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来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电影是一个伟大的艺术,我们必须感谢电影为我们呈现了不同的美学,这其中就包括了暴力美学。

  在电影的搏斗中...你可以看到力量,速度,畅快的打击感...而在现实的搏斗中,你能感觉却是一种无声的压抑沉闷,还有体力消耗所带来的粗重喘息声。

  这就是我此时脑子里的所有想法。

  我没有想到,我和毛瑞的搏斗能持续十分钟那么久...在此刻,我们两个已经是每一个动作,都要休息良久才能做到...如果有旁观者在场,会以为我和毛瑞故意那么做,因为像极了在拍摄电影里的慢动作。

  可能会为我和毛瑞这样的搏斗而焦急...但事实上,不身在其中,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的疲累...我和毛瑞碰撞的不止是身体力量,还有灵魂力的碰撞!失败的一方,后果可能不仅仅是身亡,甚至是魂飞魄散。

  从场面上来看,我要比毛瑞狼狈许多,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破烂成了条状...而且旧伤的疤痕刚凝聚成了血痂...又有新的伤口丝丝的渗出鲜血。

  就连身上的牛仔裤也不可避免的被毛瑞抓了好几下...出现了道道口子...而反观毛瑞,几乎没有什么外伤,但是其中的一边手腕有些扭曲,嘴角渗血...也就是如此了。

  但我和毛瑞都清楚,继续这样打下去,胜利的只会是我。

  他的手腕扭曲,是我用特别的擒拿手法给弄骨折了...而嘴角渗血,是我用了武家特有的发力方式,也可以叫做寸劲,给他造成了内伤。

  真正的华夏武术,武家不传之秘的招式其实一点儿都没有什么观赏性...根本不可能像电视上表现的那么华丽,确切的说,真正伤人的武家拳,就是一种在贴身搏斗中的搏击技巧,招式可以称的上是阴毒,讲究的是发力方式,打击部位...

  但自古以来华夏的主流思想就是仁厚,这些伤人性的武家拳流传的并不广,华夏的武家拳很多是以养生为主...甚至在真正的搏击大赛中,也没有发挥出华夏武学真正的搏击技,只因为那种狠毒,连自由度最大的搏击大赛都不能接受,会犯规...

  原本,我也是学不到这种真正的武家拳的...只是我那师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我们是道士,他在对我授业的时候,就突发奇想的,非要传我这些武家拳。

  “你灵觉差劲儿,危险来临的时候,说不定你还不自知。有一身真正的武家拳在身上,也多几分保命的本钱...即便,我们道士之间讲究的是斗法...在关键时候武家拳没什么用。”说这个话的时候,我那老不正经的师父似乎有些忧虑。

  而我却是毫不在乎:“谁会要我的命?除了你和师兄,我还见过第二个真道士吗?不学,不学,练拳最累了...”

  “不学?那也好,山上是该打口井了...你三天之内给我打一口出来吧。”师父面色不改,低头又开始翻起他的杂志来。

  于是,我就这么莫名学来了真正的武家拳....现在想起师父忧虑的神情,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而我也想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真正的武家拳不要轻易动用,轻则造成残疾,重则会要人命。

  “那我学来做什么?这些都是犯法的。”当时,我很郁闷,现在是法制社会,好吧?

  “对,都是犯法的!所以,不是让你拿来对付普通人的...正凌,你记住了,真正有了你想杀之人,用出来就不必犹豫!无论如何,你的命在师父眼里最是重要...重要的大过天,大过地...只要为了心中想要守护的,逆天又如何?”师父说这话时候的神情,我到现在还记得,看起来那么猥琐的他,瞬间就高大了起来。

  那个时候的山风吹过,冬雪漫漫...竟然不能将他淹没在这山景之中。

  师父所说的逆天,根本不是逆天而行...而是说为了守护心中想要守护的,情愿自己承受逆天的后果....他曾经偶然给我提起过,我那牛逼师门个个都是真性情的‘逆天’货色,所以师门才会凋零至此。

  是这样吗?我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湿透...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头皮上...成滴的汗水从额前的刘海滑落...滴在地板上...我连站起来都有些趔趄,猫妖灵魂里的阴毒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慢慢的发挥作用,我在热到极限的时候,灵魂里发冷。

  我的状态很不好...但就是这样,也无法掩盖想起这些往事心中的抽痛,我的命既然重要的大过天,大过地...为何还要到今天这种结果,弟子和师兄,师父老死不相往来...?

