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士:揭开民间最神秘相术家族的灵异传奇

  VIP已经完本了。
  前两天以每天近两万字的更新在码文,实在是累的不行。
  今天补上!
  跟亲们说声抱歉!
  直到张梦落消失了很久之后,我们都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刚才他是怎么弄得?”曾立中突然走到山道中间,环顾我们,然后比划着挥挥手,道:“他是怎么一弄,那些炸药就全都跑出来飞上天变成烟花了?这一招,哄女孩子太好使了。”
  “那是用了隔空取物,又用了山术火法。”池农到底是年长一些,见多识广,道:“只不过他的境界太高,天地人契合的程度在我们看来已经完美到不可挑剔,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花哨的技巧,来捏诀运气做势了。哎,色鬼,你不是也会山术火法吗?再加上隔空取物的本事,可以试试,不过可能要运好长时间的气,捏一会儿诀,姿势没他那么潇洒罢了。”
  曾立中道:“我就是想学他那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劲儿。还有,你叫谁色鬼?”
  “这辈子你恐怕是学不到了。”池农叹息一声,道:“唉……一代不如一代啊。”
  “你!我!”曾立中撸撸袖子,就要发飙,池农瞪着眼道:“下次快死的时候,别找我治!”
  曾立中立马软了。
  唐咏荷劝道:“立中哥,你就算不会刚才那一招,我也感觉你潇洒。我不喜欢看烟花,真的。”
  曾立中沉默了。
  大家一片哄笑,刚才死里逃生,现在劫后余生,都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看着池农和曾立中互相斗嘴,我不由得又想起了成哥,进而想起了德叔,笑了一阵,不无伤感道:“成哥和德叔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来这金鸡岭,本来以为会顺顺利利的,可是谁想到步步遭灾,处处有难,看看马上天黑,两天一夜,居然还没有走到正处!”
  郭沫凝道:“陈相尊心灰意冷了?比起别的来人,死的死,伤的伤,咱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吧。”
  杨柳也过来安慰我道:“对啊,成哥本事那么高,一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
  鱼无双道:“那个张梦落说无野特别厉害,连张梦落都这么说,那无野肯定是真的特别厉害了,想想,我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啊。可他为什么要走呢?他跟咱们一起多好啊。”
  蓝雨涵道:“只要有陈大哥在,我们就一定是安全的!”
  丁雪婷道:“对呀,何必非要靠别人呢?咱们自己努力也挺好。”
  我知道丁雪婷是为了古朔月的事情,对张梦落没有那么多的好感,而自从张梦落提了古望月之后,古朔月就一直有些发呆,我心中不由得有些焦虑,我当初用大天真香术祷告,元方义兄明明是知道了我的意图,他到底会不会让古望月出来见一见古朔月呢?
  朔月是我们这边一个非常强有力的伙伴,他的状态如果不好,可就有些可惜了。
  池农道:“咱们吃一些东西,喝点水吧,休息一下,然后再走,等天彻底黑了之后,咱们就先停下来,免得再像昨天夜里那样,出现意外。”
  曾立中刚要说话,池农就道:“你,闭嘴!昨天夜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的嘴,惹的祸!还有你的手,没事儿去捡什么纸元宝啊。”
  曾立中理亏,也只好垂头丧气的闭嘴。
  大家都找地方坐了下来,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说来也奇怪,我现在算是发现了,随着我的道行越高,我的食欲就越低,我的困意也就越少。
  德叔曾经说过,人到了一定的境界,行走坐卧都是修行,看来果真不假。
  精力充沛,消耗日少,自然之中,到处都是万物精华,只要能吸收,能利用,那么所需要五谷杂粮弥补的就少,靠睡觉来补足精神也显得无关轻重,盘膝打坐,养元运气,片刻之后,自然神清气爽。
  我调了一会儿气息,然后环顾四周,那些金堂被废的弟子跑了大半,还有几个探头探脑的在张望我们这边,我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那几个人愣了一下,随即都跑了过来。
  为首的一个,之前像是金堂地位比较高的弟子,长相倒是颇为英武,只是被废了道行,有些病恹恹的,过来一抱拳,道:“多谢相尊刚才大义!”
  “你们不走,是怎么回事?”我道:“还想着回去继续跟着金满堂做坏事吗?”
  那人摇了摇头,道:“别说我们已经没了道行,就算是有,也不会再回去了。今天见到相尊的为人,才算是明白世上真有好坏之分。其实修行的人,哪个不知道上敬天,下敬地,中间敬良心!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干坏事都怕遭报应!可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见了利多,就昧了良心。现在好了,死过一回的人,突然大彻大悟了,回去日行一善,希望下辈子还能做成人。之所以没有走,不是要回去投奔金满堂,是想看看相尊饶了我们,自己会不会有事。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刚才相尊等人真的被炸成灰了,我们也能回来给埋了。”
  “说什么呢你!”曾立中瞪眼道:“谁炸成灰了?”
  “立中!”我道:“人家说的也挺好,有这份心,足见心中已生悔改之意——这位朋友,请问尊姓大名?”
  “不敢当。”那人道:“段利钢,原本是金堂的大先生,地位算是不小了。刚才被这位先生(曾立中)一掌毁了根基,从此先生不先生了,倒是重新做人了。”
  “原来是段先生,失敬失敬。”我点点头,道:“刚才实在是得罪了,现在,我想问段先生几句话。”
  “相尊随便问!”段利钢道:“在下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了。”我挥挥手,拉着段利钢坐到一边,也招呼其他的金堂弟子坐下,让他们不用紧张。
  然后我问段利钢,道:“你们知道陈德吗?毒手相尊陈德,就是被无野以移魂炼魄手段死后复生的那个陈德,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段利钢尴尬道:“异五行五大堂口,虽然是协同作战,但是却各有机密,各自提防。土堂的事情,我们金堂不会清楚的,就算清楚,也是金满堂自己知道而已,连金不换都不一定知情。”
  “哦。”我点了点头,道:“那无野举办百鬼复生大会,是出于什么目的,你也不太清楚了?”
  “是的。”段利钢道:“不过这几天确实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三教九流,各路人马都有。”
  我道:“怎么我们这边人看起来不多啊?都被你们半路伏杀了吗?”
  “没有。”段利钢摇头道:“无野所在之地叫云霄观,到云霄观有三条路,这条路只是其中一条。也是最险的一条,设伏也都在这条路上。这一条路,可以算作是死路!”
  段利钢这么一说,丁雪婷在那边听见,脸上挂不住了,因为我们能走到这一条路上来,可都是丁雪婷引的路,段利钢这么说,岂不是在暗示丁雪婷把我们引到了死路上嘛。
  丁雪婷怎么坐得住,当即走过来道:“怎么可能?我以前走过这条路啊,没有什么危险的。”
  段利钢把丁雪婷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这位姑娘可是土堂无野的好友?”
  “不是。”丁雪婷摇了摇头,道:“我曾经来云霄观找过无野,可是没能见着他的面。”
  “那就是了。”段利钢道:“一共有三条通往云霄观的路,虽然殊途同归,但是却路路不同!这条路,就是死路!”
  死路!
  这话说的我们都是面色一寒。
  丁雪婷忍不住道:“那这三条路都怎么走,又是怎么个不同法?”
  段利钢道:“这第一条叫做青云路,取平步青云之路,从东入金鸡岭,直通云霄观,是修好的宽敞柏油路,可以走汽车,是专供那些达官贵人、巨贾富商、社会名流去往云霞观的。”
  曾立中道:“还真有社会名流去啊?明星多不多?女明星?漂亮的女明星?”
  段利钢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没关注过那些人。不过听说,来的人着实不少,都是冲着无野大师的名头去的。他有很多的信徒。连老堂主金满堂都一直对他敬畏有加!”
  曾立中道:“金满堂的实力跟洪令洋到底谁厉害?”
  “金满堂厉害。”段利钢道:“蓝金生其实能做上堂主,完全是金满堂要拉他下水,所以拱手相让,而且出了事,可以让他顶缸。”
  蓝雨涵也凑了过来听,听见这话之后,脸色登时变得通红起来,当即“哼”了一声,站起来就坐到一边去了。
  段利钢不知道怎么回事,愣了一下,我笑了笑,道:“没事,段先生,你继续说。”
  “是。”段利钢点了点头,道:“那金满堂的实力,在我们看来,是深不可测的。比起无野可能要差些,比起杨天、杨玄要高很多,比洪令洋也要高。”
  “对!”金不换叫了起来,道:“叫你们伤我!陈归尘,你死定了!还有你,段利钢,你这个叛徒,你这个马屁精,你这个墙头草,你也死定了!我爹会杀光你们的!”
  “咦,你还敢叫唤!”曾立中跑过去,踹了金不换几脚,金不换越发惨叫起来,曾立中只好一拳把他打得晕死了过去,然后啐了一口,骂道:“你爹你爹,老子的爹是没来,拼爹,有种拼爷爷!拼太爷爷!你奶奶的!”
