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来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慢慢的,苏灵不那么紧张了,车子的速度也变为了正常,遇见红绿灯的时候,也无比的遵守交通规则,该行就行,该停就停。

  即便,在车子的后视镜里,至少可以看见有三辆车子对我们跟得紧紧的。

  或许,是因为我的话语安慰了苏灵,或许,是这个城市最热闹的灯红酒绿给了苏灵最大的安全感,一切都是很好的,你看,城市里的人们不正在享受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吗?

  这就是现实的生活,不允许任何在人们理解以外的现实来破坏它,肆无忌惮的只能是电影。

  因为有些规则就如同最关键的零件,就不能破坏的,一旦破坏了它,就没有回头路可以再走。

  现在的妖人还没有这个本事,去迎接这样的后果。

  我指挥着苏灵开车的方向,尽量选择远离火聂家逃亡队伍的街道,带着身后的追踪者兜了几个圈子,通过Tina得知了那些人的行程以后,这才放心的朝着我原本的目的地开去。

  城市在这个时候,是比较堵车的,但偏偏急不得。

  即使远远的已经看见秦海念用一个轮椅推着老周,正焦急的在路边张望,我也只能静静的等待着车子慢慢的挪过去。

  就是这样的堵车,给了我最大的便利,我还能为那些逃亡的火聂家人再多争取一些时间,他们的路线都是避开了堵车的路线,只要能够出城,哪条路都无所谓。

  我的心头稍微轻松了一些,甚至哼起了年少时和老周老陈在一起时,常常哼唱的歌,苏灵不满的撇嘴:“不可靠的样子。”

  Tina倒是很欣慰:“家主,你真的有了很大的变化,从你身上我看到了大将之风。”

  我一笑,不得不说Tina的这句话我还是很受用的。

  “什么情况?”秦海念一上车就开始询问,老周的腿脚不方便,一人占据了后排的坐位,幸好苏灵的这辆车是平日里为了我的需要,特别弄的商务车,所以才有足够大的空间让秦海念和Tina坐到了后排去。

  从某种角度来说,和秦海念在一起是比较放松的,因为她虽然八卦,会知道各方的情况,但无论得到了什么情况,她都是一个天生的乐天派,而且一根筋认死理的倔强,反而会让人把事情看得简单。

  “我去接了火聂家的人,现在我就是一个大大的诱饵,我们的身后有追兵。但我有信心把你和老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接着,我要和他们打一架,为自己争取时间逃脱。”我一句话就把事情和秦海念说了一个清楚。

  秦海念的眼镜又从眼睛滑落到了鼻尖,透过后视镜,我看见她傻乎乎的望着我,充满了信心:“好,看你说的轻松,那你一定能够打赢。”

  Tina吃惊的望着秦海念,估计思维如此简单的女人,是她这种玲珑心思的女人生平仅见。

  老周比较正常,担忧的看着我,我转过身,拍拍他的肩膀:“养好伤,如果我不幸挂掉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帮我报仇。”

  以我对老周的了解,这句话是能让安心的回去养伤的重点,看他暗自握紧的拳头,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他心中暂时会平静下来养伤了。像老周这种骄傲的男人,就必须为他的人生制定一个他心甘情愿想要去做的目标,他会不顾一切的朝着那个目标冲刺,在这过程中,他绝对会心无旁骛的。

  做好这一切,我有些累了,当然是精神上的,于是静静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事情到了现在,还算比较顺利,但是接下来的行程,未知的因素太多,我必须得谨慎的对待。

  而看着城市里,正悠闲的人们,我忽然发现我很羡慕,多么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无论生活有什么样的压力,总不是要命的,而幸福虽然平淡,却时时都有,哪怕是一个好吃的菜,哪怕是一件好看的衣服。

  但这种生活注定不属于我。

  城市再大,也终有尽头,当我们兜兜转转的,终于从城市绕出来的时候,火聂家逃亡的车队已经安全的行驶在某条高速公路上了,而且车子还在某个加油站加满了油,几乎搬空了加油站的小超市,也算准备了一些干粮。

  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被追上,除了我是一个‘香馍馍’这个理由以外,最大的原因是,没人知道火聂家这次逃亡的目的地,就连Tina也不知道,只是按照我的指示,一段一段的指引着他们前进的道路。

  既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追赶又何从谈起呢?

  现在苏灵的速度又不可避免的快了起来,离开了城市里人群的庇护,开车在这城郊,那种笼罩的不安又开始在车内蔓延。

  我这一次没有开口再阻止苏灵开快车,如果真的闹出一个交警来追逐,还是我巴不得的事情,至少可以让我们平安的再前行一段。

  但这种很老的国道,是不指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而我心中有一个迟则生变的想法,心知这一场战斗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地点。

  城郊显然是不合适的,毕竟靠近城市的郊区怎么样也不会缺少人烟。

  我任由苏灵慢慢的开着车,开始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趁着最后的一段时间,我吞了两包干的方便面,又喝了一瓶矿泉水,这是秦海念准备的食物,战斗需要能量,不能饿着肚子,这些食物也算聊胜于无。

  半个小时以后,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下午的雨一直没有听过,路有些湿滑,加上老国道的照明一直不算太好,苏灵再也不敢开快车了。

  原本老国道上的车子就很少,更何况是这样的夜里,一两个小时见不着一辆车也是正常的事情。

  前方已经是彻底的看不见道路两旁的灯光,倒是有些起起伏伏的丘陵如同一个个巨大的黑影沿着天际线起伏。

  “苏灵,车子继续朝着前方开。到了XX路段,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其中有一个是外国人,叫达伦,你安心的把车上的老周和秦海念交给他们,然后就开车去和火聂家的人汇合,Tina,你可以让火聂家的人停在最近的服务区等你们。”我已经决定要战斗了,再迟惹到一群对付不了的人,那就没有脱身的办法了。

  “少爷,你呢?”苏灵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愿意,但她不能违抗我,只能可怜的看着我,绕了一个圈表达她不愿意。

  “我打赢了,就可以开着他们的车来找你们。如若我打输了...”我轻声的叫过了Tina,在她的耳边说出了这一次火聂家逃亡要到达的目的地,并且把秘密的联系方法告诉了Tina,要不然山门他们都进不去。

  “记住了吗?”我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其实,这根本是没有必要的,Tina精明干练的如同一架机器,我很少看她有出错的时候。

  “记住了。”Tina的脸色非常的难看,她受到的教育应该是在我苏醒以后完全的服从我,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家主,我之前就怀疑你用自己做了诱饵,直到你给这位海念姑娘承认了,我都还以为你有后手。看来,你根本还是完全的准备把自己豁出去。而在我看来,你的性命...”

  “不许你说我的性命比火聂家任何的人性命都值钱的混账话。你们是我的亲人之后,庇护你们才是我的正经事。这是命令,停车吧,苏灵。”我低沉的说了一句,但语气之中,是绝对的不容拒绝。

  “老三,你要干嘛去?”秦海念这才反应了过来。

  “去打架。”我望着她淡淡一笑。

  “你一个人,不,这太不...”秦海念手舞足蹈,终于开始担心起来,眼镜又从眼睛滑到了鼻梁,却在这时,老周吃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说到:“别啰嗦,让老三去。他的兄弟朋友还没死绝呢,他现在不这么做,也是没有退路了。”

  果然最了解我的,还是我的兄弟,我感激的冲老周一笑,任何多余的废话都没说,相信他也一定知道。

  在这个时候,苏灵已经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车,看着我时,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一打开车门,一股冷空气就直接的灌入了车里,绵绵细雨之下,车子外的世界一片冷冽,黑暗...就连旁边的小树林也模糊的要命。

  相比起来,车子里是一个多么安逸的世界,还有重要的人在车上。

  可是,我却毫不犹豫的下了车,关上了车门...车子迟迟的没有启动,直到我愤怒的踢了一脚车子,车子才启动,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不怕苏灵这个丫头因为担心我而任性,车上有一个绝对理智的Tina,还有一个非常了解我所为的老周,是容不得苏灵任性的。

  我就这样站在冷冷的风雨之中,等待着妖人的上门,只是他们有些慢了,而这里这么冷,双手插在裤袋里,还是觉得手都不暖和。

  我想喝一口酒,下意识的往怀里一摸,却哪里有酒?

  我把玩着手中那一款老旧的打火机,火光亮起时,远处也终于有了一连窜的车灯亮起,这些人终究还是来了。
  我收起了打火机,忍不住把衣服的拉链朝着衣领处拉了一截,风很凉,想起自己为了等这些家伙,在风雨中挨冻,心中就有些不平。

  车子终于靠近了我,刺目的灯光让我眯起了眼睛,想来我在路上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应该是很显眼的吧。

  接着,意料当中刺耳的刹车声在雨夜之中响起,还是那辆女子开的跑车停在了最前方,后方两辆车也是不错的豪车。我心中更加的不忿,在这个年头,莫非当个半人不妖的东西,会比较有钱?

  “陈重在哪里?”那女子一下车就如此问我,在她身后,呼延力也下车了,高大的身影在这雨夜之中看起来分外有压迫感,像一尊铁塔。

  在呼延力身后的,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身材一样具有妖人高大的特征,只不过不是那么的壮实,倒是显得非常的修长,看起来不当妖人了,也可以去模特儿圈混混饭吃。

  打量着这些家伙,追兵比我想象中的要少,要知道我在火聂家的二层看见的精英可远远不止这四个人。

  连我的身份都不值得让他们倾巢而出吗?那又是什么势力来牵制着他们?我现在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问你,陈重在什么地方?”那个女人以为我没有听见她的问话,忍不住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隐约有了不耐烦的意思。

  “你这个女人真是有趣,是什么让你觉得你问我就必须答的?我们之间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战个你死我活,你们已经让我等久了,问问题这种事情就不必要了。”我说话这话,转身朝着公路旁边的树林飞奔而去,身后传来了这四个人的脚步声。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比较有默契的,都不想就在公路上来一个大战,就算这是一条偏僻的国道,也防不住万一有车辆经过呢?

  因为有树林的遮挡,雨到了这里就感觉像小了很多,变成了偶尔大颗的凉水落下来,这是树叶聚集了足够的雨水,然后造成的效果,我一路飞奔,已经有好几颗雨水落在了我的脸上,其中一颗还窜入了我的脖子。

  我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但是下一刻,我的速度陡然一提,用力猛踩地面,借着这股回震之力,一下子踩到了一棵树的树干上,然后又快速的借着树干震动的力量,一跃而上到来了旁边的树上,这才堪堪避过了一支从刁钻的角度刺过来的匕首。

  “动作很快啊。”我一转头,看见的是一张苍白的有些过分的脸,他一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边阴冷的笑着,然后淹没在了夜色当中。

  在这个时候,树上的水滴才因为震动纷纷的落下,如同下了一场大雨,这才让人察觉到刚才那小小的碰撞,是多么的电光火石。

  我的心沉重了一番,这个如同刺客一般的妖物有多么的难缠,刚才他的出手,我就清楚了,看来这场战斗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轻松。

  可是还容不得我喘息,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快速的接近了树林,我听见一声沉闷的拳响,一颗在我旁边的树竟然应声而倒,朝着我所在的树碾压了过来。

  我一个闪身,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一股精神力形成的尖锥就朝着我灵台刺了过来。

  我的身体还未落地,就算反应再快,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击,只能在这个时候,让大量的灵魂力涌向灵台,做了一个临时的防备。

  精神力的攻击原本是无声的,当它触碰到我灵台的刹那,我却如同听见了‘轰’的一声,临时聚集而来的灵魂力虽然厚重,如同面对的是一柄大锤,说不定还是能够防住。

  但是这精神力的尖锥却像有无穷的韧性,凭着自己的尖锐一下子就刺入了我的灵台,而且并未被灵魂力的阻击所震散。

  “糟糕!”这是我脑中唯一的反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才刚刚开战,这妖人就三人同时出手,毫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就把我逼到了这般的境地。

  我的大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一种剧痛,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真正插入了我的大脑一般,在我脑中疯狂的搅动,在我落地的瞬间,我就快被这股剧痛折磨的疯了过去,却不想这把精神力的尖锥只在我的灵魂之中肆掠了一秒不到,就惊起了我灵魂之中万魂花的反应,它只是轻轻的摆动,那样无害的样子,如同在灵魂之中带起了一阵柔和的风,却偏偏是那股柔风的力量,一下子席卷成了巨大的旋风,瞬间就到了我的灵台之后,尖锥肆掠的地方,一下子包裹住了那一柄尖锥,毫不留情的拖向了自己。

  我不清楚万魂花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那尖锥被拖向了万魂花以后,万魂花的根茎一下子从我的灵魂深处伸出了一支,缠绕上了那只尖锥,一个收紧,那个尖锥便应声而碎,而所化的碎片全部都被万魂花吸收了。

  这是一个什么情况?从发生到现在,感觉连一瞬间都不到。

  那尖锐的刺痛虽然也只是存在了一秒不到,那疼痛过后的余韵犹存,我的额头上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雨水,还是自己的冷汗。

  一声‘闷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全身立刻涌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特别是脖子那一处,更是感觉如同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了一般,我想也不想的就伸出了手,手掌上全是燃烧的吞灵焰,朝着自己的脖子处狠狠的抓去。

  一道冰凉的亮光快速的从我的脖子处绕了过去,不然他要‘抹’我的脖子,也势力会被吞灵焰缠上,所以这必然成功的一击不成,那个身影留下一窜意味不明的笑声,又消失在来了黑暗当中。

  “你的对手是我!”这一连窜快速的打击根本让人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刚刚避过了那必杀的一击,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身影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只是说了那么一段简单的话语以后,那硕大的拳头就已经毫不留情的朝着我砸了过来。

  在仓促之中,我想要滚动到一边避开这一拳,毕竟在火聂家这个拳头的主人呼延力是怎么破坏那号称最坚硬的合金门的一幕还在我眼前。

  我却陡然发现,我的脚踝竟然被地下伸出的一双手给抓住了!

  真真的连环扣啊!认定了我是要被动挨打的吗?在苏醒之前,汹涌的战意和愤怒就能够激活中枢阵纹,而在这之后,中枢阵纹已经能被我随意的激活,不过需要一点儿时间。

  但在如今,我如此愤怒的情况下,中枢阵纹竟然如同我的心意一般,自动的就洞开了,大量的天地之力一下子涌现在了四周,不要命一般的涌向了我的中枢阵纹,几乎是不需要我刻意的调动,那中枢阵纹就自动把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力之阵纹上。

  面对那硕大的拳头,我毫不犹豫的吼叫了一声,堪堪的迎了上去。

  ‘澎’,拳头的对撞处,竟然传来了如同两块巨石碰撞的声音,我心中清楚,这是用上了八成的力之阵纹,才对上了呼延力这看似随意的一拳。

  巨大的反震力爆发开来,让周围的树木狠狠的摇摆了几下,大片大片的水滴‘哗哗’的落下,比起之前那声音那壮观不知道多少倍,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就连抓着我脚踝的两只手也跟着震动了一下,差一点儿没有抓稳我的脚踝!

