说什么,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刘永春怒吼道,“我家强强是被你打死的!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全身骨头都碎了,没有一块好皮,你这个变态的人!你还要切掉我家强强的头!我老婆!我老婆本来就崩溃了!认为强强出事都怨她没看好!你还去找她,说,就是她的错!我老婆都那样了!你还去刺激她!她跳楼了!她是我岳父岳母的独生女啊……”
  裘平安相当享受刘永春崩溃的样子,很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刘先生,你不能什么都赖我啊!你老婆是自己跳楼的,可不是我推她下去的!至于你儿子,法律都认为我没错!”
  真是一个恶心的人。
  刘永春冷笑,“法律认为你没错?法律认为你有罪!只是,法律不能严惩你!”

  “真的啊!”裘平安小人得志的嘴脸,“法律,从前不能惩罚我,现在更不能了,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说些。”
  裘平安的表情似乎变得真诚了,刘永春看着他,难道裘平安要对刘永春道歉?
  他们一家,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果然道歉,是这种“人”做不来的!

  “我当时年纪轻,不懂事,做了让你难过的事情。”裘平安对刘永春说,演技惟妙惟肖,语气真诚热切,“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都放下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呢!”

  的确,时隔多年,刘永春以为自己的心绪能平静下来。
  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凶手,他这张丑恶的嘴脸,似乎深深的刻画在刘永春的内心里。
  他的每一句话,都砰砰的敲击着刘永春的内心,让他本来就满目疮痍的内心,破碎得更加不成样子!

  裘平安看上去,好像很礼貌,教养很好,但是他眼睛深处,那轻蔑、嘲弄、不以为意、丝毫没有任何悔改,完完全全将他肮脏的内心世界表露无遗!
  刘永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控制不了自己对眼前这个还能勉强称作为“人”的生物,发自内心的厌恶与痛恨,他要以一切为代价,让这个人!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哦!对了!”裘平安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差点忘了,你杀害了乔红,你说你,刘先生,你应该是一个善良的人啊,怎么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啊!”
  “我没杀那个女学生!”刘永春低吼。
  裘平安一副别狡辩,我不在乎的表情。
  “刘先生,你要知道,”裘平安假情假意的说,“我虽然很喜欢乔红,因为她一直相信我,认为我本性善良,只是一时被愤怒蒙蔽了,才做出那样的伤害来,她认为,我应该被善待,不应该被责备……我真的很喜欢乔红,但是——,我怎么喜欢她,也比不上她父母对她的爱,她父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你对我的伤害,时间长了,我能恢复,但是,乔红的父母,她们永远不能从丧女之痛中恢复,在他们以后的生命中,他们会永远恨你,恨你一辈子。”
  裘平安似乎觉得有点说道了伤心处,眼神恰到好处的暗淡了,“希望,他们能够宽恕你,他们的女儿,就是一个非常宽容的人,希望他们能用原谅你,来纪念自己的女儿……”
  刘永春都快要被气出心脏病来了,手脚冰凉,脸色煞白。
  裘平安太嚣张了。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裘平安这样的人,他要还很多。
  裘平安站了起来,似乎都被自己给感动了,忽然紧紧握住刘永春的手,“刘先生,我已经宽恕了你,希望你能宽恕自我!”
  刘永春气极,用自己的小个子爆发出的最大的力量,甩开裘平安的手,冲上去,想跟他同归于尽。
  但是,他被身上沉重的镣铐所束缚,挣脱不开,手腕上磨出淋漓鲜血,两个膀大腰圆的狱警尽全力,才把不断挣扎的他给拦住,按回到座位上。
  裘平安站起来,似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刘先生,您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上帝饶恕你。”

  刘永春挣扎不开,一口老血喷出,撕心裂肺的骂道,“你个狗日的仙人板板!你个短命娃儿;你他妈的锤子的很……”
  刘永春果然是非常生气,用四川方言骂着人。
  裘平安站起来,似乎准备走了。
  “刘先生,”裘平安看着歇斯底里的刘永春,“还有最后一件事,你非法监视的事情,我就不起诉你了,但是你要知道,我现在是美国人,你非法监视得到的那些证据,用不到我身上。”
  在美国法律中,非法监视取得的证据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要被排除在证据外。
  裘平安很是受用的样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29.看尔横行到几时

  许靖南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看得到裘平安自鸣得意,刘永春歇斯底里。
  他知道,像裘平安这样的人,真的不能横行霸道多久。
  人生如戏台,越高调、越嚣张的人,挂的越早,那些黑帮大佬,哪个不是深居简出,总出去嘚瑟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地痞流氓;那些金融大鳄,哪个不是闷声发大财,没事儿穿金戴银炫富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
  等裘平安走了,许靖南才出去。
  刘永春萎靡不振,好似被抽掉了一半的魂魄一般。

