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看看这是什么！这帮穷鬼里竟有人养鱼？真他妈的不可思议啊！天啊！这是一条多么特殊的鱼啊！看啊！这鱼竟能使出这般漂亮的障眼法！这是条绝无仅有的鱼！比那些贵族们收藏的鱼还要珍贵的多啊！老天保佑，这鱼没有一起被埋葬！我的运气来了！来了！发啦，发啦！！！！哈哈哈……”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里面夹杂着魔鬼般的欢乐。
我转过身去，看样子面前的应该是矿主，这是个身形庞大的家伙，浑身布满红色的甲片，头出奇的大，竟占全身长度的三分之一，扁平的口器上长着两条肥肥的触须，他吐着气泡，在人类浑浊腥臭的液体里快活地游着。
他们都叫他阿中。
我讨厌他，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第一眼见到便觉得恶心，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射出一种红红的光，就像在那里嵌着两块没有表情的“银石”，那是欲望……
我收起魔法，背过身去，望着嘴巴一直在张着的阿雨的头。
我觉得阿雨真应该像我一样是一条鱼，不，应该像我一样是一个神，生活在天国里面，他是我为数不多的不讨厌的人，虽然他懦弱，麻木，但是他却有一颗不合时宜的善良的心。
就这样，在人类浑浊腥臭的液体里，他匆匆过完了自己的一生。
人是可悲的，他们没有见过天堂，不知道神的生活，没有机会去看看忘忧树，长恨花，七色雨，五色雪，无心鸟?……
他们终其一生泡在这浑浊腥臭的液体里，任凭思想和心灵逐渐浑浊腥臭，没有任何风景。
阿雨死了，其实我应该恨他的，我离开我深爱的天国便有他的因素在里面，虽然当时是我的选择，虽然那是我的故事应得的结局，可是我一直觉得我该恨他。
但现在远远望着他被砸碎的脑袋，我的眼泪慢慢流下来了，这是我第一次为人流泪?……
人可以贫穷，但不能麻木。
人可以善良，但不能懦弱。
……
“老板，所有甬道都照您的意思炸掉了，没有一个活口，哈哈，这次这么多穷鬼的工钱都省下了，咱们能过个好年啦！嘿嘿?……还是老板英明，神通广大，出了事也好摆平啊，嘿嘿……”
“呵呵?……你小子把嘴闭紧，不然也把你埋里面去，把这条鱼带回我家里去，我要好好养着他，还有，相关方面都打理好了吧？”
“放心吧，老板，按您的意思提前把东西都送到了，没有问题，保证这些穷鬼家里不敢闹事，闹事也没人会管，嘿嘿，老板，您刚才那石头扔得真准呐！嘿嘿????……”
“你小子这马屁是越拍越响啦！哈哈……哈哈?……”
…………
“我的王，您在想什么呢？您的胸口流血了啊。”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醒了我。原来是和我一起关在那个高桌上的女孩，这个透明盒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是不会给鱼穿衣服的，所以在人的世界这么些年后，我对裸体的男女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你认识我？”我对这个女孩叫我“王”感到很奇怪，好多年了，我在人间湮没无闻。那个女孩单腿跪倒，向我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宫礼：“我的王，我本是您宫中的一名宫女，还记得那次神王大开杀戒么？我?……我……是偷偷逃出王宫的宫女，只有我还活着，其它逃出来的宫女?……全被抱璞大人追杀了?……王，您中的毒竟好了，真?……真是太好了！”说着，两行热泪竟从她仍明亮的眼中流了下来。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宫女的话让我错乱的世界和回忆轰然相撞，我一定是在做梦，可这梦也太漫长了吧，这一刻，我感到自己真的无法呼吸，我要被梦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