  池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段先生,你继续说吧,刚说了第一条路,还有两条通往云霄观的路呢。”
  “哦”段利钢道:“第二条叫做腾云路,取腾云驾雾之意,就是专为修道高深之意,从北入金鸡岭,道路虽然没有青云路那般平整开阔,却胜在隐秘,而且极其安全。是专供无野在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结交的三教九流朋友走的,异五行的上层人物们,至少是堂主级别的高手,也走那一条路。那条路上,不但设有现代的监控设备,而且二十步之内,就有一个暗哨,一旦有风吹草动,云霄观那里很容易就得到消息。”
  邵薇道:“这条路上有没有监控设备,有没有鸣哨、暗哨了?”
  “这第三条叫做乌云路,就是这一条路了,从西面而来。取乌云遮天之意,一听就是不吉利的名字,实际上也最不吉利,一路上诸位也看到了,山势险峻,道路曲折,不通车,常人也难行,很多路段,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段利钢道:“这条路是跟无野没有交情,也非达官贵人,非巨贾富商,非社会名流们走的路,连我们这些异五行低层次的弟子,也都是走的这条路。所以,异五行五大堂口暗中设伏,也多在这一条路上。监控设备没有,明哨和暗哨也没有,因为不需要,五大堂口都设的有人做伏兵,一旦有风吹草动,很容易被发现。可能是谁也不会料到,你们能通杀,将我们全体都拿下来。连回去报信的人都没有。”
  池农盯着段利钢道:“你们这些被废的弟子里,有没有回去报信的可能?”
  “应该不会,只要不想死。”段利钢道:“因为金满堂十分宠溺他的这个儿子,他七十多岁的人了,在四十岁上头才得了金不换这么个儿子,所以什么都顺着他来,这一次金堂设伏,金满堂本不想让金不换来的,金不换执意要来,金满堂只好同意,但是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几个金大师,金先生,一定要照顾金不换的周全,就算是大家都死了,他也不能出事!否则只要金不换少一根汗毛,我们就得人头落地!现在金不换都成这个样子了,谁敢回去报信?”
  “也是他自作自受!”池农道:“活该!”
  杨柳道:“我倒是想知道,走这一条乌云路的人,全都死光了吗?”
  “不会的。”段利钢道:“在这一条路上走的人,伏兵也不一定全都杀,那些看起来像是坏人、邪徒、无赖的术界中人,以及臭名昭著的术界败类,走到这里来的,只要不是太过分,太招摇,上面交代,一律放过去。”
  “呸!”鱼无双啐了一口道:“要是蔡子霄来,一定没事儿!你们净杀好人了!”
  “也不是的。”段利钢道:“如果哪一会儿,走这条路的人多,又络绎不绝,前后相隔不远,伏兵们也会放过,因为不好下手,一旦下手,不能杀尽,必然打草惊蛇,会误了大事。像你们,单独一伙,前后隔着老远都没有人走,那就是靶子——太招眼了!而且你们这些人,让我们一看,就知道是各个身手不凡的高手,而且模样也不像是坏人——这是上面交代,必须要除掉的一类——怕你们到了云霄观里,会捣乱。”
  “原来如此啊。”我点点头,道:“那前前后后,在这条路上走的,一共有多少人遇害了?”
  “说来也是天意,前面走过几波人了,可都是相隔不远的,我们怕杀此惊彼,打草惊蛇,所以都放行了,没有下毒手。”段利钢道:“直到看见你们以后,我们才决定动手,结果你们又先发现了我们,到最后,弄了个这样的结果……不过,别的堂口有没有杀人,杀了多少人,我就不知道了。原定的百鬼复生大会是在九月初九重阳节那天举行的,距离今天还有三天的时间,来参加大会的大部队,应该在后面来的会比较多吧。你们拔掉了我们这个钉子,后面来的人就安全了。这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佛心相尊,功德无量!”
  “你倒是会说话!”池农、邵薇、杨柳等人也过来听了半天,池农见段利钢十分健谈,不由得说了一句。
  段利钢微微一笑。
  我沉吟了片刻,道:“段先生,那你们见没见过一个人独自行走的,个头高高的,不胖不瘦的体型,三十来岁的年纪,皮肤比较黑,没有胡子,眉目细长,鼻子宽阔的人?”
  “这样的人……”段利钢愣了一下,开始沉吟起来。
  我又说了一句:“尤其是他的头骨隆起的比较高,是头角峥嵘之相。身手非常好,比金不换的身手要好得多,比我还要好。”
  段利钢跟身后的一帮金堂弟子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起摇头,道:“没有看见这个人经过,如果有的话,我们一定会注意到。”
  邵薇皱了皱眉头,道:“那就奇怪了,你们是一直守在这里的吗?”
  “是的。”段利钢道:“从前天开始,就守在这里了。吃喝都在山上,这边峭壁上其实还有山洞,里面就有饮水、食物。”
  “这个大傻成,不会是走迷路了吧?”池农嘟囔了一声:“他那么显眼,如果从这里走的话,不会没人看见他啊。他也不可能走到青云路和腾云路上去吧?”
  问了半天,德叔没有消息,成哥没有消息,百鬼复生大会的具体目的不明——而金满堂十分厉害,无野深不可测,我们这条路还是最凶险的乌云路——死路!
  竟是好消息没有一个,坏消息一大堆!
  我也心思焦虑,却也只能强打精神,道:“这个无野,还当真是有意思。昨夜,我们已经遇到了十万鬼众,今天上午遭遇了木堂的杨玄,下午就遇上了你们金堂,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堂口设伏?火堂、水堂、土堂,他们都会在什么地方设伏?又都会用什么手段?段先生能否为我们一一提醒,指点一下迷津?我们感激不尽!”
  段利钢摇了摇头,道:“陈相尊,实在是抱歉,我只知道金堂的布置,其余各堂设下了什么埋伏,我一无所知。”
  我略微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只听段利钢又说道:“不过,在下有一言相劝。”
  我道:“段先生请讲。”
  段利钢道:“我不知道陈相尊到云霄观是干什么去的,如果是为了看百鬼复生大会,那不如回去。因为我觉得,这就是无野设下的一个大阴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阴谋是什么,但是以无野的为人,绝无良善之意。而且五大堂口的高手云集于此,恐怕就是冲着陈相尊来的。上边反复下令,要活捉陈相尊,至于捉住之后干什么,我不知道,可陈相尊这么去,不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吗?”
  我笑了笑,道:“多谢段先生的提醒,我知道了。请问段先生,知不知道青云路怎么走?”
  段利钢愣了一下,道:“陈相尊还要去云霄观?而且是要从青云路走?”
  “你知道那路怎么走吗?”我没有回答段利钢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遍。
  段利钢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郭沫凝突然说了一句。
  唐咏荷看了郭沫凝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你早知道有安全的路,怎么不告诉我们?”
  郭沫凝还没有回答,曾立中先替她说话道:“不怪郭姑娘嘛,是咱们自己走的这一条路。”
  郭沫凝笑了笑,道:“我是觉得,走这样的路更有意思。况且,你们也没有问过我。”
  我看了段利钢一眼,道:“段先生,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事情,麻烦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和这些兄弟们都走吧,以后好自为之!”
  “陈相尊,你要三思啊。”段利钢道:“无野真的是非常非常厉害!”
  “我知道,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我笑了笑,道:“段先生放心,也谢谢你的好意了。慢走啊。”
  说着话,我站起了身子,朝着段利钢抱拳作揖。
  “好。”段利钢见我如此,也只好站起了身子,朝我抱了抱拳,道:“陈相尊,后会有期!兄弟们,咱们走吧!”
  一干金堂的弟子也纷纷起身,逐一抱拳而去。
  目送他们远走,渐渐走出我们的视线,池农道:“铮子,接下来,怎么办?还走这一条路吗?”
  我回头看了看众人,众人也都盯着我,我道:“各位,都能听得进去在下的意见吗?”
  “当然,就是跟着你来的,尘哥!”曾立中说道。
  杨柳、邵薇、池农、唐咏荷自不必说,也都点了点头。
  蓝雨涵道:“陈大哥,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做什么。”
  鱼无双道:“我也信陈大哥。”
  郭沫凝道:“既然走在了一起,自然是以相尊为首。”
  古朔月道:“我跟着你。”
  丁雪婷道:“我当然也跟着你们。”
  “多谢诸位!”我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现在,我就说个方案,希望大家都能遵循。”
  众人道:“请讲。”
  “乌云路上伏兵众多,凶多吉少,前路漫漫,生死未卜,实在是不能再像今天这么冒险下去了。”我道:“今天如果没有张梦落的帮忙,咱们就全都死在这里了!所以,我的意思是……”
  “改走青云路!”曾立中不等我把话说完,抢先说了一句。
  众人都拿眼瞪他,我笑了笑,道:“不错,冒充达官贵人也好,巨贾富商也好,社会名流也好,取道青云路。但这就需要郭姑娘的帮助了,郭姑娘是术界百晓生,所知道的信息远比我们要多,有些事情,您不愿意说,可是指条明路,应该不算太为难吧?在下,请郭姑娘帮帮忙了!”
  我朝着郭沫凝深深一揖,郭沫凝伸了伸手,虚扶了一下,道:“相尊言重了,沫凝愿意帮忙。”
  郭沫凝这一扶,虽然没有碰到我,但是却只有一股柔和的清风,悄然扫来,在我的双臂之下一托——我心中登时微微一震——此女的实力深不可测!
