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儿没有说下去了,而我却是奇怪,我的面相和那个传说中什么什么的孩子相像?
那算不算是一种荣耀?我不会傻乎乎的认为我就是那个孩子,因为我对我自己再清楚不过,平平常常的厂矿大院儿出生的孩子,从小和别的孩子没有任何的不同。
如果说有,那就是阴差阳错的遇见了我师父和师兄,但这样的经历细想也算不得什么?
至少在小说里,我师兄这样的孤儿反倒更像那种传说中该厉害的人物。
所以,想到这些原因,杨老儿的话根本就没往我心里去。
师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的样子,只是看了杨老儿一眼,说了一句:“那杨老你的确是多想了,我师门虽然也算是规模不小。但怎么也跻身不进真正大门派,那些事情不该我们管,更不该我们招惹。”
“呵呵,云师傅,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呢?只是像我这等只会鸡毛蒜皮面相之学的人,之前都有所疑惑。所以,考虑到我们之间的往来,就忽然想起来,提醒云师傅一句。”杨老儿说到这里,冲着师父鞠了一下躬。
其实,他这样做也算是好心。想我们在他的眼里,三年未曾下山,肯定对这世间的事儿不够了解。
他之前就对我的面相奇怪过,如果市场里别人也这样,万一产生了误会冲突也不见得是件儿好事。
及时提醒提醒,也能避免很多误会冲突,这仔细想来也的确是善意。
所以,师父的面色也柔和了很多,扶住了杨老儿,不让他鞠躬,而是软言细语的说到:“杨老也是一片好心,我自然省的...不过,杨老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我这小徒或许和那面相有相似之处。不过,清者自清...经杨老提醒,接下来要是遇见什么疑惑之人,就让他们仔细看去吧。哈哈哈...”
说到这里,师父洒脱的笑了几声。
看来我还真不是那个什么传说中的孩子啊?我内心有几分解脱的同时,也有几分失落。
其实,我还是相当一个大英雄的。
但在这个时候,师父已经笑着和杨老儿别过,而正川哥也拉着我的手,随着师父一同离去。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也让我失落了一路,就像我的英雄梦突然失落了。
直到师父带着我们走过了那无聊的紧的西区,来到了东区,我的心情才算彻底的恢复过来。
因为东区只是这样望一眼,就觉得太有意思了,非常热闹,充满了各种新奇的玩意儿,确切的说,这里看起来就像世俗的街道一般。
站在这里的边缘,师父掏出了之前那个装着市场币的口袋,从中摸出了一个银币,递到了正川哥的手中。
想了想,又掏出一枚银币来,对正川哥说到:“采购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给你自己和正凌多买一点儿东西,也吃些好的。别节省了。”
“师父,这个未免太多了吧?”正川哥拿着两枚银币,有点儿烫手的样子。
我悄悄捏了捏裤兜中,达叔给我的那一卷钱,整整1000呢!正川哥也太容易满足了,这也算多?
“拿着,尽量用,用不了再说。”师父只是这样交代了一句,然后不容正川哥再说什么,直接说到:“两个小时以后,带着正凌到中央广场等我。在那里等到我以前,尽量忍耐低调,知道吗?”
正川哥点头,而师父放心的拍了拍正川哥的肩膀就直接转身走了,步履匆匆。
看了一眼师父的背影,正川哥很是干脆的牵起了我,对我说到:“臭小子,走吧。咱们这一下很有钱了,今天就让你好好放肆一下。”
“不行,正川哥,咱们得节约一点儿。如果,如果你实在想...想放肆一下的话。”我想着,从裤兜里摸出了那一叠达叔给我的钱,只是从中摸出了一张,再次放回自己的裤兜,然后其余的都给了正川哥。
正川哥看着手里的钱,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下子急的跳脚了,大声说到:“不能再多了,我自己得留着100块,省省够我一学期吃水果和零食了。”
正川哥拿着钱,还是望着我。
我一撇嘴,快哭了,伸出比了一个五出来,说到:“我最多还能再给你50,不能再多了,真的...得节省!”
