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兄对我的评价是偏才,这个偏才有一层更深的含义,叫做偏激的天才...我不懂什么蛊术,当我揣测秦海念是不是很当年的我一样,因为没有对比,老会觉得自己很厉害...其实学的很多东西还没有达到它应有的效果,在这种时候不说穿,就是最好的爱护。
按照师父当年对我的态度,如果他说我学的很慢,学的很笨,也就没有师兄口中的偏才了。
我胡思乱想着,发现其实我对师父还有师兄的思念无处不在...却又想逃避这种情绪,所以我开始摸着打火机,准备点烟。
却不想在这时,我身上趴着的虫子开始动了,它匍匐在我的伤口,口器咬住了我伤口的边缘,我在没有防备之下,感觉就像被蜜蜂盯了一下,刚想骂秦海念一句,你这虫子怎么还咬人?你怎么训练的?
却发现,我的伤口开始发凉,接着我感觉到一股阴凉冰冷的气息在不停的朝着伤口涌去,好像涌入了那个虫子的身体里一般...而我心中开始有些震惊了,因为这种拔出阴气的速度太快,比我可以使用的任何方法还快。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我手臂上的虫子,感觉它身上覆盖的大量白色条纹,越发的白了。
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一下子拉着还在‘花痴’中,要配隐形眼镜的秦海念,认真的问到:“海大富,你真的没有吹牛?”
秦海念一脸无辜,眼神迷茫(因为没戴眼镜)的看着我说到:“我哪有吹牛,我是真的要配隐形眼镜。”
我...简直无法形容这个女人了,她绝对有本事把你‘气’的一口老血憋在喉头...我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指着手臂上的虫子,说到:“我是说虫子的事情,你没有吹牛吧?”
“那是当然...这个虫子,就是那个我给你说的地方出来的,我奶奶亲口告诉我的来历,我会骗你?”秦海念一脸的得瑟,但是我懒得计较了,我发现我真的是一个‘井底之蛙’,孤独了五年,绝望的以为世间的修者就只有我师徒三人,根本没有什么江湖啊,那些江湖上留有赫赫大名的英雄存在。
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就是我眼前的这个女孩子都知道的,接触的比我多。
我现在觉得师父给我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了...那什么老李一脉,肖氏一族,川地蛇门..等等是真的存在!但为什么师父常常在口中说着,那意思我们师门的地位还不低,是很牛逼的存在,却从来没有让我接触过修者的江湖,或者圈子呢?
现在想起来,师父和师兄的态度对我都有些奇怪,感觉他们对我有很深的感情,对我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希望我喜乐平安。
“三哥,三哥...”秦海念看我发呆,忍不住叫了我一声...脸上自然还是那个得意的表情,见我回过神来,她对我说到:“怎么样?三哥,是不是被这虫子的来历震住了?”
“我是很奇怪,什么地方才可能有一个厉害的僵尸,又有化雾的阴气...还有,你凭什么抓到这虫子的?”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在这个时候,我手臂上的虫子已经‘处理’完了我的一条伤口,眼看着那些乌黑的颜色就已经不在了,它又爬动到了第二条伤口去,真是太神奇了。
就是这个表现,也让我不得不信秦海念口中的话。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是一段隐秘的往事了,要不是我们祖巫十八寨的一个很厉害的人,我们也可能抓不到这种独特的虫子。”秦海念的眼神有些神叨叨的,而我曾经有过一段随着师父行走世间的经历。
师父曾经和我说过,在这世间我们学道的,就和学古玩的一样,最是不能听故事...不管这背后是不是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我们要看的只有眼前的事实!越是学道的,越是不能误入歧途,开口闭口就给人一种‘神叨叨’的感觉,因为不是在特殊的时刻,我们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师父告诉我,红尘就是一个大熔炉,皇帝也好,百姓也罢,都是在其中锤炼的...学道的人也是一样,不要摆出一副独立于世的高人模样,未经人事的人,哪里又算得上真正的高人?连世事都看不清的,就算长的高,也只能算是个‘高个白痴’。
这段教诲,我牢牢的记在心中,可是如今秦海念想要讲的故事,我却忍不住就是想听下去,不管是我对江湖渴望的太久,还是觉得那是命运的召唤,总之我很想听,所以我忍不住问到:“你们祖巫十八寨很厉害的人?谁啊?”
