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科——要不就叫这个名字好了吧~~~~~~~~

  回去的车上,许靖南问邱小福,“检查出什么没有。”
  邱小福迟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时间太短了,为什么不能多给点时间呢?”
  “规矩。”许靖南很简单的回答她。
  “查到点什么,但不确定有没有用处。”邱小福说,“我查了回收站和缓存,这台电脑开机时间没有那么长。”
  “什么意思?”许靖南问。
  “这台电脑的开机的时间,要比裘平安被囚禁的时间短很多!”邱小福说道,绞尽脑汁想应该怎么解释,“有可能中途换过电脑。”
  是不是收到赎金后,绑匪来换过电脑?那他怎么不撕票?
  “换过电脑的话,视频肯定有断的地方,查一查是什么时间断的。”许靖南说,这就能推测出换电脑的时间。
  “哎呀!我傻了!”邱小福一拍脑袋,“我真傻了,我还想没有电脑,怎么查它开了多长时间呢!看视频不就成了嘛!”
  既然中途换过电脑,那么,只要确定了换电脑的时间,就可以确定绑匪什么时候回去过,这样运气好的话,可以证明刘永春没有绑架裘平安的时间,但是,也可以做有帮凶假设。
  更重要的是,没法证明乔红是否为刘永春所杀。

  “再过两天,裘父就要带裘平安回去了。”许靖南说。
  “他跑了,就抓不到他了!”邱小福很激动,就算要抓,能凭什么理由啊!
  没有证据证明裘平安有罪。
  “我们没有权力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许靖南说,很平静,“他已经取得了美国公民资格,而且,中国和美国并没有引渡条约。”
  “那他岂不是又要逍遥法外了!”邱小福非常气愤。
  她强烈的个人感情,即使没有任何证据,也将裘平安带入了犯罪色彩。
  “他跑了怎么办啊!”邱小福急道,“不行!还要先帮强强爸洗冤!不是啊!裘平安的绑架案还没有调查完嘛!他怎么就可以走啊!”
  “他是受害人,并不是犯人,没有理由拦他。”许靖南说。
  “他会不会回来!”邱小福问。
  “除非,他有回来的理由。”许靖南说。

  三个人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夜里十二点了。
  邱小福决定即使通宵,也要先把视频断的地方找出来,查出许靖南给她的账号的交易信息。
  徐敬决定跟她一起,他不会黑客技术,但是,笨办法,他可以看视频,找出断的地方。
  两人分工明确。

  许靖南没有表态,不支持,不反对,默许他们的行动。

  邱小福和徐敬斗志昂扬,而许靖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门外,他用房卡开门,停了几秒钟,才进去,神色间,有不易察觉的变化。
  他进去之后,关上门,没有开灯,因为他觉察到房间里有人。
  “你没有想过锁舌上头发是清洁工弄掉的?”那人问他。
  “一直都是免打扫。”许靖南说,他面对的是窗,但是厚厚的窗帘拉着,透不进一丝光亮。
  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





  21.灰烬

  一直都是免打扫?
  房间里这么干净,许靖南真是出门旅行、居家必备之好男人。
  许靖南把门从里面锁上,把门卡插上,供电,灯一下子亮了,柔和的黄色灯光。
  “你去哪里了?”许靖南问。
  “散心去了。”丁忧回答,昆明虽然说是四季如春,但毕竟不是热带,丁忧穿着黑色的平底运动鞋,黑色的工装休闲裤,深蓝色的户外风衣,风衣的拉链拉到脖子下面,严严实实的。
  许靖南当然不信了,就他对丁忧的了解,这是一个工作狂,她要是不一天二十四小时忙忙碌碌,争分夺秒,她会疯掉的。
  至于刑侦学院把丁忧炒了,她要散心换个心情。
  许靖南更不信,就是刑侦学院把她炒了十次,她也不带出门散心的。
  已经好几天了,欧加拉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回正主上门了。
  灯光柔和,还是黄色的,看不太清楚,但是许靖南能从丁忧的抬起的脸上看出,她风尘仆仆,的确走了很多地方。
  丁忧皱了皱眉,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烟味、酒味,还有劣质香水的味道,你去哪里了?”
  开始盘查了,许靖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散心去了。”
  丁忧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
  许靖南走近她,弯腰俯身,闻了闻她的头发,往下,又闻了闻她耳后和脖子,虽然离得非常近,但没有任何肌肤接触。
  是罂粟的味道,罂粟没有味道,丁忧有洁癖,不用任何含香料的东西,包括洗护用品,很干净的味道,熟悉的人的味道。
  如果她有暂住的地方,那么离这里不会太远,她刚洗完澡,很干净,绝对没有怎么在外面走。

  丁忧皱着眉头侧抬起头,看着许靖南,两人的眼睛相距不足十厘米,然后,她说了一句话,“你应该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然后呢?”许靖南没动。
  “然后呢,”丁忧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们研究研究刘永春的事情。”
  “好。”许靖南回答,站起来。
  这就是老光棍和老处女的爱情故事。

  丁忧还在沙发上,看刘永春的审问记录和乔红的验尸报告。
  许靖南拿着换洗衣服,看了一眼认真专研的丁忧。
  杨春花没说错,所有人都很好奇,许靖南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看上丁忧哪点了!