正川哥忽然就望着我笑了,然后把手上的钱一把塞回我的手里,再一把摸着我的脑袋,说了一句:“臭小子,还真的很大方。”
我不懂正川哥是个什么意思?而他这个时候对我说话的语气,却是真的很温和,好像还挺感动的样子,他没有看我,而是拉着我直接走到了东区,说到:“臭小子,钱你真的收着,我说咱们的钱够多了,就是真的够多了。”
“真的多...”我还没有说完,正川哥就指着东区当头的一家店铺,对我说到:“不信,你看啊。”
我抬头一看,那里是一家奇怪的店子,不像其它的店子那么繁华,堆铺满了货物,写着华夏币和市场币对话。
一个市场的铜子儿值得3块华夏币。
“知道吗?一块市场银币,能有1000个铜子儿,你觉得咱们的钱多吗?”正川哥笑着问我。
我学习再不好,好歹也是初中生了,在心里稍微换算了一下,一下子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儿,看着正川哥说到:“是..是6000块钱。”
“嗯,如果等待市场结束去兑换,或许更值钱一些。但很多人还不愿意换呢.....走吧。”正川哥对着我笑的温和。
我兴奋的跳了起来,然后被正川笑骂了一句,接着就进入了东区。
东区真的是一个好地方,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就和之前说的一样,这里就像一条世俗最热闹的街道,甚至比世俗里最热闹的街道卖的东西,还要华丽繁多几分。
总之,在这里逛着,我几乎想不出来有什么我想到的东西没有卖!
因为,首先在这里有好几家饭馆,还有类似于招待所,宾馆的客栈,都弄得很是华丽的样子。
再则,这里还有各色的衣服卖,各种电器也是多的。
最后,还有像在电视里看到的商店,就是各种货物摆在架子上,任人挑选...我知道这样的地方叫超市,总之在我们厂矿区那一片儿是没有的,在我上山以前,市区里也是没有的。
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开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而且是深夜里的市场里竟然有。
而且,在这里,我越逛越是惊叹的合不拢嘴,因为这里卖的东西都太‘先进’了,就比如很大的电视机,很漂亮的冰箱,我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叫‘大哥大’的东西...我简直成为了彻底的土包子。
另外,这里卖的衣服也很好看啊。
我常常羡慕那些电视里人的‘流行穿着’,在这里几乎都有的卖,虽然我对衣服不是很感兴趣,但也是看个不停。
至于,那超市可更是让我兴奋,里面卖的东西很杂,但是我只关心零食,在那里面有许多我见都没见过的零食。
只是,半个小时以后,我就开始喝第三瓶可乐,手上拎着一大堆零食,使劲儿的吃。
甚至,正川哥还拉着我买了两身儿合适的衣服,另外,又买了几套比较大的衣服...说是等过两年,我长个子了好穿。
我到这里就像到了天堂一般,但正川哥就好像弥补我一般,又拉着我进了一家华夏轩的饭店儿。
在这里,我简直吃东西吃到快吐了,只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太好吃了...正川哥告诉我,这里几乎有华夏各地的特色招牌菜,想吃哪里的口味,都能做的出来。
的确也是如此!所以,我才在里面吃到差点儿吐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逛这天堂般所在的东区实在是太短了,尽管我们走出东区的时候,已经是像来的时候那样,又一个扛了一个大口袋,但是钱都还是没有用完。
正川哥想了想,把那一枚还带着他体温的银币放在了我的手里,对我说到:“拿着,这个给你了。”
“给我了?”我吞了一口唾沫,别看只是一枚小小的银币,这么大一笔钱啊。
“是啊,给你了,不打算换成华夏币了。你拿着吧,就当做个纪念也好。”正川哥笑着对我说到。
我很是兴奋的收起了那枚银币,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预示呢?或者,什么预示也没有,只是单纯的是一个纪念而已。
那枚银币被我保留了。
我很是奇怪,在我那么皮的年纪,我竟然能留住一枚银币,并一直跟着我辗转,直到我最后的岁月。
我常常把玩那枚银币,在那么多年以后,银币在背我一次次的把玩间,变得光亮无比,但上面的花纹却依旧清晰。
不过,那花纹却是很怪异。
正面是一片云雾状的东西,在云雾之间是一个男人的背影,只是一个银币上雕刻的背影而已,看久了却感觉五味陈杂,说不清楚对这个背影的感觉,就像是既觉得平淡,又觉得不凡,既觉得可以靠近,又觉得相隔距离何止天堑?....
