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士:揭开民间最神秘相术家族的灵异传奇

  讲座结束,俺回来了!
  成哥牙齿上下磕磕碰碰,颤抖着说道:“这货的邪术厉害!铮子,怎么破?”
  我想起成哥之前说过的,谁要是对他施法,就上去一巴掌打烂人家的脑袋想,对照此情此景,再想成哥的话,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不由得失声而笑。
  成哥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道:“铮子,你莫不是给冻傻了?”
  “没有。我是笑你这么快就认怂了!”我道:“成哥,你得严肃一点,想想怎么对付他吧。”
  “你刚才不是让我给你争取十个呼吸的时间吗?”成哥道:“我刚才似乎已经给你争取到了,你干了什么?”
  “什么也没干成。”我道:“被洪令洋给破坏了,再来一次!”
  “好!”成哥大吼一声,道:“拼了!”
  这一声,成哥用了六相全功里的口法——龙吟!
  一嗓子吼出,声震九霄!真的仿佛虎啸龙吟,整个房屋都一片“嗡嗡”乱响!
  水堂的一干弟子也被震得瞬间失神,连我都有些恍惚——因为我就站在成哥身旁!
  吼声中,成哥一掌“塌山手”,携雷霆之力,从上而下朝着洪令洋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我趁此时机,赶紧又去点那纸卷筒!
  却不料成哥虽然去的威猛,可是那洪令洋根本就毫无顾忌,站在那里不动,曲指轻弹,又是几枚冰珠“嗖”、“嗖”、“嗖”的飞出!
  成哥被冻得都浑身打摆子了,哪里还敢再去触碰那些东西,急忙闪身躲避,那几枚冰珠却仍然是依样画葫芦,跟前一次的情形一模一样,自己碰在一起,“嘭”的一声,炸了开来!
  一团白色的水雾蒸腾,整个屋子里的冷气再次加重!
  我刚刚点着火,眼看就把那纸卷筒给烧着了,却被这一阵冰雾瞬间又给扫灭!
  “阿嚏!阿嚏!阿嚏!”
  成哥又是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骂道:“洪令洋,你能不能别老玩你的冰珠子?!有种跟我拳脚上见真章,拼个几百回合!”
  “几百回合?你够打吗?”洪令洋冷笑一声,道:“你居然说我这是冰珠子,可见眼力太差!那是我采集的万年寒冰精魄,又以山术水法凝练出来的独门宝贝——冰魂神弹!”
  “什么冰魂神弹!”成哥冻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了,却还是嘴硬,道:“还不是神神叨叨的东西!”
  洪令洋笑道:“以你的道行,敢打碎十枚,必然已经是手脚麻木了!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成哥退到我身边,低声道:“十个呼吸又给你争取到了,你到底在干啥?”
  “咱们俩是彻底玩完了。”我沮丧道:“他这冰魂神弹实在是厉害,我先点火,根本点不出来!”
  “陈归尘,你要放毒吗?”洪令洋冷笑一声,道:“火堂那氏兄妹特制的迷牤粉还是乱牤粉?亦或是死牤粉?”
  我吃了一惊,不由得问道:“你知道?”
  “看你手中拿着的那纸卷筒,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洪令洋道:“别的堂口或许不清楚我水堂的底细,可是我水堂身为异五行的消息机关总枢,其他堂口的底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劝你还是别瞎胡费工夫了,水克火,你那毒,在我这水堂里放不起来!”
  我的心猛然一沉,默默的将那纸卷筒给收了起来。
  心念一转,朝着屋中四周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上,稍稍一顿之后,便即离开。
  “你们两个投降吧。”洪令洋道:“我敬你们是两条汉子,不愿意下毒手,那安木主我也只是以水法锁住了他,没有取他的性命!你们两个如果再执迷不悟,跟我斗下去,恐怕必有损伤!”
  “我们两个都是麻衣陈家的弟子。”我道:“你听说过麻衣陈家弟子有向邪教投降的吗?”
  “不错!”成哥哆嗦着道:“宁可被打伤,被打死!我们也绝不会投降!姓洪的,你要是有本事,就速战速决,赶紧拿下我们兄弟俩!”
  “唉……”洪令洋叹息一声,道:“明知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这也是一种悲壮啊。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说时迟,那时快,洪令洋猛然欺身而进,劈手就朝我和成哥抓来!
  我和成哥都被那冰魂神弹弄出来的冷气给冻得浑身发僵,再加上本来速度就不及那洪令洋看,眼看着洪令洋近前,我和成哥几乎是无处可逃,无处可退!

  但,也就是在此时,我手中的皂白相笔笔头猛然挥出,不是朝着洪令洋去的,而是朝着屋中天花板上吊下来的那灯泡去的!
  “破!”
  一声脆响,那灯泡应声而碎,屋中登时一片黑暗!
  “哎呀!”
  “灯坏了!”
  “快点火!”
  “……”
  水堂众人谁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间去打碎那灯泡,就连洪令洋也没有想到,所以这灯被我毁坏了个正着!
  灯光一暗,众人登时大乱,纷纷呼喝声起,都叫着点火点火,可是这屋子里此时此刻已经是冷气弥漫,水雾纵横,我点不了火,他们又哪里能点的着火?
  成哥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叫道:“好铮子,真是好手段!打呀!”
  喊声中,成哥已经如飞一般冲了出去。
  “砰!”
  “哎呀!”
  一身闷响,一道惨呼声,有人已经被成哥打翻,飞了出去。
  “电灯!”
  “快照起来!”
  “……”
  又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我和成哥却都是夜眼,根本就不怕这黑暗,当即是左冲右突,就躲着洪令洋,专找水堂的其他人下手!
  有几个拿出电灯来的,都被我和成哥给打飞了,电灯也给踩碎了!
  对付洪令洋,我们两个不是对手,但是对付这些寻常的弟子,我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逮着众人,无论是谁,都先给一顿乱打!
  水堂的众人看不见我们,听风辨形,四处又都是人,根本分不清楚敌我,胡乱出手,不少又伤了自己人,一时间,是鬼哭狼嚎,惊叫连连!
  外面的水堂弟子听见里面的动静,都纷纷跑来观望,看见屋子里突然熄灭了灯,各自诧异,有人就立时拿灯来照亮,却被成哥一根根飞钉,都打碎了,连人也伤了,一时间,外面再无人敢靠近!
  洪令洋也是没办法看得清楚,我和成哥又都挤在水堂的人群中,洪令洋一时焦急,却无可奈何,只是大声叫道:“水堂的,都别打!退后,站到墙角里去!”
  这是要来水落石出啊!
  水堂的众人听见这话,都往后退,我和成哥哪里肯依?
  也跟着后退,水堂的人往哪里去,我们两个便打到哪里去,被打到的人,怎么可能光挨打不还手?所以这洪令洋的命令,喊了也是白喊!
  成哥更坏,打伤水堂的人之后,抓起来就朝洪令洋丢去!
  洪令洋情知是自己的属下,也不好下死手,也不好躲避,只得接过,然后安顿下来,成哥却趁隙将人丢出去之后,又暗暗把铁钉打了出去。
  铁钉的呼啸声被淹没在众人胡乱喊叫的动静里去了,再加上水堂的弟子被成哥丢的飞了飞去,洪令洋根本就分不清楚,直到飞钉投到了眼巴前,才赶紧躲开,一时间,狼狈不堪!