  浴室的垃圾桶里,有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这可不是许靖南自己收拾出来的。
  许靖南看着垃圾袋,沉思了一下,蹲下,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堆灰烬,他用手指在里面拨弄,一片一片烧焦的碎片,还有几个很小的黑乎乎的一坨,似乎是有机塑胶烧完的东西……
  这么大一包垃圾,还是烧掉的,许靖南几乎是立刻想到,丁忧看上去的确很风尘仆仆,但是她非常干净,他的鼻端还回绕着她干净而熟悉的味道。
  她并不是在哪里洗干净过来的,而她就是在这里洗的,看上去,她什么都没拿,她应该是最开始,用这个黑色的垃圾袋装着换洗衣服,在许靖南房间的浴室里,洗好澡,换了衣服,然后把之前的衣服都给烧了。
  她烧衣服干什么?她的鞋也是干净的,她连鞋都烧了!
  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人都知道,她去过哪里!
  许靖南想到这里,就开始发愁。
  丁忧不仅仅是容易把自己搭进去,还容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浴室里过了好久才有水声响起,丁忧抬起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有灯能透出来,舔了舔嘴唇,接着看乔红的验尸报告。
  “看出什么来了吗?”许靖南从浴室里出来问,他头发还是湿的,浑身有雾气,穿着家居服,脚底下光脚穿着拖鞋。
  丁忧抬头看了他一眼,“毒品这条线索,你肯定跟进着呢吧?”
  许靖南点点头,有水滴滴到地上,他头发短,干得快。
  “裘平安肯定没有作案时间吗?”丁忧问。
  “他被囚禁,有视频为证,正在调查视频。”许靖南说。
  “只有视频,可以作假吧?”丁忧说。
  “绑架这边,也还在查,我们还没有想到,他怎么能出去,如果他有同伙的话,同伙也没有找到。”许靖南说。
  “刘永春是被陷害的。”丁忧说。
  “怎么证明他被陷害的?”许靖南问。
  “乔红身高一米六五,比我高五厘米,刘永春有多高?我记得他也就跟我一样高,裘平安呢?”丁忧问。
  “我们一直在找,给刘永春监控软件的人。”许靖南说,看着丁忧。
  丁忧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们不用找了。”
  许靖南完全明白了,丁忧绝对不是无缘无故找上他来叙旧的,“刘永春一米六,裘平安一米七五。”
  丁忧把一张图片给许靖南看,那是一块切割的皮肤,“生石灰有腐蚀性和吸水性,尸体在生石灰中,很多细节证据都会被生石灰给腐蚀掉,比如体液、DNA什么的,但是生石灰的吸水性,反而会保留指纹痕迹,这块皮肤是法医从死者脖颈上剥离下来的,然后用生理盐水泡开,在上面提取到了指纹压痕。”
  许靖南看着图片,这个图片他看了好几次,剥掉的皮肤,灰白的皮肤上,有紫青的压痕。
  “法证人员就是根据这个指纹压痕断定刘永春有罪,但他们犯了一个错误。”
  许靖南看着丁忧,她入行时间虽然不长,但上手很快。
  “他们找到了指纹,就确定是刘永春,但是,他们却没有把这个指纹还原到尸体上。”丁忧说着,又调出了乔红尸体的细节图,脖子剥皮处,死白的肉,淡红色的喉管和气管。
  “我用photoshop拼了一下图,”丁忧说着,给许靖南看了一张三维图。
  乔红的站立的尸体,皮肤切片,已经归回到脖颈的位置。
  “刘永春比乔红矮,乔红比裘平安矮。”丁忧说,看着许靖南,“你站起来。”
  许靖南站起来,丁忧站在他的面前,伸出双手,去掐许靖南的脖子,她的双手冰冷,在她的手,贴在许靖南的皮肤上的时候,许靖南有一瞬间很清醒的感觉。
  这是外科医生的手,曾经救死扶伤,许靖南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丁忧的双手,他的手温热而干燥,“很熟悉。”
  丁忧把手抽出来,“换你。”
  许靖南也用双手,隔着领子,握住丁忧的脖子,丁忧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脖子怎么回事儿?”许靖南问丁忧,丁忧虽然把衣领立起,但是,离得近,他能看到她脖子上,有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
  “没什么!”丁忧下意识的把许靖南的手打开,“指纹向下,掐死乔红的人,要比她高。”
  “你脖子怎么回事儿?”许靖南又问了一句。
  丁忧捂着领子没说话。

  尴尬的沉默。

  “指纹怎么解释。”过了一会儿,许靖南问。
  “有一种指纹手套,”丁忧说,“就是在特殊的橡胶手套的指肚上做上指纹,人的指肚都是鼓起来的,所以,在进行按压的时候,会中间清晰,边缘模糊,就像按手印,但这个指纹,你看,边缘也很清晰。”丁忧说。
  “说明这个人的手要大,个高的人,手也会比较大,我的手就比你的手要大很多。”许靖南说。
  丁忧点点头。
  “这可以说明,刘永春是被陷害的。”许靖南说。
  “但是生石灰腐蚀掉了其他证据,我们能证明他是被陷害的,但不能证明谁陷害了他。”丁忧说,“我认为是裘平安。”
  他们现在需要证明裘平安杀了乔红,因为他有动机陷害刘永春,也有机会杀害乔红。
  22.功亏一篑

  “裘平安过两天就要离境,”许靖南说,“去美国,美国和中国没有引渡条约。”
  “那里倒是一个东方罪犯的天堂。”丁忧说,有些不屑一顾的语气。
  “你之前有证人保护计划,有机会要入美国国籍的,你为什么放弃了?”许靖南问,“如果你当时入了,现在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有可能,我死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丁忧回答,“我考虑了,但是,我看到入籍宣誓的时候,我发现,我一点都做不到,所以,就放弃了。”
  许靖南问道,“入籍宣誓是什么?”
  “就是你要加入一个国家国籍的时候,要做出宣誓,表示你忠于你要加入的国家。”丁忧说。
  “誓词是什么?”许靖南问,丁忧会错了他的意思。
  “我在这里郑重宣誓: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的外国亲王,君主,国家或主权之公民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护卫美利坚合众国的宪法和法律,对抗国内和国外一切敌人。我将真诚地效忠美国。当法律要求时,我愿为保卫美国拿起武器;当法律要求时,我会为美国做非战争性之军事服务;当法律要求时,我会在政府官员指挥下为国家做重要工作。我在此自愿宣誓:绝无任何心智阻碍,借口或保留。请上帝帮我。”丁忧一本正经的背诵了一遍,“这些要求,我都做不到,况且,我也不信仰上帝。”
  徐敬笑了,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很温雅,很生活气息,“你知道我重新加入中国国籍的时候的誓词吗?”
  丁忧摇摇头,“我外公回国的时候,新中国刚成立,当时没有入籍宣誓,我不知道。”
  “我说给你听,”许靖南抓住丁忧的手,她的手不软,能摸出骨骼,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光秃秃的,非常整洁,凉而有力,掌心有很明显的伤疤,许靖南摩挲着她掌心的伤疤,神色庄重,眼神深邃,“我志愿加入中华人民共和国,遵守国家宪法和法律,维护国家的尊严,在国家需要时毫不犹豫的为祖国奉献自己的一切,并彻底履行法律所赋予我的责任和义务,不做背叛祖国和违背人民大众意愿的事情。祝福祖国。”