  许靖南站在他面前,刘永春不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刘永春对许靖南凄苦一笑,“代我谢谢那两个孩子,他们是好人,会有好报的。”
  “刘先生,你也是好人。”许靖南说,他很少带着个人感情去评判一个人。
  刘永春摇摇头,“像我这样的人,好人有什么用!”
  许靖南笑了笑,把椅子拉到刘永春面前,“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你相信善恶有报,你相信天理伦常,你有正确的是非观念和行为准则,你认为,有过之人,就要受到惩罚,这种惩罚,不是私人的暴力,而是法律的公正。”
  刘永春苦笑,“我动摇了,我觉得我就是一个SB!”
  “你不是,”许靖南摇摇头,看着刘永春,“你将要见证那一刻。”
  刘永春看着许靖南,他现在已经非常绝望了,他的眼神表示,你少唬我。
  但是,许靖南看着他,很镇定,很诚恳,他就有那种能力,天方夜谭的东西,他说出来,也让人信服。
  “你说的是真的吗?”刘永春问,“我拍到过那个畜生买卖毒品,干一些非法的事情,但是他说,他自己是美国人,我的证据不能起诉他。”
  许靖南摇摇头,“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永春的愿望,肯定不是裘平安因为买毒品被抓起来,罚款,关上一个月。

  ……
  “我要许个愿!”邱小福紧张兮兮的双手合十。

  凌晨的时候,徐敬在信号塔上安装红外摄像头,邱小福就在下面到处盯着,有没有流星要许愿。
  竟然被她碰上了一个。
  她赶忙许了愿。
  流星转瞬即逝,如墨的夜空,高耸的信号塔诡谲如魅影,看得让人很敬畏。
  信号塔上看不到徐敬的身影,因为天太黑了,而徐敬也没有打手电,他就摸黑爬信号塔,摸黑安装摄像头。
  如果在黑天的开灯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邱小福先许愿,希望强强爸能平安。
  但是她又很担心,徐敬掉下来,希望再来一个流行,许愿保佑他不要掉下来。
  徐敬当然不知道邱小福还有这个心思,但是他身手矫健,怎么也没有掉下来。
  没想到,两人回到宾馆。
  邱小福还对着两大大米许愿上了。
  “千万要给力啊!”邱小福许愿。
  很虔诚的从大米里,掏出干燥好的电脑原配件,给组装回去。
  插上电,她太担心电脑会启动不了。
  邱小福手抖动着,半天按不下开机键。
  “你要干什么?”徐敬问她,他虽然对电脑不通,但至少知道,邱小福手指尖指的地方是电脑开关。
  “开——开——开机——”邱小福说,因为太紧张,嘴巴都不利索了。
  徐敬看着她,一下子把开机键按下去,邱小福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差点变成一只猫。

  时间过得好漫长,电脑在闪动。

  两个人就一直在盯着电脑。

  “怎么样?”徐敬的印象里,电脑开机之后,应该是出现桌面的,但这台电脑怎么显示器上篮的,然后一堆字母……
  邱小福看看显示器,随便敲了几个键,又看看徐敬,一把抱住徐敬,又跳起老高,“好啦!”
  徐敬明显被她吓到了,脸刷的就红了,但是邱小福根本没有再注意他,而是专心致志的敲着电脑键盘。
  她打字飞快,显示器上一行又一行的代码,飞速的向下进行着。

  时间过得好快。
  许靖南看一看手表,“裘平安的飞机快要起飞了。”
  刘永春颓然无语。
  “你有没有别的机会,惩罚裘平安?”许靖南问刘永春。
  刘永春看看他,没有说什么。
  “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许靖南问他,“帮你的人,那个女孩,自然有办法置身事外,远走高飞。”
  刘永春一惊,在他的口述坦白中,他可从来没有说过,给他监视软件的是一个女的。
  而许靖南这样的人,又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我后悔了,”刘永春喃喃着,“有一次,我看到了裘平安偷了一个毒贩的一包毒品,应该很贵,但是我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在美国,即使我想办法把视频给那个毒贩,我也看不到他受苦,而且,我一直希望,他能受到法律的严惩。”
  许靖南笑了笑,“你所坚信的没错,我们已经能够证明你是被陷害的了,但是为了麻木裘平安,我现在才告诉你,你可以要求现在就被无罪释放出狱,也可以为了保险起见,一直在这里呆着,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会还你的清白与公正待遇。”
  刘永春脸上阴晴不定,“那是谁陷害了我?我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个畜生!”
  许靖南笑了笑,“真相即将揭晓。”
  刘永春沉默了一会儿,“我呆在这里!但是那个畜生是美国人!”
  “他在中国土地上的罪行,必须受到中国法律的严惩!”许靖南说。
  “我呆在这里!我要等着!”刘永春很坚定。
  “你们找到了什么吗?”许靖南问道。
  邱小福把埋在电脑屏幕上的脑袋抬起来,“最开始放的监控视频是预录的!我在电脑上恢复了视频,找到了时间戳……”
  她看了看两个人,又组织了语言,“那段时间,裘平安根本不在矿井里!他爸爸看到的即时监控视频根本就是之前预录的,在那段时间里被播放,然后传送给他而已!”
  “我们可以确定裘平安自导自演了这场绑架的戏?”许靖南说,“但是,绑架自己的话,裘父一定不会起诉自己的儿子,裘平安他依旧可以逃脱惩罚。”
  邱小福睁大双眼看着他,许靖南怎么总说丧气话呢?
  “然而,”许靖南话锋一转,“裘父出的赎金,都进入了裘平安的口袋,他拿着这个钱,买了毒品。但是,我给你的那个账号,查出来的东西不能用。”
  邱小福彻底崩溃了。
  “那我们能怎么办啊!”她带着哭腔说。
  “裘平安是一个瘾君子,他冒多大的风险,都会回去拿毒品。”许靖南说,“从明天开始,徐敬,你蹲守在矿井附近,会有一些警察会协助你,和你交班。”
  “那要多长时间?”邱小福问道。
  “不会很长时间,一个瘾君子,是等不了多久的。”许靖南笑了笑,他很了解瘾君子。
  只要裘平安去取毒品,那么就人赃俱获!
  30.自作孽不可活