  可这双手的主人却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了尖锐的指甲,其中一只已经勾到了我的肉里,一股温热,鲜血就这样侵润了出来。

  脚筋就在这附近,我可不想变成什么残疾人,吞灵焰从我的手上出现,刹那就流动到了脚踝处,除非把我逼到像曾经在山巅的一战,灵魂力耗尽,灵魂破碎,否则吞灵焰是永不熄灭的,我就是一个碰不得的刺猬,这个土地之下的人竟然想这样偷袭我!那一定就得付出代价!

  “阿山,松手!”和我对了一拳,呼延力罕见的后退了一步,见吞灵焰亮起,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我脚下的那双手立刻就松开了我的脚踝,又这么诡异的消失在了地下,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两个坑洞。

  雨,仍旧在下,我一个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呼延力望着我说到:“你倒是比我想象的强上许多,无论是猎妖人还是修者,我还没有见过在我们四人的全力配合之下,逃了过去的。无论有什么本事,全部都死在了第一时间。所以,我们四个人同时出手的话,战斗就会很无聊,你倒是扛过了我们四个人的第一轮配合,那你一定要慢些死,我很久没有战的热血沸腾过了。”

  吞灵焰在我的掌心流动着,我看着眼前的呼延力,一字一句的说到:“偷袭的机会一纵而逝,你们没有机会了。因为你们惹毛我了,现在就洗干净屁股,等着被我狠狠的揍吧!别把以前杀的那些弱者,拿来和我相比,不论是在猎妖人强者的眼中,还是修者强者的眼中,你们都是一团狗屎!”
  我的话无疑彻底激怒了呼延力,包括在不远处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那个娇小女子也冷哼了一声。

  其实在我心中的大敌并不是呼延力,也不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杀手,以及能掩藏在地下的妖物,就是那个娇小的女子!

  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万魂花竟然可以克制精神力的攻击,而且好像纯粹的精神力还能给万魂花带来很大的好处,这完全是一个意外的收获。

  就像上一次我借助直升飞机逃出火聂家的时候,那个女子也在仓促间对我发出了精神力的攻击,我差点儿陷入环境,又瞬间清醒,也没有联想到是万魂花。

  不过,这并不是完美的。

  万魂花好像只对进入我灵魂的精神力有反应,如果精神力没有进入我的灵魂,只是攻击我,万魂花不会主动的出击的,加上在战斗中一秒分心,可能就是死亡,精神力进入灵魂的一刹那,也许面对真正的高手,就够我死很多次了。

  刚才那一场快速的搏斗,唯一带来的好处就是,那个女子凝结的精神尖锥被万魂花吞噬了,这自然会带来反噬,从她苍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所以,我暂时不用担心她最对我造成威胁的攻击了。

  雨,越下越大了。

  相比起冬天的雨,秋天的雨实际上更让人难受,凉且带着一种凄清,特别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我更不愿意是这样一个人在外战斗,我想要回到熟悉且重要的人身边,有一堆温暖的篝火,有着温热的食物。

  或者,没有这些也可以,只需要感受到他们的呼吸和体温,我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温暖和存在的意义。

  可是这些妖人非得要找我麻烦,不让我享受这种安宁,所以啊,不是狠狠的揍他们一顿,我都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被我激怒的呼延力开始虎吼了一声,朝着我冲了过来,如同铁塔般的身躯,自然带动了大地的震颤。

  我自然不会留手,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这一战要有丝毫的保留,我感受到了灵魂力的翻涌,咆哮,直到中枢阵纹如此强悍的存在都微微的震颤,不能再吸收更多的灵魂力!

  而这些灵魂力毫不留情的爆炸开来,天地如同被我撕开了一个缺口,如同瀑布般的天地之力,毫不留情的朝着我冲击而来,我的身体就如同一块最大的海绵,开始无限制的吸收着天地之力。

  很快,力量充斥在来了肌肉,骨骼,灵魂...很快,原本有些失去了部分灵魂力有些空虚的灵魂开始被天地之力灌满。

  很快,灵魂感受到胀痛...但是,我冷漠的看着那个身体奔袭向我,还在努力的吞噬着天地之力,说好要狠狠的揍他们一顿,这点儿天地之力不够!

  发疯般的灌注,很快灵魂就膨胀到了极限,万魂花开始轻轻的摆动,似乎在提醒我,如此的程度就够了。

  我暗暗的捏了一下拳头,骨骼作响,胸中一股不得不发泄的火焰开始烧灼着我!

  呼延力已经到了我身前两米,他的拳头毫不留情的朝着我打来,我看了一眼正在念动什么咒语的矮小女子,终于也动了,自己的拳头也毫不犹豫的迎向了呼延力!

  只是第一拳的碰撞,我们身旁的那棵树就开始疯狂的摆动,拳力的余风散去,几根粗壮的树枝落了下来。

  “再来!”呼延力的脸上冲满了震惊,这并不是他随意的一拳,而是蓄势已久的一拳,如何我会和他平分秋色?

  可是再来吗?再来他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机会,因为刚才那是我随意的一拳。

  细雨纷纷,我和呼延力的碰撞就好比两个人形野兽在山林之中的大战,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树林就被我和呼延力破坏的不成样子。

  我承认这是一个罕见的妖物,战斗力就快直追曾经的大妖,这一身力气可以说已经堪比大妖。

  但我也说过,要狠狠的揍他,所以我就必须要做到这一点!聂焰是谁?我曾经是什么高度?被聂焰人看做是失传的体修一脉,就是凭着这天下只有我一人能够承受的阵纹,凭借着阵纹得来的力气,我可以直接用力气生生的打死一头大妖!

  呼延力算什么?只算这个狂风暴雨的时代,一个不起眼的小浪花,莫说是时代的主角,配角都没有他的份。

  他也配看轻天下修者?他也配人类的鲜血供养?他也配兴风作浪的作恶?就算他配!老子也要狠狠的打趴下他。

  我的心中撇着一股怒火,狠狠的一脚朝着呼延力的胸口扫去,肉搏之间,绝对的力量面前,原本就是以力打力,以拳换拳!我堪堪的用肉身受了呼延力的一拳,就算有力量再支撑着肌肉和骨骼,但也打的我气血翻涌,如同内脏移位了一般,一口逆转在心头的鲜血,吞都吞不下去的喷了出来。

  那么呼延力自然也要承受我这充满了怒气的一脚!尽管之前,我真的已经揍他了,但没有把他揍的像个死猪一样,我如何罢休。

  这一脚自然是用尽了力气,我终于在雨声之中,听见了呼延力松一口气的闷哼之声,肉搏凭的就是一口气,一口气息松了,如何还能和我对打?我的感觉没有错,呼延力的肋骨被我踢断了,他还在空中飞着的时候,就喷出了一口鲜血,这才重重的落地。

  “你竟然...”呼延力的眼中出现了不甘的神色,而我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然后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管紫色的液体。

  “我们四人组里,我和淑儿是没有服用神液的两个,因为一旦服下,就没有回头路,算我心软,还留恋这个人形。淑儿,喝下去,这个小子不是那么好对付。”呼延力咆哮着,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试管,那如同宝石一般有着毫光的紫色液体一下子就流入了他的口中。

  我能看出来,那紫色的液体比之前那些妖物拿出的紫色液体要浓重的多,虽然比不上我第一次所见的紫色液体,但也非常的接近了。

  在不远处,那个叫做淑儿的娇小女人也依言掏出了紫色的液体。

  我并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此刻....我的身体猛然的一动,一下子就从地上跃到了树上,而从我刚才所站之地,一个脑袋尖得已经超出了人类范畴的身影从地下猛地钻了出来。

  那忽然出来的力量如同一个炮弹,我如果完全的没有防备,这一下也绝对够我受的!

  可是,我一手抓着树枝,还没有消停,那个诡异的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又朝着我伸出了他那锋利的匕首,这一次是我的胸口。

  我的右手快速的掐动了一个手诀,抓住树枝的左手一松开,风之力一动,整个人就快速的朝着侧面闪躲了过去!

  从和呼延力开始搏斗时,我就一直在防备着了,假借吸收天地之力,动用灵魂力,其实还有一层薄薄的灵魂力没有收回,如同一个蛋壳一样的,包裹住了我身前身后上下五米的距离。

  再多,一定会被突袭的妖人察觉,而这样的程度,他们察觉不了,倒是能让我有个防备的作用。

  但我的反应也一定要快,如果被这样的两个家伙靠近了五米的范围,稍有迟缓,吃亏的一定是我。

  幸运的是,因为我和呼延力的大战波及的范围太广,他们不好出手,而呼延力一倒下,我就知道那一定是他们出手的最好时机,一直防备着,怎么可能躲不过?

  在我的身体朝着侧面闪躲的时候,我右手的手诀已经完成,翻涌而出的灵魂力组成了一柄柄的飞刀,朝着两个人激射而去...但这两个人如同行走在暗夜的杀手,并不恋战,一击不中,其中一个就立刻的隐遁于夜色当中,而另外一个,绕到了一棵树后,也再次消失在土地之中。

  我的灵魂力飞刀效果不大,就算有一两柄飞刀击中了他们,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是有限的。

  但无疑,他们这样的一击,给呼延力争取了时间,就在我和他们搏斗的时候,呼延力已经完全的吞噬了紫色的液体,开始发出了痛苦无比的咆哮声。

  当我再次站定在地上时,呼延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进化,一双再也不像人类的眸子,在黑暗之中,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冷冷的看着我。

  他的身材再一次魁梧了好几分,这样的站在夜里,就和森林之中,最健壮的灰熊站在雨夜里已经没有太大的分别。

  我曾经猜测呼延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妖物?身上会有鳞甲,却没有想到呼延力真的是一只熊妖,只不过在这样的‘逆化形’以后,身上带着一丝沧桑的岁月气息,说明他是来自于那个世界变异了的熊妖。

  我静静的看着他,他却冲着我无比恼恨的咆哮了一声,充满了灰色毛发的脸,尖锐的兽齿,已经让他再也回不到人类的形态!
  雨,越下越大了。

  仿佛在这样的雨夜,如果只有秋的凉雨独自唱‘主角’,风会感觉到寂寞一般,所以在这夜的冷风也越来越大。

  我眼前是对我充满了仇恨的呼延力,过度的自信让他不敢相信一个人类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竟然需要用所谓的‘神液’唤起体能更大的潜能。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取得多大的优势,还是与我陷入了‘胶着’的对战当中,完全不能占据上风。

  这还是在其他的妖人辅助的情况下。

  是的,既然是四个妖人,断然没有浪费力量的道理,每一个人妖人都会在合适的时候,对我出手,造成我的困扰。

  让呼延力惊奇的是,为何我会越来越熟悉战斗的节奏,除了那个精神力攻击的‘淑儿’会给我造成一定的麻烦,其余两人的攻击都会被我未卜先知一般的避开。

  我的肋间隐隐作疼,我尽量去忽视了这种疼痛,不去想我的肋骨出现了什么情况?我已经失去了聂焰的身体,自然没有了沉骨汤这种东西长年累月的来打磨身体,虽然大妖的精血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我的身体强度,但别人不清楚,我却是心知肚明,这个身体的强度距离聂焰的身体还有一定的差距。

  这个差距是多少,我懒得去想。

  这是淑儿的精神攻击配合呼延力的攻击给我造成的最严重伤势。

  因为面对精神攻击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生生的承受,唯一比之前好的地方在于,我承受过一次精神攻击,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我避不开,只能用自己的意志强行的去忍受那种尖锐的无法形容的疼痛,让自己在这种时候保持清醒。

  然后等待着万魂花去吞噬!

  我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去生生磨死那个淑儿,因为万魂花不是打散她的精神攻击,而是直接吞噬!这样会伤害她的精神本源,也会让她被反噬。

  即便如此,在那种剧痛的情况下,我也不能完全的不受影响,所以在之前的某次攻击中,呼延力的拳头终于重重的打在了我的肋间,幸好被我避过了胸口的要害。

  那一次的打击,剧烈的疼痛,力量带来的震动,让我差一点泄了一口气,没办法继续战斗下去,感觉五脏六腑在一时间都移了位,一口血混合着雨水喷了呼延力一脸,让他痛快的嘶吼大笑。

  可我毕竟承受了下来,猎妖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仿佛一生都在战斗。

  而受伤算什么?战到魂飞魄散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

  所以,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嘶吼着又和呼延力战成了一团。

  喝了那‘神液’的呼延力终于有了堪比大妖的实力,他的力量也终于对我的身体能够造成威胁了。我再也不能以力换力的与他对打,他能承受我的拳力,可我已经不能承受他的拳力,我必须配合风之阵纹,用速度去避开他的拳头。

  当然,在遭受精神攻击的情况下,那避开的几率只是五五。

  雨仍旧在下,我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一点点干爽的地方,只要是战斗就没有不流血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血水混合着雨水,从我被淋湿的头发上一点一点的滴落。

  呼延力的脸色已经难看了,他的拳头不像之前那么有力,双腿移动的速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快了。

  毕竟一个力气再大的妖物,力量也有消耗完毕的时候。

  就如同我,好像永远不会疲惫,但我也清楚,支撑我的全部都是灵魂力,我的灵魂力一旦耗尽,同样也会面对如此的情况。

  只可惜的是,呼延力的力量累积程度远远比不过我的灵魂力,他终于开始出现了疲态。

  而精神攻击也已经好久没有发起了,那是极耗心神的一件事,在战斗中怎么可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吞噬?那个淑儿再攻击下去,会彻底的崩溃,变成傻子,疯子,甚至植物人,这是回避不了的,即便她是妖人。

  没有什么东西是完全无敌的,精神力的攻击就是如此,讲究的是一个必杀,而不是一次次的发起,因为这种攻击的强度太大,必须要配合充分的休息,就好像西方的魔法师的魔力,需要通过类似于存思的方式来得到补充。

  我只是痛恨自己不够强大,离巅峰时期的距离还有那么远,否则就不会采取这种几乎是拖延的办法来磨死敌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初的细雨终于变成了倾盆的大雨,在煎熬过又一次强度已经不是太大的精神攻击以后,我终于又挨了一拳,我只能顺着这一拳的力量倒退,来消解一些拳力,但我的目光却落在了那个淑儿的身上,我看见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一缕代表着消耗过度的鲜血挂在她的嘴角,她终于跌坐在了地上。

  在后退的过程之中,那个隐没在黑暗中的杀手又对我发动了一次攻击,可惜他的攻击从之前就对我没有效果了,我轻松的避过,嘴角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做为一个杀手,也会有了一丝喘息的声音。

  地下有东西在飞速的接近,在我到底的瞬间,一根之前在战斗时,被打落的树枝就在我的身边,巧合的是,这是一根坚硬的硬木,而且非常的尖锐。

  我没有多想什么,一把把这根树枝抄在了手中,几乎是计算着时间,朝着地面狠狠的插了下去。

  一声闷哼从我所战的地面之下传来,一缕鲜红的血诡异的从土地之下缓缓的渗透了上来,接着被倾盆大雨一下子冲刷而去。

  树枝很快就断了,我抬头,看见的是呼延力暴怒的双眼:“你伤了我小组的人,今天晚上等待你的,可不是死亡那么简单。”

  其实,呼延力并不是一个很多废话的人,按照他的性格应该直接的攻击,可惜他也需要喘息的时间,所以说了一句狠话来威胁我,给自己挤出一点可怜的喘息时间。

  是的,我伤了他们小组的人,这是今天晚上面对这两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我第一次出手,因为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呼延力笑了,也许我的笑容在他的眼中显得诡异,也许我的战斗力得到了他的肯定,所以他的表情开始惊疑不定,从这一刻开始,战局的上风终于被我稳稳的站住,只有预感自己会失败的人,才会这样惊疑不定。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我要狠狠的揍你们!为了证明你们其实狗屁不如。”

  “你说什么?”呼延力低吼了一声,战斗到了这个程度,所有的人都开始疲惫,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我自然不会给他说出原因,只因为采取了拖延战术的我,还有力量可以用!