  诸人之中,隐藏最深的恐怕就是她了。幸好是友非敌!
  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淡然一笑。
  我略一失神,然后又振奋精神,道:“不过,只是一部分人走青云路,仍有一部分人,继续走乌云路!”
  “啊?”曾立中愣了一下,道:“尘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兵分两路,一路随着郭姑娘走青云,一路随着我走乌云,共赴云霄观!”我道:“当然,有想要打道回府的,我极力支持!异五行的凶残,诸位已经见识过了,恶贯满盈,穷凶极恶不足以形容!”
  “归尘师兄,为什么还要走乌云路呢?”唐咏荷道:“既然知道这一条路很危险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我笑了笑,伸出手来,五根指头都伸直了,撑开了,然后放到唐咏荷面前,道:“师妹,这五根手指头,如果让你一根一根来撅,能不能撅断?”
  唐咏荷看了看我的手指头,说:“师兄的手指头这么细长,两根在一起,我也能撅断。”
  我把手指头收拢,握成一个拳头,道:“如果是这样呢?拳头还能撅断吗?”
  唐咏荷摇了摇头,道:“这当然很难了。”
  “我明白归尘哥的意思了。”邵薇道:“异五行五大堂口有相当一部分的力量,是分散在乌云路上的,这就好比是一根一根伸出来的指头,单独去撅的话,很容易断,可是如果咱们都绕道而行,不去撅断他们的话,到了云霄观之后,他们也会回去,聚拢在一起,那就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拳头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道:“就比如已经死掉的杨玄,还有今天被咱们消灭的以金不换为首的金堂众弟子,如果他们是和金、木、水、火、土五大堂口的人都在,甚至是五个堂主在一起的,咱们还能赢吗?还能打死杨玄,灭掉金不换这只伏兵吗?”
  众人都纷纷摇头,道:“不能。”
  “所以,乌云路必须要走。”我道:“目的没有别的,就是为了把异五行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头,一根一根撅断,伤它一点元气!更重要的是,后续要来的术界中人,还有很多,如果咱们绕道了,他们却不知道,仍旧走这一条路,岂不是要在异五行那里死伤很多?邪魔外道也就罢了,但是还有很多是名门正派的人,这些人不能损伤。因为到了云霄观,这些人可都有可能成为咱们的盟友!走乌云路,除灭伏兵,拔掉钉子,既是为了削弱敌人的力量,也是为了增加咱们自己的胜算!”
  蓝雨涵道:“那咱们大家就还一起走这条路了,干嘛要分兵两处?”
  池农冷冷道:“有些话,铮子是不好讲出来,我的嘴一向狠毒,我可以讲——原因很简单嘛,咱们这群人,本事高低各不相同,像铮子和古朔月,本事就很高,远远超过了咱们,再比如我池农,医术很高,玄术就稀松平常,走这条路,遇到了危险,会拖后腿。所以必须要分兵,一部分弱的人,走青云路。当然,我知道,郭姑娘不是弱者,郭姑娘是引路的人。”
  郭沫凝一笑,道:“张神医过奖了,沫凝愧不敢当。”
  杨柳却盯着我道:“归尘,谁走青云路,谁走乌云路?你准备怎么分派人手?”
  杨柳这一问,是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人都盯着我看。
  郭沫凝自然是知道自己要走青云路的,可也关心她要带谁一起去。
  我环顾众人,道:“刚才我已经问过大家伙了,承蒙大家看得起我,都愿意听我的意见,所以我就斗胆做个一言堂了,这边这条路,我和朔月走,其余的人,都随着郭姑娘去青云路。”
  “啊?”众人一片哗然,杨柳首先叫道:“我不同意!这样安排不合理!”
  “对,很不合理。”池农道:“铮子,虽然我刚才说你和古朔月的本事很高,我的本事平常,但是我也说了,我的医术是无人可比的。我在这个团队里,是占有不可替代地位的人!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你就算本事再高,能确保一路上有惊无险,走到底都完好无损?如果一旦不幸,受了什么伤,怎么办?”
  邵薇道:“我也具备不可替代性,卜术,没有人比我更精通。遇到两难的境地,无法抉择的时候,就需要我来出手了。人事,问你们,天事,要问我!”
  曾立中“嘿嘿”笑道:“说到不可替代性,你们谁的山术比我更高?”
  “对。”池农道:“你的山术最高,还有一点,你也独领风骚,就是好色,也没人比得过你。”
  “咳咳……”唐咏荷咳嗽一声,道:“归尘师兄,我要走这条路,师公交代了,让我来是跟着你历练的,不是躲避危险的,再说,咱们这么多人,也只有我一个人最精通命术!”
  “单说我身后的灵鼠军团,还有食人蚁大军,你们也不能缺了我!”杨柳道:“而且,如果前面再遇到土堂的人,我还能起大作用,木能克土!而且,我精通毒理,也是不可替代的人!”
  鱼无双失落道:“完了,完了,你们这么一说,我好像只能走青云路了,我水性精熟,喜欢吃鱼,这个不算是特长吧?”
  唐咏荷好像是发觉曾立中身边终于要少很多佳丽了,心情大好,道:“鱼妹妹,这山里好像没有你的用武之地哦。”
  “是啊。”鱼无双道:“我能在夜里看见东西,能在水下开目,这一点也被陈大哥给取代了,好吧,我走青云路,我不拖累大家。”
  蓝雨涵目光闪烁了半天,看了看我,咬了咬牙,似乎是提着劲儿要说什么话,鱼无双却在一旁扯了她一下,道:“雨涵,别拖累陈大哥啊。”
  蓝雨涵一下子泄了气,道:“好,我也走青云路。”
  丁雪婷看看古朔月,道:“我认识乌云路,还要在这条路上当向导呢。”
  “不用了,丁姑娘。”我道:“这条路,似乎一直走,就可以了。”
  丁雪婷还要再说话,古朔月道:“你走青云,我走乌云,云霄观见!”
  这话说的虽然听起来音调古怪,但是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丁雪婷眼中立见晶莹,却也只好点点头,道:“好!我们云霄观见,不见不散!”
  曾立中一看这样子分配,佳丽们都离开了,登时有些失落,叹道:“这样一来,走青云路去云霄观的人,清一色的娘子军啊。”
  我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当即成竹在胸,看着曾立中道:“立中,他们这一队,都是女孩子,实力偏弱,你的山术不俗,你跟她们一道吧,保护好她们。”
  曾立中一听还有这好事,登时大喜,笑得嘴都歪了,拍着胸脯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还是尘哥考虑周到!就得这个样子!这样才能实力均衡!放心吧,尘哥,立中必定竭尽全力,做好护花使者,不辱使命!”
  我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必须要答应我!否则,不让你去!”
  曾立中大声道:“尘哥请讲!”
  “听郭姑娘的调度!”我道:“不准有任何违抗!”
  “好!”曾立中当即冲郭沫凝笑笑,道:“郭姑娘,在下可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哈哈……”
  郭沫凝淡然笑道:“曾师兄玩笑了。”
  我看着一脸失落和幽怨的唐咏荷,道:“咏荷师妹,立中一个人去,我仍旧是不太放心,你也跟着他们走青云路吧。山命相合,威力无穷!”
  “是!”唐咏荷登时眉开眼笑,道:“谨遵师兄吩咐!”
  我回头又看杨柳道:“柳儿,你也跟他们一起去吧,御灵术,邵薇也会一些,至于土堂,木克土,朔月就足矣。你怀着身孕,我怕万一有个差池,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的。”
  “不!”杨柳摇摇头,道:“我不去!我就要跟你一起走!”
  “听话。”
  “不!”
  我翻了脸,瞪着眼睛,大声喝道:“杨柳,你怎么这么烦人?!怎么一点话都不听?!我让你去,你就去!这里,我说了算!”
  杨柳一愣,呆呆的看着我,眼圈慢慢的就红了,她是完全没有料到我会冲她发火,会吼她。
  众人也都惊住了,一时间,这场面静的实在是有些可怕。
  其实,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心里也是难受的,我何尝想对杨柳这个样子?
  但是我却必须这样。
  杨柳不能跟着我们,这条路上,太危险了,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该怎么办呢?那是什么都弥补不了的过失!
  “陈归尘,好,你好样的!”杨柳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着,她瞪圆了眼睛,幽怨而愤恨的盯着我,道:“你居然敢吼我!你厉害!我听你的,我走!你愿意带着邵薇,都不愿意带着我,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杨姐姐……”邵薇一听这话,赶紧要出来解释,杨柳却根本不听,扭头就走了。
  邵薇急道:“归尘哥,你看你!”
  “没事。”我苦笑道:“杨柳很识大体,但是当众被吼,总得有点小情绪发泄发泄吧。”
  郭沫凝道:“陈相尊,杨姑娘走了,我们就也得走了。你们几位,保重!”
  我朝郭沫凝一抱拳,肃容道:“有劳郭姑娘了!”
  “客气!咱们云霄观见!”
  “云霄观见!”