秦海念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到:“他严格的说来不是我们寨子的人,是后来跟着我们寨子的大巫学习巫术的..那个,我呢,反正...”我也不知道秦海念要掩饰什么,但我也懒得计较,只是催促她快说。
于是她立刻跳过了这一段让她好像有些尴尬的事儿,说到:“反正就是一个汉名叫孙强的人咯,总之如今在我们寨子的地位可高了,虽然我好几年没回寨子了,但是我知道他的地位一定会更高,会成为新的大巫的。这些你就不要打听了,涉及到寨子的秘密。”
我眯着眼睛看了秦海念一眼,心说,怕是你也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吧?但是再一次的,我懒得揭穿她,只是问到:“你说虫子的事儿吧?”
“哎呀,这虫子说起来就话长了...只是因为那个地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加上咱们寨子的蛊师需要这个虫子,关于那个地方的故事才流传开来。因为这个事情是我之前告诉你那个叫孙强的人亲自参与的...所以,咱们寨子才知道这个事情,也才能得到这个虫子。”秦海念说话的时候,拿过了一瓶酒精,开始给我已经处理好的伤口消毒。
而她浑然不觉,连原本站在一旁,是毫不在意的一切的老周,都听得入神了,我还没说话,老周已经开始催促:“你倒是快说啊...那个事情是什么事情?有僵尸啊,好像很刺激的样子。”
“刺激个头,那个僵尸好可怕,好厉害的...你们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这就要涉及到一个很老的故事了,这个事情发生在川地的南部...”秦海念是一个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装酷,在熟悉面前啰嗦的人。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就喜欢绵绵不绝,手舞足蹈的讲述。
以往我和老周都觉得‘很烦’她的啰嗦...但这一次我和老周却不想错过她讲述的任何一个字。
时间在秦海念的讲述中不知不觉的流走...慢慢的,从一个大好的清晨,就到了炎热的中午..我和老周没开空调,没吹风扇...热的汗流浃背,但因为这个故事太过刺激,我们都浑然不觉。
“最后,就是在出村的时候,陈承一晕倒在了村口...接下来,我就知道的不是太清楚了,只是听说,陈承一醒来后,那个村子的怨气就彻底的散了。”讲到这里,秦海念总算讲完了,抓起桌上的水就喝了一大杯。
而我还兀自回不过神来,问到:“你说,陈承一为什么晕了?你说,那姜立淳和陈承一是老李一脉?”
“陈承一为什么晕了,你问陈承一去啊?你问我,我又不是万事通。”秦海念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
我有讪讪的,的确,秦海念能知道整个故事里的一些细节就已经是不错了,这些具体的她哪能知道...只怪我太沉迷于这种‘江湖’故事,而有些不能自拔了。
我的表情忍不住的激动,想起这些波澜壮阔,我就恨不得自己是其中的一员,而老周的脸也涨的通红...想来也是激动,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英雄梦?
下一刻老周就激动的看着我,而我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激动的冲过来,一把扯住我,就说到;“老三,你教我画符。”
又是这一句...我已经无言了,这个画符,不是说你依样画葫芦就能行的事儿啊?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那些故事曾经我听起来也是很激动...可是,我奶奶告诉我,别人的故事,你听来会激动,会感动,恨不得是身在其中的一员,但事实上旁观者又怎么知道当局者的痛苦?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们奔三的大男人了,能不能冷静一些?”我和老周都诧异的看了一眼秦海念,没想到这个‘粗糙的汉子’忽然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秦海念有些不适应我和老周这种眼神,忽然有些害羞的样子,然后又恼羞成怒的说到:“老娘就不可以细腻一下吗?”
完了,我在心中想了一句。
果然,下一刻秦海念忽然就惊恐的对脸色古怪的老周说到:“周哥哥,不是这样,我很淑女的...刚才那个不是我,肯定是三哥对我使用了什么术法。”
“我擦,秦海念...你能靠谱一点儿?”我对秦海念的‘机灵’已经无语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那边,秦海念还在对我打圆场,眨眼睛眨到脸都要抽筋了...意思是叫我顺着她说,可是她那抽筋的脸老周早就看得一清二楚,还有必要这样?
