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我和正川哥就把架子上的盒子都打开了一遍。
而表情也是从震惊到疯狂,疯狂到麻木,麻木到平静!
这些盒子里装的都是先辈所留下来的,抹去了自己印记的本命阵印,而除此之外,还有珍贵的阵印石。
和在阵中对着寿山石,青田石等不同...那些只是最适合做阵印,至于本命阵印,对于材质的要求是苛刻的...能找到一块和自身相合的极品材料是非常不易的。
这里留下的阵印石都是没有做成过本命阵印的,而且全是极品材料。
想必也是等待着后人有相符的属性,和极高的天分,才会取出这个架子上的材料吧。
之前我们就见识了一块儿活玉...但在这架子上的东西都翻看遍了,才知道活玉在其中算不得顶级珍贵,在这里面还有青龙石,梨花天外铁...等等等等,有些是典籍上有记载,有些我和正川哥都一时不能分辨是什么?
只能说,这才是我山门真正的底蕴,根基所在!
能够手持这个架子上材料所铸本命阵印的人,绝对都可以称之为高手...而且是站在巅峰那种!因为本命阵印越强大,就能布置出与本命阵印越是相符的阵法,威力和普通本命阵印所布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架子上摆放了63个这样的‘极品’,如果能够....想想我越发的觉得山门强大的简直是我不可以想象。
也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让山门衰落至此?
甚至连名字都被抹煞,师父说过从那一刻开始,山门就没有名字了....这句话小时候,我不懂,这个时候想起,才体会到了师父说这句话时,所背负的那种耻辱与不甘。
而在这个架子上还有三个空白的地方,之前是有摆放东西的。
在这空格子上,我意外的发现了师父的手迹...在我和正川哥翻开之下,才发现原来这三个格子上的东西是被师父取走了。
而原本深入地底,是要洞开山门重地的。但有一种特殊情况,则是可以暂时在不惊动的阵法的情况下,进入这个洞穴。
那就是人的精血...而这精血并不是指普通的精血,是指有能够与架子上的材料极度相符的人的精血,才能满足这个条件,暂时洞开这个重地。
能与这些极品材料相符之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必须是天分十足的人。
所以,师父进入了这个重地两次,用的就是我和正川哥的精血。
在字里行间之中,师父的语气流露着自豪,大意是山门衰落至此,还能收到如此徒弟,也算是山门之幸...我的存在就不说了,原本就可能是山门命运的转折点,那个解铃人。
至于正川哥,竟然是罕有的有大宿慧的人,动用这里的材料,也不算辱没了这些材料。
因此,师父为正川哥在这个架子上取走了一件材料,为我在这个架子上取走了两件材料...但是在最后,却流露着忧虑,说是山门所藏虽然足以震惊天下,可到底还是不能尽搜天下之材。
这一次为我和正川哥所取的材料,虽然已经订好,但不足以做为我们本命阵印的主材,只能添加其中,而他将要继续寻觅,或许有可能必须见一见那个人,完成某种交易...
话到这里,师父的记录就算完毕了。
我和正川哥沉默了很久,而回神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掏出彼此的本命阵印探查...我一直就知道我自己的本命阵印可能蕴藏着秘密,没想到正川哥的本命阵印也如此不凡?
可是,拿着这本命阵印,我和正川哥能够看出什么来?
研究了半晌,还是无奈的收了回去...我和正川哥是看不出开师父用了震惊天下的主材了,但是我们在意的是,师父说的什么交易?
我很难不联想起那一次的‘鬼市’,只是所谓的‘鬼市’,莫非是那一次?