  我发现我已经习惯在生活中的任何事情当中想起那些年的往事,就包括现在...

  我一步一步的朝着毛瑞移动着...喘息的声音就像废旧的风向,在勉强的拉动...相比于我,毛瑞此刻已经躺在地上,一幅动弹不能的样子,只是望着我的眼神,那个贪婪竟然还有消散而去。

  我和他对视着...即便这样也还想要‘吃掉我’?这也算是一种坚强的支撑力了。

  “可惜的是...”我终于挪步到了毛瑞的面前,身子靠着桌子支撑着,我望着毛瑞说了这么一句...在这个时候,我身上的灵魂力‘盔甲’也已经破破烂烂,双拳包裹的灵魂力说起来还很厚实...但是比起巅峰时期,已经薄了将近三分之一...

  但毛瑞呢?他之前攀升的灵魂力气场已经根本感受不到了...现实的肉体上,那坚硬的指甲也已经破裂了好几根...而且从那指甲之上,已经感觉不到那阴寒的力量了...比起我来,他的灵魂力更到了极限。

  而我...可能真的是一个怪物吧,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灵魂力有多强悍...仅仅是被抽调了四分之三,就生生的快磨死了一只猫妖...这还不是我全部的力量。

  当然,也要感谢那组仿佛刻印在我脑海中的手诀,如果不是它...我的灵魂力用普通的方法实在是浪费!也发挥不出来这种效果。

  “可惜的是,你以为自己是只猫,但你到底是个人...很多野兽都不会去吃自己的同类,何况是人?竟然,你不配当人...那么,就让我来了结你吧。”在这个时候,我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

  而毛瑞想要挣扎,显然体力已经无法支撑!

  十分钟的搏斗,加上之前的搏斗,强度之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就像拳击比赛,每一局也限定了一定的时间,然后给选手恢复体力的休息...所以,毛瑞不能动弹,是情理之中...而我,能坚持到现在,是个奇迹!

  最后的一拳了...在这个时候,我几乎是咬紧了牙关,朝着毛瑞的致命的太阳穴,狠狠的砸了过去...而毛瑞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猛然的弹起,就像恢复了全盛时期一般....

  这让我的心头一紧,但出拳的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

  ‘嘭’的一声闷响,出现在屋子当中....毛瑞被击中的地方整个肌肉都在颤抖...接着是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因为忽然弹起的动作,我原本应该打在毛瑞太阳穴的拳头打在了毛瑞的肩膀上...

  这一拳蕴含了我的愤怒...还有全部燃烧的力量...所以打出了这样的效果..打完这一拳以后,我整个人几乎再也没有力气...趔趄着向后退去,却听见毛瑞惨叫了一声,眼睛一翻白,整个人快速的朝着后方倒去...

  接着...毛瑞就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我有些迷惘,难道我一拳打死了毛瑞?但是下一刻,我就得到了答案,我看见一只有些虚幻,残破的猫魂从毛瑞的身体中飘出...那才是猫妖真正的本体。

  难道....还没有结束?我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却不想那猫妖之魂却是轻盈的跳上了窗台,冰冷了看了我一眼...在那一刻,我知道这只猫妖之魂也没有了战斗力...我的意识也有些模糊,因为刚才的疲惫...但就是在这种疲惫当中,我还模糊的收到了一股意念...

  XX仓库...

  XX仓库!!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猫妖给我的一个信息...代表着什么一想便知,它是想我去那里...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那里?血色的回忆一下子快要淹没我...