  “尘哥,云霄观见哦!”曾立中也走了。
  “归尘师兄,千万要小心!”唐咏荷扭头离开。
  “陈大哥,云霄观再见!”鱼无双道:“我相信你一定平安无事。”说话间,鱼无双拉住还不愿意动身的蓝雨涵,走了。
  丁雪婷深深的看了古朔月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话,扭头离开了。
  场中,只剩下我、池农、邵薇和古朔月了。
  我们四人,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们不会有事吧?”邵薇喃喃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
  “是啊,天马上就要黑了。”池农道:“他们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危险的,是咱们。不过,铮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刚才那么吼杨柳,确实不对啊。”
  我道:“好好说话,她根本不会听的呀。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再好好跟她道歉。”
  “其实我感觉,杨柳留下来也是有好处的嘛。”池农道:“而且好处也不小。”
  我道:“什么好处啊?”
  “一竹道长不是给你了一卷房中术嘛。”池农道:“没有杨柳,你怎么钻研实践进步啊?”
  “呸!”邵薇啐了一口,道:“农哥越来越不正经。”
  “对。”我也啐了一口,道:“老不正经!”
  “哈哈哈……”池农仰天大笑。
  古朔月抬头望了望天际正冉冉升起的一轮明月,仿佛钩子似的明月,古里古怪的说了句:“走!”
  “走咯!”池农叫了一声。
  “咕咕喵!”潇潇在空中盘旋着,叫了一声。
  我们四人,在乌云路上,朝着云霄观,迈动了步子。

  我们四人走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的什么,连忙拧开青木葫芦的盖子,拍了拍,喝道:“太白星,出来见我!”
  一溜灰烟冒出,迅即化成太白星的样子,缩成一团,伏着身子在地上,道:“太白星参见主人!请问主人有何吩咐?”
  我道:“杨柳等人跟我们四个,分道而行了,你走回头路,跟上他们去,暗中保护他们!不得有误!”
  “主人,我要保护您啊。”太白星道:“属下不愿意离开您啊。”
  “滚!”
  “是!”太白星一溜烟跑了。
  池农和邵薇都笑了起来,邵薇道:“归尘哥,你对杨姐姐也太好了。”
  池农笑道:“这太白星,越来越没出息了。这还是以前的四辰星君吗?简直是一点尊严都没了。”
  “这已经不是原来的太白星了。”我道:“他吞噬了太多的恶鬼,本性已经被掩盖,那些贪欲,那些丑陋,那些恶性,反而会越发的显著。”
  邵薇沉默了片刻,然后不无担心,道:“归尘哥,你也吸食鬼气,你不会变成太白星那个样子吧?”
  我笑道:“你看我现在跟太白星像吗?”
  “不像。”邵薇摇了摇头。
  我道:“放心吧,玉珠时时为我净化那些鬼气带去的负面因素的。而且,我也一直用正道在修炼,不会变成太白星那个样子的。”
  池农道:“反正,还是能少吸食一些,就少吸食一些吧。”
  “咚!”
  “咚!”
  “呜——”
  我们正在说话,几道嘹亮的鼓声,还有号角声突然划破了这夜的寂静。
  我们都是一惊,忍不住循声望去。
  可是声音消失了。
  突然消失,戛然而止!
  就像是打鼓的人猝然死去,吹号的人,猛地窒了息!
  而且那声音的源头,也根本无迹可寻。
  回想起来,竟似像是来自远古,来自莽苍,来自旷野……却又深深的触动了人的灵魂最深处,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可捉摸感。
  古朔月站在那里不动了。
  我、邵薇、池农面面相觑,邵薇道:“刚才,是不是有打鼓的声音?吹号的声音?你们有没有听到?”
  “那不是你的幻觉,你没有幻听。”池农道:“因为我也听到了。”
  邵薇道:“这声音,似乎还有一些熟悉。”
  “是很熟悉。”我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是咱们的老朋友。”
  “啊?”邵薇和池农都是一愣,道:“什么?老朋友?谁?!”
  “火堂的那岳、那欣!”我道:“还记得在金牢巨坑中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带着的面具,和手里拿着的人皮鼓、骨棒吗?用那种东西敲出来的声音,会不会就是刚才咱们听到的那种?”
  邵薇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就是被他们捉住的!”
  “哦!火堂的堂主!”池农道:“他们的本事怎么样?”
  “呃……”邵薇道:“比我厉害,我是被那欣抓住的。那个妹妹,哥哥那岳的实力估计会更高吧。”
  我道:“比蓝金生要高一些,单个,比杨天、杨玄要弱一些。在现在的异五行五大堂口中,属于最弱的堂主了。丹成境界的中等水平吧,不过,两个加在一起,可就厉害多了。而且,他们兄妹俩是满人,不是汉人,精通萨满巫术,这也是山术的一种。既然又身为火堂的堂主,应该尤其精通山术火法吧。如果两兄妹配合得当,实力不止要翻一倍啊。”
  池农道:“那刚才的鼓声,还有号声是什么意思?”
  “你们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古朔月突然喊了一声。
  其实不用他喊,我们也已经看见了——因为没法不看见!
  夜色正浓,本来是黑黢黢的,苍茫一片。
  可是,前方天际,却突然窜出了一抹暗红!
  就像是谁,突然朝着天幕,泼了一桶暗红色的油漆!
  而且,这暗红色还在蔓延!
  渐渐的,整个天际似乎都被传染了这颜色!
  不对!
  那不是油漆,是火!
  暗红色的火!
  燃烧了整个天际的火!
  这火,是诡异的火,因为没有烟,一点烟都没有。
  也没有温度,我看在眼中,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热度!
  反而是冰冷,冷冰冰的焰火,在蔓延,在烧灼,在冰冻人心。
  很奇怪的情形,但是却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眼前!
  “怎么回事?”池农道:“怎么突然有冲天的火光燃烧起来了?”
  “这火很诡异。”邵薇道:“我没有感觉到丝毫像火的痕迹,反而觉得有点阴森森的。很冷……”
  “对。”池农道:“我也觉得很冷,难道是鬼火?”
  “是冥焰!”池农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让我突然想起来了,道:“这是火堂的冥焰!我以前见过,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大面积的冥焰!”
  “冥焰……”池农喃喃说道:“我好像也见过的吧。”
  “有点熟悉。”古朔月说话了,这次,他的话竟然出奇的多了起来,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情形,不过,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究竟是多久呢?三十多年前吧,那个时候,望月还没有出生,我才只有几岁……可我当时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朔月,你在说什么呢?”我诧异道:“什么死了,活了的?”
  池农也惊奇的看着古朔月。
  可古朔月又突然闭住了嘴,不说话了。
  整个人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火光,完全沉默了。
  那发呆的模样,就好像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当中。
  “真是个怪人……”池农小声嘟囔了一句:“要么不说话,要么说的话莫名其妙……”
  “不好!”邵薇突然叫了一声,道:“这怪火好像是要烧过来了!”
  “嗯?”
  我急忙望了一眼——不错,那怪火确实动了!
  朝着我们这边移动了过来!
  极其快速的移动着!
  铺天盖地、风卷残云般扑了过来!
  那样子,就好像是开足了马力,要跑过来,烧死我们似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火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它确实移动着!
  它好像连整个金鸡岭都给吞噬在内了!
  “快跑!”
  我大喊一声,拽了一把发呆的池农和邵薇,而古朔月已经扭头跑了起来。
  人,很多时候,在突发的灾难面前,首先做出的反应不是躲避,而是没有反应。
  “朔月,你带上池农!他跑不快!”
  我喊了一声,已经伸手把邵薇拉到了我的背上,背着就跑了起来。古朔月也把池农驮了起来,我们飞快的朝着来时的路,狂奔起来!
  我也听见潇潇在空中惊恐的叫着,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它也无法淡定了。
  我的手托着邵薇的地方,软绵绵一团,应该是她的臀部,但是这个时候,我和她,谁也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了,逃命要紧!
  这火,就算是感觉起来,再那么没有温度,可毕竟也是火!
  水火无情!
  “追上来了,追上来了……”邵薇在我耳边突然喃喃说道:“跑不掉了,跑不掉了,归尘哥,竟然是咱们两个要死到一起了……”
  “闭嘴!”我吼道:“别说丧气话!”
  “你回头看一眼啊。”邵薇苦笑着,用充满绝望的语气说道。
  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一团巨大的火光迎面扑来,把我和邵薇都卷了进去!
  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反抗和逃脱的机会!
  一个照面,就被吞噬了!
  在这火光淹没一切之前,我瞥了一眼身边的古朔月和池农,他们两个,也被那火光给吞没了!
  要被烧死了吗?
  我有些绝望,想闭上眼睛,奋力奔出最后一步,然后累了,倦了……就等着被这火海给烧死吧。
  “是望月和彩霞!”
  眼看着那漫天的火光就要把我们四人全部给吞噬掉,邵薇突然大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惊喜!
  我抬眼一看,早见两道白影,在苍茫的夜色中一闪而至!
  这情形,让我的精神不由得一震!
  眨眼间,一张英俊而干净的脸,和一张明媚而动人的容颜,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冥道业火!”那英俊的男人说道。
  “望月,用阴阳大执空术!”那绝美的女人说道:“快把他们给带出来!”
