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远去的方向,我有种压迫的感觉,那里淡蓝色的光似乎闪电般一亮。那是什么?我说不清,但我能感觉,我能感觉到那股杀气,很复杂的杀气,很多仇恨,很多怨愤,甚至还有些许的不舍。那是黑衣首领那把长长的剑,剑刃上缭绕着淡蓝色的光。我再召唤水墙已然来不及了,我忽然明白为什么黑衣首领转身后剑上的杀气更重了,他是要等我卸下水墙,好有把握给我致命一击。不,他知道楠佳在我怀中,难道这剑是射向楠佳?是的,它向楠佳的后心直刺过来。
我却从未感到自己的想法如现在这般清楚而坚定,楠佳是完美的,她纯洁得就像尘莫湖里的水,我是个没用的人,可我不能让她死。
我推开了楠佳,感觉那一刹那自己成熟了,自己有用了,而且很有意义。
我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我的胸膛,我感到有什么东西楔了进去,觉得胸膛内一下子充实了许多,那东西凉凉的,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又觉得那东西可能已经在我的胸膛里融化了吧。
我觉得胸口有些麻,那麻麻的感觉仿佛无数的小虫在向外爬,它们一点一点向我身体的其他部分爬去,而胸口此时却连疼痛也感不到了。
我好像咳嗽起来,因为我感觉只要一呼吸肺里便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别扭。
我觉得雨好像停了,我觉得这草地好软好软,我觉得有些困了。
楠佳似乎抱住我在说着什么,可是我听不清,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水里,而周围人的动作和声音都像是从岸上传过来的,这简直比梦更模糊。
但我却能记住楠佳的眼神,那里没有眼泪,却有一种复杂的东西。
王族的卫队来了吧,好多人啊,王族的铠甲晃得我闭上了眼睛……
……
……
“你醒了?!痕!你终于醒了!我的孩子!”我见到了母后,她哭得好似泪人。
“真是!咳……这多危险啊!”是父王,他竟没有发火,真是像是做梦了。
“王子,您……”这是楠佳的声音,我能听出来她在哭,可我又睁不开眼睛了,我觉得很累,很想就这样躺着,一直睡着。
“御医!御医!王子又昏迷了!御医!”那是母后急切的声音。
其实我只是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他们却以为我又一次昏迷,连御医也被我骗了,呵呵,想起来就想笑,胸口却一阵钻心的疼,我好像吐了些液体。
“又吐血了!又吐血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母后很焦急。
“回禀王后,王子……王子……”医师好像在迟疑,在寻找着合适的语言。
“你说!说实话!”父王威严地对医师命令道,“是,我的王,王子本来就中了一种致命的慢性毒药,如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用法术将他的生命维持着,他可能明天就能下床,可能后天就能战斗,可是他已经把生命之源损伤了,生命之源损伤之后……”
“不要啰嗦,我问的是结果!”父王显然也着急了。
“是,陛下,王子可能随时都会死,那种死是突然的无征兆的,他会经常吐血,生命只是在艰难地延续,王子已是半死之身了,陛下。”
没有人说话,我觉得好像有一种沉重的解脱,我的头很疼,只是想睡。
我很累,哪儿也不想去。
我想像战前一样坐在我喜欢的忘忧树下跟无心鸟聊天,看宫女打水,数天边的星星。
我想父王母后抱抱我,摸摸我的头。
我想死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留恋,却又不怕失去。
如果真的有什么紧紧抓住了我,也许是父王,也许是母后,也许是春花秋树,也许是……楠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