  我和成哥都看在眼中,喜在心头,趁势又去强攻洪令洋,洪令洋敌我难分,挨了我一掌,又中了成哥一脚,都是不轻!
  这一下,洪令洋终于被激怒了!
  他气的是“哇哇”大叫,吼道:“欺人太甚!众弟子听好了,本堂要施大法术,各持内气抵挡,休要被本堂误伤!”
  我和成哥都是一怔,这洪令洋说的严肃庄重,也不知道他要施展什么大法术。
  “水啊!”
  那水堂的众人听见洪令洋的这话,却是一起大喊,倒唬的我和成哥一愣。
  “喊水干什么?”成哥刚问了一句,我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抬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也不知道那洪令洋是怎么弄的,空中竟突然有无数水滴降下,如同瓢泼大雨一般落下!
  我和成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刹那间都被那些水给淋湿了个通透!
  “不好!”
  成哥叫了一声,赶紧在脸上乱抹,道:“这是不是毒水?会不会毁了我的容?”
  我嗅了一把味道,不觉有异,道:“没事,这不是毒水,就是寻常的水!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水堂的弟子,放了毒水,他们也活不成!”
  “大雾迷天!”
  我刚说完话,那洪令洋突然间又是一声大喝。
  霎时间,便真有一阵水雾凭空蒸腾而起!
  那雾,就好似浆糊一样,白茫茫,黏糊糊,虽然是弥漫在空中,可是却极其浓烈,瞬间便将整个屋子给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这一下,连我和成哥的夜眼都无济于事了!
  这雾霾如此浓烈,几乎等同于实打实的东西挡在眼前,我和成哥只是夜眼,又不是透视眼,根本也无法看的清爽!
  不但如此,那雾霾被我嗅到鼻中,胸腔里立时就是一阵恶心难受!
  不是毒,而是粉尘入内!
  那感觉,就好像是把炉渣灰尘给吸到了肺叶子里了一样!
  “咳咳!咳咳……”
  成哥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我也不由得咳嗽了两声,赶紧把呼吸给闭住。
  成哥骂道:“这货弄出来的大雾,比北京的雾霾还要厉害!想呛死老子啊!”
  “咱们撤吧!”我拉着成哥低声说了一句,道:“此处不可久留!”
  那洪令洋能弄出这么一股大雾来,可见度极低,呼吸又不顺畅,显然是他不怕,我和成哥却要吃亏,所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成哥却道:“怎么出去?那铁栅栏,你不是弄不开吗?”
  我道:“大力撞击不开,那铁是软的——可是用金牙线,应该能割开!你去把安木主背上,咱们一起走!”
  “好!”成哥应了一声,安木主就在我们旁边,被成哥一把搂住,抗在了肩头上,嘴里又唏嘘一声,骂道:“真他娘的冻人!从小到大,都没觉着什么时候有这么冷过。”
  凭着直觉,我们两个便朝着铁栅栏那里奔去,到了门口,我立即将笔头套进那铁栅栏中,金牙线缠着那铁杆,用力一拉,好金牙线,果然是削铁如泥,哪管你是软的还是硬的!
  断了之后,我再使劲一扭,那铁即便是再软,也被扭开了!
  我心中大喜,又割断了两根,弄出来一个大空洞,让成哥背着安木主先钻了出去,然后我也钻了出去!
  我们刚走到屋外,就看见屋外站了一群人,都是水堂的弟子——先前往门口处凑脑袋,被成哥一顿大铁钉打的屁滚尿流,再也不敢靠前,只躲在远处听动静,我和成哥突然钻了出去,他们都是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立即就扭头逃窜,还有几个大声小气的叫道:“跑出来了!跑出来了!”
  “妈的!”
  成哥赶上去,一脚踹出去,把那大声叫唤的人给踢飞了出去,环顾众人骂道:“谁再叫唤一声,我就掐死谁!”
  众人都吓呆了,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叫喊了。
  可是刚才那一阵喊,洪令洋已经听见了,正从那屋子里往外出来追赶。
  我手疾眼快,两手一伸,便抓住了两个水堂的弟子,朝着那门口丢了进去!
  洪令洋刚刚露了个脑袋,就看见自己的两个属下朝自己扑了过来,又不好打开,便只能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伸手又抓住两个水堂弟子,预备着稍后再丢,同时口中喝道:“成哥,弄船!”
  “对,对,船!”成哥劈手抓住一个水堂弟子,叫道:“船呢!快给爷爷弄来一只!不然,我弄死你们!”
  “快,快把船弄来!”水堂众人都惊得叫唤了起来。
  有一只船本来就在码头边上,船上也有两个划桨的人,看见成哥凶神恶煞的样子,居然掉头又跑了!
  “哎呀!你们两个混蛋!”
  成哥看见了,骂了一声,背着安木主,纵身一跃,隔着一丈多的距离,就跳到了那船舱中,朝着那两个水堂的弟子,一人抡了一巴掌,道:“想跑?!再跑一个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那两人的脸都肿的半边高,支支吾吾的,连连摇头。
  “铮子,快上船!”
  成哥大吼一声。
  眼看着洪令洋又从那铁栅栏中露出来了脑袋,我便把手中的两个水堂弟子,再次丢了过去,与此同时,纵身一跃,跳在那船舱里,成哥早喊了一声:“开船,给爷爷使出吃奶的劲儿,划!”
  那两个水堂的弟子,哪里敢怠慢,当即是拼命的划了起来!
  船刚走了一丈多远,洪令洋就奔了出来,站到了码头边上。
  此时此刻,船只距离码头边,已经将近三丈了。
  洪令洋试试摸摸了一下,没敢跳过来,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能跳将上来,也必定是气尽力衰,身在空中,任人宰割!
  “哈哈哈哈……”
  成哥叉着腰站在船舱里,朝着洪令洋大声嘲笑道:“洪令洋!你还号称本事高强,我呸!爷爷我亲临你们水堂本部,在你们的老窝里闹了个天翻地覆!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你也没能抓住爷爷,还让爷爷堂而皇之的跑了!你丢人不丢!?传出术界,你也别混了!”
  “成哥,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提醒道:“不过,也没见你亮刀子啊。”
  成哥瞪了我一眼:“知道能出来都是你的功劳,那也叫我吹嘘两下,过过嘴瘾嘛。”
  “呵呵……”
  那洪令洋却在码头上冷笑了一声。
  “你呵呵是什么意思?”成哥大声道:“有种,你来咬爷爷我啊!”
  洪令洋道:“你以为你真的能跑得了吗?!”
  我和成哥都是一愣,心中刚想那洪令洋还能有什么法子?难不成要施法把我们这船给弄翻了?
  刚转过了这个念头,便看见那洪令洋屈指一弹,几枚冰魂神弹立时破空而来!
  “又来!”
  成哥被这冰魂神弹给弄的现在眉毛上还是一层冻结的冰霜,看见洪令洋又打了过来,心有余悸的闪身躲过。
  我却叫了一声:“不好!”
  原来那冰魂神弹竟落到了船舱中,爆破了开来。
  刹那间,一股彻骨凄寒,在船舱中弥漫!
  我和成哥虽然觉得冷,却还能忍受得了,可是那两个划船的水堂弟子却受不了!
  只是数息时间,两个人便僵住了!
  不要说划船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老狐狸!”
  成哥骂了一声,道:“居然还能想出用这一招!”
  “别说了!”我道:“咱们两个来划!”
  我和成哥当即一人拿住一把船桨,使劲在水面上摇了起来。
  却不料,那船不但没有往前走,反而在水面上打起转来了!
