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历史
雨落的时候
心情也会渐渐氤氲起来
回头望去的时候
希望
不要看到自己的背影
在不远处踯躅
……
我们生活在蓝色的天幕下,太阳东升西落,春秋冬夏交替相更。
我们的世界有花有树,有高山湖泊,有鸟叫虫鸣,一切温馨而静谧。
我们的世界有个名字——天国。
我们是天堂的主宰,从有天堂那一刻起,我们便统治这个美丽的世界。
但我们的原则是与万物和谐相处,除了基本的生活需要,我们很少过多地伤害其他物种,我们自认为是神同时也是人。
这里的所有生命都有灵性,我们可以和他们自由交流,从有这个世界那一刻起,我们便是这样安静的一路走来。
我们大多活到一百多岁的时候便会死去,尸体慢慢化成清水流入小河,什么也不留下,当然只有天国陷入上古传说中的巨大变故的时候,我们的尸体才无法变成清水,留在地上承受庸俗的腐烂。
亲人消失的时候,我们会很伤心,眼中分泌出又苦又涩的液体。我们是天国中万物眼中的神,但我们也是脆弱的。
我们分为两个大的种族——水族和禾族。
水族飘逸,禾族强健。
水族统治着东方的天国。
禾族是西方天国的主人。
水族的灵性强于禾族,使用法术,用法术统治万物。
禾族的体魄强过水族,他们是近身肉博的专家,用强力管理其他物种。
水族的男女全有一头漂亮的长发,温文尔雅。
禾族的男女大多短发,热情开朗。
千百万年以来,我们两个种族和谐共处,生活得很开心。
我们用法术为他们绘出漂亮的雾霭晨霓,让他们的夜晚清晨不再寂寞。
他们用高超的建筑术为我们建成宏大美丽的宫殿,让我们可以望得更远。
然而,水族与禾族却从未通过婚,古老的法典禁止这两个种族的结合,违反法典的夫妻会被立即处死,连他们的孩子也不放过。
所以自从有时间以来,我们两个种族便只有友情,却没有爱情和亲情。
我叫痕,是水族的王子,由于父王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所以我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继承王位,成为整个水族的王,成为整个东方世界的主神。
我却是不争气的,我在十岁的时候才学会说话,也不懂宫廷的礼节,整天躲在某个角落里胡思乱想,宫里的人经常很多天都听不到我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大臣们在朝堂议事时,经常因为我,和父王争得面红耳赤,他们认为父王和母后对我太不严厉了,这样一个王子怎么能在与禾族的战争中领导水族胜利呢?水族的未来交给这样一个王子的手里,东方天国离毁灭将会不远了!
这里,我不得不提起那场战争。
那场令我们这个安详欢乐的天堂充满仇恨和哭泣的战争。
本来水族与禾族有着与时间那样永恒的友情,但却在那场战争反目成仇。具体的原因谁也说不清了,连我爷爷的爷爷也不知道。只知道战争绵延不绝,大量水族和禾族的精英葬身其中,造就了很多灿若星辰的英雄,也谱写了很多荡气回肠的史诗。
到了我父王这一代,两个种族终于停战,可能因为谁都无法完全战胜对方,所以便在东西方两个世界的中间建成了一道由岩石和魔法组成的高墙,它不但无法穿越,而且这道墙的魔法反弹还会给我们带来生命危险。
所以,我所知道的历史只是天堂的一半。我只在魔镜里见过活力四射,肌肉发达的禾族人。我们本是同根的种族,却被一道墙就这样隔开了。
虽然没有了战争,但两族的仇恨却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反而像是陈年的酒,在发酵着越来越浓厚的恨。
我们是神,神都有着良好的教育,但有的时候却只是教会我们怎样去恨。从我们刚刚出生的那一刻起,父母和老师便会对我们讲述那场战争,告诉我们水族有多少法师为了王国而牺牲,告诉我们另一个种族是多么的邪恶。所以,很小的时候我们在心里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复仇的理想。