  只不过,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尤其是涉世未深的邱小福最急躁,恨不得去泰国催一催裘平安可以动身了。
  三天后的晚上,裘平安出现在矿井里,当他拿着毒品出来的时候,猫了三天的徐敬带着人一拥而上,把他擒下。
  徐敬有些大材小用,狙击手的基本素质是,要能连续七十二小时不眠不休,全副精力盯着对象。
  虽然人赃俱获,不能狡辩。
  但是,他们又面对了另一个问题。
  裘平安只承认策划绑架自己来敛财,买毒品这两件事情,一点也不承认,自己杀了乔红,并嫁祸刘永春。
  绑架和买毒这两件事,相对于谋杀和嫁祸,罪行要轻很多,尤其是,裘父绝不会起诉自己儿子。

  审讯室里。
  许靖南很和善的看着裘平安。
  越自私自利的人,越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但是许靖南这么看着裘平安,裘平安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子发毛。
  “你有美国国籍。”许靖南对裘平安说,很正常的语气。
  裘平安冷笑了一下,仿佛是在说,我是外国人,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不承认谋杀乔红并嫁祸刘永春吗?”许靖南问。
  裘平安显然没有想到许靖南问的这么直接,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那好,你准备准备,我们对你的处罚是驱逐出境。”许靖南还是很和善。
  换成裘平安有些发懵了,他可以走了吗?
  “但是由于你入境国家不是美国,而是泰国,所以,我们必须把你驱逐到泰国,至于你怎么回美国,就自己决定吧。”许靖南说,很是举重若轻。
  裘平安脑子飞快的转,他知道许靖南这样的人,说到就能做到,但背后一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要不然,他们不能这么费力的,把他抓起来。
  果然,许靖南看着裘平安又接着说,“你父亲的一位商业合作伙伴,起诉他经济诈骗,你父亲已经被泰国警方移交给给美国海关,并且,你父亲的所有动产与不动产都被冻结了。”
  裘平安冷笑一声,他老爹的财产被冻结,关他屁事?他自己名下也有很多资产的!
  “他也同时起诉了你。”许靖南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关于你父亲财产转移,也冻结了你的资产,包括你瑞士银行的账户,近期转出的钱,已经被追回。”
  这时候,裘平安愣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你们怎么能做到!”
  许靖南很淡定的看着他,“你父亲的确有经济诈骗的行为,而且,你本人尚未毕业,没有经济来源,名下大额财产,有财产转移的嫌疑,被冻结是正常的,简单点来说,你现在没有一分钱,而且,你的那包毒品要被没收。”
  裘平安冷汗淋漓,他觉得自己彻底输了。
  他身无分文的被驱赶到泰国,没有一个任劳任怨给他擦屁股的老爸,最严重的是,他没有毒品,买毒品的钱,还被追回了。
  他知道毒贩的手段,许靖南更知道。
  所以,有这么大的一个坑,让他跳下去,粉身碎骨。
  许靖南站起来,不管裘平安面如死灰,告辞,“裘先生,旅途愉快。”
  他刚打开门要走出去。
  裘平安叫住他。
  人的动物本性是趋利避害。
  裘平安知道自己要是落在毒贩手里,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他死前还会受到百般折磨,要是在这里承认罪行的话,可能还有一丝希望。
  许靖南也知道,他曾经亲眼见到过好多毒贩行刑,用电锯,把一个吊起来的人,拦腰锯断,血液和脏器喷洒四处。
  很血腥,也很肮脏。