  我立时就看见了那男人的眼,和寻常之人不大一样的眼。
  常人的眼睛,一双只有一对瞳孔,而此人的眼睛,一双则有四个瞳孔。
  每只眼睛中都有一对瞳孔!
  我看见那四个瞳孔盯着我们一起转了起来!
  一股奇异的力量骤然强加于身!
  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往前拉去。
  我的身子一下子就脱离了那火光,连带着邵薇、古朔月和池农都脱离了那火光!
  那白衣男人往后退,飞快的往后退去,我们也随着他的速度,跟着往前走。
  那白衣女人就在他身旁护着。
  这速度,实在是快极了!
  我感觉耳边渐渐刮起了风,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越来越烈!
  很快,那风就已经变得像刀子一样锋利了,我的脸颊,似乎都快要被划破!
  ——这就是速度与本身的道行高低不相匹配的结果。
  人体对外界的适应能力和承受能力与人体本身的素质有紧密的联系。
  就好比一个强壮的人和一个孱弱的人,在同样寒冷的环境下,孱弱者更容易感冒。
  这白衣男人的道行跟我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上,他以无形之力,拉动我们四人跟着他飞奔而去脱离火海的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移动速度的极限!
  所以,本来静止的空气,在此时此刻,就变成了锋利的刀!
  我的感觉尚且如此,池农和邵薇的难受,就可想而知了。
  这白衣男人至少是入圣级别的高手!
  而那白衣女人后退的步伐,能与之相平,竟也是入圣级别的高手!
  想起来邵薇之前喊的“望月和彩霞”,我突然间明白过来,这两人就是我义兄收的两个徒弟——望月和彩霞!
  也正是古朔月的弟弟和弟媳妇!
  我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古朔月,他正死死盯着古望月出神。
  古望月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但是表情却几乎和古朔月一样,木头似的无悲无喜,无怒无惧。
  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又像是二十多岁,眉如墨画,目似星月,面如冠玉,鼻若斧刻,唇若朱丹,肤如凝脂,是我所见之人中,最是英俊的一个,曾立中跟他一比,简直已不算美男子了。
  一袭宽松的白衫白裤,干净得一尘不染,清癯的面容上淡淡然毫无表情,也无髭须也无胡,长及眉梢的头发轻飘飘的荡在眼前,无风也似要稍稍律动,更何况这个时候,风驰电掣一般奔走,简直是飘飘若仙。
  彩霞在他身旁,也美得让人心悸!
  我听邵薇说过,彩霞原本是被歹人害死的好人,又被那歹人用邪术弄成了十种变尸里的活尸,幸亏遇上义兄,被义兄所救。彩霞感念义兄的恩德,拜了义兄为师,并在义兄的教导下,从活尸逐步修行至天尸!现如今的成就,更是深不可测了。
  她与古望月,珠联璧合,正如是天上的一对神仙眷侣下凡,让我直叹世上竟有此等天人作合!
  “望月,慢一点啊!”邵薇突然叫道:“我的脸都快要被风给破了!”
  “薇薇,你看看你身后!”彩霞叫道:“已经不能再慢了!”
  “啊!”邵薇扭了扭头,然后叫道:“怎么还在跟着啊!”
  我扭头一看,那铺天盖地的火海,果然还在死死的跟着我们,那情形,显然是不把我们给彻底吞噬掉,就决不罢休!
  “农哥!”我叫了一声,道:“你感觉怎么样?”
  “呜呜,木木似……”池农呜呜咽咽的说着话,几乎听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应该说的是“我没事”。
  说话的声音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
  头可断,尊严不能丢。
  “不行了!”邵薇道:“我得捂住脸!彩霞姐,那后面的火光到底是什么呀?你和望月就不能把那火给止住了吗?”
  “冥道业火!”彩霞道:“那是通往冥界,也即阴间的火!把你们吞噬进去,身魂剥离!明白了吗?”
  “啊?”我们都吃了一惊。
  “那这冥道业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啊?”邵薇道:“不能让它停下来吗?”
  “能停下来!”彩霞道:“望月用阴阳大执空术的阴法即可,但前提是,你们不能被吞噬掉啊。我们现在,只要一放下你们,你们就进去火海了!”
  我道:“可是这么一直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这就是师叔吧?”彩霞看了我一眼,道:“师叔在上,且恕弟子不能行礼。”
  “哈哈……”邵薇笑了起来,道:“还是别行礼了,你们一行礼,他这个师叔就玩完了。”
  我也尴尬道:“这可真是怎么说的,嗐!叫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千万别行礼!”
  彩霞微微一笑,道:“师叔,我们得先走着,然后看看,到底是谁弄出来得这冥道业火,然后除掉始作俑者,这火海才能止住。而且,师叔请放心,看着火海的势头,那作法之人,道行并没有到超凡入圣的境界,比起弟子来尚有不如。你们都会没事的。”
  彩霞的话音刚落,我只稍稍松了一口气,脚上就猛然一紧!
  我急忙往下看去,只见我的两只脚踝,竟然都被一道暗红色的绳子给缠住了!
  那绳子有大拇指粗细,松松散散的,却缠绕的极紧,拉着我往那火海中去!
  “望月、彩霞,你们看,我的脚踝上多了两根暗红色的绳子!”我道:“那是什么东西?”
  “业火寻主!”
  望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道:“师叔是主!”
  古望月和古朔月不愧是兄弟俩,说起话来,都是几个字几个字,言简意赅,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彩霞道:“这冥道业火是冲着师叔来的,如果不抓住师叔的话,火海就不会止住!”

  “啊?”
  我一愣,只听彩霞又说道:“不好,业火已经束缚了师叔的脚,跟上了我们,马上就要上身了!望月,加快速度!”
  “好!”
  望月应了一声,瞬间,耳边的风声更烈,那种刮割脸的感觉更加明显!
  “啊!啊!啊!”
  一阵惨叫声突然传来!
  我愣了一下,登时惊醒,那声音是池农传出来的。
  我慌忙扭头去看池农,只见池农用双手抱着脸,嘶吼道:“你们放了我吧!先丢下我,你们先走!我受不了了!”

  我知道池农的性子,极其高傲的人,如果不是难受痛苦到了极致,他是不好喊出声音来的!
  这速度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负荷!
  再这样下去的话,在望月和彩霞解决了施法人之前,池农的命恐怕已经不在了。
  不是被冥道业火给吞噬,而是被望月的速度给带死!
  我回头看了看那阴魂不散的火海,又扭过头来,道:“彩霞,这业火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只要把我吞了之后,它就会停息?”
  彩霞点了点头,道:“是的,师叔。”
  “好,原来是我拖累了大家!”我心中暗暗说了一声,然后咬咬牙,道:“彩霞,接住邵薇!”
  彩霞一愣,我双手用力,托着邵薇的身子,翻身将邵薇朝彩霞抛了过去!
  彩霞刚刚接住邵薇的身子,我就吼道:“望月,把我放下!”
  望月的神情明显一怔。
  邵薇叫道:“归尘哥,你要干什么?!”
  “望月!”我再次吼道:“我以师叔的命令命令你,把我放下来!”
  “不要啊!”邵薇的声音似是在哭。
  望月的眸子动了动,那股拉着我前行的力量,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冥道业火,消失了。
  在它把我完全吞噬掉的那一刻,消失了。
  邵薇、池农、古朔月、古望月、彩霞也一并消失了。
  我有些发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好像是猛然之间,我丢掉了一个沉重的东西,然后轻轻的一飘,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环顾四周,已不是金鸡岭的地貌——天色惨惨淡淡的,既不是十分明亮,也不是十分黑暗,就像是乌云密布下的阴天。
  抬头看看,还是那一轮残月在照着。
  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河,很宽阔的河。
  我在河的南岸,河的北岸有一座山,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压压的,看在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怎么也没有一个人?
  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走到那河边,河水黑沉沉的,乍一看,竟像是墨水一样!
  黑水很平静,一点波澜也没有,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那水有流动的迹象,而那水确实是在流动着的。
  没有声响,没有生气,这死寂将人的心压抑的一路沉到谷底!
  太奇怪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正想着要不要朝哪个方向走走,却突然发现,河西隐隐约约的走着过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似乎是一家人,又似乎不是,他们走着,说着话,像是在笑,在玩闹,可是那气氛,竟然仍旧是很诡异的冷清着。
  就好像这话语和玩笑,与这周围的气氛,完全格格不入似的。
  他们打我身边经过,见我呆呆的看着他们,便也停了下来打量我:
  “这是个新来的吧?”
  “你认识?”
  “没见过……”
  “走吧,一起去?”有个长相清秀模样的女人笑着招呼我说。
  “啊?”
  我愣了一下,道:“我?”
  “对呀,小俊俏哥,就是叫你啊,一起去。”那女人吃吃的笑着,其余的人却拉着她赶紧走了,还埋怨她道:“戏弄他干什么……”
  我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有些发呆。
  这群人,都是一身暗红色的衣服,在这惨淡的天色下,竟显的分外耀眼,也分外诡异,我看了片刻,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了,因为这些人的衣服样式,看上去很奇怪——我从来都没有见人穿过这种衣服——不对,是没有见过活人穿,死人穿的倒都像是这种衣服——寿衣!