  灵魂力再一次的翻涌,灌入了中枢阵纹,越发多的天地之力开始支撑着我,灵魂一次次的承受天地之力的灌注,开始出现了痛苦的撕裂感,万魂花在轻轻的摆动,似乎在稳固着我的灵魂。

  这种痛苦的撕裂感仿佛已经被我习惯,只要灵魂没有受伤,一切都好说!

  我享受这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大吼了一声,速度极快的朝着呼延力飞奔了过去。又是一场激烈的近身肉搏,但是在这一次,呼延力面对的是一个完全豁出去不要命的我,因为此刻我才用了真正的巅峰力量去对付他。

  不管什么层次的打架,都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疲惫的呼延力面对的是一个到此时才爆发了全部力量的我,如何还能够和我保持平衡的战局?他可没有什么惊人的速度,来消耗我的力量。

  终于,我的拳头落在了他皮毛之下的鳞甲上,一拳不足以破开他的防护,那么第二拳,第三拳呢?我发疯了一般的攻击,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了呼延力的身上,而呼延力做为一个近身肉搏的妖人,应该最是清楚,让敌人不停的攻击同一个地方绝对是最愚蠢的错误。

  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用防御来换得攻击我的机会!

  不过,没有任何的机会。

  我已经打疯了,几乎在拳脚之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终于,呼延力开始连连的后退...

  终于,呼延力那一身几乎变态的防御之下,那鳞甲之下开始渗出了丝丝的血迹...

  终于,呼延力的反击开始越来越无力,力量快要耗尽,身体又接连的遭到打击,没有什么比这个情况更加的糟糕...

  那个淑儿或许看出了呼延力的狼狈,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再次发动一次精神攻击,我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她或许被我的眼神吓到了,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发动了精神攻击!

  呼延力就如同挡在他们之前的盾牌,如果这面盾牌破碎了,他们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傻子都能够联想到!因为隐藏在黑暗之中攻击的家伙,他们的攻击开始无效了。

  所以,我又承受了一次精神攻击,在这一次攻击以后,那个淑儿似乎再无力量支撑,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能够保持神智的清醒,我想已经是她的意志够坚定了。

  这是多么好的一次机会,我真的狠狠的恍惚了一下,可惜力竭的呼延力哪里还能抓住这一次机会?
  暴戾的拳头就如同一柄铁锤,一次次的被伦动,然后一次次的砸向呼延力。

  我想念车子里的温暖,和族人们都在身边的安心,即便是逃亡的路上,我想把他们都一个个的看在眼里。

  而不是在这个冰冷又吹着嘶吼一般冷风的夜里,和这些妖人战斗!

  这些肮脏的,明明自己是人,却已经开始开始喝着人血的妖人!他们难道忘记了自己也是以人的身份过了那么多年吗?难道在这过程中,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和喜欢的人吗?

  想起这个我就想起陈重,这个家伙是如何抛下这一切的?

  我发出了一声悲鸣,明明是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脸上如何会有一点温热的感觉?

  看来暴力这种行为,真的不算什么好东西,会在疯狂的打斗中引发出暴戾的情绪,继而引发出一切负面的情绪,用心去消解,这是非常痛苦的,只能这样发泄出来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我已经忘记我打出多少拳,踢出了多少脚了,或者那一把无名剑还在,凭借它的锋利,我对付呼延力真的不需要如此的耗费心力和力量。

  我已经忘记了呼延力有多久没有还手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只记得他之前最后一次还手,就如同婴儿的拳头那样绵软无力。

  整个树林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我的喘息声,而我抬头,发现我眼前的呼延力眼神已经涣散,只剩下了空洞的一片,七窍之中,鲜血横流,糊在了全是毛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五官。

  我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之前是那么的雄浑有力,如此已经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

  如今还能站着,恐怕已经是他最后的骄傲在支撑着他。

  我终于停手了,在那一刻才发现自己也有些疲惫。

  ‘轰’的一声,呼延力倒在了地上,胸膛剧烈的起伏,脸上全是解脱的神色,看得出来,我疯狂的打击,对他已经造成了极度的阴影,他就算死,也不想再看见这样疯狂的我。

  死,是一定的,我不会任何一个妖人。

  这样想着,我上前了一步,右手掐诀,灵魂力涌出,一把灵魂力长剑陡然出现在了手中!然后再次一步步的走向了呼延力。

  呼延力认命的闭上了双眼,我扬剑,下一刻,却猛地朝着右方冲刺了过去,手中的灵魂力长剑狠狠的刺了出去...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陡然出现,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可身体却诡异的呈现一个被刺的形状,就这样停留在了空中。

  他的脸色原本就苍白到发青,如今却是另一种惨白,眼神之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估计他一直都很想问我了,到了这一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却根本就不回答他,手轻轻的松开长剑的剑柄,一个后仰,如同一颗坠落的炮弹,用自身的力量一下子砸开了我身后不到两米的大地,一个趴伏在泥土之中的身影出现,我陡然的动作只能让他堪堪的抬头,我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张开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地下拖拽了出来。

  灵魂力的长剑爆裂开了,那个杀手闷哼了一声,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异样的潮红,灵魂上碎裂开一个大洞的滋味怎么可能舒服?

  而我被提在手中的家伙,有一个异乎寻常的尖脑袋,细细密密的鳞甲覆盖了他的脸上,他的四肢已经不是正常的人类比例,变得粗且短,指甲却泛着异样的冷光,是如此的锋利。

  “我只记得我说过,要痛揍你们!”说话间,我的手陡然的收紧,一脚狠狠的踢出,踢在了这个家伙的后腰上。

  这是我没有爆发完的力量,说它是铁锤也好,出膛的炮弹也罢,总之我手中的这个身影被狠狠的踢出,然后撞在一棵巨大的树上,才停住了身形,我不会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几乎在他身形停留的一刻,人已经冲了过去。

  接着,那棵大树疯狂的摇动,因为和那个地下的妖人在一起承受我疯狂的拳头。

  仅仅是对呼延力的打击,如何能够燃烧完我的愤怒?我需要发泄,我不想把这些只属于阴暗的负面情绪带到任何我重视的人面前。

  那个地下的家伙,自然是没有呼延力那么抗揍的,只是短短的半分钟,整个人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在这个时候,我心中才感觉舒服了一些,右手一个掐诀,一把锋利的灵魂力匕首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该说再见了,该称呼你是穿山甲,还是人?可惜你也只配躲在阴暗的地下偷袭,为了这个,你放弃了做人的一切。美好的,不美好的...”说话间,我的匕首直直的朝着他的灵台插去。

  可是,我的匕首还没有落下,却被那个妖人用手臂挡住了,看得出来,他是爆发了最后的力量,来挡住我这一绝命的一杀。

  “怕死?”我觉得好笑,选择了当妖人,就应该有杀人,也被人杀的觉悟。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原来如此,和那个只会躲在黑暗中杀人的妖人是同样一个想法。

  我可以理解,放弃了做人的形态,从此戴上面具躲藏在阳光下,换来的能力,为什么会这样被破解?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但不弄明白,带着这一丝不甘心去死,会非常的痛苦。

  我没有说话,只是指尖稍微动了一下。

  那个妖人的脸色忽然就僵硬了,接着竟然在临死之前发出了一窜疯狂的大笑,喘息着说到:“我怎么就没有发现?”

  是的,道理很简单,我没有勘破黑暗和地下的能力,我之前有在仓促之中打出了一窜由灵魂力构成的飞刀,对这两个妖人没有什么杀伤力,其实我也不需要什么杀伤力,大面积的飞刀之下,只要有一些命中他们就可以了。

  命中他们的飞刀,除了其中一把,剩下的都爆裂了,给他们带来了一点小小的伤害,但没有爆裂的那一把就这样轻轻的附在他们的身上,因为我对灵魂力的操控,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发现!

  当然,如果特别刻意的去检查自身,还是能发现这一丝隐藏的力量的。

  而我的灵魂力,我自然有感应,只要靠近了我,我如何不知道?黑暗和地下就是他们最好的外衣,在剥去了这一层外衣以后,这两人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和普通的妖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觉得我是仁慈的,到最后还是给他揭开了这个谜底。

  当我的灵魂力匕首刺入他的灵台时,他的脸上还留存着疯狂的笑容...但眼中已经没有那一丝不甘,这是确实的在战斗之中输掉了。

  解决了这个穿山甲,我再次来到那个杀手妖人面前,他的灵魂受到了重创,眼看不活了,剩下的,也只是苟延残喘。

  我的戾气基本已经发泄完了,没有了再出手的想法,同样在为他解开了那个谜题之后,干脆利落的结果了他。

  从鬼市出来以后,这一场场连番的战斗,只让我觉得疲惫和血腥,我太需要一些温暖和正能量来安抚我的内心,就像一个干渴之极的人,需要一汪清泉。

  我一步步来到了那个淑儿的面前,相比于男人粗犷的化形,她的化形没有那么狰狞,她看着我,眼中是说不出的一种怨毒。

  “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杀了他们。”她开口这样对我说到,然后冰冷的对我下了一个定义:“刽子手,你是最冷血的刽子手!”

  “从你不是人的那一刻起,你就没有任何资格说任何人是刽子手了。他们应该是你的伙伴,你可能成为了妖人,在迷茫的时候,把他们当做了你的家人,无论如何,我承认你这种感情。但同样,你也必须得承认,人类的家人,一样是家人。这个道理,你可懂?”我看着她说到,我的眼中有一丝怜悯,我才发现她的年纪不超过16岁,在这个时候,人类的孩子都还没有完全生成自己的判断力,而她成了妖。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淑儿拒绝承认。

  我染血的手拂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脖子:“再多说一会儿话,你多多少少能恢复一些吧?精神力耗尽了应该很难受,就如现在一样不能动弹。恢复了就好了,比如说还能给疲惫的我,致命的一击。我很开心,你能懂得这个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很年轻,但你身上有我族类鲜血的味道,为了和你同样年轻的人类。所以...”

  到这时,她的脸上才闪过了一丝惊慌,而我的手臂一个用力,终究是拧断了她的脖子。
  转身时,一股呼啸的冷风如同嘶吼般的从我的后背刮过,如同魔鬼的嘲笑。

  嘲笑着我的冷血,嘲笑着我的暴戾与无情...一个是非观都没有成熟,可能只是被动变为妖人的女孩,我何以能够这样果断的动手?

  所以,魔鬼也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嘲笑吧?看,他张扬的正义!

  可我的心在两生的历练中,却早已无比坚定,天道若张扬的是善与仁,那总归是有人去发扬善与仁的,在灿烂的阳光下,在和平的微风中,那些东西会闪亮的照亮人们的心灵。

  但在任何事的背后总有黑暗,我愿意背负着血腥和杀戮的罪名走进地狱,只要我杀得一个,救得百个,为何不杀?要带着人们走向光明,那么在总要有在黑暗中的探路者,把生命奉献在祭台之上。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到了呼延力的面前。

  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可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如果我感觉的没错,他的鳞甲之上应该全部都是鲜血,被冷雨淋着,没有干涸的可能,鲜血的流逝会让他现在感觉很冷。

  他的肋骨应该全部都断裂了,其中胸腹有一块诡异的凹陷着,是因为那一条肋骨完全的碎了,碎片应该插在了内脏之上。

  其余的伤势,我已经懒得去想,就算强壮如他,这样的伤势已是神仙难救,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罢了。

  又冷又痛,这应该是他生命的最后感受,只是不知道被他夺走鲜血和精血的人们,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感觉?可惜,他只有一条命来偿还,我觉得不公平。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想起自己是人的时候些许的温暖,这样会让他痛苦一些,我很希望敌人能够后悔,我一点儿也不介意犯下了不可饶恕罪孽的人,在死亡之前忏悔痛苦,那才是对无辜的生命最好的祭奠。

  “他们都死了?”呼延力的声音之中带着绝望。

  我盯着远方群山的剪影,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烟,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干爽的地方,但烟却在烟盒的保护下,只是有些潮湿,但这样点燃也颇为费劲。

  蓝色的烟雾给我一些微末的安慰,我的心情渐渐平静:“死了,所以该轮到你了。”

  “猎妖人之中有你这样的存在,很可怕!所以,一开始知道了你的存在后,都想杀掉你...但一个时代,总有正反面的主角,而主角身上总是多少背负着一些大气运,让他们死里逃生,让他们绝境里看见生机。所以,你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也幸好,追兵不止我们四个。但你这样的人,猎妖人里只有一个,我很开心。哈..哈哈...”呼延力笑的很开心,断断续续的咳血。

  我看着他,从地下找了一根合适的树枝,拿起了随身钥匙串上的小刀,在削着树枝,一边削一边叼着烟问他:“这个大气运的理论很有意思,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嗯,很多小说里这么写。”呼延力快死了,话却不少。

  树枝的一头在我的手里快速的尖锐起来,我点头,说到:“其实很多小说里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但不可以全信。就像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主角,而是另外一种存在。”

  “是什么?”呼延力有些好奇。

  我沉默,手上的速度越发的快,一个像矛一样的尖头已经被我削了出来,我剥掉了多余的树枝,在手里试了一下感觉,然后说到:“是火种!所以,在黑暗里,你看见我无比耀眼,但我其实很弱小。等到我燃烧起来的时候,周围就会大火一片,最终照亮整个黑暗,直至光明的到来。所以,很遗憾,我只是一个火种,在你们眼里耀眼,当大火开始烧灼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人类之中,就包括猎妖人之中这样的存在也不止我一个。”

  呼延力望着我说不出话来,最后才不服气的嘶吼了一声:“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好弓在没有了兔子的时候自然会收起来,消沉的猎妖人没有了你们这些猎物,又如何的会耀眼?现在你们出现,弓箭自然会拿出来。没有无敌的存在,天地的至理是环环相扣的制约,就算食物链的最顶端,都还有天灾人祸,生死来制约,你何以觉得只要杀了我一个,你们就肆无忌惮了?我怕到时候各种光芒会刺瞎你们的眼睛。”我拿起了手中的长矛。

  “我不信!”呼延力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大吼。

  “对不起,让你死的那么不安心。”我手中的长矛狠狠的刺下,从呼延力的身体凹陷的那一块狠狠的刺进去,来了个对穿。

  “咳...”呼延力说不出话来了,内脏的破碎,大量的鲜血涌入他的喉间,气息也不畅了,说话变成了奢望,可是我看着他绝望,心里却充满了希望,刚才那番话,我何尝不是在说服我自己?