  只因为那个地方不仅是我一生的阴影,也是老周之所以会变得那么偏激的原因...曾经它带来的创伤覆盖了我们整个童年...如今,猫妖却是叫我去那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未曾揭开的,终究要揭开吗?
  我很想快速的跟随猫妖的魂魄而去...因为我心知肚明,它的本体已经被我从毛瑞的身体里逼迫了出来...而且是非常虚弱的状态,我只需要几击,就可以彻底的消灭这个猫妖...但它还是在我面前眼睁睁的走掉了。

  体力实在是跟不上了...我趔趄着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而我心知这体力的含义是广义的,在这其中还包括了我的精神力和意志力也处在了一个极限...所以,就算还剩余有灵魂力,也是对那个猫妖无能为力的,除非我也学它,抛弃肉身,剥离出来灵魂,可能可以追上它。

  第二则是,就算我能跟上的猫妖...去消灭它,我也不敢,因为我不敢拿老周的性命去赌!一点儿都不敢。

  我仰面躺在了地上...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是毛瑞的身体,他还有呼吸的,只不过等到醒来之后,具体会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他的状况太奇异了...我搞不懂到底猫妖的魂魄就是他的灵魂,已经完全的融合了,还是说,他自己的灵魂还存在?

  我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从我和毛瑞搏斗到现在为止,到底过了多久,我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老北,跑一个来回时间都够了,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有出现的迹象?

  我的内心无助,甚至就想躺在这里睡去,什么都不要管了...这种情绪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猫妖临走前,莫名留下的地址,触碰到了我内心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我是一个自控能力还算强悍的人,在那铺天盖地的血色记忆就要将要淹没的时候,我生生的咬疼了自己的舌尖,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这段往事...除了恐怖,还有巨大的伤痛。

  所以,我希望老北快一点儿出现,至少让我无助的内心有一个人帮我指引一下方向,我就不用去思考那么多?就比如到底去不去那个地方?但...老北到底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我被出卖了?想起毛瑞明显就是等我上门的姿态,我对老北坚强的信任终于出现了那么一丝空隙...但到底这个负面的想法被我压下去了。

  师父说过,在人的心灵中有两条毒蛇,生命里顽强,非大毅力者不能斩杀它们...如果自认为不是大毅力者,就尽量不要让那两条毒蛇出现,它们会让你的心中毒,一般情况都是越来越毒,直至无药可解。

  这两条毒蛇的名字,一条叫妒忌,一条叫猜疑...

  所以,我把这丝对老北的猜疑给堵了回去...然后从破破烂烂的裤兜里摸出了一根香烟叼着,点燃...深吸了一口,再摸索了一阵儿,把那个被我关机的手机摸了出来。

  给他打个电话吧,看能不能知道一些什么?感谢我这个‘耐摔’型的手机,在如此的搏斗中,依旧顽强的保持原貌。

  香烟让我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而随着手机的开机,我迫不及待的就拨通了老北的电话...结果,那边传来了一阵冰冷的提示音,老北的电话已经关机。

  我的心渐渐就变得有些冰冷了...关机是个什么意思?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拿开耳边,那一声声连绵不断的短信声音,就差点儿震聋了我的耳朵!

  我拿过手机一看...整整二十几条未读短信,大多是关机时候的呼叫提醒,全部来自老北的电话...接着,有几条信息,语气都非常焦急。

  “叶正凌,看到短信请立刻开机,马上回复我电话,情况有变。”

  “叶正凌,你暂时不要去怀疑目标那里去,我这边可能有麻烦了,不,是一定有麻烦了。”

  “叶正凌,你能跑就跑,往公安局跑最好,他们还不敢这样放肆,不要恋战,你的朋友我们来想办法。”

  “叶”

  我看着短信,一阵阵的无言...另外心中还稍微有些安慰,到底老北是值得信任的,我这个没有一丝灵觉的人,也没有看错人...只是,从老北的短信来看,他那边恐怕也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否则不会短信一条比一条说的严重...以至于到最后,只打出了一个叶字,就在慌乱之中发送了。

  这猫妖难道是有组织的?或者是流浪猫集团?我自嘲的笑了一声...手中的香烟被我狠狠吸了几口,就快要燃烧到了尽头...我掐灭了香烟,实在不愿意去相信种我颇有好感的动物,全部都变成了邪气的妖,还成立了组织。

  只能骂了一句,肯定是有什么猪啊,牛啊的带坏了猫...这样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坐了起来,很是干脆的拉亮了这间恐怖屋子的全部灯光...开始一间一间仔细的搜索,尽管我没有对在这里能找到老周报太大的希望。

  当然,我也一向不够幸运...偶尔买个彩票,连五块钱都没中过,偶尔和朋友娱乐一下打牌,一次都没赢过...福神又怎么可能来到我头上?我没有找到老周...却是在毛瑞的卧室里被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的卧室里有一个标本...一只身材很好的黑猫的标本...连眼睛都做的那么逼真,在我对猫那么敏感的时期,这标本我陡然一看,怎么可能不惊吓一番?