  许靖南没有说话,看着裘平安。
  “我承认,我杀了乔红!”裘平安说,他终于没了那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表情。
  许靖南很笃定的,看着裘平安,只要他能开口,那么他就休想隐瞒。
  “我杀了乔红,”裘平安舔了舔嘴唇,他现在最后的打算是,因为大罪,他能被移交到美国,“那是一个蠢女人,网络上怎么说这样的女人,圣母?”
  听裘平安的语气,虽然乔红对他是一心一意,但是他对乔红倒是很不上心,满是鄙夷。
  这样的人,他嫉妒强大的,蔑视弱小的,愚蠢的人,他最看不上。
  “我写信告诉她,我要非法入境,从缅甸进入腾冲,反正现在也不是雨季,以此来磨练我的胆量与魄力,这个蠢女人崇拜我崇拜得发狂,她立刻给我回信,告诉我,她一定会在云南等着我,于是,我就和她约定了时间地点,到时候见面。”
  裘平安看了一眼许靖南,阴险的笑了,很让人毛骨悚然,“那天晚上,我让她偷偷的把大门打开,反正老板娘和毒贩一直在屋里鬼混,根本不知道我进去过,她见到我之后非常兴奋,非常狂热,她在我的面前跪下,说要用自己的心灵和身体温暖我,她的心灵,我真的用不到,至于她的身体,很年轻,皮肤很好,她还很害羞的告诉我,她自己还是处女,我喜欢处女,我特别喜欢给女人破处的时候,她们那种特别笨拙的表现,我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我喜欢听话的女人……”
  裘平安展现出自己自大而狂妄的一面,他是一个表演者,需要无限的观众,许靖南很淡定的看着他,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刚好抓住了裘平安的心理,他要是想让观众更加崇拜他,那么就要放出来更加猛的料!
  “尸检报告上说,”许靖南翻了几页,淡淡的对裘平安,“乔红处女膜完整,你有性功能障碍?”
  关于这个问题,男人问和女人问,有很大的区别,男人问,有一种比较的意味,女人问,有一种质疑的意味。
  裘平安反社会人格,自我崇拜膨胀,而且在美国接受西方教育,对自己哪方面应该很自豪,容不得半点“污蔑”和“质疑”。
  他霍然站起来,涨红了脸,吼道,“你说什么!?”
  许靖南处变不惊的重复一遍,“乔红处女膜完整,你有性功能障碍吗?”
  “你才阳痿呢!”裘平安喷到。
  许靖南摇摇头,一副就事论事的表情,“我没有。”
  裘平安又坐下,似乎情绪一下子平复了,阴鸷的笑了,“你要是能跟死人说话,你去问问乔红,那个蠢女人可是让我弄得半死不活……”


  31.太嚣张会死的很惨
  裘平安用一种炫耀的夸张表述对许靖南说,“我非常喜欢她那么一张樱桃小口了,那软软的小嘴,湿漉漉的舌头,滑溜溜的口腔,含着我的大家伙,我射了她一嘴,差点没呛死她……哈哈……”
  “你让乔红给你口交?”许靖南问裘平安。
  裘平安点点头,“这蠢女人,不用白不用,我让她吃下去,让她自己乖乖去刷牙,看来,她刷牙刷得很干净,她还长了一双好奶子!”
  许靖南明白了,裘平安跟乔红发生了几次关系,但都不是正常的性关系,因为,如果裘平安的体液留在乔红的身体里,尸检的时候,就会发现,裘平安让乔红把自己的精液吃下去,胃液是酸性的,会腐蚀掉DNA。
  这个人真够恶心,也够险恶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真是步步为营。
  “这女人,已经被我折腾得半死不活了,赤条条,张了个腿,像青蛙一样躺在床上,我跟她说,跟她玩个大的,她连回答我的力气都没有,真是嫩啊!”裘平安说,“我两只手,先是玩她的奶子,她那双奶子,真不错,够大,够软,她下面那个洞,我虽然有兴趣,但还是放在那里吧……”
  裘平安真是不厌其烦,巨细无遗,说着他跟乔红那点事,逝者为大,不知道乔红如果有灵的话,作何感想,下辈子千万不要再脑残了。
  许靖南没有打断他,裘平安现在的长篇大论,来源于他方才的质疑,他也没法把裘平安堵回去,怎么办?还能把自己的床事拿出来说?
  还是听着吧。
  总算,裘平安津津有味的讲了一个小时,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我捏着那个蠢女人的脖子,她还在哼唧,连挣扎都没有,老子太强了,还没有正经操,她就废了……”裘平安意犹未尽。
  “你为什么要陷害刘永春?”许靖南问。
  “陷害?呵呵,先生,你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词嘛,”裘平安满不在乎的说,“这个人,太烦了,他儿子老婆都是短命鬼,自己闲自己的命长,竟然监视我,那么老子就陪他玩玩咯!”
  “你怎么知道他监视你的?”许靖南问。
  裘平安很鄙夷的看着许靖南,他没那么傻,如果对方不知道,那么自己就不要承认!
  许靖南显然有后招,他知道,监视软件没有问题,“你有几次没有计入档案系统的藏毒与买毒记录,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几个处理这件事的美国警察已经承认,收了你父亲的钱财,所以消掉了记录,并且严重违规,将保密线报转提供给你父亲,这几个美国警察已经被停职,接受内务部调查,我会一直跟进,我们顺着线报查,查到这个视频邮件是刘永春发过去的。”
  裘平安没有想到许靖南知道得这么多,“他这么烦,看不得我过得这么好,这种人消失了,对谁都好!”
  他自己这样的人消失了,才对谁都好!
  “说说你怎么陷害刘永春的吧!”许靖南看似不经意,“就从你那个带指纹的手套说起。”
  “手套扔滇池里了。”裘平安说,“我家老头先看了那个视频,让我不要带手机,去看一样东西,我就买点东西吸,他也太小题大做了,他说,要是我以后再有被拍到的时候,他就不管了,那我只要不要被拍到就行了,况且,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还指望我给他养老送终摔火盆呢,他的钱都是我的钱,他凭什么不管我!”
  裘平安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看了那个视频,发现了点门道,那不是别人拍的,而是我的手机拍的,因为当时我的手机架在驾驶台上,这个人,太烦了,我必须处理掉,剩下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我们在矿井的水下,找到了你丢弃的电脑和其他一些绳子、打火机。”许靖南说,“已经可以确定你制造了自己的绑架案,并预录了绑架视频,我们已经找到绑架视频的原始文件,看到了时间戳,你以此来造假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然后,在这段不在场证明的时间里,你回到大理,用指纹手套掐死乔红后,拿走毒品,嫁祸给刘永春。”
  裘平安耸耸肩,“那门真不好锁。”
  矿井里的门,的确不太好锁。
  但是裘平安,难得的是,天怒人怨,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罪,最后能证明他有罪。
  “你赢在,”裘平安指点着许靖南,“赌我一定会回来取东西,你也是一个冒险的人,也挺无情的。”
  许靖南笑了笑,眼角有细纹,“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是赌你一定会回来,而是,你一定会回来,我了解瘾君子。”
  瘾,是人最大的弱点。
  “我承认了谋杀,也承认了嫁祸。”裘平安问许靖南,恶心而狡诈,“什么时候把我移交给美国?”
  “不会。”许靖南很干脆。
  “为什么?”裘平安怪问。
  他真是在国外混多了,真以为世界上他最大,真把中国人的谦虚礼貌,当成胆小如鼠、奴颜婢膝,还真当自己是鬼子,走到哪里都得让人跪舔三分!
  他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裘先生——”许靖南笑了笑,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会把你移交美国,因为你杀害了中国公民!触犯了中国法律!应该得到中国的制裁!”
  “我有精神障碍。”裘平安看着许靖南说。
  他还在负隅顽抗。
  多年前,他因为是未成年,逃脱了制裁,现在,又搞出这一出,他真当自己永远都存在侥幸吗?
  公正的一面将要降临。
  许靖南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
  “裘平安,”许靖南还是一贯的温和,“我没有相关的知识,所以,不能确定你是否有精神障碍,但是,你的供述很清晰,而且有预谋,逻辑严谨,你犯案的时候,是完全行为能力人。”
  裘平安已经有点浑身虚汗,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废在这上面了。
  许靖南站起来,“我看你对中国法律还是有些错误的认识,我建议你在服刑期间,可以看看刑法相关的书籍。”