总之,每一种感觉都是矛盾的碰撞,很奇特的一个背影。
而反面则是简单的雕刻了一把小刀,又奇异的形成了一个1字,周围刻着六个简单的小字,张氏元年铸造。
由此,可以判断出一件儿简单的小事,那就是这个背影很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张老板。
这是,我唯一少年时期没有见过,只是听闻过一次,就印象无比深刻的一个人。
也许,也和常常把玩银币有关系吧?
我好像在平铺的记忆中,能够模糊的想起,我为什么能把这枚银币保留如此之久,是因为它顺便被我放进了装着小渣毛的香囊。
我曾经觉得或许只有很重要的东西,能够装进那个香囊,小渣留给我的唯一纪念,曾经救我命的师父的符号(后来送给了辛夷),再到这枚好像是正川哥无心之举的银币。
但是,无心之举,怎么给我那么大笔钱留作纪念?还在山上日子那么困难的情况下?可惜,那时年少,倒真的不会想太多。
后来,小渣的狗毛被‘心灵手巧’的正川哥给我做成了一窜挂饰,他说这样也省的我挂着一个脏兮兮的香囊到处乱跑,狗毛也不会遗失。
再后来,它就变成了我的钥匙扣...只有银币,它就那么奇异的跟随着我吧?被放在房间,接着在被逐出山门的时候,又做为一段特殊的回忆带在了身上。
回看自己的记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会有不同的感觉和让人‘惊喜’的发现,只是当时不可能再回来,也只是当时已经惘然。
在那一日,吃饱喝足,在‘天堂’游荡了一圈的我,就这样被正川哥带到了师父所说的‘中心广场’。
说是中心广场,也不过就是十字路口的交汇处。
那里没有什么特别,就是有一个巨大的木棚子搭在其中,这个木棚子是整个市场唯一的一个茶馆。
名字非常怪异,就叫做有家茶馆。
任何一个区的人流都没有这个中心广场的人多,在这里的人终于让我感觉到了一丝江湖的意味。
因为,在这里我终于不再是看见来来往往的普通人,而是看见了一些特别的人,就比如和师父一样穿着道袍的人,也有和尚,也有穿着比较不同寻常,像穿着古装的人,另外好像还有少数民族?
谁知道?反正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民族的?
不过,这些人也只是中心广场的人流之中的极少数人,虽然给了我一丝江湖的意味,但也算不上太奇怪。
我也只是悄悄的,好奇的打量一阵儿,就被正川哥牵着走了,他跟我说,绕着中心广场走一圈儿了吧,找找师父在什么地方。
在这个地方,我明显的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打量我了,但也没有什么太具体的事情发生,大多数也只是打量了一阵儿,就没有兴趣的把脸转到了一旁,只有几个好像要确定什么事儿一般的,跟着我们走了好长的距离,但也离开了。
在这过程中,我明显的感觉到正川哥的手渐渐变得湿漉漉的,那是因为紧张才会出汗吧?
果然,走了快接近一圈儿的时候,正川哥开始小声的对我说到:“老三啊,我们还是那个茶馆坐一会儿吧?”
“师父会不会找不到我们?”我并不是太在乎去不去坐一会儿这件事情,只是担心师父找不到我们。
“不会的。难道你没发现很多人盯着你吗?还是去坐着的好。之前,在东区的时候,也有人盯着你。”正川哥的声音越发小声,几乎被嘈杂的人流淹没。
但好在我耳聪目明的,也算听见了正川哥说什么?