  然后在冷静下来以后,我才发现这个标本那么的眼熟...原来,不就和猫妖的妖魂长的一样吗?不过一个是放大版,一个是缩小版...这,难道就是猫妖真正的身体?那毛瑞算什么?

  看来毛瑞好像很爱惜这个标本...在这乱七八糟的屋子里,唯独这个标本异常的干净,甚至皮毛都有一种油光水滑的感觉...说明经常被抚摸...我就一把抓起这个标本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也是我对他愤怒的一种发泄方式吧...却不想从破碎的标本里忽然滚出了一个铁盒子...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用来装糖的铁盒子...原本它引不起我的注意,但放在标本里...

  这样想着,我拣起了铁盒子...很想现在就打开看看,但我没有那么奢侈的时间...老周还生死未知,所以我忍住了这个冲动...还是有些跌跌撞撞的朝着大门走去。

  这个样子如果被电梯监控拍到了是什么后果?这是我站在电梯中想的问题...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毛瑞那房间里的人头,狗头,带血的移动床...已经让我的情况够糟糕了,因为没办法解释这一切...除非我找到老北,他的身份能庇护我...但老北的状况估计也很糟糕,我还能指望什么?

  我只能指望能顺利救出老周...那么我付出一些代价倒也就真的无所谓了。

  XX仓库啊...现在已经变仓库了吗?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里只是城乡结合部一片破烂的荒草地...在那里有一些遗留的破破烂烂的老建筑没拆...很落寞的一幅画面,而它背景的天空,却在我的记忆中一片的红色...就如那一天的夕阳。

  我的手指颤抖,我还是会回到那里...我抓住了自己的钥匙扣...上面有一个狗毛挂饰,难看的很,可我觉得温暖。我知道自己非去不可...没得选择,没有依靠...走在黑沉的小区,我的目光渐渐的坚定。

  总是有一些力量能够超越恐惧...曾经不能,以后也能...就比如这股力量的名字叫做感情,我和老周二十几年的感情!

  可是,我却没有直接去到那个所谓的XX仓库...而是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老周所在的那栋楼...然后我连敲门的力气也没有,直接拨通了秦海念的电话,让她开门,把我拖进去,我需要做一下准备。

  “三哥,你这是怎么了?”秦海念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震惊担心了就大叫,全然不管这是深夜,她的声音吼亮了楼道里所有的声控灯。

  我冲她笑笑,就是这份熟悉才让人在社会中生活的不那么孤独,才让人在心灵的锤炼和漂泊中有一份安心...但出于道德,我还是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轻声的说到:“把我拖进去,你能办到的。”

  秦海念性格直,但是不傻...立刻反应了过来,抓着我的手臂,就把我拖进了老周的屋子...然后不容我说话,立刻就冲进了厕所,拧了一张毛巾,帮我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秦海念,老周的房间里有一瓶效果很好的药片儿,比什么各种西洋参含片儿都好多了,你赶紧的拿来...另外,我的包给我拿来!还有,给我找一套老周干净的衣服来...都赶紧,别擦了,我不是在整理形象的。”我一口气说了很多,感觉有点儿累。

  秦海念的眼眶发红,却是没动。

  我看着急,催她:“你倒是快点儿啊!”

  “我也是你们的朋友,没道理你在外面拼命,我在家里睡觉,我要和你一起去。”她坚持的对我说到。

  我的神情很平静,对她说到:“事情已经解决了...你没必要一起去,但不小心惹到了背后的一些事情,我和一个你不认识,但绝对可以信任的人要去解决...老周等会儿要送回来,但情况不是绝对安全,你得在这等着。”

  我的脸皮没红...我说的很顺畅...师父曾经对我说,如果一件事情必须要撒谎才能解决,才是最好的,那就尽量把谎言说的顺溜一点儿,支支吾吾,眼神闪烁那才是害人。

  我深得其中的精髓!

  秦海念果然上当了,神情松动的问我:“那你有没有危险?”

