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来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和老陈没有说两句,他在野外的工作,似乎是永远在忙碌。

  也不知道朋友圈子保持了一个怎么样的默契?竟然老陈对我和老周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只是计划着回来要怎么灌醉我和老周。

  我们似乎习惯这样,在忙碌的时候,一两个月,甚至半年都不联系,见面的时候亲密如初。

  想来,老陈又有什么怀疑的理由?

  不需要刻意的保持联系,再加上,我这个有些‘孤僻’的性格,实际上的朋友圈子也只是他和老周,加上一个海念...阿木和桑桑不知道算不算?原因不在于我们,而是在于她们根本让人猜不透心思。

  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明明心中是想念的,没有正事儿要说的话,我们电话里掰扯不到两句话,就无话可说了。

  沉默了几秒,我对老陈说到,我挂了。

  老陈忽然意外的叫住了我。

  “嗯?”我淡淡的表示询问。

  “老三啊,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就是十几岁的时候,说过的一个梦话吗?”老陈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不符合他性格的认真。

  这种认真一般情况下,只会发生在我们兄弟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梦话这种文艺的事情似乎和他联系不上的。

  “怎么了?”我心中充满了疑问,但还是静待他的小文,少年时,我们说过的梦话那就太多。

  “嗯,就是高三毕业时,我们暂时要各奔东西的时候说的...你说,人的一辈子太短,要忙的事情又那么多?为了这些所谓忙的事情,身不由已的朝前走,不能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呆在一起,不能在想要呆下去的地方一直呆着,其实到头来,又是为了什么?”老陈声音有些低沉的诉说着往事。

  我握着电话,自然是记得那一次的,那年毕业,老陈要去当兵,老周要去远方读书,至于我对外宣称的是读大学,实际上所谓的大学只是挂名,重点是要在山门学艺,也不知道是师父哪来的本事,给我弄到了这么一个挂名?

  总之,我们是要各奔东西的,高中的日子过得是那么快。

  我那个时候迷茫伤感,只是因为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我们三个是否还可以像流淌过的少年时光那样再聚?才说出了那番话。

  想来时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老陈忽然这样说起,我的心也变得有些柔软,低声说到:“我记得。”

  “是啊,所以你还说,人一生,一定要有时间,至少得留下10年,去过自己想要的,做梦一般的生活。你说你想要的生活是,等我们都老了,如果有孩子,孩子也长大了,我们三个就带着自己的老婆,去找一座风景好的山...哈哈,男的种菜种树也好,女的做什么也好,我们过隐居的生活!闲时,就一起钓鱼,喝酒,下棋...总之,你原话说的挺文艺的,什么云卷云舒的,我记不得了。”老陈一边说,一边有些沉醉向往的样子,这根本就不像平时那个粗犷的他。

  “是醉话。”我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刚才就有些泛红的眼睛,更加的红了一些。

  在这热闹的街头,我是那么孤单...一个最亲密的兄弟,却是在我耳边和我说着以前的做过的梦!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只是我再傻也注意到了,在这条街上,注意我的人起码有10个以上,相当热闹啊。

  “老三,你这是说话不算话吗?老三...我觉得算话的话,不然叫上周正,我们现在就去隐居吧?”老陈忽然这样说到。

  “哈哈...”我下意识的就笑了,我觉得这种要求,无论是我提出来也好,老周提出来也好,都不可能是老陈提出来,所以我又问了一句:“你舍得这些红尘万丈里一个个可爱的妹子吗?”

  对的,老陈是个‘色狼’,只不过属于欣赏派的,他没什么行动力,他也很怪异的不想要拥有。

  但他不能太长的时间没有妹子,特别是漂亮的妹子可以欣赏。

  面对我的回答,老陈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会怎样回答,他恐怕不用思考,也知道...这个不意外,只是笑过以后,他说了一句:“我也是累了,这工作做的...有时,真的想去隐居算了。”

  野外的工作是挺辛苦的,我知道..只不过,老陈这一次的‘抱怨’来的挺文艺的,而我在生命的最后能听他这样抱怨一次,也算值得了吧?