由于是在中心广场,此时我们也是停留在那个比较神秘的北区,至于南区在有家茶馆的背后,从一路和正川哥的对话中,我也知道了,那个所谓的南区,就是人们口中的第四区。
第一二区,就是我们之前去过的东西两区,第三区就是这个北区。
因为和正川哥商量的话,我们走到这里也就停下了脚步,正川哥望了一眼那个有家茶馆,就一咬牙带着我朝着那个茶馆走去。
却是在这时,一个全身上下穿着黑衣的人匆匆的从北区跑了出来,左顾右盼之间,竟然径直的朝着我和正川哥跑来。
正川哥不欲惹事,牵着我立刻闪到了一边儿,我感觉他的手越发的湿漉漉的,好像更加的紧张了。
师父之前叮嘱过正川哥要低调隐忍,正川哥也是这样做的...分明如此‘识趣’了,却不想那个人却还是一头朝着我们撞来。
在熙熙攘攘有些拥挤的人群当中,我们已经是躲闪不及。
正川哥还好,我是被撞了一个正着,在淬不及防当中,和正川哥牵着的手差点儿滑脱,正川哥低呼了一声,在这个时候好像反应速度爆发了一般,一下子拉住了我的衣服,这才让我们没被这人群冲散。
等一下找起来可麻烦了。
那个人撞了我也不道歉,等我被正川哥扶着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包着一张黑色的头巾,头巾之下,是一张黑纱,遮住了整张脸。
黑纱半透明,似乎能看到他样子的轮廓,却又一点儿也不看不分明。
正川哥紧紧的抓着我,分明冲撞我们的是别人,但是正川哥却是拉着我转身就朝着茶馆走去。
却不想那个人却如同一条滑腻的泥鳅一般,在如此拥挤的人潮当中,也能快速的前行,并且准确的再次站在了我们的前方。
“你?”正川哥也不过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忍让到如此的地步也算不容易了,看见那个人一再的纠缠,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正川哥忍不住脾气也上来了。
但到底记着师父的叮嘱,这一个‘你’字也并没有十分的愤怒,还算是在正常范围以内。
“嘎嘎嘎。”面对正川哥的愤怒,那个人却是笑了,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还有人能够笑的如此难听的,真的就和一只鸭子没有多大的区别。
我和正川哥都忍耐着这个人的笑声,正川哥皱起了眉头,而我却是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只有我最亲近的人知道,那是我真的开始生气了。
好在这个笑声没有持续到我和正川哥耐心的极限,这个人笑够了以后,还算是礼貌的一抱拳,对着我和正川哥说了一句:“相逢即是有缘,说明我和两位小兄弟有缘啊。”
他的声音也不好听,就是唐老鸭在说话似的,但是又没有唐老鸭声音中那种可爱的喜感,听起来就觉怪异了,只不过比起他的笑声,他的声音还算能够让人忍耐。
“有何贵干?”尽管已经是极度不耐烦,正川哥还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礼貌,既然别人也没有不客气,我们也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故意挑衅。
“我说过我和两位小兄弟有缘?所以卖一样好东西给你们,好不好?”那个人这样说到,黑纱下的脸好像在笑,却又让人看不分明,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对不起,我们不需要,也没有钱。另外,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了。”这么一个怪异的人,正川哥怎么可能和他纠缠?拉着我再次转身就走。
可是,这个人就和阴魂不散一般的再次站在了我们前面。
这一次,正川哥是真的愤怒了,呼吸的声音都变得粗重了一些,而我打量着那个人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冰冷了。
他却和没感觉到一般,往背后一拉,拉过了一个桶装的背包,显然包里是装着活物,还在不停的扭动,头部应该是露在背包外头,也是盖着一层黑纱,让人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真的不要看看吗?小兄弟,我看你正是喜欢宠物的年纪,我卖一只猴子给你好不好?”说话的时候,他还伸手欲在我脸上捏一把。
可是,被我下意识的躲开了,他也不恼,而是炫耀般的举了一下他的背包。
“我们不要!”正川哥再次拉着我就走。
“真的不要吗?我这只可是独一无二的猴子,叫做——鬼猴。”那个人这次没有再挡在我们前面,而是追在我们后面,这样说了一句。
鬼猴?我简直闻所未闻,还有这种猴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也正好掀开了黑纱。
我一下子看到了那只所谓鬼猴的脸,一下子吓得惊呼出声!
