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平行世界的错位传奇

  天堂的雪终于呈现惨白的肤色
  七色雨不经意间停住了脚步
  无尾风悄悄加快了行踪
  四季不太分明
  似一个难测结局的预言
  ……
  在我幼时的记忆里,四季分明的天堂总能让你找到自己心灵的位置。但现在,这里的忘忧树、长恨花、恋风草甚至无心鸟都糊涂了,它们在迷茫地开放或是鸣叫,不懂眼前的情景,好像幻境中镜子里更加彷徨的自己。
  你试着爱过一个人么?
  你曾被爱人抛弃么?
  你一定有父母亲人,你曾与他们做过突然的死别么?
  你试着写下过自己的故事么?
  我在我的故事中自卑
  我的故事如此的混乱
  注定无人问津
  我的叙述这样平庸
  难逃后人鄙夷地遗弃
  然而
  我却无法从我的故事中自拔
  也无法挽救我低劣的叙述
  因为我是个白痴
  是个废物
  我本身的想法比我的叙述更混乱
  但我的故事还是成为了你我共鸣的一瞬
  因为你我都曾爱过。
  ……
  当爱人离开时,我才清楚地意识到我是多么地爱她。
  就如同父王母后突然在我眼前离开,我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我是多么地需要他们。
  如果没有意识到爱,就不会感觉到痛。
  如果没有痛,心便不会碎。
  心若碎了,心就死了。
  我不敢再问津爱情了,虽然我知道我也不会有再爱的资本和机会,但若再给我一次爱的机会,我想我会选择放弃,为了绝望而放弃。
  ……
  我的血喷到很多人的身上,因为无尾风的缘故,在漫天的飞雪中那银色的鲜血象是一阵亮白的雾。楠佳似乎愣了一下,而后眼中迅速闪过一道我不懂的眼神,她慢慢将脸上的血揩净。子庄缓缓走过来,看着楠佳,眼中的光茫温柔而灼热。只有荼芥没有任何眼神,他将那杆红色的长矛高高举起,缓缓指向我心脏的位置。
  这时,子庄一把抓住荼芥的长矛:“等一等,我不想让他就这么死掉,那样对他来说不是痛苦而是解脱,我要让他活着,活到他自己不想活了为止。”子庄的声音冷冷的,比这漫天的飞雪更寒,比荼芥的长矛更锋利。
  我呆呆地站着,不知道为什么异常平静,我想想些事情,却发现什么也想不出来。即使是子庄用荼芥长矛废掉了我的右手,戳瞎了我的左眼时,我也没有吭声。真奇怪,我本来感觉很痛很痛,但马上又分不清这种热辣辣的断肠一样的感觉是什么,我有些糊涂了,我甚至分不清疼痛是何物了。
  我用仅剩的眼睛看到禾族和叛军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像是在围观一个怪物。我真的不疼,你们不相信么?可是我说不出一句话,这才是令我心慌的,我成哑巴了?……
  柳杨好像是惊叫了一声,然后便奔向子庄,我听不清她在冲着子庄嚷些什么。我只是呆呆地望着楠佳,血把我左边的脸全糊住了,很难受。楠佳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我已经读不懂她的眼神了。我和她的那些幸福仿佛忘忧树飘散的叶子,见到无尾风便石化成了粉末。这一刻是我最后一次以怀恋往日幸福的眼神望着她。我机械地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很自然地盯在了地上,从此我便很少抬头去看谁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世上我已经没有认识的人了?……
  我还在父王和母后的尸体旁,他们的表情那样的安祥,我感觉他们也许是睡着了吧。我握着他们冰冷的手,不忍心叫醒他们。
  “穆渺!婵媛!你……你们以为一切都完了么?不!不!来人!把这两个贱人大卸八块,把他们剁碎!还愣着干什么!去!剁碎他们!全都剁碎!”荼芥突然像疯了一样,他夺过一柄长刀领着几名叛军冲了过来。
  父王和母后的手很漂亮,白皙而有力,纹理都是那样细腻。我一直在渴望他们的手能抚摸我的头,轻轻地,柔柔地,就像这样。
  我拿着父王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母后的手放在我的怀里,因为我的右手不好使了,所以一次只能让父王和母后中的一个抚摸我。