因为除此之后,师父没有再怎么下过山去参与这样的市场了,而是带着我和正川哥历练的多...而关于我和正川哥本命阵印,至少我们并没有看出来他有表现的多么为难。
甚至是顺利的就做给了我和正川哥。
“可惜,师父走的太匆忙...”正川哥是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慨了,但既然是可惜,提了也是白提。
正川哥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儿,所以也就是一声叹息,止住了这个话题,反而转而一说:“原本只是下来拿聂焰所留下的东西,却没想到打开了第一个盒子,就难以忍住。见物心喜是师父最忌讳我们沾染上的,看来我们可以各打五十个大板了。”
“拿东西?难道不是这架子上的东西?”我已经深刻的觉得聂焰留下的东西,应该就是架子上的一件儿了。
毕竟架子上每一样东西都是珍贵无比的,说是其中一件儿也不会辱没了聂焰的身份....虽然,我并不知道,架子上的东西会对我有什么作用!也只是珍贵罢了。
“谁告诉你是的?”正川哥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我看的无言,这个山洞里,除了那堆石头,这个架子,还有阵法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你摆出这副无奈的表情,我还无奈呢?
正川哥却懒得理我,而是自己走到了阵法的中间,我跟了过去,却听他说到:“老三,你虽然被封印了,好歹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聂焰,残魂也在这里将养了那么多的岁月?你就没有一点儿感应?”
在阵法的中间镶嵌着一块木头。
细看之下,就是养魂木...虽然也是珍贵,但比起架子上的东西,这个养魂木就算不值一提了。
我刚开始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这个时候看着这块儿养魂木,心中却升起了无比异样的熟悉感。
“想起来了吗?就是在这里将养的。”正川哥蹲下去敲了敲那块儿养魂木。
我无奈的摇头,照实说到:“只是感觉熟悉,你要问我想起来没有...那还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也罢,咱们山门的封印之阵岂是凡物...你..你想不起..起来也..也是正常。”说话间,正川哥已经蹲下来,去扣动那一块儿镶嵌在阵法之中的养魂木了。
无奈,固定的很紧的样子,我也只有蹲下来帮忙。
我也感受到了在这阵法中央,真的是灵气最充足的地方...而聂焰在这里将养了那么久,所受之伤才慢慢恢复了,很难想象当年究竟受到了怎么样的重创?才让这个惊采绝艳的猎妖人沦落至此。
我想的出神,却不想‘噗通’一声,我和正川哥双双都摔倒在了地上。
原来这块儿养魂木镶嵌的也是好笑,一个人的力气来扣动小了,两个人又太过了...结果,在毫无防备之下,我们就这样同时摔倒了,而养魂木被我拿在了手里,终于是把它扣动了下来。
我被摔得生疼,正想说一点儿什么?
正川哥却是迫不及待的爬了起来,朝着原本镶嵌养魂木的地方疯狂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
我很疑惑,也跟着凑了过去...原来在养魂木之下,竟然不是我想象的一片平地,而是有一个小小的,能够伸一只拳头进去的洞口。
周围的结构也不是石头,而是已经有些发硬的泥土...正川哥疯狂的扒拉着,因为泥土很硬,他有些费劲儿,看样子是恨不得用牙齿来咬下来。
“你愣着干什么?帮忙啊...”正川哥着急之下,冲着我吼了一句。
我哪里敢怠慢,扔了养魂木,连忙也加入了扒拉泥土的‘大军’...看正川哥之前的样子,我还差点儿以为,聂焰留下来的东西就是这块养魂木,看来还真隐藏的够深啊。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蹲在这里,足足用了四十分钟,一身热汗的...才把这个拳头大的洞口挖到一个人头的大小。
而随着开口的扩大,我才发现这个小洞并不深,可能只有30厘米的样子...而洞口这个大小,也足以看清楚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个陶制的罐子。
大小就和家里的小泡菜坛子差不多。
这是什么?我伸手就要去拿...却被正川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声的说到:“你若想死,就这样直接去拿吧。”
我不认为正川哥是在危言耸听,于是赶紧缩回了手。
而对于这么一个罐子,我也开始浮想联翩。
聂焰什么时代的人了?什么东西能放在罐子里保存那么久?我充满了疑问,毕竟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也会用科学的观点来思考一件事情,这种东西是不局限于修者的身份的。
关于这个,师父也曾说过:“任何的东西都不是互相排斥的,任何的思维走到了偏激偏信,都是不可取的。道家之人最是不讲究条条框框,最是不愿意强加,任何事情没界限,唯一的追求知识正确。”
所以,在这种想法之下,我更加的好奇聂焰到底给我留下的什么?