  “敬你和我打到最后,像你这样冲在前方的男人,我就不用灵魂力来杀死你了,那是对你的侮辱。你需要的是鲜血和伤口来证明你的死亡和战斗。”说话间,我又拔出了那木制的长矛,这一次对准的是咽喉。

  “谢..谢..你冷血,但你..你不侮...”呼延力的话没有说完,我已经把长矛刺入了他的咽喉。

  终于结束了,在这一刻,我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像被抽空了一般,靠着树干大口的喘息,好在烟雾在肺里转了一拳,又给了我些许的麻痹,只是站起来的时候,肋间的疼痛,依旧让我冷汗淋漓。

  如果一开始就用吞灵焰,那不就简单了许多?

  我走在寂静的林间,一个人自言自语,吞灵焰能攻能守,确实是一个利器。

  可是,我在聂焰那一生,只有最后一战才这样依靠了吞灵焰,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它需要大量的灵魂力来支撑,一旦用了它来战斗,就没有办法再用别的方式了。

  在必死的绝境,最厉害的敌人面前,才值得这样去使用吞灵焰,只因为它消耗灵魂力很快,威力很猛,可是支撑不了太久,再久就是自己的灵魂献祭了。

  就好像威猛的炸弹,威力巨大,可是杀伤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现在的灵魂力不足以让吞灵焰发挥出应有的威力,用了是浪费,而现在的我,沉睡了千百年,不再是巅峰状态,更需要磨砺自己。

  只不过,任何的磨砺都需要付出代价罢了。

  站在公路的边上,我找到了我下车时,刻意放在一个树丫间的卫星电话,在战斗的时候没有感觉,在战斗以后我才发现每一次说话,每一次呼吸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折磨。

  电话通了,秦博士的声音有些迷糊,显然这样的冷雨夜,即便是在地下,也是该休息的时间。

  “秦博士,XX路段,靠南边的山林里,四具妖人的尸体,要不要?”我扔掉了口中的烟,物尽其用,不要浪费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美德,所以我没有让呼延力说出那最后一句话,我虽然冷血的不可能让他们活着,但并没有侮辱他们。

  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我只知道为人类继续走下去,我做到了极致,站在对立的角度看我‘坏’到了极致,背负骂名,我也要去做。

  秦博士的声音陡然变得清醒且激动了起来,我打断了他:“都是高级的货色,妖人之中战斗力很强那种。不是普通的大路货,快点儿叫人来接收吧。如果天亮了,被人一不小心发现了,这一带又要多出一些民间传说了,重点是你们难以擦屁股。也别被那些妖人抢先了,我很不幸,身后还有追兵。”

  “马上就到,最快的交通工具。”秦博士无比的积极。

  我一笑,挂断了电话,原本想问一下老周的情况,又忽然觉得自己傻了,战斗不过半个小时的事情,我应该追得上他们,做为最好的兄弟,我应该亲自为老周送别,给他一个拥抱。

  这样想着,我收起了卫星电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向了公路。

  这么冷的晚上啊,我选了一辆车,在刚才,我搜了一下妖人的身上,车钥匙还是在的,只不过那辆跑车太招摇,我还是选了一辆正常点的。

  我不懂什么电子设备,但还是在车上仔细检查了一下,明面上是没有任何的监控,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然后开着车走了。

  全身都是湿冷的,就算车里的暖气也让我热不起来,而疼痛又好像一把冷刀子,每在我身上刮过一次,我就痛的发冷。

  可是,我的心情很愉悦,终于,又可以到我想要到的人们身边,又可以在车上懒洋洋的靠着,充满了那种安心感了。

  想着,我还是忍不住给秦博士拨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如果是我的朋友到了,让他们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会追上来。

  放下电话,我的脸上带着笑容,安静的老国道没有声音,风雨也大,黑成一片,我总觉得我看见了明天天亮时的曙光。
  我一向认为雨是很有灵性的一种存在,很多时候能觉得它能微妙的感应人的心情,也或者是我的错觉,是人的心情在跟随它的脚步。

  XX公路的某段。

  当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雨就已经停了,还来不及打量一次眼前站着的众人,一个身影就不顾一切的窜入了我的怀抱。

  温暖的双臂圈住我,委屈的一声:“少爷!”

  在这世间,如果有人可以和如此亲昵,却不是男女感情,唯一的就是苏灵了,她好像延续了千百年来,我年幼的弟弟妹妹对我的感情一般,无论是关心也好,照顾也罢,很是自然。

  我的心里涌动着一种叫感动的情绪,很想用力的回抱一下苏灵,无奈身体动一下,换来的却是一股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少爷,你怎么了?”苏灵担心的叫了一声,脸上还挂着之前因为激动而流出的泪水。

  我冲着苏灵摆摆手,在那边的Tina却是异常关系的走了过来,扶住了我。

  她永远那么得体,即便激动也能压抑自己的感情,站在一边,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我受伤之类的,永远是她的软肋,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控制自己冷静,所以狠狠的瞪了苏灵一眼,责斥她的唐突。

  “不受伤是不可能的,不用去怪苏灵。”我忍着伤痛,对Tina说了一句。

  而Tina却是说到:“那么家主,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一下,请你不要逞强。”说话间,她就冲着那边的几个人喊了一声:“能不能过来帮他看看?”

  说话间,已经有一个看起来很可靠的老者走到了我的面前,也不问我的意见,撩起我的衣衫,就在我的肋骨之间摸索着,然后抬头苦笑着对我说到:“是这一条肋骨骨裂了,而这一条是轻微的骨折,幸好不严重,如果插入了内脏,你这样一路奔波才是危险的事情。不过,我很佩服你,伤筋动骨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你竟然还能坐着开车到这个地方来。”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处理。”我是实话对这个老者说的,因为我不能忘记呼延力所说的还有追兵,根本不用担心这些追兵会把我跟丢了,因为我身上的印记就是最好的指引,虽然并不是即时的就能定位我的位置,但指引一个大概的方向总是可以的。总之,在茫茫的人海中,我无法躲藏,除非有办法克制这个封印。

  另外一方面很感谢秦博士想的那么周全,我只是在电话中略微提及了老周有伤,他竟然派来接老周的人中,还包括了一个医生。

  “那我就简单的给你处理一下,把你复位,再稍微的固定一下。然后用些药剂减轻你的痛苦...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希望你得等到足够的休息。如果不能,也尽量不要再去动到伤处了。”老者轻声的吩咐着。

  而在这时,秦海念也已经推着老周到了我的面前,秦海念一如既往的开始问东问西,她对我的关心不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朋友,只是反射弧大的让人惊叹,直到医生动手,她才知道我原来受伤了。

  老周一言不发的看着老者为我处理一切,直到我忍耐过了复位的痛苦,包扎完毕,老者把止疼针打入了我的身体以后,老周才看着我,他想站起来!

  我却走过去,狠狠的拥抱了一下他,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打了一下:“我原本想直接去和火聂家的汇合点的,但我想,如果我不好好的在这里来和你道别,你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这是其次!重点是,联系不那么方便,你会非常挂念的。所以,我先到这里来了,就是和你道一声别。”

  老周看着我,眼中有一丝说不出的伤感,只是对我说到:“有烟吗?”

  “都湿了。”我无奈的一笑。

  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兀的插入我们:“叶,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也充满了邪物的气息。我想,你一定经历了一场了不得的战斗,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烟。”

  是达伦,这个一向热情如火的男人。

  我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从他递过来的烟盒之中摸出了两只烟,却也不着急点火,而是对他说到:“嗯,很不好搞的四个家伙,一只大熊,一只变异的黄鼠狼,擅长精神攻击。另外,有一只是蝙蝠,总是隐藏着准备狠狠的‘咬’人一下,最后是一只藏在地里的穿山甲。我把他们揍了一顿,然后杀了,我不可能面对这四只大家伙毫发无伤。”

  我轻描淡写的诉说着,苏灵和Tina的脸白了好几次,秦海念这才忽然紧张起来,两只手绞着,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你和这些奇怪的东西战斗?”

  而老周只是深深的看着我,有担心,更多的是难过,因为秦海念口中的这些东西,不是包括陈重吗?

  “哦,我简直难以相信你的形容。好像让我看见传说中的黑暗时代,兽人,各种的魔鬼...不要告诉我,这样的时代要笼罩整个大地!我没有我爷爷的本事,你知道吗?我爷爷是一个很厉害的猎魔人,我知道了你的身份,从秦博士那里,我想要和你说,我爷爷和你师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得不说,达伦的思维太过跳跃了,前一刻还在惊叹我的战斗,下一刻就开始诉说和我的关系。

  其实我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也非常的相信,在小时候,我就看见过师父抽烟斗,那是他的珍爱之物,但显然抽烟斗不是华夏人的习惯,他也模糊的说过那是他朋友留给他的东西。

  包括一个西式的zippo打火机,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有了喜欢收集打火机的嗜好。

  想到这里,我走过去,轻轻的拥抱了一下达伦,认真的对他说到:“我对你的话题很感兴趣,可是我身上有一个追命符,注定了我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这会给我重视的人带来灾难。相信我,我们会再聚的,到时候告诉我,我师父和你爷爷的故事。”

  “好!”达伦虽然热情,但并非一个不知道轻重的人,在答应我了以后,走到了一边,只等我和老周告别以后,就会离开这里了。

  “我们去那边。”老周指着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对我说。

  我无言的推着轮椅,到了老周所指的地方,然后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了烟,自己也点上了。

  那个医生给我打的镇痛药到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所以我的疼痛也缓解了很多,我蹲在了老周的身旁。

  烟头在黑暗中闪烁,雨已经停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树木透着一种雨后特有的味道,脚下有一些泥泞,但被落叶掩盖,并不是太过严重。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抽烟,该说的话,在他的小屋,在车上,都已经说尽了。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安静的相伴,抽一支烟,然后告别,是一种男人的情怀,是一种到了亲密无间时的友情才能体会的一种默契。

  一支烟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老周先掐灭了烟头,我站起来,也捻灭了地上的烟头,推着他的轮椅说到:“我们走吧。”

  “老三,我以前,不,就在半年前有很多的愿望。就比如说发财,美女爱上我等等,再不济也是在医院顺风顺水这种俗透了的愿望。总之,没有一个是关于你和陈重的。现在,我的愿望却变得只剩下一个,看起来非常的简单。”之前沉默的许久,现在在往回走的路上,老周忽然开口了。

  “是什么?”我望着远处的路,一个拐弯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他延伸方向了。

  “之前我不是去过厂矿区吗?我告诉你厂矿区背后那条小河,曾经被污染的很严重,后来又因为厂矿区的萧条,还有刻意的治理,变得再干净起来那条。虽然,没有以前干净,但我相约你和陈重去那里游泳,辛夷在也不错。虽然她经常准备的吃的,喝的,给你准备的,和为我和陈重准备的都不一样。”老周说着忽然笑了。

  我停下了脚步,跟着笑,眼前是那些过去的盛夏岁月,三个少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辛夷,然后忽然神情有些苦涩的说到:“等我安置好一切之后,我要去找辛夷。我需要一点儿你的鼓励,告诉我她还活着,毕竟耽误了几个月,我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你不要看我现在很平静。其实,如果我找到的不是活的辛夷,或者她受到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你知道的,我会崩溃,甚至活不下去的崩溃。”

  “因为内疚,觉得耽误那么久没去找她,是自己的错,对吗?而内疚不会让人崩溃,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去想,我也无法了解。”老周抬头问我。

  我点头,他其实了解我的。

  “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如果那样发生了,我的愿望岂不是不能实现,我不想它不能实现。”老周看着远方,如同真的在梦呓一般的对我说到。

  我没有接话,只是把老周推了过去,交给了达伦。

  我转身离去了,老周却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声:“叶正凌,你还没有回答我,我的愿望到底能够实现吗?”