我们三个在一起,就不能正常几分钟...但好在闹过以后,秦海念还是不过和我说到:“嗯,陈承一和姜立淳就是那老李一脉的人...其中陈承一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我们寨子很厉害的人,孙强的大哥呢...听说孙强很崇拜他,也很敬重他的。后来,好像还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听我们寨子的大人物说过,那陈承一号称修者圈子里,年轻一辈第一人。”
“陈承一多少岁了?”年轻一辈第一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号就像点燃了我心中一把烈火...让我向往激荡不已,我觉得我的生命好像有了某一种目标,而我想往前不停的攀登。
尽管这种想法在不多的几年以后就变了,觉得那个时候自己很幼稚...也觉得人在命运的大潮中,有些虚名你有了,反而却是不在意了,想要的真的只是师父师兄口中的喜乐平安...可是,你得承认,那种热血也正是你年轻时候的色彩。
“我咋知道?我说了我不是万事通...但我大概知道,他是60年代的人,咱们是80年代的人,这不是一个辈分的...不过呢,我可是很崇拜孙强的,总觉得这些有学巫天分的人是很厉害的哦...可惜,我没和孙强说上过话,只远远的在寨子的大聚会上看见过他。我觉得他崇拜的人一定不一般的...”秦海念歪着脑袋喃喃的说到。
老周忽然问她:“孙强和我,你更崇拜谁?”
“你你你你...周正,你就是我的太阳。”秦海念的双眼冒星星的样子,老周一副理所当然,然后放心的样子。
这两个人...我看了他们一眼,但是心中却有一股爆炸的情绪怎么也压抑不住,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秦海念说到:“江山代有才人出...到了一定的时间应该是各领风骚!!秦海念,你相信我吗?若那陈承一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就好比在江湖上已经成名的南帝..那我叶正凌为什么不可以到那个高度,成为北丐呢?江湖永远不可能是一个人的江湖,那应该是许多人的,轰轰烈烈,好比一个大时代的江湖。”
秦海念跟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忽然说了一句:“叶正凌,你不是一向冷静淡定,外加冷血的家伙吗?我怎么发现你有当神经病的潜质啊?我说的这些人离咱们的生活多远?他们的日子咱们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你还是听听就好了。我还是那句话,别人看起来波澜壮阔的冒险故事,身在其中之人的各种痛苦只有其中的人才能理会。平安是福,叶少,你别闹,好吗?”
“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屁。”我无法平息心中那股火焰,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的我,就应该是属于江湖的人,就应该是驰骋在江山之中,冒险,过着不平凡生活的人....而如今的我只是被唤醒罢了。
陈承一...仿佛这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他的背影,就是我脚步跟随的目标,而有一天,我是否可以和他并肩?
还是说他有他的过往,我有我的故事...我们在差距了二十年的时光中,总会交错?
看我眼神狂热的样子,秦海念已经懒得劝我了,估计她也不能理解一向冷静的我,为什么忽然那么热血...而她认为也没有劝的必要,只因为我们的生活离陈承一那样的生活太过遥远了。
至于老周也是很久才回过神来,望着秦海念说到:“你...觉得我像东邪吗?”
这一次换成秦海念无语的拍了一下额头,然后眨巴着眼睛对老周说到:“你怎么能像东邪?你应该是最厉害的中神通啊。”
“我也觉得是。”在这一刻,老周笑的挺二。
——————————————————分割线——————————————————————
比起中午那炙热的骄阳,下午的太阳就要温柔一些了...但依然让人难以忍受,老周和我戴着墨镜,偶尔看一眼天空,都不得不眯起眼睛,而走在有些明晃晃的路上,那路面的温度,即便是隔着鞋底,也让人觉得有些烫脚。
在这样的天气下行走,原本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何况在这狭窄的巷子里,时不时的就有几个未处理堆满的垃圾桶,飞舞着苍蝇...偶尔一段路,又是大片的污水横流。
那气味在炎热的天气下,更是让人窒息。
老周有洁癖,在这个时候,自然是骂着上面的人不做为,不整改城市的这种角落..当然,对于他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行为,我一向是不会理会,更加不会评论的。
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是要找到赵莹的家...在昨夜,赵莹的话我们自然没有忘记,去她家...它在猫妖出现,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也不忘记提醒我们这个,就说明去她家,一定有什么我们需要的线索。
没办法,这是我们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就必须要去做...但相比于上午听到的那个波澜壮阔的故事,我觉得我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微不足道,我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想着什么时候能让我遇见一件大事儿?