  果然是两种意识形态,美国入籍宣誓词过于强势独裁,藐视人权,一切为美利坚的霸权主义服务。
  丁忧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很复杂,没有把手抽出来,她的手在抖,这是神经性的,无法控制,终结了她外科医生的生涯。
  “忧忧,你的身后,有人在支持你。”许靖南说,“你没有必要一意孤行,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你想达到的目的,我会帮助你。”
  许靖南很真诚,他说道做到。
  丁忧忽然轻蔑的笑了笑,神色凛然看着他,“你是在跟我调情吗?”

  许靖南明显愣了一下,这都哪里跟哪里啊?
  最开始,许靖南闻丁忧的味道,可能有这个意味,但现在,他们两个完全在讨论正事。
  “我说——”许靖南刚开口反驳,就说不下去了,两片嘴唇堵住了他的嘴。
  他想说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温热、窒息,但咫尺间的双眼却那么清醒。
  忽然之间,突飞猛进,亲了就亲了,都是成年人,怕什么!
  许靖南伸手,一手托住丁忧的脑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唇齿相依,双目相望。
  丁忧齿间用力,咬破了许靖南的嘴唇,一阵刺痛,一股腥甜,她放开许靖南,躺在床上,忽然又去用舌尖添了一下他嘴唇上的伤口,然后,又仰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呼吸急促。
  许靖南拉开她的户外风衣,顺着她的耳后开始亲吻,含着耳垂,脖颈,勒痕,锁骨……
  燥热、奇妙。
  丁忧脱掉了风衣,她里面穿着的是白色的T恤,裤子是松紧的,许靖南穿着更是家居服,脱起来更容易。
  就是丁忧的鞋,有一只脚脱起来不太容易。
  许靖南上衣都脱了,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肌肉,但是很结实,没有赘肉,属于脱衣不见骨,穿衣不见肉的身材。
  丁忧看上去很瘦弱,胸不大,但是她有腹肌,一字肩,骨肉均亭,在昏黄的灯光下,她身上的伤没有那么明显。
  “这里……”许靖南炽热的手游走在丁忧紧实的小腹,她的那里也有一个伤疤,许靖南的手,盖在伤疤上。
  丁忧握住他停止移动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纪念……”
  许靖南紧紧的搂住她,几乎要揉碎一般。
  ……
  干柴烈火,直捣黄龙之际。

  忽然敲门声响了,就差最后一步,最关键的一步,忽然世界静止了。
  敲门声还在响,床笫之上虽然很水乳交融、春宵无度,但这敲门声真的很清晰。
  咚咚的声音,把所有炽热的温度都冷却下去。
  许靖南不再支撑,跌了下去,滚烫的身体压在丁忧身上。

  扫黄打非吗?
  但是不开门,这应该破门而入吧?
  丁忧若有若无的叹口气,束缚中抽出手臂,抓住床沿,从许靖南紧紧压住的身下爬出去,把自己东一件西一件的衣服都归拢到一起,被子滑落,露出裸肩和裸背。
  许靖南把被子给她裹上,裸着上身,把裤子系好。
  这时候,不只有敲门声,电话铃又响了。
  丁忧仰面倒下,钻进被子里,头也不露,脚也不露。
  反正她体积也不大。

  看来,这老天爷都不想让他们修成正果。
  多少年了!
  每次有点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总碰到七七八八的杂事,一头冷水浇下来,啥好事儿都没了。

  真是——
  天南地北双飞燕,看人间有多少怨偶。
  路漫漫其修远兮,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在这段时间里,里面是这样的,外面呢?
  邱小福和徐敬都是非常敬业的。
  通宵干活,凌晨三点了,邱小福眼前一堆小星星,但还是在查着。
  徐敬也看着视频,他是快进看的,换个电脑,怎么也得几分钟。
  由裘平安被解救的时间反推,找到视频切换的时间点。
  徐敬先找到的换视频的时间。
  “是裘平安被解救前三十六个小时的时候,换的电脑。”徐敬说,“乔红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了两天,时间够。”
  裘平安从昆明到大理,杀了乔红,嫁祸刘永春,再回到昆明,时间够。
  昆明到大理,三个小时。
  “毒品如果是他拿的,时间也够。”徐敬又加了一句话。
  他话很少,但都有用。
  “你干嘛!”邱小福不满道,“干嘛这么快啊!等等我,我也要马上查出那个账号啦!我本来想,你的视频那么多,我可以比你快的啊!”
  徐敬没有回应她,开始想白天的矿井,裘平安养尊处优,绝对不像他,他可以把门踹开,然后逃走,但裘平安绝对做不到。
  裘平安怎么能逃出去呢?
  肯定是更有技巧的方法。
  “你是不是备了好几套锁和铁链?”徐敬问邱小福。
  “喏!在那里!柜子里!自己去找!”邱小福手一指,看都不看,徐敬竟然比她快!
  她不开心!
  23.密室逃脱
  柜子里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
  邱小福一心在给刘永春洗冤上,所以,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她妈妈对这个女儿可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知道她在昆明,竟然让司机送了几箱东西过来,一天一套的衣服,从内到外,都包裹在透明袋子里,还有个人用品,够邱小福在昆明住一个月的了。
  邱小福东西乱放,不该放一起的,都放在一起了。
  徐敬从内衣和卫生巾下面,掏出铁链和锁,脸都有点烫。
  “冰果!”邱小福喜气洋洋的跳起来,“我也找到了!我们去找长官去!告诉他!”
  “明早吧,现在太晚了。”徐敬说。
  “哪里晚了!凌晨三点,他是老年人,都该起床了!”邱小福不依,“强强爸可不嫌晚!裘平安可不嫌晚!”
  邱小福她妈妈,应该教育过她,半夜三更不许打扰别人。
  但邱小福显然认为今天绝对是个特例,况且,一个老光棍(在她认为)凌晨三点,也是孤枕难眠的时候,还不如叫起来工作呢!
  更况且,许靖南昨晚去了红联街那里,晚上应该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她当然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这个坏事包子。