  “没有,这事儿的主角儿不是我...但人家为老周出了不少力,我不能不去...你必须快点儿,我没力气和你扯了。”我再次催促到。

  “哦。”秦海念这一次动作利索了起来。

  “嘿...”我却在这个时候,心思一动,叫住了秦海念...她回头有些不解的望着我。

  “你不是玩虫子的吗?你有没有那种虫子,咬上人一口,可以刺激人的潜力,让刚才还疲惫不堪的人一下子变得倍儿精神那种。”说完这话,我很自然的望着天花板说了一句:“万事无绝对,不危险的事儿也指不定危险呢,要有那种虫子,那就是一保命神器啊。”

  我故意这么说的,一是不想秦海念怀疑什么。二是我真的需要一点儿再强力的东西,可惜我自己没有,问问秦海念总是没错的。

  秦海念没理我,而是冲进了屋子,一阵儿翻箱倒柜之后...把我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才说到:“我是玩蛊的,不是玩虫子的,蛊不完全等于是虫子。不过,你说的东西我真有...可惜天上不掉馅饼的,副作用很大。”

  “啰嗦什么!”我吼了一句,秦海念一愣,眼镜儿又从鼻梁上滑了下来,一副被吼傻的样子。

  我叹息了一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说到:“拿给我啊...”而心中却默念的是,老周,坚持着,等我。

  我没有什么灵觉,却有一种直觉....在下一个,我们充满了恐怖回忆的地方,我能见着老周。





  这一卷布线布的好辛苦,真是这种写法很累,一个庞大的引子,用了一卷的时间来布山海的线,来拉开山海!
  我的时间很紧急,但是这个样子的我去了也只能多送一条命,我要的最好结果是平安无事的救出老周...最坏结果是我送命,老周得救。

  我倒不是伟大,而是因为修者的身份,让我对生死看得很淡,与其让我一直在失去的挚友,而且是因为自己救不了才失去的痛苦下活着,倒不如他活着,我死掉...至少,每年那小子得来给我上上坟。

  不管怎么样设想,我要的结局不是两个人都死...不管谁留着命,至少还能找出真凶,给报个仇,是不是?

  所以,尽管情况很紧急,在秦海念拿来东西以后,我也没有急着就走...而是拿着那个白色的药瓶子,倒出了好几片儿里面的参片儿...这个参片儿是上好的野山参做成的,至于具体还怎么弄的,我也不知道。

  这是师父给我的东西...对于恢复人的精力再好不过...绝对不是现在什么西洋参产品可以比拟的,这东西也是当年别人给师父的,他说是报酬...在之后一股脑儿的给了我。

  以前,我也没有用上这个东西的时候,索性就分成了三份,我自己留了一份,给了老周和老陈一份。

  是药三分毒,就算上好的东西,也不能多吃,就像这个参片儿,师父就曾经对我说过...药性猛烈,如果需要,三天服用一片儿就是了,这个是用几乎已经失传的手段做出来的,是修者的手段,吃多了,再强壮的身体都会虚不受补...到那个时候会压榨身体的潜力,来承受药力...

  我一边想着这些话,一边就把四五片儿参片儿倒在了嘴里,随意嚼了几口就吞了下去...有些干涩的药粉在喉咙里刺的痒痒的...不由得连声咳嗽起来,秦海念慌忙的把水递给我,我喝了几大口...刚刚稍微平静一些,就感觉到胃里心里出现了一股热流...

  原本暖洋洋的挺舒服,但是不到10秒,这热流就越来越烫...就像一团火烧在我的胸腹间,那感觉很难受...人却有一种异样的亢奋。

  我不想秦海念看出什么来,就胡乱的收拾好秦海念拿出来的东西,背在了身上...随便招呼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三哥,你这就走了?”秦海念有一些不放心的样子...之前她交给了我一个竹筒,说里面有一种毒虫...这种虫子的毒能让人陷入幻觉,严重的时候可以让人发疯,就是得精神病...如果到那个程度,就算秦海念也救不回来。

  只不过这种毒还有一种‘副作用’,就是极大的刺激人的潜力...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力量很大,精神也无比的亢奋。

  对于这个,秦海念一再的交代我,不到关键时候,不要给任何人用它...如果用了,一个小时之内,带到她这里来,她还有办法拔毒。

  我随口答应了,但到时候具体会是什么样的情形,谁也不会知道...