“老三..老三...”我想事情想的出神,而老周忍不住在旁边叫了我一声,说话的时候递给我了一瓶矿泉水。
“怎么了?”我接过老周刚买到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就灌下去了半瓶,冰凉的水入腹,我长舒了一口气...之前还沉浸的那种不切实际的狂热,好像也变得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们在这片老城的城中村走了那么久了,但是怎么还找不到赵莹说的那个地方?难道是地址搞错了?”我看得出来,老周已经快到承受的极限了,毕竟这烈日骄阳也还好,但这随时弥漫着刺鼻气味的窄巷确实是有些‘折磨’他。
“地址是你通过关系打听的,现在你来问我?再找找吧?说不定就找到了...毕竟生前的憾事,没有哪一件是容易的,不要说你,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答应‘它们’的要求!但既然已经答应,就和生死契约没什么区别了,那是没得退路的。”我说了一句,然后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我的方向感一向不错,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方那个巷子斜出去的支路....应该就是我们来这里晃晃荡荡一个多小时唯一还没走过的地方,如果那里还找不到的话,就要考虑一下老周通过关系问询到的地址是不是正确的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我和诧异...诧异的地方在于明明就是赵莹的尸体出了事,老周还去通过医院打听赵莹的一些个人信息,竟然没有人多问一些什么,不仅没有多问,一向办事效率不怎么样的办公室还很快就给老周回了个电话,清清楚楚的告知了赵莹的地址。
这其中难道没有蹊跷?如果找到还好,如果找不到,那是不是其中的蹊跷?那这又算什么?玩我和老周?
这样想着,我沉默的朝前走着....而我那番答应了就是生死契约的话估计也让老周心里沉甸甸的,他也没有再抱怨什么,而是跟在我的身后,一起沉默的朝前走着。
很快我们就走到了那条斜出去的支路...在这条支路的两旁,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房,外面还搭着不规则的棚户,显得中间夹着的路更加的狭窄...在这里比外面还要脏乱一些。
偶尔会有一个穿着随意的妇人出来‘哗’的一声就把垃圾扔在路旁...看人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就和外面那些人一样,连问路的机会都不给我和老周...人就快速的进屋了。
但此时我和老周也没有问路的必要了...因为在尽头的那间显得更加破烂一些房间,上面有些歪斜的门牌号和我们手上的地址对上了。
今天的更新完毕,大家看书愉快。
“应该就是这里了?”老周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狐疑的样子,赵莹虽然已经不在人间,她那青春美丽,干净的样子还是给我和老周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们很难想象她就出生在这里。
我们并没有看不起这种‘贫民窟’的意思,但总是感觉这里的人好像有些冷漠,疏离,甚至防备的感觉...尽管赵莹已经不是人,但在她身上我们没有感觉到这种东西..所以,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不仅是老周,就连我也不是很肯定。
这样想着,我从老周的手里拿过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尽管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已经被老周的汗水弄得有些氤氲开来了...但上面分明写的清清楚楚,就是这里。
没有错,我捏着手中的纸条,给了老周一个肯定的眼神。
但是在下一刻,我和老周就又陷入了一个难题,赵莹的家是找到了,我们该以一个什么身份去她家里,然后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赵莹那天在匆忙之下,也只说了一句,去我家..
“不然,就说是她的同学?”老周是打听过赵莹的私人信息的,她真的是一个大学生,今天大三,成绩还不错,取得了保送研究生的资格。
很让人唏嘘,她在这如花的年纪,就这样去了,很诡异的是才去世不到三天,尸体竟然被送到了医学院当教学用的尸体....而且还发生了那种事情。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老周说到:“看你那副沧桑的模样,也装不像别人的同学...就说是学校什么部门的工作人员,来慰问,慰问她的家人吧?”说话间,我从身上摸出了钱包,数了一千元钱出来,虽然在2000年代,这笔钱说不上多,也做为慰问金也不算少了。
“那就这样?”老周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也掏出钱包了,数了500元放进了我手中的那叠钱中...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没有你有钱,这个月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
我没说什么,我了解老周这家伙,家里条件还算优越,他自身赚钱也在同辈人中算是中上了,所以分外没有金钱的概念,基本上是个享受型的月光族。
但是他很善良,看得出来,他是忽然同情赵莹所处的环境了。
就这么商量了两句,我和老周就朝着赵莹的家走去了,我们不需要在多余的对对词儿什么的,按照我和老周的默契,这些都不需要。
敲门是老周来敲的,相比于我,老周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和气,因为他善于交际,也爱笑...而我面对陌生人有些让人难以接触的感觉,其实也不是我冷漠,而是我不太会交际,在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腼腆,也就只用用冷漠来掩饰。
“有人在吗?有人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人在,从老周敲门到现在差不多快一分钟了,屋内也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来了,我们又不愿意轻易的放弃,所以只能连续的多敲一会儿...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棚户区出来一个妇人,站在门边,伸个脑袋看着我们。
我被看得有些尴尬,干脆再次冷淡的转过头,倒是老周笑得很和气,说到:“姐,这里是赵莹的家吗?”