  于是乎,她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带着徐敬去找许靖南了。
  许靖南房门外。
  “咦?敲门声音不小啊,怎么没有动静呢?不是睡得死吧?”邱小福自言自语问。
  徐敬知道,像许靖南这样的人,睡觉很轻,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清醒,这是多年生活养成的习惯。
  “打个电话叫他起床吧!”邱小福看着徐敬,“很重要的事情呢。”
  23.密室逃脱
  柜子里乱七八糟的放了不少东西。
  邱小福一心在给刘永春洗冤上,所以,没有买什么东西,但她妈妈对这个女儿可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知道她在昆明,竟然让司机送了几箱东西过来,一天一套的衣服,从内到外,都包裹在透明袋子里,还有个人用品,够邱小福在昆明住一个月的了。
  邱小福东西乱放,不该放一起的,都放在一起了。
  徐敬从内衣和卫生巾下面,掏出铁链和锁,脸都有点烫。
  “冰果!”邱小福喜气洋洋的跳起来,“我也找到了!我们去找长官去!告诉他!”
  “明早吧,现在太晚了。”徐敬说。
  “哪里晚了!凌晨三点,他是老年人,都该起床了!”邱小福不依,“强强爸可不嫌晚!裘平安可不嫌晚!”
  邱小福她妈妈,应该教育过她,半夜三更不许打扰别人。
  但邱小福显然认为今天绝对是个特例,况且,一个老光棍(在她认为)凌晨三点,也是孤枕难眠的时候,还不如叫起来工作呢!
  更况且,许靖南昨晚去了红联街那里,晚上应该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她当然不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这个坏事包子。

  于是乎,她就雄纠纠气昂昂的带着徐敬去找许靖南了。
  许靖南房门外。
  “咦?敲门声音不小啊,怎么没有动静呢?不是睡得死吧?”邱小福自言自语问。
  徐敬知道,像许靖南这样的人,睡觉很轻,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清醒,这是多年生活养成的习惯。
  “打个电话叫他起床吧!”邱小福看着徐敬,“很重要的事情呢。”
  电话刚通,就有开门声。
  邱小福和徐敬看到许靖南穿着拖鞋、家居服走出来。
  他好像跟平时很不一样啊,但是两人也没看出究竟哪里不一样,但就是很不一样。
  “怎么了?”许靖南问,他的眼睛有点红,熬夜眼睛很容易红。
  “我们查到了!”邱小福很积极的汇报,许靖南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去?
  “先回去,我换衣服,马上去找你们。”许靖南说,回去把门关上了。
  邱小福有点愣,看看徐敬又看看门,看看门又看看徐敬,忽然乐了,恍然大悟的指着门,跟徐敬窃窃私语,“里面是不是藏个人啊?长官好像在昆明认识很多人,是不是哪个过去相识的美女啊?”
  “回去。”徐敬可没有跟她纠缠,拉着邱小福回去。

  许靖南把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一角,丁忧侧头躺着,乱发盖住了脸庞,许靖南顺了顺丁忧的乱发,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和肩膀,“我一会儿回来。”
  他脱下家居服,换上外面穿的衣服,穿上鞋。
  丁忧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凌乱,眼睛黑漆漆的,看着许靖南,忽然笑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许靖南也笑了,俯身,弄了弄她的头发,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我把房卡拿走,你睡一会儿,忧忧。”

  刷的一下,房间里一片漆黑,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丁忧不笑了,她的眼睛冷冷的,比夜色还漆黑。

  “你们发现什么?”许靖南问。
  邱小福神秘兮兮的看着许靖南,“长官,现在强强爸的清白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缓一缓,等一切都结束后,你可以留在昆明几天,那时候,时间多自由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看什么人,就看什么人……”
  她絮絮叨叨好多,许靖南只能提醒她,“你们发现了什么?”
  “裘平安被解救前的三十六小时,换过电脑。”徐敬说。
  “我查了那个账号,还有时间对比。”邱小福说,“这段时间里,只有一次毒品出售,就是放在客栈的毒品,你们知道买毒品的人是谁吗?”
  还带提问题的。
  “账号是收赎金的账号?”许靖南问。
  邱小福顿时泄气,“啊!你知道啊,那我还查什么!”
  “那就是我说对了?”许靖南说,“买毒品的人是绑匪。”
  邱小福撅着嘴,点点头。
  许靖南看着徐敬手里的铁链和铁锁,“如果是裘平安自编自导了这一切,那么,他是怎么出来的呢?之前的电脑又在哪里?”
  徐敬灵光一散,“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许靖南问。
  “矿井外面都被搜索过了,”徐敬难得说多话,“裘平安又不可能把电脑扔太远,在水里!”
  “水里?”许靖南问,“那边是喀斯特地貌,地下有溶洞和地下水。”
  徐敬点点头,“我现在立刻去那边,我们找一找,也就天亮了!”
  邱小福自告奋勇,“我也去!”
  许靖南又看着徐敬手里的铁链,沉思着,“他怎么出去的?火烧?”
  “长官,我们先过去查看,有情况就跟您汇报!”徐敬站军姿。
  许靖南点点头。

  邱小福好兴奋。
  因为她觉得离成功越来越近了,裘平安出不了国了!
  刘永春会沉冤得雪,裘平安恶有恶报!