  几乎是原地不动,甚至还有些后退的迹象!
  “咦!”
  “怎么回事?!”
  我和成哥赶紧都停了下来,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水堂弟子那边发出一阵哄笑,众人也乱嚷嚷了起来:
  “他们两个不会划船!”
  “看他们的笨蛋样子!那船在滴溜溜的打旋呢!”
  “哦,哦!快划回来吧!”
  “……”



  我和成哥不由得傻眼了。
  这话算是戳到了我们两个的痛处。
  我们两个,无论是谁,也没有干过这种划桨的活儿啊。
  看刚才那水堂弟子划的又快又稳,而且就是在水里一拨一拨的,我便觉得这划桨会有什么难度?
  没想到我和成哥一上手,居然是这种结果,还被他们生生的耻笑了!
  我料想可能是我和成哥用力不均衡,或者是用那船桨的方式不对,或者是在水中划动的角度不对,总之,是空有一身蛮力,却用不上!
  这才是最愁人的!
  我和成哥又划了几下,那船依旧是在水中打旋,成哥急得几乎要跳到水里去推着船走了!
  水堂的那群弟子,刚才都被我们两个打惨了,现在看我们出丑,便分外卖力的取笑起来!
  一个个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的,就像是过节了一般。
  连那洪令洋,都在捋着胡子笑。
  “笑什么?!”
  成哥脸红脖子粗的骂了一声,道:“爷爷不会划船,照样能打死你们!”
  “你别骂了。”我道:“他们就是故意取笑咱们,气咱们的。咱们越急躁,就越是划不好。再试试。”
  我和成哥又操起木桨来,在水里拨弄了两下,那船依旧是在打转,不会前进。
  水堂的弟子笑得更欢畅了。
  “哎呀呀,快来看两个笨蛋在表演原地不动喽!”
  “亲娘哎,笑死我啦!哈哈哈……”
  “麻衣陈家的高手,划船也是高手啊!把木桨舞的是虎虎生风,那船,应是纹丝不动!哈哈……”
  “高明,真是高明!”
  “走啊,快跑啊!我们不追你们了!”
  “……”
  我和成哥被臊的都是满脸通红,心里头各自憋着一股火。
  我们确实划桨划得卖力,身上的汗水都出来了,应是没能划动!
  “铮子!”成哥瞪着我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连个船都划不棱正?”
  “这划船是下力气的,用的是巧劲儿!”我也愤愤不平,道:“靠的是经验,又没有人教过我,我怎么会?”
  “妈的!”成哥骂了一句,道:“我就不信这邪了!船都抢到手了,居然话不走!还有比咱们更笨的人吗!?”
  成哥愤然用劲儿,大力在水面上划了一下,却听见“咔嚓”一声响,成哥手里的那根木浆竟然断了!
  “这……”
  我和成哥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懵了。
  “哈哈哈!”
  “快看,快看,船桨都断了!这得多大的劲儿啊!”
  “没听他刚才说吗,要把吃奶的劲儿给施出来!”
  “那船也真是不听话,都这样了,还不动!”
  “哎呀我天,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
  水堂围观的弟子,笑得更加欢畅了。
  成哥呆呆的看着我,道:“铮子,现在怎么办?你会不会水上漂?”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忍住气,道:“你怎么能把船桨给弄断了?!”
  “谁知道那木头板子那么容易断?”成哥冤屈道:“我也根本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来啊!”
  “唔……”
  就在我们两个都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声闷哼突然传来。
  我和成哥低头一看,只见安木主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结出来的冰,已经尽数化解掉了。
  意识恢复了清醒,只是面皮还是惨白的吓人,嘴唇也冰冻成了青紫发黑的颜色。
  “老安!”
  成哥一见安木主醒转过来,登时大喜,道:“你这货终于醒了!”
  “我,我快冻死了……”安木主弱声弱气的道:“咱们,咱们这是在哪儿?打败洪令洋了?”
  “没有!”成哥道:“咱们现在逃生呢!这是在船上!”
  “哦。”安木主道:“能跑掉就好,怎么不走啊?”
  “我们两个都不会划船!”我道:“船桨还被成哥给弄断了一根。”
  “啊?”安木主一愣,道:“那现在怎么办?”
  “乖乖!”成哥道:“我们正想问你呢!你醒过来,就什么招儿都没有?”
  “我能有什么招儿啊。”安木主道:“我还不如归尘兄弟聪明呢。”
  “那你还冻死过去吧!”成哥气呼呼的说。
  “要不,咱们用手划吧。”安木主提议道:“咱们三个,用手扒拉着水,这船也能走啊。”
  我和成哥愣了愣,然后都点点头,道:“好吧。”
  实在是没办法了。
  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我们三个都撅着屁股,趴在船舱里,然后把手伸进那佛耳潭的水里,开始划拉。

  “嘶……”
  安木主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水,真不是一般的凉!晚上比白天更凉!冻死我了!”
  伸手入水中,确实是一股奇寒彻骨的冷气,从手指头肚直浸骨髓!
  冷得人浑身瑟瑟发抖!
  怪不得无人能从这佛耳潭游泳游过去!
  就算是我和成哥这般本事,跳到这水里游泳,估计也得沉底,死在里面!
  成哥也嘟嘟囔囔道:“我看这异五行五大堂口中,就属水堂最难缠了!刚才那洪令洋弄出来一枚又一枚的什么冰魂神弹,简直是要把我给活活冻死!”
  “他用冰魂神弹打你们了啊!”安木主吃惊道:“那东西,如果挨上几下,必定是四肢发麻,浑身僵硬,想动都动不了,极其厉害!”
  “我和铮子已经领教过了。”成哥故作高深,道:“厉害是厉害,不过,也就一般般吧。”
  “专心划吧。”我忍不住道:“这船好像动了。”
  那船是动了,而且确实是比我和成哥用船桨划的时候有用,居然是往前走了!
  所以那潭水虽然是冰冷刺骨,可是我却也是满心欢喜啊。
  “不行,不行了……”安木主突然把手缩了上来,道:“这水实在是太冷了,我的手都没有知觉了,我得暖和一会儿!”
  “瞧你那出息!”成哥鄙夷道:“这潭水算什么?我连冰魂神弹都不怕!”
  “那是因为洪令洋手下留情,给你打的少!”安木主反唇相讥,道:“要是给你打上几十枚,早冻死你了!”
  “放屁!”成哥道:“刚才他已经打了九十九枚了!我也没事!”
  听成哥这么吹牛,我也是无言以对了。
  安木主更是不信,道:“你以为那冰魂神弹是你的大铁钉啊,那都是用万年的冰精给炼出来的,还打了九十九枚?你舍得死,洪令洋还舍不得打呢!”
  “那是我本事高,他不得不打!”成哥傲然道:“他就是再打九十九枚,我也不怕!”
  成哥话音刚落,只听“嗤”、“嗤”、“嗤”、“嗤”数声破空之音呼啸而起!
  四五枚冰魂神弹眨眼间就到眼前!
  无一枚是朝着我们打来的,依旧是在空中相互碰撞,然后“嘭”的一声,炸了开来!
  “阿嚏!阿嚏!”
  正在张大嘴吹牛的成哥猛吸了一口凉气入肺,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
  “你这个乌鸦嘴啊!”安木主埋怨的说了一句,浑身便开始哆哆嗦嗦的打起摆子来。
  那冷气侵入佛耳潭中,船周围的水立即便结起了冰!