  变成精神病是有一些可怕,可到时候说不定连命也没有了...我紧握着手中的竹筒,手上青筋毕现...只是对着秦海念的询问嗯了一声,便朝着大门快步的走去。

  “你,等一下。”却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老周的家里会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什么事儿?然后在转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显得很年轻青涩,长的浓眉大眼,很好看的年轻男孩子。

  长的好看的人,气场都各有不同...只不过,在现在的年轻人当中,却很少有我眼前这个年轻人这样,英俊却充满了一身正气的味道了。

  他的眼睛清亮,很不同于普通人...这是修者精神力强大的表现,在下一刻我就大概能猜测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了,他应该是一个修者!

  “你是谁?”这样想着,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叫张忆回。”他望着我,很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但是我这个问题的本身不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一般人都能听出来,我是在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也不能就说他回答错了...所以我有点儿无奈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问你的身份?”

  “你难道忘记了,你拜托我叔叔去接她们两个...但是我叔叔不放心,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想和普通的警察部门牵扯太深了,所以我叔叔让我来保护她们。我叔叔就是你口中的老北。”他一字一句算是回答的很清楚。

  我沉默的看了他几眼,这个男孩子一身正气,看着就让人有一种放心的感觉...只不过他的衬衣领口,露出了一点点锁骨,在那里可以看见很明显的,已经结成肉痂的伤痕...

  “你是在好奇这个吗?这可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望着我笑了,笑容很平和,仿佛那伤口不是长在他身上一般。

  “不,我现在没时间,既然是叫你来保护她们,那你就好好保护吧。”我抹了一下鼻子,痒痒的...胸腹间的热气让我难受。

  “你没事儿吧?”不过看到我这个动作,那个张忆回却有些担心的意味。

  我看了一下,手上全是鲜血,我估计我流鼻血了...没想到那个参片儿的副作用来得那么快,我有些虚不受补的症状了...等一下身体的潜力就会被压榨吧。

  “没事儿,最近有些上火。”我实在是没时间啰嗦了,我发现我其实已经很焦虑,焦虑到我拜托过老北把秦海念和文奶奶带到警察局的事儿都忘记了,却不想误打误撞的她们还在这里,并且受到了一个这样的年轻的人保护。

  是啊,就算来办事儿,老北也不可能孤身一人的。

  “我是想问你,我叔叔怎么样了?”终于,张忆回说出了他叫住我的原因。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到:“我和他还没有见到,估计他那些也有些麻烦事,但我们会解决的...这个女人还有文奶奶就拜托你了。”

  听闻我这样说,张忆回的神情稍许有些变化,看样子是担心老北...但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充满了某种自信,然后对我说到:“我自然会看好他们的,你快去吧,你和我叔叔都会没事儿的。”

  我看着他,莫名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门...现在的年轻人,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车子再一次飞驰在这深夜安静的街道...在开车的时候,我的情绪已经压抑不住的越来越亢奋,以至于车子开得非常快...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在恢复,是一种不正常的速度在恢复...让人感觉到一种想要发泄的冲动。

  我不停的抹着自己的鼻子...因为这鼻血就不停的在流,让我看起来像一个得了血癌的晚期患者,到后面我干脆不管它了...任由这鲜红的鼻血,滴在干净的白T恤上,触目惊心。

  车子很快就驶出了城市,朝着城郊的方向驶去...这一带的路我再熟悉不过,因为在这个城市的城郊就是我长大的地方。

  我和老周,还有老陈都是厂矿子弟...我们小时候就住在城郊这一带,因为厂矿这种地方一般都在城郊。

  童年是很美好的...毕竟大大的,错综复杂的家属大院之中,从来都不乏同龄的孩子...比起城市的孩子,我们的小时候有着他们想象不到的乐趣,毕竟郊外天大地大的,可以任我们疯玩。

  比起农村的孩子,我们家庭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所以,厂矿子弟有自己独特的圈子。

  曾经的这里,是一个繁华的所在...人多而热闹,但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些大大的厂矿开始慢慢变得冷清起来...年轻人出外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剩下的老人,也在自己孩子所在的地方买了房子搬了出去,再不济也在城里买了房子。