从小渣以后,我不是很喜欢小动物了。
第一,是因为小渣完全走近了我的内心,让我已经容不下我还能有所谓别的宠物存在,我不愿意接受,让任何宠物可以替代小渣的位置。
第二,则是因为和宠物之间,可能终将会面临一场离别,太伤了。如果一定要这样,我情愿不要开始。
我不明白年少的我为何会有那么深沉的心思,但的确就是这样想的。
所以,因为这种‘不喜欢’让我不可能再去买一个什么宠物。
但不代表我从内心不喜欢小动物。
鬼猴这种称呼自然会引起我的好奇心,我回头那是自然,可我没有想到我会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张脸,完全超出了我想象的范畴,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那一次我从来没有回头过!
那的确还是一只猴子,而且从个头上来看,也的确还是一只幼猴。
但是它长着纯黑色的发毛,却是不柔顺,而是如同刺猬一般的支楞着,在纱布被掀开以后,这些毛发就立了起来,显得它的整个脑袋很大。
脸上却是诡异的呈一种青黑色,细看之下好像有细细密密的鳞片儿。
它的鼻孔比一般猴子的鼻孔都要大,却是没有任何鼻梁的概念,就像贴在脸上的两个洞。
嘴很大,嘴唇薄,以至于保不住它那满口的尖牙,只因为它的牙口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只猴子,而是像一个凶猛的野兽,就比如狼,比如熊!可是狼和熊的幼崽都是可爱的,哪有如此的狰狞的牙口?
最恐怖的是这只所谓鬼猴的眼睛,深深深黑,就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只是对视了一眼,我就仿佛看见好像有无数人在它的眼中呼号,惨叫。
再看时,就觉得这只猴子仿佛是在狞笑,这双明明黑到恐怖的眼睛,仿若泛起了红色的凶光,而下一刻好像它就会挣脱这个包的束缚,然后朝着我恶狠狠的扑来。
所以,就是这么短短的对视,我就被吓的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嘎嘎嘎...”见我看到了那只鬼猴,那个可恶的黑衣人开始低声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样的刺耳,只不过比起之前那个笑声,还多了几分阴沉的味道,显得更加的难听。
“你要做什么?”正川哥一下子转身,终于是怒了。
而我却是在这么一瞬间,好像被那只鬼猴冰冷的双眼给‘冻’住了,有一种灵魂发冷,整个身体都不能动弹的感觉。
那只鬼猴忽然有了表情,冲着我呲牙咧嘴,张开的血盆大口,好像想要迫不及待的吞噬我。
按说,这个时候我应该有个反应,至少应该感觉到畏惧,可是我没有,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呆滞,就连那个笑声,正川哥的怒吼,周围忽然有些不明意味,饶有兴趣,停下来窃窃议论的人的声音,我都听不清楚了。
我的眼中只有那鬼猴那双黑漆如墨的双眼,我看到在那里面藏着一个‘地狱’,在其中阴风呼号,有好多被囚禁的人,在无望的呐喊。
从他们的呐喊中,一股股带着绝望的怨气在升腾,而这股气息带着阴冷的气场,压迫着我,左右着我的思维,让我陷入了这种呆滞。
“过来,过来...”有声音在呼喊着我,我不自觉的移动着脚步,明知那是地狱,却还是无奈的被左右着朝前走去。
我感觉到正川在喊着什么,在拉着我...我也感觉到周围有无数道目光也落在了这边,分不清楚目光中的深意,但却觉得身边那个现实的世界离我越来越远。
“过来,告诉我你是谁?”那个声音还在不停的牵引着我,在询问着我是谁?
我?我是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竟然开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然后很快想出了答案,开始一边朝着那边走去,一边忍不住喃喃自语的说到:“我,我是叶...”
我下意识的开始说着答案,却是在那个时候,看见了鬼猴那漆黑如墨的双眸深处,闪烁着一丝人性化的轻蔑和完全可以把我戏弄于鼓掌的笃定。
不知道为什么,那丝轻蔑和笃定好像一下子刺激到了我,一种我活到13年从未有过的愤怒,一下子席卷了我。
一个莫名的想法,也不知道从哪儿就窜到了我脑海的深处,一直在我的脑中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
“笑话,一只区区鬼猴,竟让想控制于我?!”
“笑话,一只区区鬼猴...”
“笑话,一只...”