  “不好!”
  我大惊失色,道:“结冰了!要坏事了!”
  成哥看见这情况,也是脸色剧变,道:“快划,快划,别让船也冰冻在这里了!”
  我们把手伸进那水中,这一次,比之刚才,更是阴寒了百倍!
  那水不仅仅是冷,若是冷,也不怕,关键是冷中更有一股阴气侵人身体!
  这是最难以让人抵受得住的!
  “我受不了了!”安木主先大叫一声,道:“我不行了,我宁愿被洪令洋抓住!他不会杀咱们的,咱们这样子划下去,一定会死的!”
  我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安木主说的没有错,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就会被冻死了!
  “我看你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那洪令洋冷笑一声,道:“本堂再送你们五枚冰魂神弹!”
  “嗤、嗤、嗤、嗤、嗤!”
  破空之音呼啸而起,果然又是五枚冰魂神弹朝着我们打了过来!   
  这东西可真是要了我们的老命了!
  碰又不能碰,接又不能接,躲也不能躲!
  那冰魂神弹到得船前,不能我们有任何反应,便又是撞在一起,“嘭”的炸碎开来!
  “咔咔!”
  船周围的水面层层冰起!
  我提起那船桨,朝着冰面狠狠砸去,大力之下,那冰面确实被砸开了,可是周围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极其可怕的程度!
  “我,我要死在这里了……”
  安木主冻得牙齿磕磕碰碰的乱响,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洪令洋!”成哥怒叫道:“你过来,咱们再打一场!老丢你的冰珠子,算什么好汉?!”
  “等你们都冻得不行了,只需一两名水堂的寻常弟子,划船过去,便能生擒你们。”洪令洋笑道:“我又何必孤舟泛险呢?”
  “你个老狐狸!”成哥骂道:“胆小鬼!”
  “算了,成哥,别费力气骂了。还不如省省劲儿呢。”我道:“你还指望洪令洋划一只船过来,在这水面上跟咱们打啊?他又不傻,在这水面上打,指不定谁的船翻呢。咱们现在走不脱,他把咱们冻残了,再过来,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要冒险?”
  “铮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成哥眉毛都挂上了一层冰霜,满脸焦急的问道。
  我远远望了一眼岸边,心中比成哥更是焦急。
  “唉……”我叹息一声,道:“如果朔月在这里就好了。咱们不会轻功水上漂,他必定是会的,如果他在船上,咱们就都有救了。”
  “你不废话嘛!”成哥埋怨道:“他就是块木头,咱们踩在他身上都能漂过去,不过他现在不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哎!”我突然间灵机一动,道:“有了!”
  成哥大喜道:“你有办法了?”
  我拿着手里的木浆,道:“咱们不会轻功水上漂,可是有这木板不就行了?把木板抛在水面上,然后咱们踩着木板借力一跳,不照样能跳到岸上去?”
  成哥急忙望了望岸上到船上的距离,然后道:“怎么可能!?那岸距离咱们这边还远着呢!跳三次都不一定能过去!你就只有这一支木桨,撑死加上刚才断的那支,也不够咱们三个跳!”
  “船啊!”我道:“这船不就是木头?”
  成哥一愣,道:“什么意思?这船,咱们又划不走?”
  “老陈,你的脑子都用来钻研六相全功了吗?”安木主哆哆嗦嗦的说道:“你可真是笨到家了!这船是不是杉木板做成的?拆下来,不就有很多块了?咱们三个怎么不够用?”
  “对啊!”成哥大喜道:“把船上的木板拆出来!咱们都抱上几片,丢一片在水面上,踩着跳起来,快要落下时,再丢一块,然后再踩着跳起来!是不是?”
  “是!”我道:“别说了,快拆木板!”
  “好咧!”成哥登时来了精神,道:“看我的!”
  成哥到底是做这种力气活儿有经验,上手在船帮上一掰,大力之下,只听“咔嚓”一声,一大块杉木板应声而断!
  “拿着!”
  成哥抛给了安木主。
  安木主伸手接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也振奋起精神,准备最后一搏。
  如此这般,成哥沿着船帮,掰断了一圈!
  船舱很深,船帮低了一圈,距离吃水线还有一尺多,所以船舱中并未进水。
  而我们三个人手中,都有了四块木板,再加上这船本身,足够我们纵身一跃,等于说是五起五落,已经能逃到岸上去了。
  水堂众人看着我们在掰船,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要毁船自杀?”
  “想自杀直接跳水不就成了?”
  “……”
  还是洪令洋精明,突然间醒悟了过来,叫了一声:“不好!”
  就在此时,我们已经开始准备行动了!
  成哥道:“我先来跳!为你们做个榜样!”
  说话间,成哥纵身一跃,凌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大的弧度,然后开始下落!
  “跳水了!”
  水堂的弟子有人叫喊道。
  眼看成哥的身子距离那潭水已经不足两尺高低,成哥怀中抱着的船板便抛下去了一块,恰恰落在成哥的脚下,成哥踩着那木板又是纵身一跃,但却是拧身一转,竟又朝着船中跳了回来!
  兔起鹘落,眨眼间,成哥便又跳回到了船中。
  我和安木主都吃了一惊,不知道成哥这是什么意思。
  安木主道:“老陈,你跳回来干什么?迷方向了?”
  “迷个屁方向啊!”成哥得意洋洋道:“我是想给你们表达一下,简直毫无压力!同时也气气那个洪令洋!哈哈……”
  成哥朝着洪令洋大声叫道:“老狐狸,看见了没有?不是不让我们跑吗?我们这就跑给你看!”
  “成哥,别得意忘形了!”我道:“每一次,你卖弄的时候,我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安木主道:“我也觉得是。快走!”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成哥等着安木主道:“我之所以跳回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安木主一愣。
  “知道你的轻功不如我们两个,所以我来送你一程!”成哥说着,已经抓起了安木主的身子,往空中轻轻一抛,双手交叉,道:“踩我双手!” 
  “原来如此,好!”
  安木主笑了一声,落下来时在成哥的双手上使劲一蹬,成哥又趁势猛然一送,那安木主便飞了出去!
  “哪里逃!”
  洪令洋突然大喝一声,然后便是“嗤”的一声响,早有一枚冰魂神弹朝着身在半空中安木主打了过去!
  这一次,那冰魂神弹的速度不再是想从前那样慢慢的飞来了,而是去的极快!
  “不好!”
  我叫了一声,立即扬起手中的船桨,跳起来,将那冰魂神弹截击了下来!
  船桨打在冰魂神弹上,立时将其打的粉碎!
  虽然救了安木主,可倒是把我给冻得够呛!
  “无耻!卑鄙!”
  成哥朝着洪令洋骂了一声。
  但就在此时,我看见那洪令洋的双目之中,两道异亮的白芒倏忽闪现,他的双手合在一起,嘴唇快速的蠕动着,那是在念咒!
  须臾间,只听那洪令洋大喝一声:“滔天巨浪!”
  “呼!”
  一道好似龙卷风暴起的震耳欲聋巨响,猛然传来!
  我惊愕的看见,那佛耳潭的潭水,猛然间掀了起来!
  就像是海啸上岸,江潮滚动,一道三四丈高的水墙,陡然从那潭水中掀了起来!
  直挺挺的打在安木主身上,然后倒卷着,又朝我和成哥奔来!
  “妈的,要把船打翻了!走!”