  我没多想,只是安慰了一句:“不是快回来了吗?好酒等着的。先挂了。”

  “好!”

  我刚拿开电话,老陈忽然又叫了我一句:“老三...”

  “嗯?”

  “没事儿,就是我在野外工作,经常遇见危险的事儿。本来早就想打电话给你和老周说说,平时懒得打。总之...想说,过生活,一切还是小心收敛的好,你让老周做事儿别冲动,而你做事儿也别忽然的发神经,好好的过吧?无论怎么样,我们兄弟那么多年了,这一点...”

  “你很啰嗦,我知道了。”其实在这种时刻,我特别容易感伤,我明明眼眶涨的难受,却是快速的打断了老陈,给了他一个我最可能的正常反应。

  “那好,我挂了。”老陈倒也干脆的收住了话。

  电话传来了一阵忙音,我有些回不过来神,都说人有预感...是否我今天一定会死?上次死里逃生,是向老天爷偷了两个月时间?老陈因为有了预感,今天都变得分外‘抒情’了起来?

  我摇摇头,没有多想了!只不过心中还是温暖的,最了解彼此的无非我们三个。

  看似冷淡洁癖的老周最容易冲动,看似孤僻不易接近甚至沉默的我,最是容易做出‘发疯’的事情,至于老陈,他一切正常,只是不论对错,都会站在我和老周身边,无论是什么情况!

  想当初打架,他全是为我和老周打的,基本上没有自己惹的什么事儿。

  往事不可追,我长吁了一口气,朝着公交车站走去,同时也拨通了阿木的电话...这是一个我最犹豫但也必须打的电话,我不知道我的判断是否是对的,但在如此匆忙仓促的时间里,我也只有这样的选择了。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阿木独有的,有些慵懒,不在意却是充满了女人味儿的声音:“喂?”

  “阿木。”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叫了她一声。

  “正凌吗?是要来我这里?”阿木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诧异,就像我昨天才去了forest吧,今天约好了又要去一般?

  她丝毫没有为我消失了那么久忽然出现而震惊...连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下班时间,最热闹的街道公交车站挤着一堆人,人头攒动之中,街道上车来车往也凭添了几分嘈杂,我的心却是一点点的冷下去。

  这样的态度,阿木果然是不怎么在乎这些年的情谊吧?或许,她也不用在意,像这样神秘,明明你很接近,却也感觉像是在天边的女人,怎么可能为红尘中的一个过客所牵挂?

  况且....

  我沉默了一秒,语气变得稍许轻松了一些,说到:“是的,我等一下就过来。”

  “唔,会带着一堆麻烦吧?也罢,招待你的酒也是有的,来喝就好。”阿木依旧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只有她才能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尾音。

  怪不得酒吧的客人那么多人为她沉迷。

  “不怕麻烦吗?”我回问了一句。

  “不是怕麻烦,麻烦就可以不找上我的。也不是我想过一点儿清闲日子,日子就可以永远清闲下去的。你说呢?”

  “阿木,我肯定是会来。也希望,我想的是错的。”我稍许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你会想什么?告诉我这个干嘛呢?或许桑桑有兴趣跟你讨论一下...像我这种女人,已经老了,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可能没有许多的对错,有的只是不同的立场。看吧,我又在说胡话了。”阿木说完,轻轻嗤笑了一声。

  “是吗?阿木是什么立场?”我追问了一句,眉头微皱。

  “我?哈哈,酒吧老板的立场...忘记告诉了,今天酒吧歇业,你来,我总是不好拒绝的,那就来吧。”

  “那就谢谢阿木了。”

  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我挂掉了电话,忽然笑了,X路公交车在这个时候就停在了面前,我挤上了公交车...阿木,果然不是一般人,她看的通透呢...让我去,其实是否证明了其实也是有情谊的呢?

  是这样的吧?公交车启动了...我看见街角也好,街头街中也罢,都有人变得匆忙起来。
  我曾经很不爱挤公交车,倒不是因为公交车是否舒适这个问题,而是因为像我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连陌生人靠近一米范围内,都感觉内心不安,更何况要在拥挤的公交车上,被动的和人紧贴呢?