  裘平安愣愣的看着他。

  许靖南低头收拾好东西,抬起头,嘴角上挑,温雅如故,“但是,我怕你没有时间,你会被关在刘永春之前呆着的看守所里,像看守所、监狱那种地方,消息传得很快,他们最讨厌虐待孩子的人,还有,栽赃出卖别人的人,狂妄自大的人……他们最喜欢的是,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杀女人的富家公子哥,还长得细皮嫩肉。”
  没想到许靖南平时隐藏的挺深,现在露馅了。
  他把东西都拿好,意味深长的对裘平安笑着说,“保重,洗干净点!”
  32.尘埃落定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枪打出头鸟,适用面很广,君不见,那些最先被灭掉的,都是一些,最开始存在感很强的人。
  凡事低调,闷声发大财的好。

  夜色中,金马碧鸡坊的牌坊在灯光下,显得很宏伟,有很多人络绎不绝的穿梭在小巷里,感受云南风情,街边的小店铺都是卖一些特产的,但估计大部分都是从义乌上的货。
  卖普洱茶的比比皆是。
  竟然也有卖龙须糖的,龙须糖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他似乎是各地的特产。

  桥香园里,人满为患,因为不是云南的旅游旺季,所以,当地人稍微要比游客多一些。
  邱小福和徐敬杀出重重血路,先交钱,再排队取米线,端着托盘,上楼找到事先占好的位置。
  刘永春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在世界上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人,竟然出了看守所,有人等着自己。
  邱小福很自来熟的往他身上扫了柚子叶,说是去晦气,然后一定要请他吃饭。
  刘永春受宠若惊,百般推辞。
  但是邱小福铁了心,一定要拉着他去吃过桥米线。
  “咦~”邱小福舀了一勺鸡汤,嫌弃,“汽锅鸡好腻啊!还是吃米线吧!”
  说着,她很熟练的把一个生的鹌鹑蛋打进碗里,对刘永春说,“强强爸,不要客气,不要拘谨!赶紧吃吧!上次给你送过去的,肯定没有这里现做的好吃!”
  热气朦胧了刘永春的双眼,“孩子,你们都是好人。”
  “我听我们领导说,”邱小福吹着米线,“因为裘平安有前科,还买毒,超过了多少,绑架,敲诈,杀人,数罪并罚,一审应该是死刑立即执行,如果他上诉的话,顶多拖个两年,中国不像美国,判个死刑,还要拖个十年八年的。”
  刘永春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吃。
  “乔红的父母带着她的骨灰回老家了。”邱小福接着,“她妈妈今年好像四十五,他们好像还想再要一个孩子,希望可以。”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永春低声说。
  “强强爸,”邱小福小心翼翼的说,“你比他们还年轻啊,你也可以找回自己的生活了,强强和强强妈在天上,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
  过得好好的。
  刘永春的眼前模糊了,裘平安已经伏法,但是因为另一个无辜生命的逝去。
  他的强强,作为一个父亲,他能做的,都做了。
  “强强爸,你的电脑,还有随身的东西,都还给你了。”邱小福不敢再深说。
  刘永春点点头。
  这个喧闹的世界,似乎远离了他,他感觉到了宁静。
  还有失落,一直让他坚持的目标,已经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空空落落的,生命的重心,一下子被抽离了。
  漫漫长生,以何为重?