就在我这种状态之下,忽然感觉到手指传来一阵儿尖锐的疼痛,我低呼了一声,转头,却看见是正川哥在我发愣的时候,抓过了我的手,干脆利落的用随身的小刀,给我划了一条口子。
“干嘛啊?”我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别废话,没看见这罐子下面的地上有一些阵纹吗?把血滴上去。”正川哥一幅懒得跟我解释的样子,催促了我一句。
我低头仔细一看,果然罐子底下有一些沟壑一般的东西,若不是正川哥说是阵纹,我觉得很像是自然形成的。
但我也没有再犹豫,赶紧把自己的鲜血滴落在了那阵纹之上。
可是,几滴鲜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正川哥又在我手上给我开了一条口子....
十分钟以后,我的十个指头上都被正川哥开了至少两条口子以上的伤口,就在我欲哭无泪,觉得这种折磨简直就是漫无止境的时候,罐子下方却忽然传来了轻微的一声‘咔擦’声。
正川哥脸上一喜,说到:“好了,这个小阵终于破了,可以拿罐子了。”
“再不破,我都要哭了。”我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也不待正川哥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抓住了洞里的罐子。
但正川哥也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嘀咕到:“你是什么玩意儿变的,这凝血能力也太变态了吧,害我划了那么多刀,简直累死我了。”
我转头,‘愤怒’的看着正川哥,被划的人是我,怎么就累死你了?
正川哥却是不在乎的样子,嘴角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好像为了故意气我,还非常刻意的伸了一个懒腰,锤了一下自己的腰。
我一边没好气的看着他,一边那个不大的罐子已经被我抓在了手里,拿出了那个洞穴。
我下意识的轻轻晃了一下,这个罐子果然不是空的...但也不是我想象的,里面是固体...而是晃荡起来,传来的是液体才会有的那种响声和手感。
我的表情立刻震惊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什么液体能够保存那么多年?
正川哥看我这个样子,冲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傻眼了吧?老三?还不快来求哥告诉你正确答案...”
因为目的达成,心情放松,他纯粹就是想逗我一下...
我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下一刻,我却拍碎了封泥,一把就扯开了那堵住罐子的,不知道什么手感有些怪异的大塞子!
“不要!”正川哥脸色一变,想要阻止我,可是已经晚了。
只因为那个塞子摸着传来的分明就是金属一般的冷硬感,可是没想到入手却是十分的轻巧,稍微一用劲,它就松动了...甚至连我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拔下来了。
其实,我不想那么鲁莽的。
这样的突发情况,加上正川哥那么吼一声...我一个激灵,手中的塞子就落到了地上,正川哥却是慌忙的扑过来,手忙脚乱的就要拣起那个塞子。
而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下意识的就往罐子中一看...
罐子当中,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一团漆黑,入眼却是一片‘艳红’,而一种从来有过的血腥气也瞬间冲了上来,一下子就充斥在了我的鼻腔。
我无法形容这种血腥气,本身就是血的腥味,却无比的‘冲’,跟最辣的辣椒有着相似的感觉,不同的却是那种凛冽,就如同是小刀在割着我的鼻子内壁一般。
而且罐子里,明明只是装了小半罐子血啊,为什么入眼却像是整个罐子里都一片‘艳红’?
在这瞬间,我脑中充斥着各种疑问,甚至不肯定那罐子里装的究竟是不是血?而且那罐子里所装之物,就像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我似乎被它牵动着失去了神智一般,我只想再看一眼。
这样想着,我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罐子之中的小半罐艳红的液体。
可是,这一次...我却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冲天而上...我根本无法分辨那是什么?就感觉手中明明只是小半罐的液体,却像是化身为了一片刺眼的,翻腾的血海,瞬间就将我包围在其中。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而我整个人侵润在这血海当中,根本无法自拔,也无法动弹。
在这种时候,我感觉一股气机锁定了我...是那强大的气场当中发出了意念一般的东西,就笼罩在我的上空。
我全身发冷,下意识的抬头往上看...那眼前血海的幻觉消失了,可是我却听见了一声让整个洞穴都震动的咆哮声,在我的眼中,一个强大的灵体一般的东西出现了。
是一只巨大的灰熊..却是不完整的,只有一个头的样子...张嘴却是无比尖厉的牙齿。
它的双眼冰冷,但却充满了对我的仇恨...下一刻,又是一声咆哮,朝着我冲了过来!