  他们都向我投来惊异之极的眼光,那眼光中甚至有一种柔和和慌恐,也许还有丝歉意,我读不太懂。
  我拿着父王的手,抱着母后的手,就呆呆地跪在那里。
  父王和母后只能给我留下他们的手,其余的部分没有了,全没有了,荼芥他们让父王和母后消失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
  “这个王子疯了。”不知人群中是谁这样说了一句,这让我有点生气,你们不认识我,凭什么说我呢?人群中有些在窃窃私语了,我听不清了。我也懒得去听了,现在是我理想实现的时候了,父母都在抚摸我的头。我先拿着父王的手抚摸,然后再拿着母后的手抚摸我的头,好开心啊!要是早下一场这样的雪有多好啊!父母就能抚摸我了,呵呵?……父王和母后终于摸到我的头了?……哈哈?……我禁不住笑出声来,我想唱歌,但却发不出声,只能“咿呀——咿呀——”地哼哼,不过没关系,有父母的手就足够了,这真是让人开心的一天。
  子庄好像是走了过来,好像是把一个钩子钩进了我的前胸,好像钩住了我的一段骨头,好像钩得很结实,他一拽我就不得不跟着他走,好像有点疼。可是我感觉不太清楚,我只是轮换着拿着父母的手抚摸我的头,我笑了?……
  “子庄!他都这样了!你怎么还用刺骨钩折磨他!你?……”好像是柳杨,这个人我以前见过,还和她说过话,可是不太熟,她长得很漂亮。
  “这样,他就跑不掉了,不过我倒不觉得他怎么样了,你看他痛苦么?他很开心也说不定,看,他还在笑呢?谁说刺骨钩是最折磨人的刑具,我看是一件让我开心的玩具,呵呵?……未来的王?被我牵着,呵呵?……”好像是子庄吧,我不太敢认,好久没见他了,听说他被人废了右手和左眼,还被人用钩子钩住骨头折磨,好可惜啊!本来想分给他一只手的,不过我只有父母这两只手了,实在是太少了,所以就算了吧,他就比我可怜多,至少我现在还有父母疼。
  ……
  “全军回城!共庆胜利!现在天国统一了!”荼芥大喝一声,军队开始浩浩荡荡向王城走去,人好多啊。
  ……
  我看到一个绝色美人,她长得美极了,白皙的脸庞好像罩着一层银色的目光,我以前认识一个叫楠佳的姑娘和她长的真是一模一样,后来去了哪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个美人哪里都好,就是眼圈有些发红,有些潮湿,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真让我很不好意思。
  作为王子,我应该懂礼貌才对,父王和母后就是这样教育我的,于是我拿起父王的手向她摇了摇,再拿起母后的手向她摇了摇,对了,对人应该微笑,于是我又冲她笑了笑。
  这个美女真是很没礼貌,竟然“呼”地一下背过身去不理我了,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

  

  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我们也许只有美丽的邂逅
  也许错过了暮暮朝朝
  也许注定是美丽的你身边一个匆匆过客
  可我被你深深吸引
  你有的是一双不曾对我说话的双眸
  我却耗尽心灵的思念
  总是错过
  让急于求成的狂热扼杀一段段可能的美丽
  总是用缘份敷衍苍白的伤口
  我恨我的心
  恨它的多情和善感
  羡慕传说中的呆子
  总是用无心插抑的手
  摘得最炫目最温馨的花
  下一个巷口
  我会选择静静地默默地痴立在那个角落
  看最动人的花瓣飘过我视线的银河
  静默地付出我的灵魂
  静默地等待上天怜爱的赐予
  我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爱情
  ……
  ……
  我紧紧抓着楠佳的手,我不知道我们能否闯过这绝望的劫。身边的法师用光盾为我们挡开无数的箭矢,战士的铠甲溅满了神高贵的血,药师倒在自己的医疗之光中。
  死亡逝去本名
  一切却以死亡之名
  迅速地在我身边快速地的掠过
  ……
  王族精锐很久没有这样拚命地冲锋了,他们的高贵用今日的热血洗出壮丽的神话。叛军和禾族的黑衣军士终于在王族之剑的光芒下被撕开切口,王族的大军成功地突围!