原本这里的人都对人有一种莫名的防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周那声姐,叫的这位妇女心里舒坦了,她倒是还算和气的答话了,说到:“是啊...你们是谁?你们不知道赵莹已经...”
在这个时候,老周恰当的流露出了一点难过的表情,但也不是装的,他说到:“是啊,我们知道赵莹同学已经走了,我们是她学校学生会的干部...这一次来,就是来探望一下赵莹,慰问一下她的家人。”
“哦哦哦,我就说看你们两个小伙子长的也算人模人样的,不像坏人嘛,学校还算有心嘛,还派人来探望。你们也有心了哦...咱们这一片这一两年都不太平的勒,所以对陌生人倒是有些防备的。早知道,你们是来探望慰问的,我帮你们找人哦。”说着,这个中年妇女倒是很热情的从屋中走了出来。
她没有像我和老周一样敲门,而是走到了旁边赵莹家搭出来的棚子旁边的窗户上,使劲的敲着窗子,喊到:“文奶奶,文奶奶..别睡了勒,有人找,快起来开门。”
我和老周有些询问的看着她,她一旦对我们没防备,整个人还算爽快,对我和老周说到:“家里这个是她奶奶,耳朵不好,在家睡着,就只能靠着窗户喊她,敲门听不见的。可怜赵莹这走了...奶奶就彻底没人照顾了。她那爹妈,还有一个弟弟都不顶事。爹妈就知道打牌,这赵莹一走哦,打的就暗无天日了,听说欠人钱了...这弟弟一天到晚就混社会,和些不三不四的人伙在一起,那天我看着提着刀咧,可吓人。赵莹在的时候,还教育教育他。”
这中年妇女一打开话匣子,话就说个没完...但我和老周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倒是对赵莹的生平有了一些了解,觉得这个女孩子的人品真的应该很好,不然邻居也不会那么盛赞。
另外,就是觉得她比我们想象的还可怜一些,原本看着命运可以改变...却不想...这更加坚定了我和老周要帮赵莹的决心。
只是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到底粗心,只是一边为赵莹同情唏嘘,一边却在当时错过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就是那个中年妇女所说的,这一片儿,这一两年不太平...如果当时注意到了这个线索的话...
不过,这也只是如果,生命中哪来那么多如果?
“说起来,赵莹在的时候,这个小巷子都要干净的多咧...她上学那会儿,常常打扫咱们这条巷子的..这个丫头可惜了哦,说起来我都为她心疼。”说话间,这个中年妇女的眼圈就红了一圈,看样子,倒真的是对赵莹颇有些感情,不然也不会这样。
我和老周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沉重...按照赵莹的说法,她那么不甘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尸体被人亵渎了,而是死的有些不明不白...是谁这么残忍害了她?这么下的了手?
我又想起了那密密麻麻的冤魂...悄悄在裤带里捏紧了拳头,和昨夜的想法一样,如果我的这身本事,在这个时候能用上,我自当义不容辞,要将凶兽绳之于法。
在我们沉默的时候,那个中年妇女诧异了一下屋中还没有动静,正准备再去喊的时候,屋中总算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找我?”
“文奶奶,是赵莹学校的人,来慰问你们了,快点开门吧。不是坏人哦....”虽然这样说着,中年妇女还是忍不住打量了我和老周两眼,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那屋子里面听说是赵莹学校的人,稍许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到:“哦,那来了..来了...”
老人家的动作总是会慢一些,我和老周又在门口等了大概一分钟,这扇大门总算被打开了...屋子的门一打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就从屋子里扑面而来。
“哎呀,文奶奶,这作死的赵莹爹妈到底是有多久没回来了?”我们还没有看清楚开门的人,这个中年妇女倒是先窜进了屋子里,我和老周倒是明白她的意思,来看着点,可能也是怕我们欺负老人?