  他们有些人的手里还提着些东西,仔细一看,是灯笼,纸灯笼。
  我的脊背一阵发寒。
  一群穿着寿衣的人,提着纸灯笼,说话奇奇怪怪的,要去什么地方。
  莫名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
  突然间,地上一道金光闪烁,晃了我一下眼睛,我忍不住朝地上一看,只见河滩上一团金光闪闪的东西,竟似是个金镯子!
  这……
  刚才还没有的,怎么突然间就有了?
  难道是刚才过路的那群人里,谁掉下里的?
  我俯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捡,突然间一个激灵打过来——我想起了曾立中捡冥币的事情。
  这会不会是鬼物?
  但转念又一想,这明明就是金镯子,我没有看错!
  如果是鬼物的话,我的阴阳法眼怎么会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我就伸手准本将那金镯子拿起来——
  “不要捡那东西!”
  一声大喝突然传来,但我已经捏住了,放在了手里,沉甸甸的,看来果然不假。
  是谁刚才在喊?
  我扭头循声看去,却见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叶小舟,舟中立着一个人,那小舟正从北岸朝着南岸,也就是我这边飘过来。
  我稍稍一愣,觉得这一人一舟出现的也太过奇怪了,但急切间,我也没有多想——得把这金镯子还给刚才那群人啊。
  我扭头就准备喊人,喊那些刚刚走过去的人,但是我站起身子之后,一看,那群人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我拿着金镯子,有些发呆了。
  “你这人,我让你别捡,你怎么不听话?!”
  又是一声厉喝传来,那舟已经靠岸停下,舟中的人跳上河滩,朝我走来,一边走,一边说着。
  “这应该是别人丢落的东西吧?”我回过头去看那人,道:“为什么不能捡?”
  “你是新来的吧?”那人阴沉着脸,道:“我告诉你,你——哎,你,你,你的样子好熟悉啊,你——”
  那人走到我面前,突然吃惊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猛地一喜,大叫道:“原来是你!”
  我一时间有些懵,打量着眼前这人,看他的面目,依稀间,也觉得熟悉起来,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人生的额头短平,下巴偏长,三停不均,是早夭之相,但偏偏中正部位光洁明亮,伏羲骨直贯山根,这却又是贵相!
  早夭之凶相与贵相两下相冲,显得不伦不类,却又那么相得益彰。
  我越想,越觉得这人熟悉,当真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吴用,是我啊!”那人见我沉吟不语,忍不住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忘了?三年前,颍河岸上,天天喝你酒的王树梓!”
  “啊?”我也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你!”
  三年前,我还未到十九岁,已辍学,闲居老家。
  有段时间,我无聊之极,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就天天到颍河上去钓鱼。
  当时自己已经经历了刘伟的事情,对鬼神相当敬畏。
  村里的老人常说,颍河是千古老河,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水里头肯定有鬼,千万不要随便下去游泳、洗澡,就算是钓鱼,也最好别一个人去,谁知道抓住鱼钩的是个什么东西呢?
  但钓鱼就是图个安静,我也没有心情去找一帮人,成群结队的钓鱼去。
  所以,我还是一个人去了。
  不过,我也请教了村子里最老的吴大爷,问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保平安,吴大爷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就随口说了一句:“这水鬼啊,是淹死的人变成的,他在水里头呆久了,肯定是冷啊,你敬他几口酒喝,喝了酒,就不冷了,而且,酒喝多了,也就醉了,醉了之后,肯定就不会想坏你的小命了。”
  我听了这话,觉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钓鱼的时候,就总是带一瓶酒去。
  钓鱼之前,我先在河里倒点酒,然后祷告祷告:“河里的水鬼前辈,不好意思啊,来打扰你们了,想安安静静钓个鱼,你们就歇着吧,无聊的话,喝点酒,就算是我孝敬你们的,也暖和暖和身子啊。”
  说来也怪,在河里倒了酒之后,那天钓鱼竟然让我钓到平生的最高水平!
  一个下午,我钓了七条大鲤鱼,一共是三十二斤!
  装满了一个水桶,还用草绳穿了几条提回家去。
  那天可把我还有爸妈给高兴坏了。
  难道是敬了水鬼的酒,就真的管用?
  第二天的下午,我又去钓鱼了,仍旧是先在河里倒小半瓶酒,然后祷告一番,接着开始钓鱼——还是大丰收!
  这把我给美的,但是我也不敢得意忘形,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过,不能贪心不足,否则就是祸害,不是福了——所以我仍旧是钓够了七条鱼之后,就收了杆子,打道回府了。
  这么多鱼,家里是吃不完的,我给吴大爷送去了两条,剩下的又让老爸拿去卖了。
  第三天下去,又独自去了。
  如此这般,一连钓了一个月,每天七条,三十二斤,竟然丝毫没有错过一点!
  鲤鱼的质量还都挺好,老爸拿走去卖很受欢迎,钱倒是也卖了不少——我甚至想,一辈子都这么着,当个渔民,也挺不错的。
  直到一个月后的那天下午,我还像往常一样,坐在河边钓鱼的时候,身边突然悄悄的,走过来了一个人。
  这一天,已经到了傍晚,情形比较诡异,往常这个时候,鲤鱼差不多至少能钓上来六条——结果这天到现在还一条都没有收账!
  我有些沮丧,心里想如果能有一条上钩,我就准备打道回府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阵凉风吹来,冷飕飕的,弄得我遍体身寒,缩着脖子都觉得冷,甚至都要打冷颤了——可奇怪的是,当时的天气并不寒冷。
  我也没想那么多,拿起来放在地上的酒瓶子,拧开盖,喝了一口——也让自己暖和暖和。
  刚喝完这口酒,眼角里的余光中就瞥见了一道人影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是个年轻的男人在那里,已经过了傍晚六点,天色有些黑暗,那人的面目,我瞧得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觉得这人怎么就无声无息的到了我的身后呢?莫非是要图财害命?
  再一想,自己穿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的衣服,身边也只有鲤鱼六条,图财害命,不至于吧?更何况那那人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微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恶,就是脸型长得奇怪一些罢了。所以我也没放在心上,可能是过路的人,过来看看我钓鱼吧,我刚才太专注,才没有听见他走路的声音。
  于是我就回过头,继续专注于自己的钓竿。
  那个人也没有离开,没有吭声,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声音很小,几乎是没有声音。
  时间长了,最后一条鱼还没有钓上来,那人又一直在我身边走,弄得我微微有些心烦意乱的,我就忍不住扭头去看他——扭头的时候,他的目光就盯在我的酒瓶子上——见我看他,又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话。
  原来是想喝我的酒啊,我心里想。
  我就把钓竿给轻轻放到岸上,站起来说:“朋友,天有的凉了,要不要来喝一杯?”
  “好啊。”那个男人倒是很高兴,也没有推辞,我把酒递给了他,他接过就拧开了盖子,仰面朝嘴里灌了一口。
  隔空灌酒的,没有碰着瓶子口,喝完之后又递给我,我心中也挺高兴,就也灌了一口,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消磨掉了大半瓶。
  身子暖和起来,我也开心起来,说:“我叫吴用,虚岁十九,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我叫王树梓,也是十九岁,不过我是实岁。”那人笑了笑,道:“咱们就互相用名字相称呼吧。”
  “好啊。”我说:“以前我来钓鱼,到这时候,一般都能钓上来六七条,今天怪了,一条也没上来,要不然,咱们俩还能边喝酒,边烤鱼吃。”
  王树梓说:“我看啊,鱼很快就上钩了。”
  “是吗?”我笑了笑。
  结果就在这时候,鱼钩动了一下,还是比较剧烈的颤动,我心中一喜,赶紧扯了上来,果然是一条大鱼!
  四斤跑不了!
  “你这嘴是金口玉言啊!”我朝王树梓说道:“今天就钓了一条,也搁不住带回去卖了,咱们俩有缘份,就在这岸上烤了,下酒吧!”
  “行!”王树梓也很高兴,道:“这酒我看是不够喝了,这样,你来烤鱼,我去再买一瓶酒来。”
  我摸了摸口袋,还真是囊中羞涩,没有带钱——王树梓笑了:“喝了你的酒,还要吃你的鱼,再让你付钱买酒,那我成什么了?我有钱,你等着。”
  说着,王树梓就去了。
  颍河岸上就是个镇子,镇子临街一溜店,不愁买不到酒。
  我就捡了些柴禾,然后用钩子划破了鱼肚子,把鱼的内脏都掏空了,再用一根大树枝插着鱼,架了起来,点火开烤。
  没多久,王树梓就回来了,不但带了两瓶酒,还带了一些调料。
  我们俩就撒着调料,喝着酒,聊着天,烤着鱼,很快,肉香扑鼻,就着月色,直接下手,大快朵颐。
  吃完了,喝足了,我在河里洗了洗手,有些醉醺醺的说:“该回去了,你家在哪儿啊?也该回去了吧?”
  王树梓说:“你今天空手而归,也有不好吧?”