  所以,曾经热闹的厂矿渐渐变得冷清了起来...剩下只是一些真正的老人,这些老人还坚守在厂矿的老房子里,这里铭刻的是一个时代的回忆。

  “可是如今...”看到了熟悉的地方,我的思绪也很杂乱,自从我上山以后,我的父母也搬离了这里,毕竟在这里曾经发生过我人生最灰暗的回忆...但如今第一次重回,我发现我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抗拒这里。

  ‘吱’一个急刹车,我的车子开到了厂矿区的大门...里面一片厂矿区黑洞洞的,没有几家亮起灯光,再一次的显出了它的落寞和寂寥。

  我把车停在厂矿区的大门外,然后人走了进去...在门卫室有一个打盹的大爷,对于车子的动静,我的进出完全的熟视无睹。

  毕竟随着这里的冷清,越来越多近郊的人觉得这里房子便宜,都在这里租房子住...以前单纯的厂矿区,已经变得鱼龙混杂,这个门卫大爷也懒得管了吧?

  这时候的天空再一次下起了淅沥沥的雨...而这个城市日新月异,只是这一片厂矿区,已经十年没有变过样子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里,我是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儿是哪儿...而我要去的地方,就是在我的童年,曾经发生过血案的地方。
  在茫茫的雨帘中,我穿过了那由一栋栋老房子构成的住宅区。

  接着,又穿过了那由一栋栋厂房构成的老厂区....在老厂区的背后那里有一道残破的围墙,过了那里,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一片荒草地,在荒草地上,有一栋栋的残破的老房子。

  根据厂矿的老人说那是以前老厂区的地址,后来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就忽然废弃那些好好的厂房不用了...接着,新的厂址就建在了老厂址的旁边...而老厂址那些厂房就这么渐渐的荒废了下来。

  而这些事情已经很久远了,在我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中,我妈曾经说过这个厂址搬迁,好像是发生在解放后没几年的事情。

  中间真正的原因呢,连厂矿的老工人都不知道,少数几个知情人是厂矿的原领导,他们对这个事儿讳莫如深,后来也都调走了。

  像这种历史中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多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就会淡然而去,只是发生过什么的地方,总会被人们的各种神秘传说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就算原因不明,人们也会自然的避开。

  那片老厂区的遗址,总之厂里的大人很少去,遇见不得不通过那个地方的时候,也都远远避开....但那里,却成为了我记忆中孩子们的天堂。

  在那个时候,我们那一群小孩子,总是背着大人去那个地方...荒草中的蜻蜓,下雨天草地里积水的水洼,里面的蝌蚪...给我的童年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抹快乐...

  只不过...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脚下的路到了这里也到了尽头...那道连小孩子都拦不住的破碎围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了,一道冰冷的铁门横亘在我眼前...

  什么时候有这铁门的?我微微皱眉,还不知道这十几年不曾改变的老厂区...最大的变化竟然是回忆中这个破败的地方。

  即便我之前曾经看本地的报纸,知道这里被一个家大业大的商人买下来,改建成了仓库..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记忆中的地方变成了这个样子...充满着一种时代的感觉。

  因为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这个新建的围墙,还被贴上了上好的瓷砖,对围墙也那么上心...只能说那个商人太有钱了,没处花吧?

  只能那扇冰冷的铁门,我注定进不去...如果翻墙的话...在雨中,贴着瓷砖的墙怕是有5米高..光洁的瓷砖也让人没有借力的地方,这可是把我难住了...我得想个办法进去啊。

  我眉头微皱...朝着后方退了几步,试图一跃而上,看看能不能够着围墙的顶端...却无奈的发现,我的跳跃能力完全没有达到如此优秀的程度,加上没有借力的地方,我够不到围墙的顶端。

  难道需要搬一些东西过来吗?我还在试探着想办法...但在这个时候,那扇冰冷的大铁门忽然传来了吱呀的声音,接着,我看见那扇大铁门上的一道小门开了,一个在这种天气都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就倚在门边看着我。

  我回头看着他,他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那个面具很奇怪,有一个长长的突出的鼻子,眼睛处是诡异的笑纹...看起来有点儿像某个岛国的传统面具,但又不是完全一样,因为面具上两侧,有三道鲜红的印记,像是用手指抹上去的...像极了远古人类画在脸上的图腾。

  这么一个怪异的男子,出现在这么一个雨天...况且,这还是猫妖和我相约的地方。

  我的鼻子还在发痒...一转头,又是两股热流从鼻子中流出...我怀疑这样时不时的流鼻血,我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哟,堂堂叶正凌...搞的这么狼狈啊?不用翻墙了,还是从大门进来吧。”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开口了,语气中不乏揶揄和讽刺的味道,却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的。

  什么叫堂堂叶正凌?我叶正凌什么时候那么有名?需要用堂堂叶正凌来形容?