  ……
  在这里,没有胜者,也没有失败,成功突围的从此踏上仓皇的逃亡之路,围攻失利的仍然是趾高气扬的追杀者。纵然是神,也都在各自的宿命里面扮演各自的角色,去接受下一站的无奈和死亡。
  奇怪的是,在这么一场决定命运的战役中,叛军阵营里举足轻重的黑衣首领竟然没有露面。如果有他的领导,也许叛军阵营会是另一个样子,也许我们将无法这样顺利地突围。没有人去想这个无聊的问题了,因为时间的霜刃在这种场合最像一把舐血成性的刀,纵然是神,也在死亡面前忘记了思考,一切是麻木而机械的进行,向着更加不测的未来。
  ……
  我们好不容易跋涉过那片紫色的草原,无望山在远方时隐时现。父王命令大军稍作休息,部队调整阵型,清点人数,做好下一场战斗的准备。在这间隙,父王和母后在临时的营地内看望受伤的将士,为了王族的荣誉,这支高贵的神之军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楠佳默默地为我包扎伤口,刚才惊心动魄的突围让我彻底乱了方寸,他们说我的法力是天堂中数一数二的,可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却派不上什么用场,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法力,虽然这法力在我未知的情况下曾使神的尸体不再汽化,使天堂的死亡改换了方式,但当敌人的利刃袭来时,我还是不知如何是好。我只知道用身体护住楠佳。
  “痕,其实?……你刚才应该去保护你的母亲,他们虽然武艺超群可危险也越大,我?……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付出?……”楠佳一边为我包扎,一边轻轻地在我耳边这样说,仿佛一个小女孩一下子苍老成了久经风霜的女人。
  “我?……我不明白你的话了……”我轻轻地摸着楠佳的头发,滑滑的,柔柔的。
  楠佳缓缓把脸转向另一方,喃喃说道:“痕,如果你不是神王之子,我不是天堂圣女,那有多好啊,我……我很担心你,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我茫然地望着四周,王族的大臣在无尾风的吹拂下若有所思地抖动。
  伤月雪伴天残霜
  长恨花畔忘忧树
  一寸相思一寸深
  ……
  我记得小时候虽然被父王逼着到天国各地接受特训,虽然想家,但仍知家在何处,可如今虽然父母在侧,爱人在怀,我却有种流浪般的空寂。
  我也在怀疑我自己,我也许真如预言中所说的是水族命中的灾星,可是,我不想害任何人,我只想在自己的角落里安安静静。
  我不愿做未来的王,未来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
  “王!叛军和禾族的部队攻来了!断后的卫队挡不住了!”王族卫队的飞将军向父王和母后禀报,飞将军在我小的时候常常教我飞行,可是我却笨的很,总也学不好,只喜欢他那身带着翅膀的神甲。
  “怎么?刚才突围时我军明明已经重创了他们,我甚至都在考虑反戈一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父王威严的声音中满是不解。
  “王!属下也不甚清楚,只看到叛军和禾族的部队源源不断地向我军涌来,有一点是肯定的了,那便是叛军经过此战已经伤亡殆尽,如今我们对抗的主要敌人已是禾族的黑衣军了?……”
  “你是说,现在我们其实面对的是禾族的部队么?这怎么可能?!”父王吼道。
  “属下也不明白,禾族的部队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我们与他们之间只有一个通道,那便是叹息之墙,可是叹息之墙完好如前,没有一个天国的神能够逾越,可是?……可是禾族的部队确确实实就在我们的眼前了,而且数量越来越多,王!快下旨吧!我们该怎么办?”
  “传令!飞虎营支援断后的部队,法师营迅速布下法术海,剩余部队按原阵型撤退。另外,命令近卫法师部队开始布置迷失之海,隐去我们的行踪,全军以最快速度向王城撤退,并派信使部队向王城传令,命子庄率王城部队在王城卫戍区布置幽明圣旨,同时布置法术之海,完全启用王城的战争状态,在我们到达之前完成应战的准备!”父王迅速下达着命令,众神急匆匆奔向各处。
  飞将军的消息带来某种压抑的东西,大家都普遍的情绪低落。飞将军的话无疑在告诉大家这场水族的内战,如今已经演变为水族与禾族的另一场圣战,而上一场圣战使两个主宰天堂的神族几乎绝迹。
  前途仿佛我们身后的迷失之海。
  ……
  我拉着楠佳紧紧跟在父王和母后身边,其实在我心里王城同样令人忐忑不安。子庄和柳杨真的已经肃清叛军和禾族在王城的势力了么?我忘不了抱璞的死,忘不了那把抱璞死死钉在门上的淡蓝色的光。
  ……
  我们踏上漫长的逃亡之路,目标是同样未知前程的王城。这一路上我们仿佛陷入了接二连三的恶梦之中。虽然王族法师的迷失之海是天国中最强的迷幻阵,上次圣战曾让禾族部队吃尽苦头,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禾族部队总能很快从中逃脱并迅速找到我们的行踪。叛军中难道有强大的法师能识破这迷失之海么?但迷失之海除了开启它的法师之外是不会被另外的法师识破的,就是强大如父王也不能。我们无暇去思考这些,因为我们经常陷入禾族部队的围追堵截之中。
  ……
  飞将军在一次突围中被禾族形状峥狞的兵刃钉死在高高的忘忧树上,仿佛一只抵翅欲飞的无心鸟,银色的血流满了那粗壮的树干。我再也见不到他在空中潇洒的身姿了。父王含泪率卫队从那棵树旁急弛而过,我们甚至来不急抢回他的尸体。
  在伤月雪冷冷地叙说中,我和楠佳又被一小队禾族部队围住了!
  他们穿着黑色的铠甲,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红色的眼睛,一声不吭,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我们披着银色的铠甲,银色的长发,银色的双眸,却不似传说中强大。
  我的卫士们向禾族士兵冲去,他们混战成一团。
  禾族似乎更强大了,他们好像学会了如何破解水族的致命法术,王族的卫士大多时候只能与他们进行惨酷的白刃战,而这却是禾族的擅长。他们用奇异的刀法或是剑术,用奇形怪状的兵刃刺入王族的身体。高贵的王族卫队只能一开始便选择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保护我和楠佳的安全,因为他们已无力置敌死地而脱身了。
  银色的血和红色的血混成一块
  主宰天堂的神为了不知名的原因以死相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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