“不要...”那气场太强大了,我根本动弹无能,我只能下意识的吼出了以一句话,却在这个时候,正川哥扑了过来。
手中抓着之前那个我掉落的塞子,猛地塞在了那个罐子上。
血海消失了...那个巨大的灰熊幻象消失了...咆哮声消失了...洞穴在这一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我傻愣愣的捧着罐子,只是瞬间的事情,我却不认为它是假的,因为我额头上的冷汗是真实的。
那个灰熊的灵体对我的压迫太重了..这种感觉我就算面对陈重时也不曾产生过。
正川哥也趴在我面前喘息着,小声的说到:“幸好我的反应快。”
在这时,我也才完全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中的罐子,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转头语气有些不好的问正川哥:“这到底是什么?”
聂焰竟然留下来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简直是要害死人的节奏,如果刚才不是正川哥...我简直无法想象那后果。
正川哥却不理会我这语气,反倒是责备的对我说到:“这是什么?这是当年大妖的心头精血....你这样鲁莽的打开,如果其中的精气散了,怎么办?当世,你再难找出同样的东西了!”
“可是,我差点儿被这玩意儿弄死。”我大吼了一句,但心头却是震撼无比,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聂焰竟然留下来了这么一个东西——大妖的心头精血,是宝贵的精血之中最宝贵的...
动物一般很难有精血,除非有灵的动物才可能有那么一丝,一滴精血。
而化妖之后,才可能产生像人一样的精血...但出于动物先天的体质,它们的一滴精血所蕴含的能量,可比人类的强大多了!虽然不如人类的精血那样蕴含一点点先天之灵。
更可怕的是,这罐精血甚至保存到了现在。
“不会被杀死的...这毕竟是那头熊妖的心头血,所以蕴含了一丝那熊妖的气场与意志...刚才就算它真的撞了上来,也只是会让你的灵魂震动一下,又不是真正的熊妖之灵!聂焰手下,不留活口...灵魂也是同样。”正川哥见我是因为这个而惊吓,给我解释了一句。
我也觉得自己是刚才被吓到了,情绪不好...这时,冷静下来了,一想...却更觉得可怕。
只因为,一丝气场和意志就如此的强悍,那真实的熊妖是什么样子?
那...以后,我要面对的妖物也是如此吗?
“刚才,我看见了一片血海。”我不愿意再想,只能转换了话题。
正川哥不知道我所忧虑,只是说到:“熊妖的精血何其旺盛?气场所产生血海一般的幻觉...也是正常。”
“嗯?可是这个到底有什么用?”我终于反应过来了,想起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面对我的问题,正川哥稍微犹豫了一下,这才抱起地上那个罐子,对我说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出去再说吧。”
反正该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也不急在一时。
于是,我点头同意了正川哥的提议,看了一眼这洞穴之中堆砌的珍贵材料,然后才和正川哥一起走出了这个洞穴。
虽然经历了聂焰所留之物的‘惊吓’,但走出山门重地时,再看那些前任所留的‘伟绩’,心中还是忍不住热血澎湃,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或许未来会很危险,但是未来会很精彩吧?
回去的路,正川哥依旧很小心,同来时他一一点亮那些灯盏不同。
回去时,那些灯盏都被他小心的熄灭。
也就是循序渐进的一点一点关闭阵法,直到我们走到了来时的出口...那块大石依旧还在,我还在烦恼怎么把它推回去的时候,正川哥却拉着我出了洞口,在洞壁的边缘,也不知道摁动了一个什么机关。
一阵铰链的声音传来,一块打磨平整石板落了下来,封住了那个洞口。
“这...”我指着石板说不出话来,因为石板固然坚固,和之前的三重阵法比起来,防备作用简直‘聊胜于无’而已。
正川哥看了我一眼,手抚过墙上残留的阵法,说了一句:“山门重地一旦被彻底的洞开,也没有什么再值得封闭的了。”
“为什么?”我不解,里面有那么多珍贵的东西啊?