  我苦笑道:“天这么晚了,也不能一直钓了,就这么回吧,连续钓了一个月的鱼了,偶尔有一天空手而回去,也挺好的。”
  王树梓站起来,道:“你等一下,你把鱼饵都放到桶里去,再把桶放到河里。”
  我诧异道:“这是干什么?”
  王树梓站起来说:“你就听我的话吧,保证你有收获,快点。”
  说着,王树梓就往河上游去了。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既然没有钓到鱼,留着鱼饵回去也没什么用,明天估计都臭了。
  于是我把那些抓来的蚯蚓都放到了桶里,然后把水桶放到了河水里,我用手提着桶把。
  不一会儿,一股水花打来,白花花的,竟然有几十条鱼在跳跃奔腾,吓了我一大跳,紧接着手里的水桶猛然一沉,我打眼一看,好家伙!
  桶里密密麻麻挤满了鱼!
  我都拉不动了!
  而王树梓飞奔而来,帮着我把水桶给拽了上来,倒掉里面的水,数了数鱼,十条都不止!掂掂重量,五十斤也不为过!
  我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树梓却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你简直是神了!”我惊喜不已道:“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王树梓道:“去到上游帮你赶鱼啊。不然你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吗?哈哈……”
  “太感谢了!”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嘿嘿……”王树梓一笑,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告诉你了,你也学不会。好了,快回去吧,估计够你累的了。原本我打算帮你捉更多的,不过想想路远,你也提不动,所以只好就五十斤吧。”
  我说:“你捡一半拿回去吧!”
  “不,我不用。”王树梓摆了摆手。
  “那怎么能行呢?”我道:“没有你的话,我一条也捉不住啊。”
  “桶是你的,鱼饵是你的。”王树梓道:“跟我没多大关系。”
  我坚持要给他,他看推辞不过,就说:“我是因为天天喝你的好酒,心里过意不去,才要帮你的忙的,你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客气,那咱们以后怎么做朋友呢?我以后还想经常来找你喝酒呢。”
  我当时也是有点醉了,没仔细想王树梓的话,道:“就今天才喝了一次而已,怎么能说是天天都喝我的酒呢?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让了。我天天下午都在这里钓鱼,天天都会带酒来,你要是想找我,就下午来,我多带一些酒!”
  “好!”王树梓道:“明天傍晚,咱们再见!”
  于是我就提着桶走了,走了几步之后,回头再看时,王树梓已经不见了。
  这人走的真快,我心里想着。
  那一夜,我头疼的分外厉害,还不住的呕吐,老妈给我量了体温,说我发了烧,埋怨我不该在河边喝那么多酒,肯定是冲着风了……
  不过睡了一夜之后起床,倒也好了。
  到了下午,我仍旧是提着桶,背着鱼竿,带着鱼饵和三瓶酒去了河边。
  经过镇子的时候,我听见几个人在议论纷纷,有个人说他是家烟酒店的老板,夜里卖了两瓶好酒,收了两张百元钞,结果到今天早上盘账,一开柜子,发现钱柜里多了两张冥币,少了两张百元钞!
  还有一个日杂店的老板,也在那儿抢着说:“哎呀呀,我也收到了冥币啊!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过来买调料时给的钱!当时还好好的,今天一看,就是冥币了!”
  议论的那几个人说的都是脸色难看,纷纷说准是遇到鬼了,以后晚上可千万要小心一点啊。
  临着河边,水鬼夜夜上岸呢!
  我听得心中一片冰凉,浑身起汗,再一细想昨天夜里遇到的事情,莫不是自己遇到鬼了?
  那个王树梓就是个水鬼?
  不然,烟酒店的老板和日杂店的老板,又怎么会同时都收到了冥币呢?
  我站在街头,失神一样的愣了许久——昨天傍晚的一幕幕情形,都重新浮现在眼前。
  突如其来的一阵寒风,无声无息出现的王树梓,莫名其妙想要喝酒,算准了我能钓上鱼来,还能到上游去赶鱼下来,说什么天天都喝我的酒,最后又无声无息的突然消失,回家之后的头疼和发烧……
  这一切,几乎都坐实了那王树梓是个水鬼啊!
  怪不得我每天都能钓上来七条肥大的鲤鱼,原来都是王树梓在暗中帮我!
  我每天倒在颍河里面的酒,都是被王树梓给喝了!
  我每天祷告的话,也是让王树梓给听见了!
  我是真的遇见了水鬼!
  五行之气全缺的衰人,果然是招五行众鬼的欢迎啊!
  而我这一个多月来,平平安安,没有被他拖进水里去淹死,也真的是福大命大啊!
  这一定就是家里头天天祭拜烧死鬼刘伟,供奉刘伟牌位,得到他保护的缘故了。
  想想,我又是一身的冷汗往外冒。
  怎么办?
  今天还去不去钓鱼了?
  我想了想,人鬼殊途,而且十多年前遇见烧死鬼刘伟,就废了那么一大番功夫,现如今又遇上个淹死鬼,被缠上了可怎么得了?
  我本来要转身就走的,可是走了两步之后,忽然又想到,昨天傍晚可是跟王树梓约好了今天傍晚继续一起喝酒的。
  如果我不去,就是答应鬼的事情食言了,这会有什么后果呢?
  鬼神不可欺!
  王树梓毕竟是个水鬼,比我要神通广大,我就这么回去了,他如果生气了,必定上门来找我的麻烦啊!
  就好比当年的刘伟,我逃回了家,也没逃过他的毒手!
  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回家了,万一王树梓跟着我回家,再祸害了我的父母,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决定还是去钓鱼吧,就算倒霉也倒霉我一个算了,没必要牵扯上我的爸妈。
  其实,再仔细想想,昨天傍晚,王树梓的表现,并不像是一个恶鬼,他没有害我,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那么今天傍晚,他应该也不会害我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往河边走去了。
  就在这时候,街头的一个老大爷突然朝我叫道:“哎,哎!那个小伙儿!你等一下!先别走!”
  我回头,道:“叫我呢?怎么了,大爷?”
  “这两天河边闹鬼啊!”那老大爷紧张兮兮的说:“你去干啥呢?钓鱼?别去了!”
  “没事的。”我勉强笑了笑,道:“我不信这些东西。”
  “嗐!”那老大爷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这年轻人啊,这也不信,那也不信,非要等到吃了亏,才信!前些年啊,就是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是王家湾的,大晌午头来这河里洗澡,结果啊,给淹死了!唉……”
  “什么?”我听得一愣,道:“王家湾的小伙子?那,那他叫什么名字?”
  “叫那啥,啥王树梓吧……”老大爷挠挠头,回忆着说道:“咋了,你认识?”
  “不,我不认识他。”我摇了摇头,道:“不过,大爷啊,我还真不信这个。您赶紧忙吧,我也要忙了,打搅到我钓鱼,您又不会陪我几条。”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老大爷叹着气走了,我则是满心凄凉,闷闷不乐的去河边了。
  摆好了小马扎,支好鱼竿,开始钓鱼——根本已经无法安心钓鱼了,也不知道满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直到天黑了,也没见鱼竿动。
  突然间往水桶里瞥了一眼,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放鱼饵。
  我慌忙把鱼钩拉上来,把鱼饵装上去,然后又下到水里……
  刚刚摆弄了一下,我就突然心念一动,今天没有往河里倒酒,也没有祷告!
  “唉……”我叹了一口气,刚要起身,去倒酒,就感觉一阵风吹草丛的轻微摩擦音在脑后响了起来!
  阴冷!
  完全就是一阵刺骨的阴风!
  我浑身都有些抽搐,头皮上的头发简直要根根直立起来!
  “吴用,你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
  我没有回头,身后就传来了王树梓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脸上起着鸡皮疙瘩,扭过了头去,然后看见了昨天傍晚就很熟悉的那一张笑脸——和煦温暖,完全无害的笑脸。
  看见他这个表情,我的心里突然一下子不那么紧张了,我说:“你来了啊,你怎么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吓死我了。”
  “哈哈……”王树梓笑道:“我走路轻,轻手轻脚的。”
  “哦。”我勉强笑了笑,道:“今天我带的酒多,不用买了。也带了些调料,也不用买了。”
  王树梓看了一眼,笑道:“可是今天没钓上来鱼啊。”
  我道:“那你看,我待会儿能不能钓上鱼来呢?”
  王树梓笑了笑,道:“能,你现在下钩,不出半分钟,必定能钓上来一条一尺半长的大鲤鱼!我现在去捡些柴禾,开始搭火。”
  “好。”
  我感觉王树梓跟正常人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心彻底放松了下来,就坐下来钓鱼,果然,刚刚下钩没多久,就动了!
  拉上来一看,一尺半长的大鲤鱼,活蹦乱跳的!
  我偷偷看了王树梓一眼,心里想,就算他真的是鬼,和他作朋友也挺好的啊。
  这天晚上,我们又是吃吃喝喝,开怀聊天,酒一入喉,就真的什么都忘了,也什么都不怕了,搂着称兄道弟,我还说:“兄弟,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冷啊?是不是鬼变的啊?”
  王树梓大笑:“你还真会开玩笑!”