  “我觉得长官,今天好奇怪。”凌晨四点,路上车很少,寒气比较重,邱小福玩着铁链和铁锁。
  “嗯。”徐敬回答她,罕见的,他竟然有回应。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许靖南看他们两个走后,竟然没有回房间,而是到前台,买了一包烟,走到宾馆后面的小巷里,看着自己的房间,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天寒露重,他竟然在楼下站了一个小时。直到天空中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烟很呛人,但是他的心里更苦,他算是眼睛很毒的人,能看透别人,但丁忧怎么想,他到现在都摸不透,他只知道,那个姑娘每次见他抽风,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一次发生这种算是肌肤之亲的情况,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第二天,他就发现丁忧远走异国他乡,老死不相见的节奏,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那么人间蒸发了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次,在沙漠中,有一个人身受重伤,下腹被十五厘米长的匕首没入,只剩下匕首握把,血流满地,被黄沙吸干,他看着这个垂垂将死的人,挣扎了许久,决定走开,他刚才,摸着丁忧下腹的伤口,不知道她究竟知道那个弃她而去的人是谁吗?
  第三次,大洋彼岸偶然间重逢,各怀心事,不能表明心迹,不能泄露身份,彼此只当做陌生人,他是重伤毒枭的心腹,以武力胁迫丁忧给毒枭医治伤病,没想到,这个被绑架的医生身上有更大的秘密,差一点就玉石俱焚,最后以丁忧跳海为结局。
  第四次,那次是楼塌了,他发现丁忧竟然想去杀毒枭颂猜。
  ……
  一根又一根的烟,黑暗中闪烁的红点。
  许靖南在烟雾中沉默。
  “你是不是当我抽风呢?”丁忧出现在他的身后问道。
  24.心迹
  许靖南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说道,“我在想,我对不起你很多。”
  丁忧走近,她衣服穿好了,戴着风衣的帽子,想必,房间里的床铺也整理了,被子叠好了。
  “任我自生自灭?”丁忧在口袋里的手,摸了一下自己下腹的伤疤,“我从最开始就知道是你。”
  “对不起。”许靖南说,踩灭烟头。
  “这没有什么,那是你的工作。”丁忧淡淡的说。
  “但是,那在沙漠!”许靖南低声说,很压抑的痛苦,“冷得刺骨,没有水,你失血过多,你可能会死,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丁忧不以为然,“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容易死。”
  许靖南看着她,他的眼底已然满是沧桑,出生入死、孤军奋战、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无法不感受到生命的寒冷。
  他跟丁忧不一样,他出身好、家世好,父慈母爱,倍受尊敬,而丁忧,没有故乡,没有家庭,没有生活的来源与倚靠,她有的是本初的教导和教养,从小用丛林法则生活在寒冷世界里,不走歪路。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大相径庭,却又殊途同归。
  一阵沉默,丁忧抬头,看向东方,天还是黑的,但不是那么如同浓墨似的夜色。
  丁忧吐出一口气,“我四岁的时候,我外婆跟我说过,不要怕天黑,你就一直一直往前走,走走,天就亮了,天亮了,就不怕了……”
  什么孩子,会在四岁的时候,在黑暗中走那么久?
  “我们也走一走,走一走,天就亮了。”许靖南提议。
  丁忧点点头,稍微有一些遗憾,“可惜这附近,没有什么萝卜可以偷着拔了。”
  “你四岁的时候,经常去地里偷萝卜。”许靖南笑了,跟着丁忧并行,向前走去。
  略微有些酸楚。

  “我偷什么萝卜?”丁忧反驳着,“我才不偷萝卜。”
  “你不偷萝卜,怎么在萝卜地里找到我的?”许靖南问。
  他们两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低声交谈,向前走。

  “哎呀!天都亮了!”邱小福偷空,跑到外面,看着天边的鱼肚白,忽然,一条金边出现在天地相接的地方。
  这里能看日出。
  “回来!”徐敬叫着她。
  邱小福又欢快的跑回去,趴着看,“找没找到?”
  矿井的废墟,已经清出一小块,徐敬就趴在那一小块里,周围都是瓦砾堆,邱小福一直在卖呆,因为相对说来,徐敬胳膊肯定比邱小福长。

  徐敬的胳膊也比邱小福的粗,他用力向下够着,脸都红了。
  “找到没有?”邱小福蹲下,很认真的看着徐敬通红的脸。

  “好像有一根线!”徐敬表情扭曲的说。
  “拉上来!小心点,别弄断了!”邱小福紧张兮兮的说。
  徐敬小心翼翼的用手指勾着线,慢慢起来,胳膊往上抬,然后是手,出了地上的缝隙,手指上勾着一根黑色的棉线。
  邱小福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盯着徐敬勾出来的线,徐敬非常小心,动作慢而平稳。
  邱小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直到徐敬拉出一个气球。
  线的终端,绑着一个大号气球,气球应该是做密封用的,包着里面的东西,沉在下面的水里。
  徐敬把气球放在地上,解开绳子,从气球里掏出用保鲜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舒肤佳香皂大小的东西。
  “是什么?”邱小福眨着大眼睛问道。
  “可能是毒品吧?”徐敬回答,他不确定。
  “长官要是在的话,肯定能知道!”邱小福说。
  “有人来了!”徐敬说道。

  “昆明早上八点之前,路上不会有什么人。”许靖南说。
  那么六点之前,更不会有什么人。
  “我们两个不顺路了。”在一个十字路口,丁忧对许靖南说。
  “嗯,”许靖南点点头,“你可以告诉我了,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来找我。”
  丁忧拄着拐杖,踢着脚下的石子,云南多少,路不是很平坦。
  “我做了一个决定。”丁忧说,看着许靖南。
  许靖南也看着她,总算进入正题了。
  丁忧双手环抱,揽住许靖南的脖子,踮起脚,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仔细听好,我和颂猜达成了一个协议,我不做任何证供来指证他,他告诉我真相,并给我,他与美国人做交易的证据。”
  许靖南的心咯噔一下,沉到底,转过头,看着丁忧,他们两个离得很近,眼睛对眼睛,鼻尖顶鼻尖,呼吸相闻。
  丁忧吸了一口气,用更加低的声音说,“这些,如果有人问你,你可以说出来,但会泄露,你在审判之前见过我。”
  许靖南没有说什么,丁忧说的,他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话,可能,审判的时候,只能把他,这张最大的王牌给扔出去,那么,他们两个人都会面对更大的危险。
  心跳已经有了变化。
  离得那么近,丁忧当然感觉到了,她更靠近许靖南的耳朵,嘴唇都贴在了他的皮肤上,用最低的声音说道,“我的秘密,在我外公的坟墓里,如果,没有以后,希望对你有用。”
  许靖南也抱住了她的腰,抱得很紧,如同生离死别,声音平静的出奇,“知道了。”
  丁忧放开他,推开他的肩膀,笑了笑,她的眉心有纹,嘴唇很干,眼睛里有血丝,“再见。”
  再见!
  天已破晓,晨雾中的远山,远处的寺庙中,传来一声晨钟。