很少有另一个种族来到对方的世界,历史上只有两例,结局都很悲惨,有一个被永远钉在了那道墙上,现在我们都叫那道墙叫做叹息之墙,因为自从那个禾族的战土被钉在墙上消失之后,我们就常常能听到那堵墙内发出沉重的叹息声。
另一个被流放到了东方天国里最可怕的地方——无望山。听说那座山一旦进入便无法下来。远远望去那里白雪茫茫,有时候却又火光冲天。没有人从那里回来过,所以那里到底有多么可怕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被流放到那里的除了进去时的一声惨叫外,就再也没有回音了。水族里只有犯了法典中最大罪恶的法师才会被罚去无望山。很多被罚的法师在去的路上便自杀了,因为他们无法忍受那种未知的痛苦和恐惧。
当然,水族中也有逃到西方的例子。听说是许多年前的一个皇族法师,还有父王年轻时代的一个大臣的儿子和妻子。这三个叛逃的法师成为水族魔法史课本中重点讲述的败类。全族对他们的仇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对禾族的仇恨,甚至达到了有时会用这三个法师的例子作为平时争吵时最恶毒的诅咒。那个大臣的全家都被流放到了无望山,那个皇族法师的导师被最惨烈的水族魔法杀死。
回忆,有时会让我不知身在何处,会让我忘记好多事情,我常常幻想如果我能永远生活在回忆中,也许我会幸福。
可偏偏我在回忆的时候常常被打断,回忆便成了痛苦现实伤口上的一把盐……
第三章 阿雨的故事
某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
你半躺在摇椅上
想起那些轮廓模糊的事
却浮现出那些逐渐清晰的面庞
我们
已经老了
……
其实回忆是很容易被打断的,比如,肉体的痛苦。
我从那个巨大的“盆”中被拿了出来,为了让我保持新鲜,他们把一根前端很锋利的管子插入我的肺里。
我感觉胸前好像被东西蜇了一下,继而这种感觉开始像滴到宣纸上的墨水一样渐渐扩大。
有的时候,手上被划破一个小创口,可能会感到好疼好疼,然而如果你有机会像我这样经历巨大伤口的话,你会发现伤口大了之后一点也不疼。
我只是感觉很麻,胸前像被天堂里的衔电鸟电到一样,火辣辣的,同时又有种手破时不小心沾到盐的感觉。
我不由全力仰起了头,终于看到了那根管子。它比我想象的要粗很多,足有茶碗那么宽大,一种白色的雾正在输入我的体内,令我很精神,很清醒。
我听说这个样子人吃起来会更高兴,每一种食物在被他们有牙齿地撕咬或无牙齿的吞咽时,都是活跳乱跳,感觉灵敏的,我不确定我们的惨叫他们能否听到,因为我从未在他们的头上找到过耳朵,但那种活生生的吞咽或是撕裂的感觉也许真的很好吧。
我每呼吸一下,就发现胸里有一滩血红的带着泡沫的东西顺着管子溢出一些,但伴随着我的下次呼吸,溢出的部分又会流回我的胸腔,那是我的肺吗?
我很佩服人的执着,他们可能为了吃费尽心思。人在长期的探索和实践中,找到一种很特别的方法让我们能永远满足他们的食用要求,他们给我们注射一种叫“氰”的东西,使我们永远保持着被他们抓到时的状态,我们中有的可能幸运地活到人类更替两三代后才被吃掉,我知道我们被贮存得越久,身价便会更高。
是的,我们长生不老了。
在地狱中永生了,呵呵。
在地狱中竟然长生不老了,呵呵。
……
人是可笑的,他们可以找到使他们的食物长生贮颜的方法,却找不到令自己永存的路径,我想,他们迷路了……
我们也是可笑的,我们可以微笑着看到人类的成败兴亡,最终却还是难逃惨死的命运。
无法永生的,却可以享受宣告外物生死的快感。
可以永生的,却要品尝生死之间的无尽苦楚。
呵呵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