  等到走的时候,王树梓又跑到上游去给我赶鱼,我又是满载而归。而且依旧是约定了,明天晚上继续!
  只不过,这一天夜里,回到家里之后,我没有头疼,也没有发烧,呼呼一觉就睡到了天亮。
  起床之后,我很高兴,因为我确定了王树梓虽然是个水鬼,可是他一定不会害我。
  既然是这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我干脆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带着酒、调料,还拿了些馒头,去了河边,也跟爸妈说好了,晚上不在家吃饭,河边有朋友一起。
  临到河桥,要下去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拉住了我,扭头一看,仍旧是昨天下午遇见的那个老大爷!
  我诧异道:“怎么了,大爷?”
  “昨天夜里,有人看见一个小伙子在河边钓鱼!钓着钓着,自己架起了火烤鱼,还喝酒,一个人喝的疯疯傻傻的,又说又笑的,自己灌一口,往地上灌一口!”老大爷满脸严肃道:“那是不是你?”
  “应该是我。”我道:“那怎么了?”
  “怎么了?”老大爷说:“你摊上大事儿了!你这孩子,真是作死啊!我告诉你,你遇到鬼了!”
  “大爷。”我说:“要是遇着鬼,我现在还能好好的跟您说话?”
  “那是还没有到要害你的时候啊!”老大爷说:“水鬼想转世投胎,都要找替身的!这替身,得是自己情愿死的话,那鬼才能托生的好!我告诉你,你赶紧回家去吧,去请个和尚、道士或者看相的、捉鬼的给你消灾吧!”
  我听得也是心里头一寒,难道那王树梓真的是要找替身,所以才哄骗我,等着我心甘情愿投水跳河去死?
  想了想,惶恐了一阵,我还是觉得,就算王树梓是水鬼,就算他要找替身,应该也舍不得对我下手吧?
  我们都情同兄弟了。
  鬼应该也是有感情的吧?
  于是我摇了摇头,道:“说一千,道一万,大爷,我还是不信你说的那些事儿!您要是没事的话,要是闲的发慌的话,去找几个老太太唠唠嗑啊!”
  “你这孩子!”老大爷把眼一瞪,道:“说的是什么话啊!我真是闲的,吃饱撑了的,跟你在这说三道四!”
  老大爷气愤愤的去了,也不管我了。
  这老大爷还挺热心肠,我气走了他,心里挺抱歉,冲着他的背影,我笑了笑,去了河边。
  这一天傍晚,我又见到了王树梓,他和之前的两天一样,并没有什么异状。我们吃肉喝酒聊天,十分开心,感觉彼此之间的友谊越来越深厚,我心里自己对自己说,这么好的感情,他怎么会害我呢?
  直到我回去之后,第四天睡到快晌午,才起床了,然后我看见我老爸严肃的坐在床头,说:“用用,问你件事?”
  我道:“什么?”
  老爸道:“你是不是又招了鬼了?”  
  我心头一震,暗道:怎么老爸也知道这件事了?
  我支支吾吾的说:“没有啊,爸,您没事别咒您儿子好吗?”
  “不是我咒你!是刘伟昨天夜里托梦告诉我了!”老爸说:“他说你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鬼气!和他相冲的鬼气,所以应该是遭了水鬼的接触!我想起来你这段时间天天去河边钓鱼,或许是真的遇到了水里的什么脏东西。所以,今天早上,我还特意去河边转了一圈,然后听见到处都有人议论,说河边有水鬼!那水鬼上岸用冥币买过酒和调料,而且这几天,一直有个小伙子在河边钓鱼,烤鱼,然后疯疯癫癫的喝酒,那个人是不是你?!”
  “听他们吓唬说呢!”我道:“没有的事儿!要是有鬼的话,您儿子我现在还能好模好样的跟您说话吗?”
  老爸愣了愣,道:“说的也是。不过,刘伟都托梦了,他不会瞎说吧?”
  我道:“都这么多年了,刘伟还没投胎转世呢?”
  “没有。”老爸说:“他好些在那边找了个人家,被收养了,过起了日子。现在长得跟你差不多大了。”
  “在那边过起了日子?”我瞪大了眼睛,道:“开什么玩笑呢,那边也能过日子?”
  “谁知道呢。”老爸说:“他在梦里是这么说的,还让咱们多烧点纸钱,他零花钱花的多。”
  “假的吧?”我大声道:“老爸,你别做个梦都当真。”
  “咱又没死过,怎么知道那边到底是个啥世界呢?”老爸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今天就别去钓鱼了。”
  “不行,我跟朋友约好了。”我道:“不能说话不算数。”
  老爸说:“你那个朋友就是鬼吧?”
  “别瞎说!”我道:“您咒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咒我朋友是鬼呢?这让人家听见了,还不得跟你急啊!”
  老爸没拗得过我,没说得过我,也没吭声。
  到了晚上,我依旧提着水桶去了河边,也不管别人的议论纷纷。
  可是,这个夜晚,从头到尾,王树梓都没有出现。
  鱼,钓上来了,七条,我闷闷不乐的回了家。
  到了家里,老爸问我道:“用用,你的朋友呢?”
  “今天他没来。哎?不对啊——”我一愣,然后才醒悟道:“老爸,你偷偷跟着我?”
  “不去看看,怎么能放心?”老爸道:“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事儿。估计那些嚼舌头的人,说的不是你。”
  “本来就不是我,河岸那么长,钓鱼的人谁知道有多少呢。”我道:“喝酒撒酒疯的也肯定不止一个!”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王树梓究竟为什么没来呢,难道是知道我爸爸偷偷跟踪我了吗?
  我也无法确定,就这么忐忑不安的睡了一夜。
  天明之后,我没等到晚上,就赶紧去了河边。
  这一次,我故意走的比较远,而且还不时的留意一下,看老爸有没有跟来。
  一路上没有发现老爸跟踪的痕迹,看来,老爸是真放心了。
  安顿下来,天很快就黑了。
  我也没心情钓鱼,扭着头,看着四周,等着看阴风还会不会吹起,王树梓还会不会出现,结果背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吴用。”
  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王树梓就在河边站着。
  又是无声无息的来了。
  “你,你昨天怎么没有来呢?”我道。
  “吴用,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王树梓的神情怪怪的,道:“以后,我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啊?”我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王树梓道:“咱们不能再见面了,镇上的人到处都在议论,而且,昨天夜里,你父亲——应该是你父亲吧,他也偷偷跟着你来了。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的事情。”
  我道:“知道了又怎么了?咱们该喝喝,该吃吃,不碍他们什么事情啊。”
  “呵呵……”王树梓苦笑道:“吴用兄弟,你是真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这个……”我呆了呆,然后低着头,道:“似乎是知道,你,你是水鬼?”
  “对。”王树梓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个水鬼,我已经死了三年。三年前的一天中午,我在这河里洗澡,因为喝了酒,结果就淹死在这里了。可是死了之后,不能改性,还是喜欢喝酒。”
  我心中一动,看来那个老大爷说的是真事。
  我安慰王树梓,道:“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你也不用介意。人有好坏,鬼也有好坏的。你是好鬼,比很多人都要好,咱们一样做朋友。”
  “人鬼毕竟殊途啊。”王树梓道:“这一个多月来,承蒙你的照顾,每天都给我酒喝,还跟我说话,让我很开心,所以我每天都帮你捕鱼,算是报答吧。但是,虽然咱们情同手足,可这样下去,时间久了,就会对你不好,我阴气太重,你阳气太浓,咱们毕竟是两界中的不同存在,是相克的存在。而且,我当鬼当久了,在阴间过够了,也有些腻歪了,想重新投胎做人了,否则,我也不会出来跟你喝酒聊天了。”
  我惊诧道:“人死了以后,真能在阴间过日子?”
  “等你死了以后,就知道了嘛。”王树梓笑了笑说。
  我脸色一变,王树梓看见了,连忙又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该说这种话的。”
  我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的。不过,我听说,被淹死的人,成了鬼之后,想要投胎转世,就需要有另一个人,也淹死在他曾经死过的水里,否则,是没有机会投胎到好人家的。”
  “是啊。”王树梓点了点头,赞同的说道。
  我道:“那,那你就打算随便去投胎了吗?”
  “不是啊。”王树梓说:“我也想投胎到好的人家去啊。”
  “可是,现在……”我问道:“有人淹死在你曾经……那个的水里吗?”
  “暂时还没有。”王树梓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不过,我已经得到消息,很快就会有了。”
  “啊?”我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王树梓又瞥了我一眼,道:“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跳河自杀。”
  我浑身一寒,呆呆的,说不出话来,这一刻,突然觉得,还真是人鬼殊途,毕竟有不一样的地方。
  听说有人要来跳河自杀,他还说的这么自然,这么云淡风轻,而我,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吴用。”王树梓突然幽幽的看着我,嘴角洋溢着一丝古怪的笑意,道:“我投胎转世,需要你的帮忙。你会帮我的,对吗?”

  明天要去做个慈善活动,给留守儿童送一些过年的用品,这两天都在采购食用油和大米

  昨天没更的,今天补上了!

  祝亲们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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