“以前封闭是为了防备,但根据山门历代先祖所留之遗训,已经清楚的说明了,重地重开之日,就是时代巨变之时,已经再无封闭的必要了。”正川哥神色如常的对我说到。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很清楚,可事实上却什么也没有说明...再无封闭的必要是为什么?
我望向正川哥,正川哥也看向我:“同样的问题,我问过师父,师父只说自己去理解,自己去经历。”
我沉默了,是啊...也许先人能看穿一丝先机,但什么都看破,就算神仙也做不到...除非是真正的神吧?
我们再次来到了之前的长廊,耽误了那么久,夜色早已深沉,饭菜也已经凉透了。
轻风刮起...带着深沉的寒意,吹得身后的大殿,布幔不停的飘动,可是我和正川哥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把手中的罐子放在了长廊上,正川哥默默的去烧了一些热水,把酒温上,和我对饮了几杯,这才把手放在了那个罐子上,轻轻的拍了拍它,说到:“之前,你有问我,它有什么用?”
“嗯。”我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单薄,不知道为什么,正川哥这种神情说起,我的内心开始涌动着不安。
“也只有咱们山门的聚灵阵才能保存这一罐精血了。”正川哥没有直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犹豫。
我没有说话,知道正川哥一定还有下文,我只是静静的听着。
可我没有想到,正川哥却是沉默了。
等待了很久之后,正川哥又喝两杯酒以后,才对我说到:“老三,曾经我没有问过你,是因为命运还没有把你,或者也包括我推向这一步。如今,精血已经从山门重地之中拿了出来,我必须要郑重的问你一个问题了。”
“你说?”我抓起温热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样温过的酒,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喝上一杯,最是合适不过...可是,我的手却有些发冷。
“你确定要解开你灵魂之中的封印?”正川哥一旦决定了,也就没有犹豫,我倒酒的功夫,他望着我,一字一句的问出了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倒入碗中的酒,竟然洒了一些出去。
我连忙稳住了自己的手,一时间不明白正川哥问这个问题的意义,甚至犹豫我该怎么回答?我很奇怪,我之前不是无比坚定吗?不是这封印的话,我...
这样的想法,让我一咬牙,就想说出我确定。
却不想正川哥在这个时候,一下子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阻止了我想要说出的话,而是说到:“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不迟。”
“好。”其实我也想弄懂正川哥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关于这个时代,一定会有人脱颖而出的...你也知道天无绝人之路,无论什么样的灾难,老天总会留下一丝契机,这契机或许是一个英雄似的人物,或许是别的一些什么。”正川哥的声音幽幽,说起这个时代,就像说起一个传说的故事一般。
“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而我和师父,不...甚至我们山门的每一个前人都肯定,你会是这个时代的契机。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聂焰...只因为聂焰曾经留下了一句话‘他日,我若重现这个世间,那么所有的因果自当我一力先扛起’。”
说完这句话,正川哥抬起了头:“你认为聂焰狂吗?对,聂焰是一个很狂的人,但却不是轻狂那种...他的狂是一种傲,是一种绝不屈服,任何人事也不要想压他一头的硬气。至少,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会做到,也绝不夸大。”
“这说明了什么?”我端着酒碗,碗中的酒凉得很快,我却是迟迟的喝不下去。
“说明了,一旦你走出这一步...你就会成为聂焰,聂焰就会如他留下的那句话一般,重现世间,你会站在风暴的中心...如果,你不走出这一步,那么你就还是叶正凌,甚至还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正川哥说到这里,目光烁烁的看着我。
而我有些不敢相信,是想问正川哥,又想问自己的轻声问了一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到了如今,可以吗?”
“猎妖人是聂焰,不是你...如果你不选择这个时代,这个时代同样也不会选择你。只因为我刚才说过,天无绝人之路,你如果无心在这个时代扛起一切,老天爷自然会选别人。而当那个人真正的出世以后,你自然就可以做真正的叶正凌...过叶正凌的安稳日子了。就算不安稳,至少你不会站在风口浪尖上。”正川哥这样解释了一句。
我抬头,问到:“那么这一切,和这罐血有什么关系?”