  他漫无目的的和邱小福、徐敬告别,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竟然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滇池边上。
  夜色沉沉,池水沉沉,冷风徐来。
  心意已成,生无可恋,一直支撑他的生存意念,已经没有了,他是孤家寡人一个,失去的都是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坏人受到惩罚,又有什么用,又不能换回他的强强和他的妻子。
  刘永春看着沉静的池水,凄然笑了笑。
  “你不等裘平安被枪决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把他惊醒。
  “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刘永春苦笑,“但是,要感谢你。”
  “谢你自己。”对方说,“我没做什么,只是给你指了一条路,但我可没想到,这条路会通向滇池。”
  “我之前,一门心思想让裘平安付出代价,但等到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却发现,我根本没有什么感觉,强强和我老婆,怎么也回不来了。”刘永春说,“我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
  “活着的意思,”对方说,“就是好多人都希望我死,我偏不死,气死一个算一个。”
  刘永春无奈,“那我要是死了,不会有人高兴,也不会有人生气,会静悄悄的,不会添麻烦,我会带着我的身份证进水里。”
  刘永春,似乎可以成为一个榜样,一种力量,坚持、承诺与守候,但是,对于他自己,毫无关碍。
  他的经历,可以照亮一些人,但完全照亮不了他自己。
  夜色沉寂。
  “我怕我会死,”对方的口气忽然软了,“我不想死,我很怕死……”
  “听声音,你这么年轻,年纪轻轻,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了。”刘永春虽然有赴死的念头,但还是要劝阻别人的。
  他无可留恋,但其他人的生命是美好的。
  “因为,”对方的声音听着很苍凉,“我觉得我要是死了的话,我会比活着时候,还孤零零的,我会被烧成灰,埋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人拜祭,没有人探访,我的坟墓生满杂草,我的墓碑会被推到,我的骨灰盒会被野狗叼走,扔进臭水沟,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无主的坟墓被毁坏……生者为死者,你要是死了,谁为你儿子和老婆扫墓?”
  没有任何大道理和空泛的劝说,能改变一个必死者的心理,但是,这段话,触动了刘永春,他沉默良久,在忧郁的夜色中。
  过了好久,只有风声,偶然间的水声。
  刘永春从河沿向后退了一步,“谢谢你。”
  对方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等一等!姑娘!”刘永春叫停对方,“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也不需要找我,”对方说,声音依然苍凉,“多去扫墓。”
  “姑娘,”刘永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你会长命百岁。”
  人都有一死。
  丁忧看着远处的山,山中,应该有很多荒冢。
  她要是死在天涯海角,这世间有无留恋她的人?记忆都是转瞬既忘。
  三天后,刘永春在自己妻子和儿子的墓前,墓地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他在台子上,放了一些拜祭用的鲜果。
  他低声跟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述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
  电脑还给他之后,他只是充满电,却一直没有用。
  这时候,打开电脑,电脑是正常开机的。
  但是十几秒后,忽然,电脑上一片闪屏,走着一堆白色的字母,快速的闪过。
  刘永春有些奇怪,这电脑怎么了?
  只是几分钟,闪过一条一条的字母后,电脑彻底蓝屏了。
  上面出现了几个大字,“忘却,纪念”。
  十秒钟之后,电脑关机,电源灯灭了。
  过了一分钟,电脑又自己启动了,但是,启动进入之后,却是一个全新的界面,就好像,新装的电脑一样。
  刘永春赶紧进各个硬盘里面看,关于裘平安,关于监控软件,都不见踪影了,回收站里,也什么都没有。
  它们,彻底消失不见了。
  刘永春还很着急。
  忽然笑了,如释重负。
  他看了看眼前的墓碑,需要纪念的,还在。
  33.承上启下


  “你觉得强强爸的生活,能不能回归正轨?”邱小福问徐敬。
  徐敬只能回答,“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两人在闲聊的时候,正是刘永春在滇池边上的时候。

  “许先生在哪里?”
  邱小福没有料到欧加拉竟然出现这里,不禁撅着嘴,“我还以为这集我是第一女主呢!”
  她可不知道,上集,她就不是第一女主了。
  欧加拉一如既往的美貌风情,衣着配饰也一如既往的得体,但是能看出来很着急。
  “房间里。”徐敬说了比较有用的话,带着欧加拉去找许靖南。
  许靖南今天倒是挺老实,没有出门。
  估计早早就休息了。
  这么多天,欧加拉终于出现了。