  可是,现在我在摇摇晃晃,几乎连转身都困难的公交车上,却感觉分外的安心。

  在这城市里,恐怕只有这样的环境下,我能够确定自己安全。

  但公交车不会一直的开下去的。

  在这过程中,我挂断了家里打来的两个电话,发了一条短信给爸爸,大概就是真喝多了,看见别人爸妈来看孩子,心中感慨,所以打了这么一个电话,现在仍然在应酬。

  爸爸简单的回了一个短信,没有标点符号,大意就是别喝多,什么时候回家。

  我默默的把手机放进了上衣口袋,不让自己多想,就比如说是否还能回家这种问题。

  我觉得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但有的人你可以告别,有的人却是不能告别,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或者两个人,会让你同他(她)告别的时候,瞬间就摧毁你继续前行的勇气。

  我是一心选择了冒险,这需要莫大的勇气,我不敢让自己懦弱,所以也就选择了对她不告别。

  尽管我现在很好奇,也牵挂担心她的情况,她也是我选择出走的最大导火索....可是,我摇了摇头,没有可是...

  对吗?辛夷...我在心里默念了这样一句话。

  老陈和老周是我兄弟,而辛夷就是我妹妹...她在我身边的日子对我的依赖,也让我形成了那种对她深深的保护欲,不忍心她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而她的难过和担心,会摧毁我的勇气吧?

  城市毕竟不大,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公交车已经停下,到了阿木酒吧所在的那条街。

  现在已经是晚饭时分,在这条居民小区为多的街道,从来都不算热闹,在这个时间更不热闹...我从车上走下来,看着那些小区中的点点温暖黄色灯火,沉默着前行。

  晚霞就快要散去,天空还剩下最后一抹艳红...这样瑰丽之中带着一点儿就要散去,淡淡悲伤的天色,伴随着的却是人间最‘俗气’的饭菜味道,却一点儿都不违和。

  在那一刻,街道中突兀的接二连三的开来了好几辆平日这个城市都难得一见的豪车。

  仿佛是为加大我的心理压力一般,那些车子就这样随意的停在这条街道的街头和街尾...总之除非我会飞,或者跑进周围的小区,不然包围之势已经形成。

  而进入周围的小区也没有什么意义,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谁也不知道在那些小区周围,这些人是不是有别的布置?

  我放慢了脚步,甚至停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这些人是谁呢?从车上下来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他们穿着随意,身形也或高大,或矮小,没有一点儿共同点,甚至连共同的气质都没有。

  真不够格,还没有黑社会有气势呢!穿上一身黑西装,加上一副墨镜不是更好?至少还没有动手,就把人腿给吓软了...我在心中暗暗的鄙视了一把这些人,大概二十几个?

  吐了一口烟,从衣兜里拿出了电话。

  我后悔了,我现在无比的想要给辛夷打个电话?我已经在悬崖边上了,没有一寸多余的土地让我回旋了...所以,勇气什么的,不需要了吧?环境已经能够逼迫我。

  我心中想的只是,如果我忽然就真的死了,我是不是该告诉她一声,以后别那么呆,别人欺负你要知道反抗。

  不想说的是,你以后没有什么小叔可以依赖了。

  我没有看向自己的手机,只是快步前行,手指却在飞速的摁着,辛夷在国内的号码,我熟悉的不用看键盘,也能快速的拨打出去...

  forest吧没有像往常那样亮起并不算张扬的灯牌,只是那风雪夜归人的帘子被不知道哪儿吹来的风,吹动的不停飞扬。

  明明就是夏季,那飞扬的帘子却有了一丝冬季的肃杀。

  号码已经拨出去了,我把电话贴近了耳朵,可是电话之中却是一片茫然的沉静...在过了十几秒以后,电话就断掉了。

  我感觉后背一阵发热。

  想起辛夷出国以前对我说的话:“小叔,我是不会换电话号码的,这个号码我准备用一辈子。”