  成哥大喝一声,拉着我,一跃而起,我们两个并肩从那船中跳了出去,正好迎着安木主被那巨浪给打了回来,我们两个又抓了一把安木主,穿过水墙,往下而落!
  眼看就要落在那水面上时,三块木板一起丢出,我们三人各自踩着各自的木板,又是借力而起!
  那水面上虽然波涛翻涌,震荡的厉害,可水毕竟是水,仍能浮起木板,我们三人也仍能借力腾挪纵越!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空中笼罩而下!
  我抬头一看,只见是一块巨大的黑冰,正朝着我们三人迎头而落!
  成哥伸手就去打,安木主却大叫一声:“别碰那黑冰!它是摄人魂魄的!”
  “魂兮归来!”
  几乎是在安木主叫喊的同时,我听见那洪令洋也喊了一声。
  水堂的黑冰,我先前已经见识过,是水堂囚禁五行鬼众的器具,只是我先前所见的黑冰,决没有这一块如此巨大!
  成哥听见安木主提醒,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可是那黑冰依旧要朝着我们三人的脑袋落下!
  我们现如今身在空中,而且是朝上跳跃的,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简直是无计可施!
  我只得将怀中抱着的木板抽出一片来,朝着那黑冰砸了一下,将那黑冰给砸飞了出去!
  可惜,这么一来,我就得下落了,而手中的木板,也因为击打那黑冰而碎,怀中木板只剩下两块了!
  落下一块在水面上,再次踩踏而起,却看见那黑冰落在水面上,居然也是一跃而起,像是有灵性似的,竟然朝着我们三人追来了!
  “快看!”
  成哥突然叫了一声,道:“水上漂!”
  我抬头一看,只见从岸上奔过来一个人,在那水面上纵横腾挪,竟然如履平地!
  “是朔月!”
  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之后,我大喜道:“必定是要接应咱们的!”
  “快走!”安木主道:“黑冰近了!”
  我们三人又是一跳,落下时,我怀中所剩下的最后一块木板也垫上去了。
  “朔月!”成哥叫了一声,道:“来,先把铮子给救走!”
  成哥也已经看见我没有木板了。
  只是就在此时,那佛耳潭中又掀起一股巨浪,朝我们三人打来!
  第三次落下,成哥和安木主都把木板抛在了水面上,就在此时,那巨浪之中,我看见一双手陡然伸出,抓向成哥刚刚垫下去的木板!
  我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是一双鬼手!
  水鬼的手!
  我的阴阳法眼看的分外清楚,而成哥兀自不知!
  仓猝之际,我只得将自己脚下的木板用力一蹬,移到了成哥的脚下,成哥踩着那木板腾空而起,我却无可借力,身子一斜,就往那佛耳潭中落下!
  “铮子!”
  成哥人在半空中大呼一声。
  眼看我就要趴在水中,双手当先接触到潭水,冰凉刺骨之际,水中却有一件硬邦邦之物似乎要往外浮动,我的手恰恰就按在了那东西上,竟借着了力道,重新又起来了!
  我心中大喜,人在半空之中,忍不住去瞧自己刚才到底按到了什么东西,而那东西也从水中浮现了出来——竟是黑冰!
  “魂兮归来!”
  洪令洋的声音猛然响起!
  我的心在刹那间也是猛然一揪!
  一股奇异的力量抓住了我,就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逮住了我的三魂七魄,硬生生的把它从我的身体中拽了出来!
  我能看见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之中落下,我也看见了朔月冲来,接过了我的身子,我又看见成哥和安木主踏着第四块木板,一起落在了岸上,朔月抱着我的身体,也回到了岸上,可是我却不由自主的进了那黑冰之中……
  不,不是我,准确来说,是我的魂魄。
  三魂七魄杳杳,一起被那黑冰给禁锢了!
  “铮子!铮子!”
  我听见成哥的呼唤,声音仿佛近在耳旁,又仿佛远在天外,听起来,飘渺虚幻,极不真实。
  “铮子他怎么了?”成哥还在叫喊:“怎么不动了?怎么不说话了?怎么连口气都没有了?”
  “不会是被黑冰给吸了魂魄吧?”安木主也惊道:“刚才我看见那黑冰从水下浮了上来!”
  “走!快去找池农!”
  三人抱着我的身体,快速的去了。
  我想要呐喊一声,让他们回来,想要让他们知道,我的魂魄已经被那黑冰给锁住了,可是我拼命的呐喊,他们却是谁都没有回头。

  “陈归尘,本堂原来不想施展出这等手段来。”
  洪令洋的声音突然在我耳畔响了起来,道:“这手段也极其耗费本堂的功力!可是,总不能真如那陈成所说,你们三人来我水堂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又安然无恙归去,那本堂的颜面何存?以后当如何在术界立足?这黑冰摄魂之术,原本也没有想对你施展,可惜,是你把生机让给了陈成,自己落下水来,是自寻死路,休要怪我。”
  我愣了一下,只觉得周身不能动弹,四面全都是冰凉凄寒,我不禁问道:“我现在是在你的黑冰之中?”
  “你的三魂七魄都被我这黑冰给收了。”洪令洋的声音道:“他们抢走的只是你的一具躯体。”
  我满心伤怀,道:“我这是……死了?”
  “现在还不算死透。”洪令洋道:“以你入圣的道行,三魂七魄离体三个昼夜,才算是死透了。不过,你也不用指望你这魂魄还能回到你的身体里去。本堂要把这黑冰沉入佛耳潭底!在那里千年不化,让你的魂魄,永远禁锢其中!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都与凄寒孤苦为伴!”
  我又惊又怒,道:“洪令洋,你好狠毒!”
  “不是本堂狠毒,是你的能量太大了!”洪令洋道:“那氏兄妹用冥道业火将你送去了阴曹地府,你还能回来,反而又灭了那氏兄妹!前车之鉴犹在,本堂又怎么会重蹈覆辙?不锁住你的魂魄,叫你又去了阴间,重新回来,岂不是要害了本堂自己吗?”
  我大声道:“洪令洋,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杀你!”
  洪令洋道:“那是因为你的本事不如我,所以才没有这么想过,如果你的本事比我要高,杀不杀我,可就另说了。与其让生死的决定权握在你的手中,不如我现在就先断了这可能!你下去吧!”
  黑冰开始下沉,开始往佛耳潭深处坠落。
  冰,本身没有水的密度大,所以会浮在水面上,可是这黑冰,却自有一种诡异处,能浮在水面上,又能沉入水底,一切,似乎都掌控在洪令洋的手中。
  黑冰越沉越深,越沉越深,我的心也随着越沉越深!
  “洪令洋,你会后悔的!”
  我大声叫喊着,却仍旧不由自主的随着黑冰,落入了那佛耳潭深不可测的潭底!
  潭底长着无数浮动的水草,一条条,缓缓摇晃着,墨绿色的,就像是奇形怪状人的手臂……
  黑冰落在了水草之中,那水草竟然突然有了反应!
  它们立时将那黑冰给缠绕住了!
  像包粽子一样的,把黑冰给完全包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拖拉狠拽。
  我又惊又诧,那水草竟似是本身便有灵性一样!
  它们拖拉着黑冰,继续往下沉——潭底水尽了,下面却是淤泥,那淤泥更不知道有多深,黑冰被那些水草缠绕着,深深的埋入了淤泥中……
  唉……
  我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如此一来,可算真正到了万劫不复之地了。
  成哥他们就算是知道我的魂魄被那黑冰禁锢了,又被沉入到这佛耳潭潭底了,想要救我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谁会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深入这如此阴寒的佛耳潭潭底?