这个声音反复的重复着,一次比一次响亮,把我的脑袋震的生疼,也同时如同最浓烈的烈油,投掷到了我心中的那股怒火之中,让我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终于是‘腾’的一声完全的爆发了出来。
在这个时候,我一下子摆脱了鬼猴的控制,现实的世界瞬间就恢复了。
我听见正川哥在怒吼,你不要逼我在这里和你动手....但说话间手已经朝着身后的黄色布包摸去。
也听见了周围人群压抑的议论声,但是在嘈杂的人声当中,这些议论声是那么的杂乱,我根本就听不清楚具体在说些什么?
可是,我不关心这些,我的脑子就像不是自己的,而是被那股怒火控制着,下意识的就吼到:“笑话,一只...”
说话间,我的一只手前伸,我很清楚我要开始掐动一个怪异的手势,在那一瞬间,我甚至看见了鬼猴的畏惧。
却在这个时候,一个更加宏亮的声音一下子压过了我的声音:“你是驭兽一族的哪一脉?看起来走的不是正路啊?”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我伸出的手一下子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牵了回来,握在了手里。
同时我的肩膀被另外一只大手轻轻的一拍,然后顺着我的背,按照一定位置,‘诡异’却也流畅的拍了几下,在拍的同时,我感觉到那手掌拍过我背那些地方的同时,一只手指也同时快速的勾勒出了一个个符号在同样的地方。
我感觉到从丹田传来一股力量,仿佛最温和的水流,一下子压住了我的爆发而出的力量和怒火,让我瞬间平静了下来,但也感觉瞬间被束缚了一般。
“师父...”我的身旁响起了正川哥惊喜的声音。
而我从那只大手拉住我的同时,就知道来的人是师父了。所以,在愤怒之下,我也半分没有挣扎。
师父却不答正川哥的话,而是冲着那只鬼猴大吼了一声:“呔,兀那畜生,还想迷惑于人吗?”
师父的声音如同滚滚的春雷,虽然不是尖锐的刺耳,却无比浑厚的从这个中心广场的上空滚过....那只猴儿一下子被惊到,开始拼命的挣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那突兀的尖牙更显狰狞!
我虽然清醒了,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师父拉着暂时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而在这个时候,我却莫名的感觉到了师父充满了怒火,竟然不依不饶的拉着我前行了一大步,继续吼了一声:“是欺我师门无人,趁我不在,辱我徒儿,甚至想要吞噬我徒儿吗?”
说话间,我师父的气势越发的强大,在如同滚滚春雷的声音之下,那气势却如同一座冲天的山岳一下子拔地而起,就快要刺破苍穹一般。
那鬼猴如何能承受我师父这般气势?一下子惊吓,惊慌的全身颤抖,更加卖力的挣扎,感觉随手都要冲出黑衣人拼命抱住它的双臂。
甚至在黑衣人的脸上挠了一道长长的血口....抓破了黑衣人蒙面的纱布,露出了一个大口子,可以隐约看见那黑衣人一点点长相,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阴沉猥琐,反而是露出的部分有一些英俊,然后留着一抹修剪整齐的胡子。
但鲜血也很快染红了那一层蒙面的纱布!
到最后黑衣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用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扔进那个鬼猴的嘴里,那鬼猴才安静了下来。
黑衣人一把把鬼猴装进了他那个桶型的布包之类,恨恨的看了一眼我们师徒三人,转身就要离去。
师父却是在我背上猛拍了一把,我感觉之前我还不能说话,也不能自主行动的身体一下子就像被松了绑似的,我‘哇’的一声剧烈咳嗽了一声,师父却是抚着我的背,小声的问到:“清醒了吗?幸好我来的及时。”
我心中疑惑,明明是在师父来之前我就清醒了啊?!
可是,师父却不给我这个说话的机会,转过头,严肃的看了一眼正川哥,正川哥赶紧走上前来牵住了我,把我紧紧的拉着,生怕再出什么事儿?
而师父却是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几步上前,一下子就拦在了那个黑衣人的前面,说到:“你对我小徒意图不轨,这样就想走?”