  许靖南看着丁忧走远的背影,她拄着自己那根银色、细细的金属拐杖,走在清晨里,天会越来越亮。
  她的背影很孤独,落寞,决绝,坚定。
  他们都有要去的地方。
  许靖南也收拾好心情,他们都要面对自己的生活,逃避虽然会像毒品一样上瘾。

  “谁!”徐敬问道。
  “是我!”许靖南走进矿井废墟。
  “长官!你说这个是不是毒品,你应该蛮有经验的!”邱小福献宝一样,把保鲜膜包的给许靖南。
  好像许靖南是吸毒成瘾者似的。
  许靖南接过,很小心细致的打开保鲜膜,揭开纸封,用食指蘸了一点,添了一下,又把包装还原,还用保鲜膜包好,跟原先一模一样。
  “是。”许靖南只尝了一下,“高纯度冰毒。”
  “哦也!”邱小福跳起来,“成功了!成功了!我们赶紧去公安局吧!”
  但是徐敬和许靖南都没有迎合她。
  “你只能证明,”许靖南给她泼了一头冷水,绝对没有打击报复的意思,“你只能证明,绑架裘平安和在客栈拿走毒品的是一个人,其实,你什么都证明不了,这个地方,已经解除封锁了,谁都可以进来,谁都可以把东西放在这里。”
  邱小福登时泄气,“怎么办嘛!”
  “你去外面看着。”许靖南对她说,“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等。”
  “可疑人等?”邱小福问道,“什么叫可疑人等?我看到了怎么办?”
  “裘平安。”许靖南说,“这里没有什么障碍物,不会遮挡视线,也没有居民区,离主干路也远,只要是过来的人,就是可疑人等。”
  邱小福深表同意,“哦,那我看到了怎么办?”
  “跟我说。”许靖南回答。
  邱小福就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还不忘了给许靖南和徐敬打气,“加油啊!我们不能有任何懈怠!强强爸还在等我们呢!”
  等邱小福出去了,许靖南把手里一直拿着的袋子放在地上,打开。
  渔网?
  25.漏网之鱼

  “像裘平安这种人,不会有同伙。”许靖南说。
  的确,如果乔红是他杀的,那么,这个人真的不会有同伙。
  “这样的人很自负。”许靖南接着说,“因为他逃脱过制裁,所以,对任何不轨行为都有侥幸心理,会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如果,他陷害了刘永春的话。他之前在四川生活,出国后,没有回国过,他对昆明不熟悉,找不到藏东西扔东西的地方,所以,他会把毒品还藏在这个地方,他用过的其他东西,也会丢弃在这个地方。”
  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极端自负、自私、凶残的人,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他自己,过于高估自己,低估别人,看重自己,看轻别人。

  许靖南把渔网的两角扔给徐敬,问道,“捞过鱼吗?”
  徐敬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做过丛林陷阱。”
  “都差不多,”许靖南说,“我们先把网放下去,如果捞不上来,再用别的工具。”
  两人合力,把渔网放进缝隙里,缝隙不宽,但是里面的水域很广,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捕鱼的经验,弄了半天,还用上了棍棒之类的,才打捞上来点什么东西,一个笔记本电脑,一团线,一个打火机,还有零零碎碎一些东西。
  但是,没有关键证据,橡胶指纹手套。
  丁忧说过,掐死乔红陷害刘永春的人,个子要高,而且手大,带着指纹手套。
  相对来说,地下水流动速度缓慢,而且水中没有生物,就这么几天,东西应该不会被冲走。
  许靖南不死心,又和徐敬打捞了半天,还是没有。

  就是没有这个关键证据,指纹手套。
  许靖南看着湿淋淋的一堆东西,沉思着,“徐敬,就这样!把这气球放回原位。”
  “是,长官!”徐敬都没有问什么,就乖乖听话,趴在地上,把气球挂回到原来的位置,沉到水中。
  “我们把这些东西拿走!”许靖南说,收起渔网。
  徐敬把地上的电脑和线圈、打火机也装进袋子里,提着。

  外面,天已经大亮,邱小福正很认真的四面环顾,望风。
  她看到许靖南和徐敬出来,还提着一大包东西,很兴奋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去公安局了?”
  许靖南摇摇头,“回宾馆!”
  “为什么啊!”邱小福不干了。
  “先回去再说!”许靖南说。
  虽然许靖南从来没有疾言厉色,但他的话,邱小福可不敢违抗,撅着嘴,上了车。
  徐敬开车,许靖南副驾驶,邱小福坐在后面,闷闷不乐。
  开车经过信号塔的时候,许靖南说,“晚上天黑的时候,过来,在这上面架设一个红外摄像头。”

  邱小福在后面翻着袋子,问道,“那个气球呢?装什么病毒的气球呢?”
  “放回去了。”许靖南跟她说。
  “放回去了!”邱小福大惊,“裘平安万一把它拿走怎么办?我们就没有证据了!”
  “他不会的,”许靖南说,他看人很准,“他这次要和裘父一起回美国,乘坐民航飞机,过两国的海关和安检,他这次不可能带东西回去,既然不能带走,他自负,对自己有绝对信心,也不会再来看一眼,或者转移地方。”
  邱小福还是非常不放心,憋着半天没说话,她还是非常单纯,不知道迂回变通。
  实在忍不住了。