“知道聂焰的强大吗?强大的不止是他的灵魂,还有他的肉身...不要怀疑古修真中的大能之人,不然那些翻江倒海,移山动石的传说哪里来的?这罐大妖的精血就是你的第一步。或者说,聂焰再生的第一步。”正川哥的声音中流露着点点的哀伤。
“什么?”我皱紧了眉头。
“知道有关于聂焰的事吗?每一次猎杀大妖之后,他都会痛饮大妖的精血,用其来沐浴...来强大自身!聂焰就是此等‘妖孽’般的存在。而这样的做法并不稀罕,从古至今,兽血,兽骨等炼丹制药,再平常不过...只不过,少有人,能有聂焰这般的承受能力!”正川哥这样说了一句。
“然后呢?”我追问。
“阳身够强大了,自然就能承受灵魂的强大...灵魂强大了,灵魂力自然可以强大...你说然后呢?”正川哥看着我,似乎要从我眼里看出一丝答案来。
“然后就可以真正的解开我的封印了,对吧?”我能够推断出这个结果是什么了?
“算是吧...聂焰何其强大,这个封印不可能一步到位的解开,必须循序渐进的去做!但第一步就是如此...”正川哥轻叹了一声。
“可是,这精血主要是要强健阳身的吧?但如今,我的灵魂...”说话间,我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
“你这样说,是说明你已经有答案了吗?”正川哥看着我。
我沉默,他不说,其实我并不知道...他这样一说,我才发现,我关心的都是如何解开封印的事情,其实在不知不觉当中,我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见我不答,正川哥只是说到:“你现在的伤确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当初,谁也没有想到,你会自己想办法,利用你的本命阵印,把封印解到如此的程度,留下灵魂的重创...原本,这罐子精血是可以强健你的阳身,同样因为是精血,也可以一定程度上滋补你的灵魂。至少能到承受第一重封印打开的程度。”
“那如今?”我苦笑。
“如今...”正川哥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说到:“聂焰是一个何等‘妖孽’的人,他仿佛能看透前世今生一般...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留下契机来解今日之局。”
“是什么契机?”还有这样的事情?
“老三...”正川哥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是带着忧伤的叫了我一声。
“嗯?”
“其实,我很怕你的答案...在小时候我向往聂焰那样的英雄,恨不得他有一日能够再一次的英雄归来。而如今...”正川哥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我微微叹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如今,我在乎的是叶正凌,我的师弟叶正凌。”
有的话永远不用说的太明白,只因为事实的真相往往太过残酷,又何必说明让身处其中之人一再的受伤?
正川哥的话消散在风中,温过的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
入喉带着寒意,流入胃中却依旧会爆开一股凛冽的热。
话已至此,就算说的那么隐晦,我也明白正川哥担心什么?若是聂焰完全的归来,那么叶正凌还存在吗?
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古往今来像我这种情况,不说是独一份,也是极其少的。
‘我’这个存在,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才是真正的存在,简直是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或者说两个都是我,可是哪一个才是主导?
在沉默之中,整个长廊回荡的只有正川哥倒酒的声音。
末了,他强自压抑着哀伤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回荡:“老三,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从达叔捡到我,抱我入山门。我的亲人只有一个半,一个是我从小抚养我长大的师父,那半个则是不常见面的达叔。”
“在后来,山门之中有了你...”说到这里,正川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到:“我从小就知道你是特殊的存在,说是我师弟,实际上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说我能和你平起平坐,若是等你恢复,师父也不见得有资格和你平起平坐。”
“哦,我说这个,并不是说我们低你一等...而是因为聂焰何等英雄人物?注定要站在时代风暴当中的人,我可能只能仰望你...但时间呢,有时候是一个欺骗人的东西,明知道是如此,但相处下来那么多年?我已经恍惚了...搞不清楚你究竟是聂焰,还是叶正凌...可是就是在这种恍惚之中,我的感情已经付出了,你的出现又让我多了一个亲人。我怎么舍得再失去?”