  就算是能下来,谁又能钻入这深不可测的淤泥之中?
  即便是那洪令洋,也没有能力再把这黑冰给弄上去吧?
  我彻底绝望了。
  但是,突然之间,那些包裹着黑冰的水草却一下子全都散开了。
  一点又一点明亮的东西,却在黑冰周围闪耀起来。
  我不由得一惊,那些闪耀着的东西,竟然是眼睛。
  人的眼睛。
  因为我看见一张又一张人的脸,朝着黑冰凑了过来。
  惨白的,浮肿的人脸,瞪得极大的眼睛,空洞的眼神,每一双眼睛都像是看穿了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穿……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我一下子明白了,是鬼,水鬼,死在这潭水中,沉入这淤泥深处的鬼!
  好多好多的水鬼。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明白了这佛耳潭的水,为什么会那么阴寒,因为这水底,这淤泥中,竟然藏着这么多的水鬼。
  他们都没有去阴间报到,没有投胎转世,因为我看见一些鬼的形容,该是死在很久远以前了。
  他们的头发很长,绝非是现代人。
  我在打量水鬼们,水鬼们也都在惊诧的打量着我。
  他们拥挤着,把脸都贴在了黑冰上,几乎都要钻进来了——我想如果他们能钻进来的话,一定会钻进来的——可惜,这黑冰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练就成的邪物,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冰。
  我有些害怕,被这么多的鬼直勾勾的盯着,却一个个都不说话,无声无息的,静的神人,也诡异的毛骨悚然!
  可是,转瞬间,我又想到,自己跟他们是一样的了,以后还会成为邻居,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们好。”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说了一句话,算是给新邻居们打了个招呼。
  水鬼们都有些吃惊。
  甚至还有些胆小的水鬼开始往后退。
  “不用害怕。”我说:“以后慢慢的,就熟悉了。”
  “真是奇怪。”一个胆大的男鬼凑近了黑冰,说:“你怎么会被冻在这冰块里?我还以为你不能说话呢。”
  “我不能动了,但是说话还是可以的。”我道:“这是黑冰,是邪物,能摄人魂魄的邪物,我就是被它给吸走了魂魄,才沉下来的。”
  男鬼说:“那你永远都出不来了?”
  我说:“好像是的。”
  “那你真可怜。”那男鬼说:“你比我们都可怜,我们虽然都出不了这潭水,但是我们好歹还能在这潭底走动游荡,你却连动都动不了。”
  “是啊,确实是比你们可怜。”我感慨了一声,突然又一阵诧异,道:“你们为什么出不了这水潭?”
  “嘘……”
  一个女鬼惊恐的嘘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不要说这个!”
  “怎么了?”我更加诧异了。
  但是所有的鬼都沉默了,是那种因为恐慌而噤若寒蝉的沉默。
  这潭底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让人崩溃的死寂!
  不能动,已经是对我极大的折磨了,再没有声音,不能对话,那就更加折磨我了!
  既然这些水鬼都不愿意说这个话题,那我就再换一个话题。
  我说:“那你们都是怎么死的?这水底有多少水鬼?”
  “有好多好多,具体多少,已经不知道了。”那个男鬼说:“你是新来的鬼,那些老的,已经呆了上千年了吧……”
  “好几千年了?”我惊愕了:“上千年了?从千年之前,落入这潭水中,就出不去了?”
  “是的。”那男鬼说:“凡是落在这潭水中的人,必死无疑。死了之后,身体沉入水底,被水草卷入淤泥中,成为水草的养分,那些水草也变得有了灵性。至于魂魄,便全都禁锢在潭水中了。你是第一个身体没有来,魂魄却来了的。”
  “那倒是我比你们要幸运一些。”我苦笑道:“身体没有成为水草的肥料。可是,我觉得鬼也无法存在千年吧?”
  “这里是被上天所遗忘掉的一片世界。”一个老态龙钟的男鬼,用苍老的声音说道:“在这里,即便是死了,也会变得永恒。”
  我稍稍沉默了片刻,道:“是那些水草,禁锢了你们,不让你们出这佛耳潭吗?”
  众鬼再次沉默了。
  我却忍不住道:“那水草只不过是吃了人的尸体,怎么就能变得这么厉害?还能禁锢住人的灵魂?难不成是那些水草都成精了?”
  “不是水草。”
  “对,不是水草。”
  “……”
  众鬼都摇头叹息着。
  “谁在聒噪?!”
  一道沉闷的嗓音,骤然在淤泥深处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的鬼魂都大吃一惊,然后刹那间,作鸟兽散,逃得连一个影子都不剩!
  我也稍稍吃了一惊,忍不住道:“是谁在说话?”
  “哦,又来了一个新鬼啊。”那声音道:“好久都没有再死过人了。咦?你怎么被困在了冰块中?还是黑色的冰块?”
  “你是谁?”我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不知道那声音的来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唔……”那声音继续说着:“这冰块有问题。”
  “你到底是谁?”我想起来刚才一哄而散的鬼,不由得问道:“是你囚禁了这潭水中所有的鬼魂吗?”
  “呵呵……”一阵笑声传来,道:“是我,怎么样?”
  “怎么样?你好霸道!你为什么要囚禁那些鬼魂?”我道:“让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待在这水底,不能投生转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霸道?”那声音冷冷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
  我冷笑道:“难道你不霸道?”
  那声音道:“难道你不怕我?”
  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声音道:“你看见他们都怕我,难道你还不怕?”
  “活着的时候,可能会怕,现在都已经死了,我还怕什么?”我道:“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嗯,说的有道理。”那声音道:“看来跟你说话,比跟他们说话都有意思。”  
  我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囚禁他们?”
  “因为我自己在这里寂寞。”那声音道:“有了他们在,就可以热闹了,我想说话的时候,就随便找一个来说话聊天。我想沉默的时候,就让他们都闭嘴,都不许吭声!”
  “你有什么本事?”我道:“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他们受苦。”那声音道:“我比他们都厉害,所以他们都得听我的。”
  “哦。”我点了点头,道:“你生前是个术界的高手吧?”
  “生前?”那声音似乎是怔了怔,然后道:“我不是人,我没有生前。”
  “没有生前?”我诧异道:“难不成你一直都是鬼?”
  “我也不是鬼。”那声音道:“我只是一颗珠子。”
  “一颗珠子?”我更加惊愕了,道:“你是在戏弄我吗?”
  “我要么不说话,说话就不说假话。”那声音道:“我又不是人。”
  “那珠子又怎么会说话?”我道:“难道你是珠子成精?”
  “很久很久以前,我是被一个人当做杀人用的法器。”那声音道:“我的主人用我杀了太多的人,又日夜以灵力祭炼我,终于将我练得有了灵性……很多年后,他寿命将尽,要死了,就将我丢入了这潭底。因为,他觉得我灵性太强,法力太大,在他死了之后,留下我在人间,若是被恶人得了,必将引起大难,所以便将我丢入了这潭水之中,还锁镇了我在里面不能出去。”
  我听得愣了半天,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这事情是真的,那么这声音真是从一个珠子里传出来的?
  而这珠子,竟是一个术界高手的法器?
  能把珠子练得如此具有灵性,那使用这珠子的人,该是何等的高手?
  我半天没有说话,那声音却忍不住了,它问道:“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你的话让我吃惊了。”我道:“我在想是什么样的高手,能祭炼出你这样的法器来。”
  那声音道:“我的主人确实是数千年前的术界高手,绝顶高手,他叫水道人。”
  “水道人?!”我大吃一惊,道:“无极子的徒弟,水道人?”