  我不敢回头,更不敢去回答。有时候,人会痛,是抱有莫名其妙的希望....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我的手指在大腿上敲打着节拍,轻轻的随着中巴车里的歌声,跟着轻哼着,随着歌声道路两旁的风景不停的倒退,明明就是初冬的天气,我却从歌声里听出了一点儿春天的气息。

  心情很好,就看什么都顺眼。

  嘴角的笑意不曾退却过,因为我的家人们都在我的身边,而我会保护着他们。

  这种感觉就如同歌声一般,是一种安心的甜蜜,这种心情我一点儿都不陌生。

  那一生,在火聂家中,弟妹们环绕在身边,就是这种心情,最普通的餐饭也好,最平常的笑谈也罢,那是一种安心的甜蜜。

  “噗嗤。”在我身旁,一声突兀的笑声打断了我此刻哼唱,转头便就看见苏灵一双充满了笑意的眼睛。

  “好好的,你笑什么?”我有些不满,这些时日颠沛流离的日子,杀戮的生活,我很享受现在的这种心境。

  “少爷,我说你好好的小车不坐,非得和大家一起挤在中巴里,就是为了唱这么一首歌来荼毒大家吗?别人自然不敢笑,堪堪的忍受着,我可忍不住。”苏灵的话中充满了调侃。

  我也不生气,只是微微有些脸红,想必刚才唱的太忘情,声音大了一些。

  看苏灵笑的样子,我自己也知道可能唱的不怎么样。索性拉开了车窗,任由冬季有些寒冷的风扑面而来,倒是少来了一些在车里的沉闷:“我喜欢和火聂家的人呆在一起的感觉。”

  我对苏灵说了那么一句。

  苏灵止住了笑声,望着行驶的公路,却是有些担忧:“少爷,这天都已经亮了好久,眼看着就要中午了,这车子不停的换人来开着,不眠不休的也开了那么久,你到底要带着我们去哪儿?在这路上总是不安心啊。”

  也难怪苏灵焦躁,在这路上惶惶的跑着,总是有一种被追赶的不安,可是这条路我是熟悉的,于是开口告诉她:“不用多久了。”

  这一路由于及时的阻断了追兵,大抵上还算顺利的。

  到了夜半的时候,已经到了秦岭下的那个村子,在往日,总是有一个赶车人为我们师徒三人赶车,这是明阳门培养的人,这一营生他们是世代的在做着。

  但如今,这个法子已经行不通了,就算全村的牛车拉来,也不够送这将近200人来秦岭脚下的。

  所以,在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由Tina出面,几乎包干了镇子上所有的‘偏三轮’,这才算勉强的解决了问题,镇子上人倒是好奇,城里人为什么那么新鲜?如今组织一个旅游团,大规模的选择在最危险的冬天上秦岭?

  这种事情不宜闹的过大,又要妥善的处理,交给Tina做就好了,果然Tina搬出了科考队的名声,这件事情就完美的解决了。

  此时的我躺在牛车上,冬季半夜的风雪洋洋洒洒的下,我喝着烈的要命的烧刀子,牛车颠簸着,可我觉得舒服。

  “前些日子,我看见那个俊后生,就是你的师兄回来了。估摸着,你也快回来了。”别人坐的偏三轮,可我还是偏好这牛车,这是一种情怀,也像是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我抿着酒,听着赶车人和我熟悉的交谈,心中很踏实。

  和我预料中的一样,正川哥到底还是选择了先回望仙村,如今拉了那么大一帮子火聂家的人上山去,想必他就不会寂寞了。

  这一次,原本以为会分开很久,现在算下来也不过一个星期多一些的时间,这是一件好事,让真正在意自己的人担心牵挂这其实不好。

  “是了,这一次我是有事情,所以耽误了,就让师兄先回来。他还好吧?”我和赶车人随意的聊着,心中却是思绪万千,想起很多的过往,和师兄师父一起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的日子,只可惜这种日子真的不会再有。

  就如同当年那个赶车的老汉也已经不再赶车,换上的是他儿子。

  “不太好咧,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人也老了一头...你们神仙做大事的,我也不敢问啊。倒是这一次,我没想到你会带来这么多的人...”那赶车的汉子倒是很喜欢和我聊天,说着说着,也就到了山脚下。

  在山脚下,火聂家的所有人都到在了,Tina正在紧张的清点人数,分列小组,苏灵只是跟在我的身后。

  早已经习惯了现代生活的火聂家人,面对这种茫茫的大山,如何心中会安心?估计,他们会以为我带他们上山,在荒山野岭中避祸了吧?

  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肩膀处那隐隐发热的印记在提醒我,必须一刻都不能耽误的上山,追兵已经不算远了。

  “家主,所有的人都在。是在这里扎营,还是?”Tina第一次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可又努力的保持镇定,离开了现代化的一切,面对原始的一切,完全陌生的领域,让她来安排,是容易一筹莫展的。

  可她不能不镇定,保持着对我完全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安稳所有仓皇逃出的火聂家人的心。

  “上山吧,你觉得能在这里扎营吗?根本没有任何扎营的工具,夜里的寒风可以把一个大活人给冻死。”我这样对Tina说到,不能说的是我感觉到追兵其实已经不远了,只有连夜上山才是最安全的,如果说出来,我担心让这些又累又乏,才稍稍心安的火聂家人又感觉到恐惧。

  “那...”Tina有些犹豫,眼光却是落在了之前我们来的那个村子。

  此时,偏三轮都已经回去了,包括拉着我来的那个赶车人也已经走出了两三里地,在这寒冷的冬夜,没有人愿意在外奔波。

  我明白Tina的意思,她是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在村子里将就一晚上,扎营都会冻死人,那么这样连夜上山呢?火聂家的人都是南方的人,这一次出逃匆忙,也没有穿什么抵御风寒的衣物,而且山里的野兽...

  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可在有些情况下,偏偏是不允许人考虑太多的,人不把自己逼到绝境,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放心吧,我不会让火聂家的人损失一个的,一个都不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们。”我对Tina这样说了一句之后,走到了集合在一起的火聂家人面前,只是简单的说到:“我们要连夜上山,你们如果信任我这个家主,就跟随着我走一趟。到了山上,会安全的,能让大家安稳的睡一个好觉,也会有热饭热水等着大家。上山的路自然不轻松,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着大家上去,但也请大家用尽一切的力量度过这难关...在以后,还有更多的难关等着我们一起去度过,谁叫我是猎妖人,而你们是猎妖人家族中的人呢?”

  我的一番话让大家稍微心安了一些。

  而我花了20分钟的时间,把山上的队伍编排了一下,虽然火聂家的人属于普通人,但却有一队身手不错的普通人,那是火聂家培养的武力,此时我让最强壮的这些人带着最弱下的一批人走在我的后方,把最艰难的开路工作抗在了肩上,其余体力一般的男人和女人走子啊中间,而最后也留有一队比较强壮的人断后。

  这是仓促之下的安排,但也是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

  爬上对于我和正川哥来说,根本不算阻碍,或者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说,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可是对于这么一个队伍我必须小心,冬天的大山更加的危险。

  就这样安排了一下,我带着火聂家的人就匆忙的进山了。

  逃亡的时候,是如此的仓促,连手电都不能保证每个人手中都有,还是在这最近的镇子上去买空了几家杂货铺的存货。

  我在前面领着路,后方是跟随我的家人,到了山中,大雪下的更加飞扬,原本还有模糊的路的痕迹,如今在大雪的掩盖之下,也找不出路来,反倒是积雪混合着未被冻硬的泥土,很是有些湿滑。

  大家都前进的很小心,我不打算在这山里过夜,挨到天亮,这一夜都注定会是爬上,可是这样的速度,就算爬到明天天黑,可能也到不了山顶。

  我心中有些焦急,生怕在这茫茫的大山之中就遇到了追兵。

  我对肩膀上的印记没有总结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只知道雷打不动的一点,每当它发热或者发疼的时候,危险就离我很近了,近到用不了一天的时间,就会遇见麻烦。

  我心急如焚,可是在脸上还要维持镇定,一路上不时的会传来谁又跌下去了,谁又冻的有些人事不省的消息,我还必须一点一点的处理。

  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我们才爬到了接近半山的地方。

  在这里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很多时候,我和正川哥上山,若要在山里休息,都是选择在这一带,而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山爬了一半了。

  我在考虑,要不要在半山休整一下?却是在爬过一个山凹,正好抬头就看见半山的地方,一下子看见了在半山那片平台的地方,站着很多人影。
  我这一次带着火聂家到这里,完全是匆忙之下仓促的决定,我并没有通知任何人,也无法通知任何人。

  不管是明阳门还是望仙村,几乎都是在通讯上‘与世隔绝’,根本就没有办法打电话。

  在看见那些人影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在等待着我们,难道是那些妖人已经提前上山?

  我没有表现出惊慌,却是下意识的挥手,让身后的队伍停止了前进,就暂时呆在原地,而我却快速的爬了上去,如果真的是有危险,我一个人去面对也就够了!

  就在我刚刚爬出整个山凹,要到半山的时候,那个平台上忽然亮起了耀眼的火光,原本这群人都围着一堆篝火,当我到来的时候,才用篝火把火把点燃。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上百个火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也映照着站在那里的每一个人的脸。

  当我看清楚他们的脸以后,紧张的心顿时放下了,而是变成了惊奇,还有一些微微的感动...因为来的人我全部都认识,是望仙村的人,为首的就是望仙村的村长。

  此时的我,早就知道了望仙村的来历,他们就是火聂家猎妖人的传承,或许是因为呆在这么一个安全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的人比火聂家附属家族的人还多一些。

  这不是我身为聂焰时自私,不让猎妖人去面对风雨,反而要普通的附属家族留在了世间。

  的确是因为千百年后的大劫,更需要猎妖人的力量,也更是因为普通人或许不会遭受灭顶之灾,但猎妖人却往往会被斩尽杀绝,我只能这样选择。

  如今看着整整齐齐站在半山的人,都是望仙村的精壮力量,我的心情渐渐的激动起来,好像又回到了聂焰那一生时的峥嵘岁月,一声令下,十几骑轻骑绝尘,挥手间,就剿灭一个妖群...

  “恭迎家主!”在火光下,村长早已经看见了距离他们不到50米,站在一个稍矮山头的我,隔着太远的距离,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见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是一种无与伦比的激动,在喊完这一声以后,他身后的百多个人一起高声喊着:“恭迎家主!”

  喊话间,所有人都举着火把,单膝的跪下,手呈一种奇怪的手势伸出,这是猎妖人之间才会用的礼节。

  看着火光漫天的半山,我心中明白,聂焰正式回归的消息,怕是望仙村的一众人全部都知道了,我从小就在望仙村长大,得到村民的爱护,和一种若有似无压抑的尊重,但从未像此刻一样,他们淋漓尽致的爆发了。

  因为在曾经,我还是不完整的。

  他们如何敢过早的流露?过早的干涉?就像守着一个脆弱的幼小生命,生怕哪一丝不对,最后全部的破碎。

  他们一直都在等待,一直都在守护,曾经的家主,他们的首领回归,一等就是千百年的岁月,希望到了最后已经无所谓是希望了,只是一种本能支撑着他们,偏守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到了如今终于等到我的回来,如何不激动?如何还能再压抑?

  我听见了咽呜的声音混着北风从半山传来,等了太久,是时候亮出刀刃的时间了,只要我回来了,就会带着他们重新跨上‘战马’,再一次恢复猎妖人的荣光,这哭声是一种竭斯底里的发泄,能这样等在望仙村的人,骨子里都传承了这种情感。

  我的胸膛挺得更直了一些,仿佛从我身旁吹过的狂风都变成了一种豪迈的宣泄,是的,我的确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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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仙村,这个仿佛凝固了时间,被遗忘的地方,守着一层不变的日子,在这个黑暗破碎,晨光初露的早晨终于迎来了一次彻底的狂欢。

  尽管是白天,无数的篝火被升起在了曾经那个中心的小广场。

  在篝火之上,烧着热气腾腾的水,还架着平日冬日总是要储存起来的野味,一股股温暖的水汽流动在望仙村的上空,让飘雪的白雪都显得温柔的起来。

  走在其中,全是饭食的香气,疲惫了好几天的火聂家人如何也没有想到,逃亡到了这里,有一个如此安逸温暖的地方等着他们。

  温暖的水泡过脚以后,被望仙村人在身上笼上了厚厚的皮袄子,望仙村不缺这东西,却是怕这些疲惫的火聂家人冻着。

  然后,他们被带领着走向了这个中心的广场,等待着喝下热水,吃上热食。

  原本是陌生的,但这种隔阂很快就消除了,在广场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都是火聂家的人,千百年前就应该我们保护你们。但为了这乱世,这大劫,我们躲了起来,受苦是你们。从今以后,火聂家的猎妖人回来了。一家人,你们客气什么?”

  很难想象,在这个世间,还有一种千百年都不断的家族情,这是一种千百年的情怀,是传承让人真正感动的地方。

  我在这个热闹的广场,喝了好几碗望仙村的米酒,吃了快半斤的肉,就被村长带走了。

  带去的是他的家,也是村里平日里祭祀的地方。

  在望仙村是没有祠堂的,曾经正川哥在山下游历,好奇的问过村长,望仙村为何没有祠堂,却要举行祭祀?其实,在当时的正川哥看来,想望仙村这种几乎与世隔绝,非常讲究规矩,人情的村落,是一定非常注重祠堂这种地方的。

  可是当年村长的回答却是:“没有真正出去搏击过的狼,只能算是狗儿。没有飞上过天空中的鹰,只能算是大一些的鸟儿。就不必被铭记了,这是去世的先人们的看法,包括我在内也只能成为一个坟包儿,不可能有灵牌,也没有祠堂那种东西!你不懂得,最早先祖的郁郁,当真的有祠堂那一天,这些郁郁才会被解开,可惜不是现在。”

  这番话,当时正川哥以为是村长在给他打哑谜,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懂这段连前后承接都不通的话的意思。

  但如今的我却是懂了,猎妖人的后代,不能继续的猎妖,只能躲在我为他们找好的庇护之地,会觉得羞愧,自然无颜被后人拜祭。

  到死后,能把血肉的力量贡献给村中的大阵,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但只是希望一直等待的希望还在,能够揭开先祖最终老死在这里,不能为家主报仇,不能再继续守护火聂家的郁郁。

  这是命运,何其的痛苦,何其的无奈?可是,在痛苦中,这份传承才显得越发的珍贵。

  望仙村的米酒不醉人,至少在小时候,我偷偷在这里喝了两大碗回去,都没有一点事情,反倒是被师父闻出了酒味,然后被痛揍了一顿。

  这长大以后,这么喝上几大碗,还来不及和所有的人干杯,却是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心中有千言万语不得说,却急切的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人不再,但有些东西我感觉在时光中重逢了。

  我忍了又忍,而村长却推开了家中的大门。

  依旧是一样的结构,前方是一个院儿,最神圣的祭祀的地方,在院子里挂着几幅被保存的很好的画像。

  我一步步的走去,第一幅看见的就是刘河生,在画中的他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强壮的,没心没肺的青年人样子,而是一个面目有些忧郁的魁梧老者,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月,他明明那么挺拔的身材,背却显得有些佝偻。

  我的眼眶很热,有些怪这画太活灵活现了,他眼中的忧伤,渴盼,被压抑的激昂都表现的丝丝入扣,如今透过那幅画,他看着我,我好像听见了他当年的声音:“大哥,你怎么这才回来?”