  “嗯啊,挺能坚持的。”

  “不是啊,是因为不换号码,以后就算任何时候,你想起我的时候,都可以找到我。就算我不在国内。”

  辛夷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呆呆的眼神难得会有一点儿情绪,很坚定的眼神,也很期待的看着我...我当时没怎么在意,叼着烟,往面前的游戏机扔了一颗币,劈里啪啦的扳动着摇杆,继续我的游戏。

  我没看她,我当时觉得她这话挺无聊的,眼角的余光却对上了她的眼神,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儿在逃避,逃避什么呢?我不知道!她也不在意,一如既往的看着我打游戏,偶尔在我打的激动的时候,拧开手上的饮料,递到我面前,喂我喝...一切都很自然。

  可是...如今这段对话,却给了我信心,辛夷从来没有骗过我,她是不会换号码的。

  我继续的摁着那一窜无比熟悉的数字,我的脚步依旧很快...可是包围我的那群人,却是充满了闲情逸致一般,只是这样淡淡的朝着我靠拢,好像我已经是插翅难飞。

  依旧是一片沉默,然后断掉....“X!”我大骂了一声,这是什么毛病?额头上已经是一片热汗。

  我没有停下来打这个电话的理由,所以我继续摁动了第三次,当我走到风雪夜归人那熟悉的布帘前时...我轻轻的说了句‘辛夷,你接电话啊’,而电话在这个时候,终于艰难的‘接通’了,回应我了一句话‘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我愣了半秒,脚下的脚步依旧没有停,踏上阶梯...在之前,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只是有想哭的心情。

  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我有一种心上的一条线被切断的感觉,所以...在左边的眼眶之中滚出了一滴泪,然后被我若无其事的擦掉,右边眼眶中的眼泪被我忍了回去。

  这个过程不过两秒...当我走近forest吧的时候,我的脸上已经是换上了满不在意的淡笑,手中的手机被我依旧放进了上衣的衣兜里。

  阿木说过,今天酒吧不会营业...

  所以,往常在这个时候,各个角落都会有一盏精美宫灯亮起的forest吧,在今天,只是吧台那里亮着两盏宫灯。

  光线从来都不明亮,却映照的在吧台前的阿木更加的妩媚。

  她嗜好红酒,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懒洋洋的坐在独角凳上...凳子随着她的身体微微旋转着,她单手撑着吧台,整个人就倚在那只手上,眼睛半闭着,似乎是要睡着,目光却是专注着的看着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红酒杯。

  红酒很美艳,泛着玫瑰一般的光泽,却艳不过这样坐着的阿木。

  桑桑就在吧台后,难得安静的站着,却是上半身懒洋洋的半趴在吧台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着我。

  “正凌哥,来了?”她打招呼,然后手指对着我微微勾起,又问:“那么,今天要喝点儿什么呢?”

  这俩姐妹,到底要什么样的男人才可以驾驭呢?我歪头,开始思考起这种无聊的问题...但整个人却已经陷入一种奇异的镇定,我几步走到了吧台前,挨着阿木坐下。

  看着桑桑,相比于阿木,她更像是要睡着的‘猫’,在这炎热的夏季,就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冬困’,对着她那慵懒的眼神,我问她:“你觉得如今我这种状况,适合喝一杯什么酒,才显得比较壮烈?”

  桑桑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考,半晌才说到:“这可是个难题呢?”

  轻轻的一声‘呼啦’声,酒吧门口风雪夜归人的帘子又被掀了起来...一个轻轻的,显得颇为优雅的脚步声,又在安静的酒吧中响起。

  我没有回头,倒是阿木放下了杯子,艳丽的红酒映照着她漫不经心的脸,她轻轻的开口:“桑桑这丫头没有那份功力,能找对符合你现在的酒呢,我来吧。”

  “也是,说好今天不营业的,怎么又来客人了?不懂事儿,我去招呼一声吧。”桑桑吐了吐舌头。

  我沉默,眼光却不由自主的朝着楼上看去。

  那里,不是曾经有属于我们的天字一号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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