  “咦?”那声音奇道:“你也知道?”
  我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了。







  一直有人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才能揭开白金封皮,而我体内又有了鬼木郎的木气,现如今,沉入佛耳潭水之底,竟又遇见了水道人遗留的珠子,这一切都该是命中注定的机缘吧?
  那珠子听我不吭声,忍不住又问道:“你怎么又不说话了?我第一次想跟人详说一番话,你却总是做闷葫芦,好生扫兴!”
  我笑道:“勿怪勿怪,我是听你说了水道人,心中有所感触。所以才稍稍多想了许多事情。”
  那珠子道:“这么说来,你莫非是知道水道人的底细?”
  “我知道他是无极子的五大徒弟之一。”我说:“我也认得木道人的后世子孙。甚至有人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算起来,咱们还有些渊源。”
  “哦?”那珠子的声音大为兴奋起来,道:“你是无极子的后人?当真,可有什么凭证?”
  “你要作什么?”我好奇道:“我如果是无极子的后人,又怎么了?”
  “你如果是无极子的后人,那我便要重见天日了!”那珠子大喜道:“先主人水道人将我丢入这深潭水底的时候,我不服气,愤愤难平,便要兴风作浪,将潭水满出山去,水道人施法将我镇压,我向他叫嚣,说你压得我一时,压不住我一世!我迟早还要出去!到那时候,你已经不在世上了,看你还如何禁得住我去作恶!水道人听了我的话,叹一回气,说,罢了,罢了,这都是命中的定数!数千年后,自然有人要带你重出天日,你若抱怨,只需找我的后人便是,不要去寻他人的过错!我听了这话,又说,你告诉我谁能救我,也好给我个念想,到时候,我真出得去,重见了天日,念你的旧情,不杀你的后人,如何?水道人听了,便说,能救你的人,是我师无极子的后人,有朝一日,他落入潭底,与你相见时,便是你出去水底牢笼时!水道人不会说谎,我今番遇着了你,你又说是无极子的后人,这却不是我的造化来了?!”
  我听得又惊又诧,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已经见着我了,怎么出得去?”
  “若你真是无极子的后人,我必能出去!”那珠子道:“水道人说了,我见着你时,便能重见天日。除非,你不是无极子的后人,所以我刚才才问你有什么凭证没有。”
  我道:“凭证我是没有的,只是有人这么说过。”
  那珠子急道:“那是谁这么说的?”
  “木道人的后人。”我道:“木道人曾经把鬼木郎锁在阴沉木棺中,用了金道人的白金封皮,说鬼木郎下了诅咒,必有一日,无极子的后人会揭开那白金封皮,打开那阴沉木棺,恰巧,就是我解开了白金封皮,打开了阴沉木棺,所以他们就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
  “如此说来,那必定是真的了!”那珠子道:“昔年鬼木郎欺师灭祖之事,我也知道,木道人请水道人帮忙清理门户,水道人也是去帮过忙的。这事情是真的!你既然能打得开阴沉木棺,那必定就是无极子的后人了!”
  “是么……”
  我不由得一阵沉思。
  杨天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也倒罢了,现如今这珠子也这么说,想来总不会有错了。
  可是,义兄他们又说我是酆都大帝的转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酆都大帝跟无极子又是什么关系?
  在阴间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孟婆,认不认识无极子,孟婆摇头说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么名字,而孟婆是认得酆都大帝的,这说明酆都大帝不是无极子……
  这真够乱的,我越想越是不得其解!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那珠子焦躁起来。
  “我是在想事情。”我道:“既然你也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那你遇着了我,怎么没能出去?我到现在,甚至都没有瞧见你生的是什么模样,又藏在什么地方?”
  “水道人施展了大法力,将我困在了这里,因土克水,所以将我锁镇在淤泥中,还弄了一尊土龛,深深的埋在淤泥底下。”那珠子道:“我连这土龛都出不去!或许你能破了这土龛,那时,我便脱的牢笼了!”


  我苦笑一声,道:“这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我现在被困在黑冰中,除了能说话之外,连动都不能动,还怎么帮你破了土龛?”
  “我帮你破了黑冰!”那珠子道:“我帮你破了黑冰,你便帮我破了土龛,如何?”
  我心中一惊,强压住内心的欢喜,道:“你能帮我破了这黑冰?”
  “哈哈……”
  那珠子传来一阵大笑,道:“我是水道人毕生炼制的法器,数千年前驰名天下的第一水行至宝——庆濎珠!天下间,凡是与水有关的术和器,在我看来,都是不值一哂!你这黑冰,无非是摄人魂魄的邪物,在我瞧来,低俗不堪,想要破解,还不是举手之劳?”
  我又吃了一惊,道:“你不是在淤泥深处土龛里吗?怎么也对我的情形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里面所有的鬼魂,都是我的耳目!”那珠子道:“所以我瞧得见你,听得到你!怎么样?你要不要我破除那黑冰?”
  “能破除自然是好的。”我道:“求之不得!”
  那珠子道:“那你得答应,要帮我毁了土龛,放我出去!”
  我不由得一阵沉吟:这个珠子,刚才绝口不提要帮我破解黑冰的事情,现在听说我是无极子的后人了,才说要帮我破,足见其心不是好的。
  当年水道人也是怕自己死后,这珠子为非作歹,所以才把它锁镇在了这里,更见它不是好的。
  那些死在佛耳潭水中的人,鬼魂都被它拘留在此处,永世不得出去,也见它不是良善之辈!
  这样的一个珠子,我如果放了它出去,说不定它还要恩将仇报,害了我!
  东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我可是从小都听说的!
  但是,又不能不答应它,否则,我也要困死在这里面了。
  于是,我想了想,道:“我还没有见着你那土龛,万一你破了黑冰,放我出去了,我却破不了你那土龛,该怎么办?”
  “只要你是无极子的后人,那就一定能破!”那珠子道:“你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就怕万一啊。”我道:“我现在答应了你,到时候,你破了黑冰,我反而破除不了那土龛,岂不是在你跟前失了信?”
  “你发一个毒誓,说只要我帮你破了黑冰,你就要帮我破了土龛,只要你能破便必须破,实在是力有不逮的话,我也不怪你。”那庆濎珠道:“这样可好?”
  要我发个毒誓,到时候真的能破那土龛了,我岂不是非要破了它?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胡乱编一个名字发誓,到时候真的不救它,怪罪也落不到我的头上吧?
  不过,转念又一想,暗室欺心,神目如电,绝不能欺天,否则后果难负。
  思索了再三,那庆濎珠早耐不住性子了,道:“你啰啰嗦嗦的,迟迟疑疑的,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不发毒誓,你想救我便救我,不想也就罢了。”我打定了注意,道:“到时候,我能救你就救你,不能救你,也罢了。咱们谁也不怨谁!”
  “好!”那庆濎珠似乎是咬牙切齿的说话,道:“我就帮你先破了黑冰!到时候,你若是不能破我这土龛,我便囚禁了你,让你和他们一样,永远沉在这水底陪我!”



  我心底一沉,这庆濎珠竟是如此狡诈阴狠!
  怪不得当年那水道人要把它锁镇在这里,只是水道人一个堂堂的得道高人,怎么会炼出这么一颗邪恶的珠子来?