  往事如烟,时光更是如梦似幻的东西...我从一幅幅画前浏览而过,那个当年倔强的官府少年人,在那个夜晚跟上我的步伐....

  那个在江湖中已经有了一定地位猎妖人,却痛哭着说自己只是一根老油田,如今想痛快的当个真正的猎妖人...

  一件件熟悉的往事,一个个熟悉的人,曾经意气风发的身影,豪情万丈的策马在荒山之中!

  我回来了,他们已经不在!

  生命是有尽头,只有留下了血脉,留下了传承,来继续等待着我的归来,继续等待着他们心中的圆满。

  这是我火聂家的猎妖人,我声音低沉而哽咽,在每一张画像面前,只能说出一句:“我回来了。”

  村长不急,只是站在院中静静的等着我,待到我走到他面前时,自己都没有察觉,已经是泪流满面。

  村长的眼圈也通红,他小声的说到:“家主,曾经先祖们就留下一句话,你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些画像一定会哭的,你是一个汉子,那种该流泪时,绝对不会吝啬悲伤,该流血时,绝对不会后退的那种人。可惜,你小时候来这里的时候,只是好奇的盯着这些画像,你还认不出他们。我当时的心情无法言说,就像一张纸隔着,我必须耐心的等着,甚至我还逃避,你回来了,那个叫做叶正凌的孩子就不见了!可你,终究回来了,那张纸被捅破,而一切就会石破天惊!家主回来了,这世间就再无所惧之事,这是所有的先祖同样的想法。这也是我们望仙村人的等待。”
  有些话题我不敢过多的触碰,听见村长这么说,我只是呆了一阵,便沉默的擦干了泪水。

  村长应该是懂那种心情的,悲伤到了深处,自然的无言和逃避。

  因为说再多,离去的人已经不会回来,经过的事也不能完全的重演,又何必说太多,去反复的触碰?人,要活着,而且必须活在正在经过的每一天,苦也活着,痛也活着,忽然觉得那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坚强。

  平静了一下情绪,我走进了村长的屋子。

  在屋中已经坐了好几个人,村长,望仙村的几个老辈,Tina,苏灵还有分开了一些时间的正川哥。

  我进屋,正川哥第一个站起来,还不容我说话,就一拳打向了我。

  原本拳头是冲着我的脸来的,我并没有躲闪,到最后拳头却落在了我的肩膀上,很无力的感觉。

  “你以后如果再这样对我,也就不用叫我哥,叫我师兄了。”正川哥的拳头虽然无力,但是话却说的很重。

  一屋子的人也没有人说话,大概都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除了村长说了一句:“家主,你是应该给正川一个好好的赔礼。我想正川愤怒的不是你把他打昏之类的,而是你这种隐瞒他的感觉。”

  村长说的话是对的,我想换成是我,也会很愤怒这种被隐瞒着,然后被强行的送走...即便明白对方有再多的理由,也会愤怒。

  但我没有办法解释,也许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碰撞,在意我的人不愿意我去涉险,可我到了如今,注定了不可能事事稳妥,全无危险了再去做,所以我只能对正川哥,也是对这里所有的人说到:“我没有办法保证以后还会不会选择极端的方式。而正川哥你可以生气,可以愤怒,但不能说你不是我哥,不是我师兄这样的话。因为,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认可。我们的感情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否认的。我只能说,无论生死,我不会负了我们的感情。”

  “你...”正川哥看着我,一张脸涨的通红,明明就是满腔的愤怒想要发泄,可是面对我的话却无可反驳。

  我却狠狠的抱了正川哥一下,低声的说到:“你能安全的回到望仙村,我真的很开心,很安心。在山下听到赶车的说起,我就是这样了。这几天,我过的不算安全,尽管明白应该稳妥,我也一直挂心着,万一你不能顺利的回到望仙村怎么办?如果是那样,我才不能原谅自己。”

  “臭小子!”正川哥的拳头在我的后背狠狠捶了两下。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原谅我当时那个粗暴的做法了。

  连续一夜的雪,下到了早晨。

  却在上午的时分,慢慢的消停了,原本以为天会阴沉着,阳光却在上午时分倔强的穿过了云层,透出了一丝光彩。

  风变得干燥起来,带着冬天特有的寒意,却分外的让人清醒,舒服。

  村长贤惠的老婆端出了一碟子羊油烙的葱油饼,和几碗清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我们就在堂屋,围绕着那张大圆桌而坐,闻到饼子诱人的香气,刚想去拿,却被村长的老婆一把拉住了:“看你脸红的,肯定在外边儿的广场喝了好几碗酒吧?老头子叫你来说事儿,你可是咱们家主,不能糊涂着,先喝这个吧。”

  说话间,村长老婆快速的从厨房端出了一碗熬得浓稠的小米粥,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无法形容我此时内心的温暖,就如同回到了家,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一般...而爸爸妈妈在我的‘谎言’下,过的很平静安稳,虽然这大半年几乎没有见到我。

  但这里...我轻轻的握紧了拳头,将是我要守护的地方。

  我们的气氛很随意,但村里那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不免又是一番激动,流泪,因为我的回归让他们无法真正平静自己的心情不去激动。

  Tina和苏灵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跟着激动了一番,直到村长嚼着葱油饼说起了下一个话题:“家主,你现在也算回归了。望仙村的一切你是非常有必要知道的、我等一下,要详细的和你说起这一切。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说一件事情,山脚下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我正低头喝着小米粥,听见村长如此说,心中便是明白了,追兵应该到了。

  我不在意一些追兵,大不了就是战斗,可是我不想暴露这个对于火聂家来说最后的‘世外桃源’,于是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看着村长问到:“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你山门所在的整个山,其实都有一个护山大阵。平日里是不会全力运转的的,因为一旦全力运转,所需耗费极大。可是,你也知道,在你山门有一个聚灵阵,你没有想到吧?其实聚灵阵的存在,不仅是为了当年滋养你的灵魂,也是做为整个护山大阵的阵眼。在它的支持下,护山大阵虽然没有全力的运转,却一直发挥着作用。在它笼罩的范围内,如果闯入了不速之客,是能感应到的。”村长说话间,放下了手中的饼子,叫了正川哥帮忙,进到了里屋。

  过了片刻,村长和正川哥两个人才从里屋抬出了一个显得有些巨大的阵盘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仔细的看着这个阵盘,上面的线条纹路如同浑然天成,却只有简单的七条纹路。

  围绕着七条纹路,周围有更复杂的无数细纹,这些细纹才能感觉出人为的痕迹,但都高明巧妙之极。

  “这才是你山门真正压箱底的宝物,控制着这一段山脉。家主,你运转灵魂力沉入这个阵盘感觉。”村长在搬出了阵盘以后,关于它只是简单的对我介绍了一句,便已经完全的说出了这个阵盘的价值。

  在我山门的秘洞内,我和正川哥见到了好几个出神入化,甚至算是半天级的阵法,却没有想到,整个明阳门还有一个真正未出世的压箱底的护山大阵。

  我看着阵盘,并没有第一时间把灵魂力沉入其中,而是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阵盘之上七道如同天然的纹路,正川哥在阵法上造诣比我高出许多,那是他的天分,否则不会被师父收为唯一的传承弟子,不像我入山门,是为了保我平安,让我顺利长大。

  “这阵盘是控制护山大阵的阵盘吧?应该是和大阵配套的,一般情况下,是在大阵成后,才会做这样的控制阵盘。却不想大阵成,竟然形成了七道应天而成的天之阵纹,这是自然形成的阵纹啊。”所以,看着这个阵盘,正川哥一下子就说出了它的不凡之处。

  “正川说的很对,果然你的传承并未让你师父失望。”村长赞赏的说了一句。

  正川哥却微微有一些脸红,只是催促我快用灵魂力沉入阵盘,感受一下。

  我依言照做,把灵魂力缓缓的沉入了阵盘,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感受到灵魂力在顺着阵纹而流动,可过了不到一秒,我忽然进入了一种非常奇特的状态,就如同被自然带入了存思的状态。

  然后,我感应到了明阳门所在的整座山峰,而范围还不止如此,这种感应在慢慢的蔓延,一直蔓延到了相邻的几座山峰,才渐渐的停止。

  怪不得村长说笼罩了一段山脉,这话没有半分的夸大之言。

  在感应到了这些以后,我就恍然觉得自己成为了这段山脉的一双眼睛,山里的每一片树林,每一段流水,甚至每一个稍微强大一些的生命体,都被我全部的感应在了心中。

  就比如一只带着小熊在冬眠的母熊,在它的怀里,小熊伸展了一下右臂...又比如一只山豹子,在雪地里行走,口中冒着阵阵的白气儿....

  我甚至忽然明白,如果我的灵魂力再强大一些,我连更弱小的生命体都能感应到!

  这是什么?失传已久的神识吗?神识和灵觉还有灵魂力有关系,但灵觉强大的人,比灵魂力强大的人修炼起神识来,更加的占有优势!总之,这两样无论是哪个强大,都算是修炼神识的天分,只是这种功夫早已经失传。

  亦或许没有失传,但一些典籍中记载,修炼神识,比修炼其它的法门更为不易!

  没想到在今天,我借助山门留下来的一个阵盘就做到了这一切。

  我内心有些激动,但这一切都并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在山中真的发现了十几个特别明显的气场,比山中任何生物的气息都强大了数倍不止,其中最强大的有五个,那气息比起之前我对付的呼延力四人也相差不远。

  他们在朝着山上快速的移动,按照这个速度,到山顶最多也不过半日的时间。

  这应该就是村长所说的不速之客,也就是我之前所感应到的追兵。

  想到这里,我想要退出这个阵法,没有想到念头刚起,我就从这个奇妙的状态之中退了出去,灵魂力又沿着阵纹逆方向流动,接着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所有人都正在看着我。

  “家主,你怎么看?”村长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目光中却没有多少担心,反而是燃烧着一团火焰。
  “大阵的开启耗费甚大,对不对?”我不太明白村长眼中的那团火热从何而来,现如今我只能按照我的想法去询问村长。

  “非常的大,按照现在的资源,如果大阵全面的洞开,最多支撑三个时辰。而在以后,能否集齐押阵之物,还是两说。”村长丝毫没有给我隐瞒大阵的弊端,而另外一位村老则是说到:“如果有聚灵阵的支持,大阵就保持现在这样的运转,倒是可以支撑百年,甚至更长。”

  “这样的运转,也就只有探查的功效吗?”我微微皱眉。

  “恐怕是这样的。”村长的眼中没有任何的焦急,反倒是一种坦然。

  我沉思了一阵,看向正川哥,问到:“你觉得以咱们山门门外的三重守护大阵,这些妖人破阵的可能性有多少?他们的实力...”我尽量的给正川哥描述清楚,这些妖人的实力是什么样的,因为除了我,在这里没人和妖人真正的战斗过。

  我根本不会担心这些妖人有实力,利用对阵法的知识破阵,我担心的是他们发现阵法的波动,利用实力强行破阵。

  “这点实力破不开护山大阵,不要说三重大阵,在全力运转之下,就算第一重大阵要被完全破开他们都做不到。”正川哥在心中经过了一番推衍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沉默的点上了一支烟,在思考了片刻以后,对所有人说到:“那我就借大阵为屏障,杀光这些妖人吧。我想在周密的准备下,我能够做到。”

  这的确是我的想法,有了大阵的掩护,至少一开始各个击破,然后才慢慢的对付那些最厉害的,也可以把他们引入大阵,慢慢的诱杀,我是能够做到的。

  “那我现在就去主持山门大阵。”有大阵的保护,正川哥倒是没有反对太多,立刻站了起来。

  却不想在这时,村长也站了起来,一把摁住了正川哥的肩膀让他坐下。

  我不解村长的意思,他也不着急着说话,而是拿出了他心爱的旱烟杆儿,往里填塞着烟丝,一边弄一边说到:“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而千百年呢?我们火聂家的猎妖人龟缩在望仙村,到了如今,难道不要去试一下锋刃吗?”

  “村长...”我心里当然知道望仙村有猎妖人,但我在这里长大,我真的没有感觉到这个村子里有太强大的存在。

  只有一个人我看不透,那便是望仙村的守墓人,他守着那个天算一脉的传人,守着那个墓地组成的大阵。

  除此以外,给我感觉比较特别的就是二花姐,她的力量大的不可思议,但这次回村子我没有见到她。

  “我之前说过要给你交代一下望仙村的实力,如今在这里说了也无妨。望仙村传承千百年,子孙后代不计其数。没有天分的普通人一般就给予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村子中过完一生,一个是回归到世俗的普通世界,村子甚至会拿出银钱支持他们在普通的世界生根发芽,但也约束着他们不能说出关于望仙村的半点秘密。这一点儿过了千百年未曾改变,而望仙村的子孙不管去留,都是好孩子,望仙村的秘密从来不曾外流过。”村长咬着烟杆儿说着望仙村的秘辛。

  这是我真正第一次接触到望仙村的核心秘密。

  “脱离村子的族人我们自然不再管,千百年后,血脉已经淡薄,关系已经疏远。而留在村子里的望仙村人是有职责的。而家主,你知道他们的职责是什么吗?”村长看着我,眼中有着骄傲的光芒。

  我心中大概也有猜测,只是望着村长说到:“村长,你说下去。”

  “那就是供养村中的猎妖人,我们的传承关键是这个,决计不能断。所以,在这里的普通人都是为着村里有着猎妖人天分的人而存在的,有的会在村外悄悄拓展望仙村的势力,而有的则是留在村子里,打理他们的一切生活。望仙村有了今天不容易,一个村子想要完全的与世隔绝是不可能的,就说族人出去连个身份都没有,是没办法在时代存在的,所以要感谢那些外出的族人,用尽一切辛苦,让望仙村既能超然世外,又能在世俗之中有自己的身份。”

  “家主,你要记得,在这里每个娃娃努力读书,也只是为了保证传承。读书能让一个人优秀,就算没有天分,优秀的族人能让望仙村更加的强大!这是火聂家的力量,我们一直小心的维护着。”村长认真的对我说到。

  其实,他何尝不是在对我诉说普通族人的贡献。

  而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这里度过的上学时光,我那个时候调皮捣蛋,和众多的孩子打架,到现在想起,他们却是在为我守护着传承,为了世间要遭受的大乱,守护着传承的下一代,我微微有些脸红。

  “哈哈...”看我这幅表情,村中的族长和族老自然想起了我那个时候的往事,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在这笑声之中,村长一拍桌子说到:“毕竟来村子的老祖都是猎妖人,血脉又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能传承的不仅是相似的容貌,性格!偶尔也能传承下来上一辈的天分。这个概率不算高,但也绝对比普通人大了许多...然后,两个都极有天分的人通婚,家主,为了保持猎妖人的存在,我们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嗯。”我的声音也开始微微有些激动。

  “总是,望仙村真正的猎妖人,我是说实力能够直追当年祖辈的,才能称之为猎妖人,一直都保持在百数。而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大乱之年要到来了,这一代的天才尤其的多,虽然人数还在百数左右,可是天才程度却是这千百年来最多的。”村长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骄傲的神情。

  “而且,为了培养他们,村中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们的所学比起祖辈还要强大。靠的就是我们身在这巍巍秦岭的优势。”村中一个族老也忍不住激动了起来,在我耳边大声的说到。

  “此话怎讲?”我模糊的想起了一点儿往事,但又不太确定这种感觉,于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巍巍秦岭是隐世门派最多的地方,而家主所在的山门,是曾经其中一流的隐世门派,和诸多的隐世门派都有来往。这就定下了人情基础。至于最大的护山大阵...”村中的族老指了一下那个巨大的阵盘,接着说到:“笼罩了一段秦岭山脉,也保护着那些门派。”

  “对,那些门派,就是曾经与明阳门关系最近的门派,护山大阵能成,他们也有其中之功。这就定下了有共同利益的基础,毕竟隐世门派不欲为外人知,是最大的目的。他们山门的阵法,也大多是由明阳门所建。家主,你是不知道明阳门曾经的辉煌,和隐藏下来的人脉啊,如果...”