  “为什么不试着审问一下他呢?”邱小福问,她总是担心,裘平安一跑出国,强强爸就要把牢底坐穿了。
  “首先,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许靖南说,“其次,打草惊蛇。”
  像裘平安这种反社会人格,审问是审问不出什么的,而且,让他有所察觉的话,那就是一局棋错,满盘皆输。
  邱小福的心,非常的忐忑不安,理智上,她知道,他们目前为止,掌握的都是间接证据,没有一样能钉死裘平安。
  根据资金链条,能证明,索要赎金的和购买毒品的是一个人,但是不能证明这个人是裘平安。
  从水里捞上来的电脑,还能不能开机,能不能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成问题,而且,里面有没有有用的东西,谁也不知道。
  乔红的尸体上,只有刘永春的指纹,其他都被生石灰腐蚀没了,虽然,裘平安承认,乔红是来找他的,但是,这也并不能证明,乔红是他杀的。
  最关键的是,不能证明裘平安有作案时间,那么一切猜测都不成立。
  ……
  邱小福想到这里,忽然哭了,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好人无辜受冤,坏人逍遥法外。
  但是,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就在后座憋着,豆大的泪珠扑哧扑哧,越哭就越悲观,想着强强爸的悲惨人生,更止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滑落,楚楚可怜。
  虽然邱小福藏着掖着,但是,许靖南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梨花带雨的样子。

  许靖南当然知道邱小福在哭什么,“有证据证明刘永春并非杀害乔红的凶手。”
  丁忧跟他讲的,他自然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什么证据?”邱小福用两只小手擦干眼泪,哽咽着问。
  “疑罪从无。”许靖南说。
  “什么叫做疑罪从无?”邱小福抽着鼻子趴在车座上问道,她太伤心了。
  “疑罪从无是一种无罪推定,”许靖南说,“所谓无罪推定,简单地说是指任何人在未经依法判决有罪之前,应视其无罪。被告人不负有证明自己无罪的义务,被告人提供证明有利于自己的证据的行为是行使辩护权的行为,不能因为被告人没有或不能证明自己无罪而认定被告人有罪。疑罪从无是无罪推定的一种,意思是,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的情况下,推定被告人无罪。”
  邱小福抬起头,泪眼婆娑,“听不懂。”
  许靖南笑了笑。
  邱小福只觉得,他的笑容好有温暖的治愈力,她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
  许靖南发觉自己讲得有些太专业了,换了一个方式,“所谓疑罪从无,就是,如果证明嫌疑人犯罪的证据有疑点,那么,可以推定嫌疑人无罪。”
  邱小福又要哭了,“只不过是不能证明强强爸绑架了裘平安而已,但是,那个死了的女的,脖子上有强强爸的指纹啊,板上钉钉啊!”
  “这不是刘永春要的。”一直开车的徐敬忽然说了一句。
  果然,他每句话都是重点。



  26.所求

  “啊?”邱小福带着哭腔问道,“那强强爸要什么!我只想让他出来,不要呆着监狱那种鬼地方!”
  “裘平安被法办。”徐敬说,用了一个很神奇的词,一般普通人不用法办这个词,估计,徐敬以前执行过枪决。

  许靖南点点头,对徐敬的话表示赞同,“对于刘永春来说,他不在乎多吃一天两天的苦,只要能看到裘平安受到惩罚。”
  “但是,我们要让他看到希望啊!”邱小福说,“长官!你能见到强强爸!你去告诉他,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出来!我们马上就要把他救出来了!”

  许靖南似有深意,说道,“我们先做到万无一失,裘平安要在离开中国前,去看刘永春一次。”
  “什么!”邱小福双眼圆瞪,她无法理解变态的心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出于什么心理!去看一个被他害得家破人亡,还被他陷害得身陷囹圄的人,耀武扬威吗!
  这个变态!
  这个畜生!
  许靖南在后视镜里,注意到了邱小福十分愤怒的表情,“监狱方面已经做了安排。”
  “可不可以,不让那个坏人去见强强爸!”邱小福央求着,好像许靖南能做主一样,“强强爸,受不了这个打击了!”
  “刘永春同意了。”许靖南说,显然他们也没有料到刘永春会同意,“他说,他每次在监控视频中看到裘平安的时候,都止不住恶心和愤怒,他希望能看一看,这个人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邱小福沉默了很久,忽然说,“我要去买一袋大米!”
  “买大米?”许靖南问。
  “电脑被水泡了,必须要做干燥处理!我要去买大米来做干燥剂!”邱小福的重心转移到证据上,这是好事儿,她知道了自己应该做的,最有能力做的是什么,“然后!我回去洗澡!睡觉!让精神好好的,等电脑干了之后,把电脑拆了!我一定能找出东西!”
  她把时间安排得很好,等电脑干燥的时间,是要休息,养精蓄锐。
  “但是,等我起来,裘平安已经要走了。”邱小福的声音又转低了。
  “他明天中午的飞机,从昆明到泰国,是东方航空MU741次班机,从长水机场出发,下午三点到达素万那普机场。”许靖南对邱小福说。
  “长官,你告诉我这么详细干什么?”邱小福好奇的问,“是不是让我到时间,找一些人,去把他打一顿。”
  许靖南笑了笑,没说什么。
  “咦?”邱小福似乎有点反应回来了,“他去泰国?怎么不去北京转机啊?”
  “他会回来。”许靖南说。

  时间过得很快,生命也很容易戛然而止。
  邱小福真是对电脑比较了解,很熟练的把一个电脑四分五裂,拆的七零八碎,埋在米袋子里,打了一个哈气,问徐敬,“你要不要睡啊?小敬。”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这么称呼徐敬。
  徐敬摇摇头。
  “那么,过三个小时,你把这袋子里的电脑零配件都放进另一个米袋子里去,我睡觉去了,等我醒了,就能检查了。”邱小福哈气连天的吩咐着徐敬。
  徐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对于电脑不在行,但是动手能力很强,他摆弄着铁链和锁,还有从水里捞上来的绳子和打火机。
  绳子和打火机是干什么用的?
  绳子还是湿乎乎的,邱小福去睡觉后,他用卫生间带的吹风筒,想把打火机和绳子吹干。

  为了让绳子干得更快,他把绳子解开,解散,用吹风筒吹,还挺细致的。
  徐敬摸了摸绳子,不是一般的绳子,不是尼龙,不是棉线,也不是钢丝,手感有些滑,似乎有些油腻。
  等绳子有些干了,他剪断一节,如果跟他想的一样。

  那么,这节绳子,用火柴一烧,就会变成粉末。

  果然,徐敬划了一根火柴,点燃那节绳子,一般绳子都是阻燃的,但这节绳子,一遇到明火,就烧着了,冒着白烟,烧的很快,只是瞬间,烟灰缸里,就剩下了一堆灰白的粉末。
  这条绳子是导火索的材质!