这中年妇女心肠倒是很好的,不像她之前表现的那么冷漠,虽然她乱扔垃圾...我胡乱的想着,然后这才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感觉站立都有些困难,看起来很瘦的老人站在门前,忍不住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老人家,您慢点儿。”
“好,好...”老人的反应有些慢,对我和老周倒是没有多大的防备心,任由我扶着她走进了屋里...我心里有些微微发酸,倒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看见老人的衣服有些脏,头发也有些打结,应该是很久没人理会了?
扶着老人到了屋中坐好...我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这才发现这个屋子有多乱,未吃完的饭菜,乱七八糟的杂物,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墙角有蜘蛛网,也不知道从哪儿散发出来的霉味。
“这赵莹爹妈真是的...女儿走了难过,也不能不管老人啊。要不是我这接连几天给老人送饭,要把老人饿死在家里吗?”这个热情的中年妇女在骂人,老周的眼圈已经有些微红。
我转头看着墙边,那里还有赵莹的遗像..笑得很是灿烂,眯眼仔细看...我忽然沉吟了一声,没有急着说话...因为遗像上有一层黑气,说明这死去的人真的是有冤情。
这倒是和赵莹本身的鬼魂无关,看样子,她的鬼魂也无法回到这里...但是冤情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在我耳边,传来了老人无力的咽呜声,我看见是赵莹的奶奶哭了...难道是因为提起赵莹的原因?
面对老人忽然的哭泣,我和老周有些手足无措,毕竟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忽然在人面前哭泣...不管原因是为了什么,总是会牵动人们最软弱那一根神经,让人心生同情,那同情之下能做些什么呢?
我和老周毕竟是大男人,自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只能手足无措。
原本,我感应到这个屋子里有一些徘回不去的阴气,这种阴气我还没有仔细去分辨,到底是属于什么...这老太太一哭,我的所有思绪都被打断了。
老周是个心底比较柔软的家伙,表现的比我更加明显,一下子眼眶就红了,除了一直对老太太说着:“别哭了,别哭了...”一时间倒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在那个中年妇女跟着进了屋,看着老太太哭,我们两个大小伙子一时间无法开口,倒是在中间插了一句:“文奶奶哦,赵莹走了,哪个都晓得你难过...但是学校的领导来了,你哭着还让别人怎么说话哦?别人那么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好歹让别人喝两口水吧?”
说话间,中年妇女站起来,去拧了一张帕子,递给文奶奶,又勉强找到两个还算干净的碗,给我和老周一人倒了一杯水。
在这个过程中,文奶奶总算停止了哭泣...而老周反应较快,已经从我手里拿出那1500块钱,塞到了老人的手里,说到:“文奶奶,这是学校的一点心意,你就拿着吧。”
文奶奶感动的看着我,却是不好意思接这个钱。
原本在这种场面,我是最说不出什么的人,但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就忍不住开口,说到:“是啊,文奶奶,你就把这钱拿着吧。我刚才听阿姨说了一下你们家的情况,这钱你一定要藏好,饿了渴了,叫隔壁这个阿姨给你买点吃的,喝的。别亏待了自己,不要给你家里人发现了。”
“就是,就是...文奶奶,这个小伙子说的对啊,这钱不能让他们发现了,不是拿去打牌,就是拿去糟蹋了。”那个阿姨也在旁边帮腔着说到,在这个时候,她看我和老周的眼神又亲切了几分,显然确定了我们不是坏人。
毕竟这个家里已经是这个年代罕见的穷,就没有什么好让‘贼’惦记的...这种上门还送了一笔钱的人,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或许,是因为感动,文奶奶又开始掉眼泪,她忽然抓着我的手,用一种明显不是老人家该有的力气猛地把钱塞回到我手里,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她,忽然望着我和老周说到:“两位同志,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好人...你们是好人呐...我不要钱,我这么老了,钱都没用,活一天是一天。只是我们赵莹死的冤呐,你们要帮她伸冤...她就是死的冤枉。”
“哎呀,文奶奶...赵莹是生了病,你怎么又见人就说这种话咧?快别说了,把钱揣着...”在一旁的那个中年妇女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话了,赶紧劝着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