我心中高呼了一声痛快,之前那黑衣人三番两次的拦在了我和正川哥的身前,这一次却是被师父给还了回来。
被师父拦住,那个黑衣人不得不停下脚步。
尽管黑纱被抓破,但毕竟遮挡住了大部分的脸,依旧是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是听见他说:“不要逼人太甚,这个市场可是不准动手的。”
“笑话,就许你对我徒弟下手,不许我对你下手?逼你又是如何?我敢出手就没有想过后果。”师父步步紧逼,脸上的神情也看不出喜怒,但能感觉到心中那升腾的怒火。
我的心中微微感觉到温暖,其实心知肚明,师父虽然对我和正川哥严厉,但只要是我们有理的事情,他总是会不遗余力的护着我们。
之前,也只是听闻正川哥说起师父护着他的一些琐事,没想到如今也是亲身经历。
而且师父还是那种特别不怕事儿大的人,既然敢做就绝无退缩的意思,市场的规矩也压不住他。
“我没有对你徒弟下手,我只是想卖一只鬼猴给他,你有什么证据.....”那黑衣人知道师父不打算这件事情善了,开始大声的争辩起来。
那声音大的半个中心广场的人都能听见。
说起来他的道理也勉强算说的通,至少他一定要咬住是这么一回事儿,还真的不好辩驳。
正川哥的脸上稍微出现一些怒气,小声对我说到:“他这样大声,必定是想引起管理这个市场的部分人注意。”
我沉默,心中也是愤怒,有的人就是如此,喜欢利用规则的‘漏洞’,去做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再事后诡辩,让人吃了哑巴亏,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面对这个黑衣人的辩解,师父连听完他说的耐心都没有,直接上前一步,那脚我都没有怎么看清楚怎么踢出去的,那黑人就被师父一脚踢的趴在了地上。
“少和我讲这些,没用!我看见的就是你伤害了我徒弟!要怎么斗,随你。不把你打掉几颗牙,难解我心中怒气。”说话间,师父上前,又是一脚。
黑衣人被师父一脚踢的身体从地上弹跳起来,又再次重重的落地。
却是把那个有鬼猴的包抱在身前,从面纱的缝隙中看出他的眼神恨恨的。
但师父根本就是无视他,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黑衣人想要挣扎,却是被师父几拳又落在了胸腹间,痛的他闷哼了几声,弯腰就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
“好!”我和正川哥都忍不住叫了一声。
对于这种人,师父根本就不屑和他掰扯什么道理,强硬的态度就是最好的答案和回击...而师父既然能教我武家拳,自己必定也是一个高手,虽然是一个老年人了,但出手之间,风采依旧。
就是凭这两点,也值得我和正川哥叫好一声!更何况,我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师父的庇护,痛快解气之间,心中又有一种宁静的安然和安全感。
面对我和正川哥的叫好,师父转头瞪了我们一眼,在这个时候,因为这场‘纠纷’,在中心广场的这一片地儿,已经聚拢了好些人在看这场‘热闹’,有指指点点议论的,但大多都是沉默着,意味不明。
我注意到之前我看见的那些衣着‘另类’的人,也有好几个夹杂在其中,对这场‘热闹’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
因为这样被注意了,我们还叫好,这行为实在不够低调,师父才会瞪我们一眼...可是,想起师父这种顶天立地,毫不畏惧的气概,做徒弟的还怕什么?想着这些自豪,我不由得挺了挺胸,觉得自己在师父的感染之下,也成为了一个‘盖世英雄’。
师父拿我和正川哥无奈,也不想管我们,在打了黑衣人几拳以后,又是一个侧身,一脚如风一般的踢出,那个黑衣人身体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撞到了好几个人以后,再一次的摔倒在地上。
“你要如何?不要逼我。”他这个时候说话,嗓音反而奇特的正常了起来,不像之前那个公鸭嗓子了,想来这才是他真正说话的声音,刚才那样的公鸭嗓子,应该是某一种掩饰吗?