  徐敬又看了看,旁边的铁锁和铁链,他似乎知道了。

  所谓的密室监禁,不在场证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白天,许靖南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帘还是关上的。
  他走过去,把窗帘打开,阳光射入,明媚得恍惚。
  床上,被子叠好了,床单也拉得整整齐齐,果然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丁忧应该去处理犯罪现场,作为一个清道夫,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和证据。
  许靖南在床上,满屋子,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她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属于她的证明,连气息都没有留下。
  许靖南,看着阳光下,干干净净的房间和床铺,满是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敲门声。
  很轻,但节奏感非常强。
  许靖南走过去开门。
  是徐敬,估计是昨天晚上(今天凌晨),邱小福冒冒失失敲门的关系,徐敬怕打扰许靖南,就敲得很轻,没想到许靖南开门这么快。
  “徐敬,你找我?”许靖南拉开门,问道。
  徐敬点点头,拿着手里的绳子、铁锁、铁链,“我知道裘平安怎么做到的了。”
  “进来说。”许靖南侧身,让徐敬进来。
  徐敬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忸怩,直接进去。
  “长官,我用浴室的门给你演示,可以吗?”徐敬问许靖南。
  许靖南点点头,把走廊的灯打开,站在墙边,双手抱怀,看着徐敬怎么做。
  好在徐敬身经百战,没有因为许靖南的注视而感到紧张。
  他们住的是比较好的酒店,浴室的门是一扇磨砂玻璃单门,门上中间靠边的位置,里外各有一个把手,门旁边固定的玻璃墙壁上面,外面有一个和门把手对称一模一样的把手,里面是防滑扶栏。
  两个大男人挤在卫生间里,是有些奇怪,一个看着,一个很认真的工作着。
  27.不成立的证明


  徐敬半蹲在地上,很认真的在铁链上穿针引线,把绳子穿在铁链头尾两个铁环里,又把一根绳子绑在铁锁的中间,锁梁之间,把锁先扣上一个铁环,把浴室门留了一道缝,刚好勉强能让自己进去,把铁链绕在两个把手上,很松,又把绑着铁环的绳子,也绕在把手上。然后他钻进浴室里面,把门关好,小心的抽动绳子,绳子很结实,它被徐敬抽走,带着铁链移动,本来松松的铁环,越来越紧,它的长度不变,但是绕的圈变多(原先铁链的圈加上绳子的圈),而徐敬另一只手,拉着铁链另一端的绳子和锁上面的绳子,让它们两个固定不动。
  铁链绕紧之后,能稍微多出一小节,大概几个铁环的长度,而铁链本身有重力,往下坠,徐敬另一只手放松,小心翼翼的凭着感觉走,只听到咔哒一声,锁梁落下去,套在两个铁环之间。
  其实,这不能完全凭感觉,三条线,算好长度,绕的圈数,最后,当三条线能水平的时候,拉近门,尽量把三条线往里拉,两个铁环和锁就在一个点位上,放开,锁梁落进铁环里。
  这样的话,锁已经把铁链扣住,只剩下,怎么把锁锁上。
  许靖南明白了徐敬的意思。
  徐敬在门里面,玻璃门,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拉紧锁上的绳子,拿出随身带着的军刀,拔出刀刃,插过门缝,用力一磕锁梁,锁梁扣入锁孔,徐敬就被锁在了浴室里面。
  许靖南看了看。
  徐敬在里面推了推门,的确很紧,出不来,一般人出不来,但是徐敬,也能把门踹开。
  幸好,徐敬做实验的时候,带钥匙来了,许靖南用钥匙把锁打开,把徐敬放出来,仔细看着锁。
  “上面没有凿痕。”许靖南拿着锁,锁上面有很明显被军刀砍出来的印记。
  他把玩着锁,像徐敬一样,在锁的平面上绑了一条绳子,但是他的节点没有系在商标的位置,而是系在了锁梁垂直线下面,又在锁的平面最宽的位置绑了一根绳子,这两条绳子,空间垂直。
  许靖南把锁放进浴室,门关上,用一根绳子把锁提起来,另一根绳子平拽,一用力,锁梁磕在门上,锁头也锁上了,他把锁拿出来看看,相对于徐敬的方法来说,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这种方法很细致,他们两个虽然一次就做到了,但一般人来说,一次两次都不会成功,然而,不成功没有关系,不成功就不会被锁起来,可以接着再试,直到被锁起来。
  “这一股绳子跟导火索很想,能点燃。”徐敬指着绳子对许靖南说。
  “他可以自己把自己锁起来,那也是旁证。”许靖南说,问道,“邱小福说,电脑什么时候能处理?”
  “她去休息了。”徐敬回答,“她说,电脑是精密仪器,要干燥的话,至少要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之后?”许靖南对徐敬说,“我们现在只能等着,什么都做不了,你也去休息吧!”
  徐敬纠结了一会儿,他习惯不发问,但是许靖南细心如发。
  “你有什么想说的?徐敬。”许靖南问他。
  “长官,”徐敬决定坦白,“裘平安明天要去看了刘永春再走!”
  许靖南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裘平安的拜访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绝对是,他这样的人,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伤害别人,你是怕刘永春会承受不了裘平安的刺激?”
  徐敬点点头。
  许靖南笑了笑,很亲切的拍了拍徐敬的肩膀,“经受苦难的人,不会被轻易打到,刘永春能承受的了,我为什么不去先告诉刘永春,我们的打算还有可以证明他无罪?不能这么做。他在一个自己极端痛恨的人面前,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理,他会露馅的,不管裘平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至少很聪明。”
  徐敬看着许靖南,“长官!”
  许靖南对他笑了笑,如春风般和煦,“你和邱小福醒了之后,先去矿井那边的信号塔上安装一个红外摄像头,回来之后,就处理电脑,我明天会去看守所。”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