“你还记得那个小村落吗?我们夜里偷偷去...”正川哥似乎又有些醉了,话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我的手在这个时候搭在了正川哥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你肯定以为我忘记了,我都记得...那是聂焰第一次出现吧?”说到这里,我的手握紧了正川哥的肩膀,脸上却是笑了。
“正川哥,其实你不必说了。你也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了。”
“我只是舍不得,或许你最终会不存在了。”正川哥低头,一滴泪水掉落在长廊之上。
“小时候,我爱看武侠小说,你和我抢着看...你说,你羡慕大侠最终归隐江湖那份淡然之心,我却说,我喜欢大侠仗剑江湖,惩恶锄奸的那份英雄气概...你看,我从小就是想要当主角的,你认为那么一个机会我会放过吗?”说到这里,我望着正川哥笑。
“在这种时候,能不要开玩笑吗?”正川哥恼怒的瞪了我一眼。
“我是认真的...正川哥,下棋讲究的是落棋无悔。而我,今夜说的话,也是无悔...让聂焰归来吧,如若他的归来是命中注定,如若他才能够力挽狂澜,叶正凌算什么?就当是一个活了二十几年,英年早逝的人吧。”我一字一句的说到。
“X,混蛋!”正川哥的拳头落在了我的下巴上,很难得的是,他也终于爆了一句粗口。
夜,似乎太过漫长,但无论如何的漫长,黎明总是会来的。
初雪过后的日子,是非常容易出现晴好的天气...但这样的天气,往往伴随着化雪的寒冷,这是一个冷晴天儿。
山门因为我和正川哥的归来,多了一些生气,很多日子少了人气儿的颓败已经一扫而空。
师父不在了,我和正川哥却依然如同上了发条的闹钟一般。
准时的起床,准时的晨练,准时的吃早饭...只是,那份儿‘豪华早餐’却是没有了,只因为少了那个熬煮它的人。
做这些的时候,我和正川哥有些沉默,只因为心事很重。
而做完这些的时候,我们就不约而同的朝着望仙村出发了...只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使用那罐子妖血,那么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我也没有把握,望仙村的地下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墓地存在。”走在最是熟悉的路上,正川哥忽然对我说了那么一句。
“有没有,总要去问问看才好。”从山门通往望仙村的路,几乎是我最熟悉的一条路了。
从小学到中学,我在这条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而如今,望着初升的太阳,感受着空气中的冷意,我却发现对记忆中那么熟悉的一条路,都不是太有把握了。
多少年没有走过了,新生的植被,枯萎的植被...一年一年的改变,让这条原本就不是路的路,变得也有些陌生起来。
“如果没有,那又要怎么办?”正川哥的语气之中,透着淡淡的不安。
昨日,在我做了决定以后,正川哥就说了这罐妖血应该怎么使用?说起来,其实并不是太难的...第一次使用这种妖血,以我的承受能力,是绝对不能把它当成酒喝下去的。
而是要找一个医字脉的人,用特殊的手法...就比如像熬煮香汤一般,配用一定的药草,弄成一大锅洗澡水。
至少,我是这样理解的。
然后,另外留下少部分,做成药丸的形势,我再分一定的日子吞下这些药丸...那么,这一罐妖血才算被我彻底的利用了。
接着,正川哥就可以为我解开我灵魂深处的第一重封印了。
说起来,这不算一个太复杂的过程...可难题就在于我之前‘胡乱’的强破封印,让我的灵魂受到了创伤,根本就无法去承受这一罐妖血了。
虽说妖血有部分滋养灵魂的效果,但针对的还是以肉身为主...如果阳身陡然的被提升,灵魂只会更加的脆弱,搞不好就会因为阳气太盛,阳气侵蚀灵魂...灵魂受创更重。
好一点儿的结果就是我成为一个白痴或者一个植物人。
差一点儿的结果就是灵魂被彻底的挤压,破碎...我成为一个植物人。
我能想到的办法,是求助于苏先生,在我心中他是一个神奇的人物,或许有办法治好我灵魂的重创...问题的关键却是在哪里去找到他?他似乎和那个陈承一一样,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却不想正川哥却制止了我的这个想法。
“聂焰似乎是一个算无遗策的人,或者有一个算无遗策的人在帮他。”正川哥是如是对我说的。
其实,我是赞成这种说法的...回想我的一切经历,似乎就是聂焰在生死之前,就留好的一条后路,而我不管是主观的,还是被动的,似乎都没有脱离他留下的这条后路。
但是,我想不到这和我的情况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难道是聂焰连这种情况也预料到了,给我准备好了治疗的办法?