“之前就说过,逼你又怎么样?至于我要如何,刚才还说的不够清楚?我要打掉你的几颗牙。”说话间,师父又冲了过去。
那个黑衣人终于是愤怒了,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和一个奇怪的竹制的,像口琴又不像口琴的东西,动作之快的就叼在了黑纱之下的嘴上。
于此同时,师父也冲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伸手就要扯掉他的面纱,口中说着:“就让我看看你这个歪门邪道的东西,披着一张什么样的皮囊,顺带再打掉你的几颗牙。”
黑衣人被我师父用特殊的手法抓着,尽管是用尽了力气,却是挣扎不得,只是口中叼着的那个奇怪物事,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像是不成调子的曲子,又像是什么奇怪的动物在嚎叫一般。
总之,两个字儿——难听!我不明白他想做什么?莫非是想吹个曲儿,用来恶心我师父,就会扭转局面吗?
我却发现师父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扣了一个阵印,却是依旧毫不犹豫的朝着黑衣人脸上的黑纱扯去。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却在这个时候,一声显得有些虚弱的咳嗽声在人群中突兀的响起。
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一个什么物事儿,一下子准确的打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啪嗒’一声,黑衣人口中叼着的怪异物事儿掉在了地上,而随着那个打中他的东西落地,我才看清楚是一颗再平常不过的石子儿。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在我心中不自觉的就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来着。
而正川哥却是神色严肃的低声评价了一句:“高手,那石子儿却是没有打着黑衣人,而是打在了那怪东西上。这出手真是....”
正川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评价,却是见到靠在左边的人群纷纷散开,一行五人从左边走了出来,咳嗽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
刚才那一手震撼了我,所以他们一出现,就让我忍不住侧头朝着这行人看去。
发现,出现的五个人穿的都很奇怪,里面穿着的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的衣衫,外头却是罩着一件宽大的无袖长袍。
只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穿着的是一件白色黑边儿的长袍,另外的四个人却是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长袍。
接连不断的咳嗽声就是那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发出的,我打量了一下他,很年轻的一张脸,长的眉清目秀,脸上也是有些苍白,却顶着一头如雪的白发,不长,和正川哥的头发差不多。
可是眼睛却是如同月牙儿一样的眯着,像随时都带着笑意一般。
个子挺高,却不是强壮,身材很是修长。
你粗粗一看,对这个人也就是这么一个印象,再仔细一点儿看,却会奇异的觉得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鼻子眉眼无一处不是顺眼的,其实在我内心一直觉得正川哥应该就是天下极好看的男子了,甚至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电视上的人都不能比。
在这个时候,却也觉得终于出现一个可以抢夺正川哥几分风头的男人了。不过,正川哥毕竟是师兄,我在打量了这个男子几眼以后,还是倔强的认为,还是我师兄最好看的。
并且这男子病怏怏的,刚才那‘惊鸿一击’,应该不是他出手的吧?
他们出现以后,也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在人群的前方站定了,倒是那个虚弱的男子带着笑意,朝着暂时没有动作的我师父和黑衣人走了几步,用手捂住嘴,再次咳嗽了几声才说到:“这偌大一个市场,无规矩不成方圆啊.....老师父,我也是管理的颇累,可否给个面子,这件事儿就了了?咳,咳....”
师父上下看了一眼黑衣人,脸上也是带着笑意,说到:“你这是谦虚了吧?”
“哈哈哈,老师父你这是说哪儿的话呢?就是赏几分薄面而已。咳..咳...”那个白袍人的脾气好像不错,虽然只是敷衍了几句师父的问话,却是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我不讨厌他,就是觉得这人身体未免也太过虚弱了,说句话就要咳嗽几声,还管理什么市场啊?师父竟然说他谦虚。
“薄面怎么可能不给?但之前,我说过要打掉他几颗牙的。”师父的语气稍微有些强硬,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毕竟,他的徒弟被人差点儿迷惑了去,心头怎么可能不火起?
“咳,咳..好说,好说。”那白袍人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忽然就看见他一个扬手,好像只是很自然的抬了一下手。
却是听见那被师父逮住的黑衣人痛呼了一声儿,接着又‘哇’了一声儿,朝着地上,赫然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唾沫中还有不多不少,两颗牙齿。
“老师父,如何?两颗算不算几颗?咳,咳...”那个白袍人依旧笑眯眯的,说话之间还是虚弱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