  可能是老了,族老一说话,激动之余,就难免说的远了,正川哥的脸色却有些难过,轻声打断了族老:“在我山门没有恢复荣光之前,明阳门三个字还是不提起的好。”

  “但是,正川,你若肯动用你山门的人脉,你山门也是不难复兴的。在这世间,受你山门恩惠的大门大派不知凡几。”族老轻声的感慨到。

  正川哥没有说话,只是暗暗捏紧了拳头,我知道他的心思,现在他不会这样做的,除非他个人在能力上赶超了师父,曾经一些山门的先祖,有了实力,他才会这样去做,否则人脉这种东西动用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是最宝贵的财富,怎么可能轻易的动用?

  “我也是山门的弟子。”我的手搭在了正川哥的肩膀上。

  正川哥感动的望着我,有了彼此做为依靠,不孤独的在路上就是他眼中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咳...”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旱烟,被烟味所呛到,咳嗽了一声,才说到:“总之,咱们村子里的猎妖人不仅有来自咱们祖辈的传承,更有附近的隐世门派帮忙培养。家主,如今他们已经回归了,只等着最后的一步,便会成为你带领的猎妖人。陪着你重现聂焰时的辉煌,这一战不该由你出面,而是这一代传承的猎妖人该露出自己的锋芒了。”

  “什么最后一步?”我心中还是有好奇。

  但同时,我也想到了其他的猎妖人,同样是大灾之年,他们也出了很多惊才绝艳之辈,不知道妖族的屠杀之下,是否有生还的猎妖人。

  还有童帝...想起上一生的缘分,再想起今生!我才惊觉,这一路上,我忘记了问Tina其他猎妖人家族的情况。

  如今,没有人知道我所想,倒是村长站了起来,对一位族老说了什么,而那族老大笑,说到:“他们是该来见家主了,也该完成这最后一步了。”

  他们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而火聂家的猎妖人,我心中开始有了强烈的期盼。
  我们在屋中等待着,尽管Tina和村长,还有族老们一直都假装轻松的谈话,说些火聂家附属家族的往事,但从她颤抖的手来看,她比我还要激动。

  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明面上的火聂家都是Tina在打理,其中受过了多少气,在夹缝中如何艰难的生存,保有家族的痛苦,恐怕只有她才知道。

  附属家主和望仙村合并,才是真正的火聂家。

  毕竟,就算望仙村再经营,肯定也比不过火聂家在世俗的经营。

  如果能合并,我能想象火聂家会有多强大。

  但发生的事实,只能注定了火聂家必须一个在明,承受风雨,一个在暗,培养势力。

  就是这样小心的经意,火聂家才会保存着如此多的人才,传承到了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

  我的心中也很激动,只是比起Tina来说,到底还多了几分镇定,就在我开口想要说几句让Tina放轻松的时候,门外已经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

  村长家的大门被推开了,我手中的茶水差点儿洒了出来,是之前的那个族老激动的说到:“火聂家的猎妖人全部都到了,家主,你得出来看看啊。”

  在这时,很多的往事如同福至心灵一般的清晰了起来。

  二花姐以及她的哥哥要去学艺,很多读到中学的同学,莫名的就消失在了村子里...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为火聂家培养猎妖人啊。

  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由村长和族老陪着,Tina和苏灵走在我的身后,正川哥走在我的身旁,我终究还是听见了Tina小声而压抑的哭声。

  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劝她了,在跨出了村长家的大门,走到了那个祭祀用的小院中时,我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气息。

  气息之下,是百个火聂家年轻的猎妖人,粗略的一眼扫去,他们年纪最大的也没有超过40岁,年纪最小的恐怕20岁都不到,在其中我看见很多熟悉的面孔,有的是我的同学,有的是望仙村我曾经见过的村民,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发酵着,在激动着,就要到了爆发的边缘,从心脏冲出来,到了喉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家主!”相比于我的激动,这百数个猎妖人脸色更加的激动,在看见我出现以后,整齐的叫了一声家主。

  我不觉得这些激动是在作伪,毕竟传承下来不仅是力量,还有精神,否则凭什么维系千年?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头,倒是在这个时候村长站了出来,看着这些火聂家的猎妖人说到:“我们望仙村,不,现在应该叫做火聂家了,从聂家主身故那一刻开始,到如今,传承了很多代,但没有哪一代像你们这样幸运,又重新等到了家主,一身所学将在这个时代绽放出真正的光芒,面对战斗即便死去,也会有先辈没有的无上荣光。因为这是猎妖人的命运!最好的归宿!你们等到了。”

  “你们终于可以不像先辈那样寂寞了。在曾经,火聂家的猎妖人就算出去试炼,猎妖也要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身份。自明以后,妖物的绝迹,猎妖人更加成为了一种摆设般的称呼!而今,这是一个风雨飘摇的时代,这也许也是最后的一个时代!可能,也能称之为最危险的时代...但相比起来,你们是愿意抱着一身所学就这样寂寥一生,还是豁出性命去争取猎妖人的荣光?我只知道家主回来了,你们的路已经没得选择。”

  “可是,做为村长,做为看着你们长大的长辈,我再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说完这句话,村长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的点头。

  得到了我的许可,村长大声的说到:“现在,如果愿意退出这个队伍的,就现在退出,可以选择普通望仙村人的生活,也可以选择离开,只要能够保守秘密。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如果三分钟之后还是没有人退出,那么你们一生的命运就将在这刻被注定,马上迎接你们的,就是第一场试炼!而我强调,一旦走上这条路,将再没有退缩的机会,如果有人软弱,有人退缩。就到这个祠堂来,自由火聂家祖辈猎妖人流传下来的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是什么我当然知道,那就是废掉一声功力,在这个过程中,灵魂都可能遭受损伤,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加残酷的家法。

  在那个时代,常常有人妖勾结的事情,每个猎妖家族都有这样严厉的家法,也算是不得已而为之。

  说完这句话,村长开始静静的等待,我也已经平复了最初的激动,开始静静的等待...我的眼睛扫过了这里的一双双眼睛,我没从他们的任何一个人眼中看见退缩之意,反倒是看见我曾经非常熟悉的东西,每个人眼中都有一座压抑的火山,那是曾经出现在聂焰眼里,出现在我眼里的东西,我自然熟悉!

  等待了千百年,压抑了千百年,终于在这一代猎妖人身上,再等到找回先祖荣光的机会?如何能够退缩。

  三分钟时间很快过去了,村长把目光望向了我,我望着这些猎妖人开口说到:“很好,没有一个人退出,这才是火聂家的男儿。而村长说的没错,选择了这条路,就是一条血与火的道路,你们没有休息或者躲避的机会了,等一下就会有一场残酷的试炼。”

  “此时,就在山下,出现了17个妖人。想必你们已经了解,这是这个时代妖物特殊的存在方式,虽然原因不明。这17个妖人,其中12个有着普通凶兽,或者不及普通凶兽的实力。却有5个,有着接近那个时代大妖的实力!你们不要以为这就是全部,你们得小心一种紫色的液体,而这种液体在他们的口中被称之为神液。在服用了这种液体以后,他们的能力会得到很大的增长,据我观察,至少也会得到三分之一的提升。”

  “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妖人就会妖化,出现真正的妖物形态。而这种心态与我们熟知的化形不同,想必你们都是看过西游记的吧?那种形态就像西游记里那种化形不完全的妖物。而这些妖物自然自然是和古时的妖物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在力量,速度和身体素质方面大大的强于人类,而且根据他们真身的种类,带有不同的能力,就比如猫妖就会敏捷这样、唯一的弱点则是这些妖物对于术法之类的,比祖上的那些真妖物还要弱小许多。这就是我能给你们提供的全部情报。”

  我说完这些,我眼前的这些火聂家猎妖人眼中都充满了崇敬的情绪,毕竟在这个时代能与妖人战斗的猎妖人还不算多,因为之前妖人都是隐藏了起来的。

  我是那少数之一,而且还斩杀了那种接近于大妖的存在,否则也总结不出来那么多,他们如何会不激动?少年学艺,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在江湖上取得属于自己的荣耀吗?这个我那个时候的心情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必须得泼一盆冷水,我低声的说到:“传承不易,我珍惜你们每一个人的性命。在这个时代,猎妖人无比的稀少,根本就承受不起牺牲。如果你们一味的凭借勇武,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么就是一种对整个猎妖人,甚至是我们要守护的人类的犯罪。我希望你们冷静的思考我这句话,学会合作,学会计谋,学会冷静,甚至学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敌人。就是不要一味的去冲在前方不管不顾的厮杀。”

  “这曾经是我犯下的错误,在这一生,我因为灵魂不能承受的原因,被封印了一切,从一个没有多大本事的人做起,一路挣扎到现在!终于学会了站在另外一个角度去面对敌人,你们也务必记得这一点。”

  这是肺腑之言,眼前的这些年轻猎妖人能听进去多少,我没有什么把握!也许,只有真正的跌倒过一次,才会领悟的更深吧?但这些话我必须要说,说出去以后,也许能避免很多牺牲。

  现场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的听我说,毕竟家主的威严,聂焰的传说是这个地方的精神支柱,我的话他们不会不放在心里。

  “家主,现在就为他们完成最后一道仪式,也是最关键的仪式吧。”村长在这个时候郑重的说到。

  我点点头,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这最后的仪式到底是什么?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站在猎妖人人群当中,长得有七分孩子气,显得很灵动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望着我深深一拜,然后说到:“小子秦凯,在心底有一个愿望,真心希望家主能够成全。”

  他说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期盼,生怕我会拒绝,而我则是快速的问了一句:“什么愿望?”

  我不想让他失望,但如今追兵上山,时间不能耽误,因为村长也不想暴露山门的阵法所在,那样的话,即便挡住了敌人,也会追兵不断,望仙村这个地盘,还需要一段安静的时间,来整合一切。

  “秦凯盼望能与家主一战!”
  “秦凯!”还不等我有任何的反应,首先激动而愤怒的就是村长。

  而几个族老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在这关键的时候,妖人就在山上,没想到火聂家的猎妖人竟然提出要与我一战。

  他们都开始纷纷呵斥秦凯,其中一句我听得清楚,大意就是做为火聂家最天才的猎妖人,如若心态如此不敬,那这样的猎妖人不要也罢。

  我其实也没有想到秦凯会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此刻的呵斥声让他微微有些着急,脸涨的通红,眼中也有一丝委屈。

  这表情非常的少年人,也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我挥手让村长他们暂时停止了激动的情绪,而是看着秦凯问到:“你为何想与我一战?”

  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秦凯略微有一些激动,对着我委屈的说到:“秦凯并非对家主不敬,相反,从小一直听着聂焰家主的传说长大,早已经对聂焰家主根深蒂固的仰视崇拜。如今,家主重回,而且能力也重现了,秦凯一心想要领略一下家主的实力。只..只因为从小被说天才,也无法衡量自己的真实水平,才望和家主一战,给自己一个目标。”

  我点点头,也明白了秦凯这一种心理。

  少年人总是飞扬的,有些小小的骄傲,想要在我面前展现,也总是会给自己一个高远的目标,目标往往是自己崇敬的对象。

  这种心理很正常,他的想法未尝不代表着在场大多数火聂家猎妖人的想法,只是秦凯被一直被视作天才,性子才敢如此的直接,估计平日里村子的人多少也对他多重视,多宽容了一些。

  我有心打磨一下这个少年的锐气,天才不能太过一帆风顺,现在看我身为聂焰的时候,就明白天才的心理有多脆弱,否则石涛的打击,不会让聂焰时代的我沉沦了那么久。

  另外,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我不会允许火聂家的猎妖人有一丝外心,在某些时候展示武力也是一个强势的办法,不能完全只依靠传承得来的崇拜。

  最后,则是强势的武力能够给所有人信心。

  所以,在这些原因之下,我点头答应了秦凯的要求,只不过心中已经决定要速战速决。

  见我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秦凯大喜过望,继而对我说到:“秦凯在这里谢过家主。但久闻家主有一套阵法在身。秦凯能不能冒昧的要求家主不用那套阵法...”