  “欧加拉?”许靖南开门看到是欧加拉,竟然没有表现得很期待,虽然这位美女,一去了无消息好长时间,千呼万唤不出来。
  “许先生,一别数日。”欧加拉很紧张的看着许靖南,又看看徐敬。
  “徐敬,你回去吧!”许靖南对徐敬说。
  “是!长官!”徐敬很乖,回答一声,就扭着正步走了。
  徐敬一走,把门关上,欧加拉更先慌乱,扭着自己的一双白嫩嫩的玉手。
  许靖南倒是处变不惊,还很礼貌而热情的,给欧加拉倒了一杯茶,用白瓷杯子,“普洱茶,欧加拉,你尝尝。”
  欧加拉看着白瓷杯子里荡漾的茶水,舒展开的茶叶,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
  许靖南坐在她对面,笑得很是镇定人心,“欧加拉,你如果想说的话,就尽快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欧加拉看着许靖南,一双顾盼生姿的明眸,满是凝重,“许先生,自从忧忧离开刑侦学院之后,你见过她吗?”
  许靖南竟然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没有。”
  欧加拉竟然松了一口气,“许先生,不管是任何人,问你见没见过忧忧,知不知道她的下落,都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难得,许靖南现在还保持着面不改色,“嗯,知道了。”
  欧加拉看着许靖南,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许靖南很耐心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催促。
  欧加拉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有一件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是你一定很清楚!”
  许靖南温和而沉静的看着欧加拉,眼神很温暖。
  “几年前,应该是2010年的时候,一个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医疗小组在缅甸被大毒枭颂猜所绑架,因为当时,他正处于当地政府军、维和部队、国际刑警的三面埋伏与重压中,绑架医疗小组,目的是让三者投鼠忌器,在围困中,保存自己,也因此,政府军、维和部队、国际刑警,为了舆论,暂缓了围剿颂猜的步伐,这样,颂猜过了一个舒服的热带冬天,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雨季的时候,颂猜竟然撕票了!他杀害了所有医疗小组的人。”欧加拉说,“他杀了医疗小组的人,激起了舆论沸腾,也让自己失去了人质和筹码,没过几天,政府军、维和部队、国际刑警,确定了医疗小组成员已死的情况了,对颂猜集团展开了围剿和清算,颂猜本人被活捉,现在关押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法国里昂总部。”
  许靖南很仔细的听欧加拉说,没有说话。
  “许先生,你不觉得反常吗?”欧加拉问他。
  “哪里反常?”许靖南反问。
  “不管其他的事情,只关于医疗小组,颂猜怎么会撕票呢?”欧加拉问,“他这么做,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啊!医疗小组的人,在他手里,围困他的政府军、维和部队、国际刑警,就不会轻举妄动!但是,医疗小组要是不在了,他就面临着被剿灭的危险!能做到他那种程度的人,不可能那么傻!那么愚蠢!”
  欧加拉依旧看着许靖南,她是在套话。
  许靖南倒是很坦白,“我不能证明医疗小组是否为颂猜所杀。”
  欧加拉看着许靖南,很失望的问,“许先生,你怎么不能证明啊?你在颂猜身边卧底十年啊!耳濡目染,十年会很了解一个人!”
  许靖南笑了笑,摇摇头,“有些人,你和她认识二十年,都不能说自己了解她,但是,你一定要我说的话,以我对颂猜的了解,他不会去杀害医疗小组的人,但是,这没有任何用处,我当时不在现场!”
  希望破灭了,欧加拉非常无奈,“也就是说,你证明不了颂猜没有杀害医疗小组的人?”
  许靖南点点头。
  欧加拉急得都有些要哭了,“但是!政府军和维和部队,我不知道,国际刑警也认为,颂猜没有理由和动机杀害医疗小组!所以,他们怀疑另一个人!当时也在现场!我都不知道这帮人是怎么想的!他们怀疑医疗小组的人是忧忧杀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人!”
  许靖南哑然,国际刑警的这番推论,倒是挺别致的。
  “他们所谓的合理怀疑,第一条是,医疗小组的人都死了,为什么忧忧没死?第二条是,他们怀疑,忧忧在去缅甸之前,就和颂猜有勾结!国际刑警认为,忧忧有理由杀害其他医疗小组的成员,来隐瞒自己的罪行,而且,现在颂猜马上就要进入审判了,忧忧作为关键证人,竟然失踪了!”欧加拉说着,似乎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了,她都觉得丁忧可能干出这种事!
  许靖南自然知道丁忧不出现指证颂猜的原因,但是他不说。

  “国际刑警那边,现在打算怎么做?”许靖南问欧加拉。
  “他们要通缉丁忧。”欧加拉说,“他们现在把她当成了颂猜的同谋了。但是,许先生,你能不能证明,忧忧没有杀害医疗小组其他成员呢?”
  许靖南看着欧加拉说,眼神坚定,“医疗小组成员被杀害的时候,她和我在一起,理论上说,我可以证明,她不是凶手,但是,我的证词不会被采信。”
  欧加拉充满希望的眼神,又暗淡了,她了解,如果对方有心的话,完全可以用私人关系,推翻许靖南为丁忧做的证词。
  许靖南看着欧加拉,问道,“你在隐瞒什么?欧加拉。”
  一丝慌乱闪过欧加拉的双眸,她慌乱的沉默着,忽然问道,“许先生,我们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
  许靖南笑了笑,“欧加拉,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我的暗示还不够吗?我们在谈论颂猜。”
  欧加拉咬咬牙,“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能不能保密?”
  “你要在那些人来之前,把这一件事情尽快讲完,”许靖南说,“然后,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今天的谈话从未发生!”
  欧加拉严肃的看着许靖南,“我觉得,忧忧,她正以自己的方式,做着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她正在走向深渊!”
  她讲了之前经历的一件事,一件耸人听闻、不可思议的事情。
  和平饭店离奇坠亡的外籍男子,自杀,谋杀,还是厉鬼索命?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段尘封的往事,一个古稀老人生命最后一刻的尊严与期冀,善恶终有报,只是时候未到。
  午夜的丧钟为谁而悲鸣?华章瞬时落幕。
  唯一的幸存者,有必要为枉死者讨回公道!