  这个回忆不怎么美好的地方处处都透露着诡异,可是到了这一步,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我也不和那个奇怪的男人做口舌之争...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也狼狈,被再次落下的大雨淋了个透...留着鼻血,胸襟上还有氤开的血迹...

  我望着那个男人,故意诡异的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的走近了那道小门。

  我觉得我有一种悲壮的色彩...就感觉像是慷慨赴死的英雄,我都快被自己感动了...却不想那个男人只是不懂声色的看着我跨过了那道小门,然后低声在我身后说了一句:“你不怕?”

  这句话原本没有什么,但我的后背却莫名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眼前的地方早已不是小时候那个熟悉的荒草地了,而是被改建成了一个个崭新的仓库,从我进来以后,那些在仓库之中的路灯忽然亮了起来...我还看见这个地方环境挺不错的,在仓库与仓库之间的很多地方,修了小路,小花坛...

  可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别人只是一句淡淡的你不怕,就让我后背起了鸡皮疙瘩...这个地方无论再怎么变,也是记忆中最恐怖和压抑的地方,我也许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但别人一句轻轻的你不怕?就像一把洞开了恐怖的钥匙,瞬间引发出了我内心的情绪。

  雨还在下...我被一句你不怕僵硬了身体,站在大门的背后,一时间竟然没有走进去的勇气。

  但我身后那个男人却是‘呵呵呵’的笑了出来,接着,一道铁门关闭的声音就从我的身后响起...我感觉他走到了我的背后,然后像一条阴毒的蛇一般来到了我的耳旁,轻声的说到:“走吧,进来了,你也就出不去了...我是不会动手的,因为还轮不到我,我不够资格。”

  我抹了一下脸上的雨水,终于还是迈动了步子...如果说我有一万个需要转身逃跑的理由,但只需要一个前行的理由,就让我无法后退...只因为我知道老周肯定在这里。

  脚步踏在雨水中,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一开始只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我每走过一个仓库,就会有新的脚步声加入进来。

  待我走到仓库的中央...我的身后,周围已经密密麻麻的围满了人...统一的黑衣黑裤,统一的诡异白色面具...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而在前方的路上,还有不少黑衣人在靠着墙等待着...明晃晃的灯光之下,他们的脸上全部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我...

  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们就自觉的加入我身旁还有身后的队伍...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诡异的笑声。

  之前为我开门那个人,始终走在我的旁边...我之所以确定是他,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阴沉的味儿,而且始终没有变过位置。

  走过了又一个仓库,来到了记忆中的那片最大的空地...此时,这里已经是小桥流水,假山花草,被改造成了一个园林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修建这个园子的主人颇有一些品味,这样的园子即便是在雨水中,灯光下...依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而在园子的背后,是一个显得比其它仓库都大的仓库...说是仓库,只是因为它就是单独的,很大的一间房子...但是仔细看起来,说它是仓库是糟蹋了它的建筑风格...因为它很华丽,华丽的就像古代的宫殿,是那种用来开朝会的大殿。

  有些带着岛国的风格...但知道的,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唐朝时期的风格...毕竟岛国的很多建筑是深受唐风的影响。

  “进去吧。”我身旁的那个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是如此的让人不舒服,就像一条阴毒的蛇,再普通不过的话,在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感觉像是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竟然是这里...这里在以前是一个非常破败的厂房,我记得在这里...有一个类似窑洞的洞子...又像是下水道,又像是防空洞...在这里,有我最恐怖的记忆。

  但在这个时候,我反而忘却了恐惧,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我转头看着那个面具男,开口了。

  “既然你说我进来了,就出不去...我想你也不介意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人,还是个妖怪吧?”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我双手插在自己的裤带中,就这样死死的看着这个男人...而他,却再一次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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