  说到这里,村长呵斥了一声放肆,而我却说到:“无妨!那就不用阵法吧。”

  甚至,在我心里连吞灵焰都不打算动用,猎妖人的对决本质上是灵魂力强弱的对决,甚至不像修者,在某种程度上的对决,还要依靠对术法的领悟,和依赖于术法的强弱。

  猎妖人的对决是简答而粗暴的,越强大的术法就越要依靠灵魂力的强弱,就如猎妖这件事情本身,就是碰撞激烈的事情,根本没有时间让人准备长时间的大术!猎妖人厉害的法门,基本上都是瞬间发动的。

  《镇妖咒言》这种术法本身已经超过了猎妖人术法的范畴,算是接近仙术的存在,这是我在小道界得到的信息。

  这样决定以后,所有的火聂家猎妖人就在村长的指挥下,快速的散开,给我和秦凯留下了一片空地。

  “家主,秦凯使用的猎妖器是一把大刀,也请家主亮出武器。”此时,秦凯就站在我的对面,在得到了村长的首肯以后,从村中的器械库中,拿出了自己的猎妖器。

  和我见过的那些猎妖器没有太多的不同,就是一柄真正的大刀,只不过上面一样有繁复的阵法,在放大灵魂力作用的基础上,有的也有带有些许的五行属性。

  “不用了,我的武器现在没有在我身边,我就这样与你对决,也就是了。”我对秦凯淡淡的说到。

  秦凯的脸有些微红,也稍微有些不服气的难以置信,因为从小被夸天才,很难接受我不动用猎妖器的情况下与他战斗!毕竟,猎妖器会提升猎妖人的实力,就好比老虎的爪牙,是非常的重要的。

  可我身为家主,秦凯到底不敢质疑我的决定,在微微一愣以后,就对我抱拳,拿起了自己的大刀。

  “开始吧。”我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看着秦凯,点头首肯了战斗的开始。

  秦凯拖着大刀朝着我冲了过来,猎妖人对身体素质是有极大的要求的,在没用动用阵纹的情况下,秦凯第一个选择的就是与我身体的对抗。

  我得承认这个年轻人是优秀的,就速度而言,在没有任何辅助的情况下,他已经是到了一个人类的极致。

  但这种程度于我来说,是不够看的,且不说从小在师父的刻意培养下,打下的基础,也不说在得到了大妖精血的洗礼,我的身体素质已经到了另外一个范畴,就说在融合两生的记忆以后,我的身体也多了很多身体的本能。

  力量是不会得到增长的,但速度的技巧却是没有问题。

  毕竟关于技巧,最末等的是用大脑记忆,第二等是用身体记忆,好比学会了游泳,那就一辈子都会游泳,这种就是身体的记忆。而最上等的是灵魂记忆,在复苏了灵魂记忆以后,这些技巧是理所当然的复苏。

  秦凯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刮过了我的身体,而我只是淡淡的一动,便避开了秦凯的进攻。

  我有心想要考校一下这个第一天才的身体实力,所以在这样的对决当中,我根本没有出手,只是选择了闪躲。

  不过,不管从力量还是速度,身体的协调来说,秦凯都不比在蜕变之前的我差了,这一点我很满意,毕竟我是从小就有锻体的基础,也依靠这个基础度过了很多的危险,秦凯的修行显然不重这个,能有这般基础已经不错。

  或许是我闪躲的态度让秦凯有些憋屈,天才都是有自己的骄傲,秦凯在快速的和我过了几招,权当热身以后,忍不住喊了一声:“家主,你要小心了。”

  我一个闪身避开了秦凯最后的直接攻击,稍微认真了起来,知道这个小子要动用灵魂力了,这才是考校的重点。

  这样想着,我已经看见秦凯的猎妖器微微颤动了几下,这是灵魂力强大,猎妖器承受的很勉强才会有的效果,我的心中不担忧反而充满了惊喜,但灵魂力开始碰撞以后,却不是能够靠速度躲过去的。

  灵魂力一旦灌注在猎妖器当中,就如同让武器有了延长的锋芒,远远的就能发出威力巨大的招式,根本就不是速度能够闪躲的。

  所以,我掐动了手诀,灵魂力也同样的涌出,但只是像护甲一样的流动在我身体的周围,虽然只是最简单的运用,但按照我灵魂力浑厚的程度,一般的猎妖人也很难用纯粹的灵魂力破开。

  ‘哗’的一声,秦凯再次出刀了。

  他的灵魂力果然深厚,出刀之下,那灵魂力被猎妖器完全的集中,带着已经有了初步威势的气场,朝着我劈砍了过来。

  我没有正面迎接其锋芒,而是选择尽量的避开,想要看看秦凯完全的实力,但也正如我所说,想要完全的避开是不可能的。

  秦凯的力量竟然在我的灵魂力盔甲上深深的撕裂了一道口子!

  这非常让我惊喜,灵魂力虽然在流动之下,很快就弥补了那道口子,但我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可秦凯却涨红了脸,没有想到在灵魂力的对决下,我依旧选择了被动的防守,只是道了一句:“家主,之后我的进攻不会停下来的。这是传承自先祖的秘法,十八叠刀,这套术法一旦开始,刀式会一刀比一刀猛烈,因为是用法门叠加了灵魂力,我如今已经重叠到12刀。而十八刀使用出来的话,最后一刀是可以秒杀大妖的。”

  “很好,来!”这小子的态度很坦荡,十八叠刀,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我手下的猎妖人有什么绝技,我岂能不知?只是他的先祖当年也就能做到十五刀的水平,而且是在30岁左右实力已经累积到巅峰的时期。

  就这样,他的先祖已经在猎妖人之中颇有名声了。

  如今这秦凯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竟然就能使出12刀,如何让我不惊喜?

  十八叠刀是瞬发的术法,靠的是一刀一刀重叠下来的威力,不需要任何的蓄势,所以在我首肯了以后,秦凯的大刀扬起,第一刀就快速的朝着我砍了过来。

  第一刀的威势很小,还不如之前的那一刀,我轻松的接下了。

  但不容喘息的,秦凯的第二刀,第三刀...刀刀不间断的,如同海浪一般的朝着我不停的劈砍而来,在这其中,被劈砍的人非常难受,因为刀与刀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停顿,缝隙,逼得躲闪的人,也没有任何的喘息空间。

  更不用说秦凯的气势越来越强!

  很快,我之前随意凝结的灵魂力防护破碎了,我不得不快速的掐动手诀,在这一次涌动出了四分之一的力量,并且利用了我自己的灵魂力运用秘法,真正的凝结了一套灵魂力的铠甲出来。

  但没有想到,在动用了这个的情况下,秦凯蓄势到第10刀,依旧让我的铠甲上布满了裂纹,不用想,只要再承受一次普通的打击,灵魂力铠甲就会破碎,这小子终于有了让我进攻的资格。
  我一开始用了躲避的方式,来考校秦凯的全部实力。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我已经看见了很多年轻猎妖人的失望,毕竟在年轻人的眼里,我这个家主应该是锋芒无双,一击之下,就要摧枯拉朽一般的击败秦凯。

  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容秦凯在我的手下坚持如此久不败的。

  人心的凝结也很重要。

  所以,出于某种考量之下,我已经暗下决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雷霆万钧的破除秦凯的攻击。

  我的手诀掐动,右手临空一握,一把灵魂力的长剑终于被我握在了手中,在这里,我用了三分之一的灵魂力来凝结灵魂力长剑。

  剑刚握在手中,秦凯凌厉的刀势已经如同海啸一般的劈砍到了我的面前。

  这一次,我没有再闪避,而是灵魂力长剑直接刺了出去,迎着刀势最凌厉的一点,选择了最直接的碰撞。

  ‘轰’轻轻的一声闷响,让周围人都发出了吃惊的吸气声,毕竟灵魂力这种虚无的碰撞,能影响到现实世界,发出一声声音,那已经是灵魂力极其浑厚的表现了,谁会想到一个火聂家小辈与我的对决,竟然有这种声势!

  我很满意秦凯的力量,做为一个年轻人,天才二字他也是当得起的,在这个时代,的确是需要这样的天才来支撑的。

  可惜的是,在聂焰所在的时代,这种天才虽然让人赞叹,还不足以让人惊艳,毕竟有了我和童帝被冠上了这种称呼,其余人怎么敢轻称的天才?怎么还能让人惊艳?

  所以,秦凯的实力离我身为聂焰时,少年时代的实力都差了许多。

  我这用了三分之一灵魂力凝结的长剑,正面对决,并不是他能抵挡的,眼看着他的刀势,就被我在最巅峰的地方破开了一道口子,接着竟然就如同一块脆饼一样,竟然被我一剑切开,变为了破碎的能量。

  眼看着我的剑尖就要抵住秦凯的咽喉,秦凯的脸上出现了绝望的神色。

  我却一收剑,对秦凯吼到:“趁势未散,斩出第十二刀吧!”

  秦凯的眼中一下子充满了斗志,在我身形后退的当口,雷霆万钧的第十二刀,也就是他最强势的一刀,终于被他斩了下来,这一次的刀势不同于前面十一刀,斩出的时候,竟然带了一道道雷电的光芒!

  我的心中充满了惊喜,原本秦凯被称为天才,不仅仅是之前我所见识的灵魂力浑厚,竟然还带有和雷电亲近的灵魂力!在招数有了一定的威势之下,竟然还能引动雷电之力。

  我也不再留手,手举长剑,微微蓄势,又灌注了一层灵魂力在长剑之中,然后也没有采用什么技巧,而是长剑重重的落下,选择了与秦凯的力量做直接的碰撞!

  刀锋落下,长剑斩出,整个空地之中竟然吹起了一阵狂风!

  又是一声比之前还响的‘闷响’过后,秦凯的刀势彻底的破碎,那细细的雷电火花也随之散去,我的灵魂力凝结的长剑却未完全的破碎,而是直冲过去,抵住了秦凯的咽喉,然后被我强势的收住,就此停止。

  只是比试而已,我肯定不会伤了秦凯,也舍不得伤了我火聂家的天才猎妖人。

  “家主,我输了。”秦凯的脸上稍微有些颓废,而我散去了手中的灵魂力长剑。

  在场的猎妖人不是没有见识,知道我能在关键的时刻,从容的收住力量,那就是存有了不少的余力,也就懂了我之前的闪避,完全是为了看看秦凯到底实力在什么地步?

  所以,在场的猎妖人看我的眼神再次狂热起来,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崇拜和敬重,而这种崇拜和敬重更多了几分真实的味道,而不是光靠想象来支撑了,毕竟我展现了实力,这实力他们只能用天才秦凯的力量来衡量,也足以让这些火聂家的猎妖人服气了。

  收到了效果,我自然是满意的,拍拍秦凯的肩膀,我出于真心夸奖了一句:“在这个年纪,有这番实力,你不错!”

  却不想,秦凯看着我,眼中竟然有泪光,看我看着他,他才开口说到:“家主,原来我那么弱。曾经,我想着就算我的实力不如那个时代传说中的双子,也应该是接近你们少年时代的。如今看来,我真的...”

  “你为何要这样说?”我有心挫败一下天才的傲气,让他们不要太过志满意得,但本心也不愿意他们和我当年一样,就陷入了颓废的情绪。

  “做为火聂家的猎妖人,我知道家主有很多绝技,镇妖咒言,吞灵焰等等,更何况在战斗之前,为了怕自己的本事使不出来,我还特别要求家主不要动用灵魂阵纹。可没有想到,一番对决之下,我使出了全力,却连一样家主的绝技都没有见到,甚至在灵魂力的直接对决上,让你连全力都没有使出。”秦凯的声音越发的颓废。

  我却看着他说到:“如果你是这样的心态,也许你这一辈子都无法让我使出全力。火聂家的男儿,特别是猎妖人可以在力量上失败,在心态上绝对不能认输。当年,饕餮让我沉沦了很久,但走出这个桎梏以后,我斩他于剑下。人是要前行的,你已经很天才了,但你的目标不是超越我,而是能斩更多的妖人于你的刀下!一身所学,并不是为了站在巅峰,而是所学有所用,更何况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一个人永远没办法说,他的实力就站在天之下的巅峰了。”

  秦凯并不是那种听不进人言的人,在听见我的一番话后,就自己思考了起来。

  而我也不去打扰他,而是想要问村长,这火聂家的猎妖人还差最后的一个什么仪式?

  却在这个时候,秦凯忽然大声问我:“家主,以我的实力,能斩大妖于刀下吗?”

  我转身,看着他说到:“正常情况下,若有一两名伙伴相助,斩杀大妖是可行的。如果拼命的话,我火聂家的男儿自当会斩大妖于刀下。”

  秦凯被这一番激励,眼中又重新充满了自信,而看向我的目光比起其他的猎妖人还要崇敬许多。

  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一场战斗自然是值得的。给了他们信心,也最后再一次收拢了一下他们的心。

  “最后的仪式是什么?”我终于可以问村长这个问题了,时间耽误了十几分钟,我觉得必须要抓紧时间。就如村长所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山门的入口,这样会引来妖人追兵不断,至少现在我是不想暴露的!所以,只有先把这些妖人斩杀于山上。

  村长见我问到了这个问题,脸上稍微流露出了一些为难的神色,但还是郑重的说到:“这最后的仪式,不仅是要家主出手,也需要正川来完成。如今,家主已经完全的继承了以前的实力,出手自然不成问题。只是正川太年轻,我担心...”

  “最后的仪式是关于阵法的吗?”我还没有发问,正川哥却是先问了一句。

  “对的,的确是关于阵法的。确切的说,就是本命阵纹。曾经,根据火聂家猎妖人的特性,你们山门做出了十几套匹配的阵纹。这阵纹已经适合于大多数火聂家的猎妖人了,毕竟都是同一个传承来的。偶尔有一些天才,或者不同之辈,也会由你们山门的掌门出马,定制新的本命阵纹。”村长对我们说起了这个。

  关于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火聂家的猎妖人一直就和明阳门有合作的。

  “但是,这些阵纹都是没有激活的。在先祖躲藏在望仙村以后,这些阵纹就下令不得激活了。因为会动用阵纹的力量,几乎是火聂家猎妖人的标志了...既然隐藏起来,岂可让别人再顺藤摸瓜的找出我们?让别人知道火聂家的猎妖人传承还未断绝?所以,阵纹是有,却不能激活。一旦激活,谁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动用?”村长说出了这么一个秘密。

  的确也是有道理的,阵纹激活了,就相当于是有了强大的一件武器,怎么可能有不用的道理?

  “所以,火聂家的猎妖人世世代代都有本命阵纹,但在家主未回归以前,一律不得激活。如今,家主回归了,火聂家的猎妖人也要重现其锋芒了。激活阵纹是势在必行!而阵纹的激活,说到底就是补充完毕最后一条阵纹线...这就要看正川是否能完成了。”村长看向了正川哥。

  接着又对我说到:“家主,你应该是知道,火聂家猎妖人的阵纹强度颇大,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承受,也需要你用灵魂力护法...”

  说到这里,村长的神色已经有些为难,他可能自己越说也越觉得,在场的猎妖人不可能一时间都完成这最后的仪式了,恐怕在如此的情况下,能有几个在今天拥有完整的阵纹,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正川哥,他已经开启了宿慧。村长,这种天才,就算是我山门,历代也是极少极少的,不用他回答什么,我知道他可以完成。”

  “至于我,更没有问题!现在就进行吧,能开启多少阵纹就是多少!”

  我斩钉截铁的说到,而正川哥在这个时候也开口,说到:“如果不是让我完整的描绘老三身上那种程度的阵纹,只是这种要求,我想我来完成,没有任何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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