  1.凶命

  十月的上海,秋老虎暑热未消,反而很是凶猛。
  但是挡不住人潮汹涌,站在外滩上,往南京路方向看,十里南京路,人头攒动,天已经渐渐黑了,外滩两侧,南京路和陆家嘴都是灯火辉煌,有游轮在黄浦江上缓慢行驶。
  在外滩上的游客,一般都挤在东方明珠那边,拼命拍照,但没有办法,怎么照相,都是大合影,至于南京路这侧,相对冷清多了。
  橘黄色的暗灯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看着对面的和平饭店。
  和平饭店是上海的地标性建筑,据说上海市的坐标原点就在和平饭店的酒店大堂里。
  哥特风格的乳白色建筑,在外面看就非常古朴而庄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但这样的饭店,普通人是住不起的,顶多来了合照而已。
  和平饭店的南京路一侧的露台上,经常会有爵士乐表演,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很有老上海的百乐门风韵,穿着民国时候的洋装,萨克斯,单簧管……意蕴悠长。
  此时此刻,一群游客正在和平饭店下面,拍摄着爵士乐表演,表演已近尾声。
  悠扬的萨克斯,飘荡在灯火通明的夜空中。
  忽然!
  咚的一声!
  乐声戛然而止,游客们先是四散奔逃,又聚回到一起。
  “有人跳楼了!”
  四面吵吵嚷嚷,惊慌失措。
  很快就有警察驾驶着敞篷巡逻车来到现场,维持治安,疏散人群。
  衣衫褴褛的老人看对面,高空坠下的一个人,挤过跑来看热闹的人群,往外滩下走去。
  上海是一个生活节奏很快的人,虽然那边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但是这边,还有很多上班族行色匆匆,根本没有留意对面的南京路上发生了什么。
  老人沿着外滩隧道往十六铺那边走去,没有人注意他,反方向是五角场,都是商业区,十六铺那边,人就少了。
  等他走到古城公园附近的时候,人稍微有些,但是天晚了,豫园的游客也不多,路两边,零零星星,有几个摆摊算命的人,跟他很像。
  贫穷、窘迫、风烛残年。

  老人低头走着。
  “算命吗?”一个冷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算!”老人一口回绝,但是脚步停了,回头看着跟他说话的人。
  “算算那个跳楼的人,什么命吧!”对方说,说话声有些苍凉。
  “咎由自取的命!”老人说。
  “算算我呢?”对方说。
  “天煞孤星!”老人说。

  天煞孤星?

  “你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你身边的人都死于非命!”老人说,这话可真够重的了。
  “额。”对方好像满不在乎,“原来我生父也死了,才知道。”
  老人看了对方一眼,“你命硬,不容易死,好多次死里逃生,这样就容易侥幸,认为自己总也死不了,就会冒险,小心,善水者溺,善骑者堕。”

  对方抖出折叠拐杖,拄着拐杖在地上走了一段距离,没有想到老人,一个七老八十,垂垂老矣的人,没有用拐杖,反而一个年纪轻轻的人用上了拐杖。

  路上,越发的冷清了,江水的腥味在风中扑面而来。
  老人佝偻着身体,穿着黑布鞋,老旧的藏蓝色中山装,满头白发,皮皱肉缩,两双老眼也浑浊无光,但是,他虽然寒酸,却也尽力保持着整洁。
  即使是夜晚,闷热也一点不减。
  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挂坠,递给老人。
  老人打开,贴近看,才看清,挂坠可以打开,里面是张相片,那种八十年代中期的彩色照片,颜色已经褪去,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十岁左右孩子的合影,看上去,穿着也是八十年代乡村风格的服饰,略微显得有些破旧。
  比较奇怪的是,一般合影,不管怎么,都会笑一笑,显得高兴些,但是,照片上的两人明显闷闷不乐,连强装欢笑,都没有。
  老人把挂坠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对对方说,“你走吧!我快死的人了!”

  对方没有废话,“保重!”
  老人看着对方走远,消失在冷清的夜色中,向最近的派出所走去。

  和平饭店下,警笛声轰鸣,有消防车、警车、救护车。
  跳楼的人,被抬上救护车,但他是大头朝下砸到地面的,整个脑壳都陷进去了,脑浆都流了出来,虽然还有呼吸,但肯定是没救了,就算救活了,也是植物人。

  “我靠!”一个大高个挤进人群,低声骂道,“到手的生意又飞了!”
  他挤到救护车旁边,言简意赅的说,“警察先生!鄙人林森,里面的是我的生意伙伴刘峰,他家属都在国外,我可不可以跟车去?”
  林森一张娃娃脸上堆着笑,却一点也不让人讨厌,看上去特别的可亲可敬,而且,遭逢这么大的事情,三言两语,捋顺关系,不简单。
  警察嘴巴一努,示意他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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