  看来,果然是杀人太多,必得恶果,即便是道行通天,戾气缠身,也无可奈何。
  所以道行越是高深的,才要越是修持苦练,斩却三尸,去除无名,方能印证大道。
  那我究竟是答不答应这庆濎珠的要求?
  它又有什么本事,能囚禁住水底的鬼魂呢?
  我忍不住问道:“庆濎珠,你到底有什么神通,能锁住过往的鬼魂,以至于让它们永沉水底?”
  那庆濎珠“呵呵”笑道:“对你说了,我也不怕。当年水道人祭炼我,他的本事加上一分,我的灵力便强上一点,他极擅山术水法,便将水法至高无上的奥义融在我的身上,因此,这世上一切的水法,都能为我所破!囚禁这些水鬼才耗费我多少神通?想当年,这潭水原本也寻常,没有这般阴冷,水中也有鱼、虾、螃蟹、泥鳅!自打我入了这水中之后,这水的阴气才越发沉重,到最后,鱼虾死绝,再无生灵!只剩下那些喜食腐尸的水草,也得了我的半分灵气,但凡是有人落入水中,即便是能游上去,也要被那水草给缠住,拖入水底淤泥中,不消一时三刻,尸骨便尽数被食用干净!我虽然身在淤泥底的土龛之中,可是稍稍透露些灵力出去,也能禁住水鬼!谁能从我的掌心脱身?!”
  我听得一阵心惊,怪不得这佛耳潭的水这般阴凉刺骨,还以为是潭水本身的缘故,原来却是这庆濎珠在作怪!
  “怎么样?”那庆濎珠道:“你答应了没有?”
  我还在迟疑,那庆濎珠已经不耐烦道:“我也不管你答不答应了!我只破了你的黑冰,你不出来也得出来,出来也得出来!到时候,若有有力,却无心帮我,就休怪我无情!”
  说时迟,那时快,庆濎珠的话音刚落,我便看见一道黑气从那淤泥深处勃然喷发出来!
  真个是好一阵黑气!
  黑漆漆的,咕嘟嘟的,说起来是气,却好似是一股墨汁子,从那淤泥底喷了出来!
  我被困住的这黑冰,原本就够黑了,可是跟那黑气一比,已经算不上山么了。
  那股黑气迎着我这黑冰刺了上来,奋力一冲,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似是一柄尖刀猛然刺在了冰块之上!
  “咔嚓嚓嚓!”
  那黑冰之上登时迸开了一道道的裂缝!
  我心头大震,真是好生厉害!
  那些黑气将黑冰冲撞开裂缝之后,便顺着那缝隙滋生进去,一时间,崩裂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密,就好似爆豆似的——须臾间,只听得“嘭”!
  一声爆响,那黑冰立时四分五裂!
  碎成一片一片,全都烂在了淤泥中!
  我的周身猛然一轻,禁锢没了,能动了!
  我不由得满心欢喜——那淤泥虽然密集,却也挡不住我这三魂七魄往来穿梭游动。
  周身自如动了一阵,我望了望淤泥之上,便想要抽身飞腾出去,找到自己的身子,再活过来一遭,那庆濎珠的声音已经传来,道:“既然已经脱身,还不来救我,更待何时?!”
  我一想,且去看看那土龛和庆濎珠到底生的是什么模样。
  就算要走,也先不要触怒了这颗混珠子。
  想到这里,我便问道:“你在什么方位?我怎么能找到你?”
  “跟着那黑芒,便能找到我!”
  这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一道黑芒从淤泥深处迸发出来,恰似开了一条道路,我也不再迟疑,顺着那黑芒,便往淤泥更深处钻了进去。
  往下也不知道又钻了多深,即便是没了躯体,只剩下三魂六魄,也能感觉到四周越来越阴寒,越来越凄冷,而那黑芒的光势,却越来越盛!
  “到了!”
  突然间,一声夹杂着兴奋和不安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定睛一看,只见黑芒已经到了尽头,那尽头处,却是一个明黄色的盒子一样的东西——方方正正的,只有一寸多高,一寸多宽,一寸多长,安安静静的镶嵌在淤泥里似的,一动也不动——而黑芒的源头,却恰恰就在那其中。
  “别看了,我就在这土龛之中。”那庆濎珠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上去既兴奋又慌乱,兴奋是它终于有了要重见天日的可能,慌乱的是怕我又不是那个能救它出去的人。
  我道:“这是个土龛吗?我怎么瞧着像是个木盒子?”
  “就是明黄土做成的。”庆濎珠恨恨道:“那土道人亲自打造的法器!非同小可!你快近前来,仔细瞧好了它!”
  我便近前而去,游走到了那土龛的近处,仔仔细细去看,只见那土龛顶上的一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箓图文,里三圈,中三圈,外三圈,总共是九圈,最当中,还有一个小旗也似的记号——我都不认得,却也能猜到这些图文必定是锁镇这庆濎珠的效用符箓图文!
  再看那土龛的四周,也是密密麻麻的,满满的都是图文符箓,我仍旧是一个也不认得。
  “你快些试试,看能不能打开?!”庆濎珠焦急的说道。
  我无奈道:“这土龛,该怎么打开?我根本就看不懂上面的图文。”
  庆濎珠不耐烦道:“你当年是怎么打开锁镇鬼木郎的阴沉木棺的?”
  “上面有白金封皮,被我给揭开了。那阴沉木棺自然就打开了。”我道:“你这土龛上,也没有开关、机簧、口子的,更没有什么封皮,一应的文字符箓,都刻在土龛上,要我怎么弄?”
  “你试试砸开它!”那庆濎珠道:“劈开!锤开!都试试!就是一个土龛而已,哪里还要什么开关、口子和封皮?”
  我诧异道:“如果这样都能开的话,你还用得着我来?”
  “你只管先试试!”庆濎珠怒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就是不愿意试,才多说的废话,万一真被我给砸开了,那该怎么办?
  但是事到如今,似乎也由不得我再耽搁了。
  我不情不愿的握紧了拳头,朝着那土龛砸了上去,轻轻的。
  那土龛纹丝不动。
  我心中大喜。
  庆濎珠叫道:“你能不能使一点劲儿!?休要糊弄我!我看得出,你是入圣境界的道行!”
  我心头一阵,连道行都能被它给窥破了,这珠子的灵力之强,还真是不可小觑。
  “你快些!”那庆濎珠道:“如果再使九牛一毛的力气出来敷衍我,我就把你给锁到这水底里去!”
  这个混珠子!
  我在心中骂了一声,只得用尽全力,朝着那土龛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土龛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啊!”
  土龛中却猛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嘶叫,正是那庆濎珠的声响。
  我不由得一愣,却听那庆濎珠骂道:“好个奸诈的水道人、土道人,用这法子来困我!我只要出去,绝绕不得你们!”
  我惊诧道:“怎么了?”
  那庆濎珠道:“这土龛被水道人、土道人使了手脚,只要是破解的不得法,我在这里面便要受苦。你刚才奋力一砸,我在这里面却平白像是被烈火烧了一样,疼煞我了!”
  “水不是正克火吗?”我又好笑,又好奇道:“你怎么会怕火?”
  “你不知道五行又有相乘相悔吗?”庆濎珠没好气道:“水克火不假,但火多水消!”
  “唔。”我道:“那我再砸一下试试?”
  “别了,你还是先钻研一番再说吧。”庆濎珠也泄了气。
  我心中暗笑了一阵,将那土龛拿了起来,陡然发现了一桩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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