我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正川哥却是告诉我了这样一个秘密。
“知道你是怎么在伤后出现在火聂家的吗?”他这样问我。
这让我想起了之前的往事,我莫名其妙的被陈承一所救...然后,带到了火聂家,醒来之后,火聂家的人就不管不顾的称我为少主了,这其中怎么回事儿,兰萱从来都是对我隐瞒的。
所以,一直对我来说,都是一个谜。
后来,庄婧引出了正川哥的存在,我还以为是正川哥做的这一切...但正川哥如今这样提起,又是一个什么意思?
“其实,无论是那个救你的人,还是火聂家认你为主的事情,都是师父安排的。”正川哥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按照正川哥的说法,师父离去已经快两年了,而我的生活发生那么大的变化,都是一年以内的事情,怎么会是师父的安排的?
“就是师父!”正川哥十分肯定的告诉了我这个答案,然后说到:“这一切,都是师父走之前安排的...他找到了那个陈承一,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他的,让陈承一在某一个时刻出现,一定要去救你。也拿出了不可辩驳的证据,送去了火聂家,只是告诉他们如果有一天,伤重的你被送到火聂家,那不用怀疑,你就是重生的聂焰。还记得你身上那个怪异的珠子吗?”
我自然记得,那个像眼睛一般的珠子...是被火聂家的人给我收了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过的太过忙碌刺激,我几乎都忘了这件事情。
“其实那也是属于聂焰的东西。”正川哥又给了我一个震撼的答案。
“什么?”可是,这一切,和我现在的伤,必然联系在什么地方?
面对我的疑问,正川哥只是告诉了我一个答案,这一切的必然联系都在望仙村。
因为不管是我会遭遇的劫难,我入山门以来,师父给我的那颗珠子,甚至是我灵魂受创三次恢复的伤药,都是来自望仙村。
“师父因为走的太匆忙,并没有太具体的说起...但是,我却模糊的听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聂焰有个墓地,其中就藏着惊天的秘密,和聂炎对身后事安排所留下的一些东西。我其实也只是在赌,赌你这一次聂焰也是有安排的。”这就是正川哥的想法。
也好,原本上了山门,就没有理由不去一次望仙村。
想起这些,再面对正川哥不安的提问,毕竟他也不是太肯定,我笑着说到:“那就不用报太大的希望,办法总会有的,太不了就去找苏先生。”
“苏先生是...”正川哥询问了一句,毕竟短短的日子,我和他之间各自的经历,也未来得及全部和对方说明。
于是,和正川哥一路的走走谈谈,因为植被的疯涨而变得有些难行的路程,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只是,我心中一直环绕着淡淡的焦虑,如果望仙村真的没有能够治好我伤的办法...我去找所谓的苏先生,能够找到吗?而时间又来得及吗?
按照之前的约定,猎妖人还有一次真正的大会...
我没有把这些忧虑表现出来,而在走走谈谈之间,一个多小时以后,望仙村到了。
尽管已经对这个存在非常的熟悉,再一次故地重游,站在这就像断崖的山边看望仙村,我还是非常震撼。
淡淡的阳光下,这个存在于群山环绕的谷地之中的村子,那些充满着古风的屋檐墙顶...笼罩在淡淡的薄暮当中,还是宛如真正的世外桃源。
在这里,才是真正的时间被锁住了的地方,那么多年过去了...它的一切几乎没有一丝的改变。
而我的心情却是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
曾经,我是这里的一个学子,村中的人对于我来说,都是亲切的长辈,同学。
在如今,我的身份是聂焰的重生,望仙村的人被告知,是曾经跟随我的猎妖人...如今,我回来了,又该用怎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们?
他们又会如何面对我呢?
抱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和正川哥一起走入了望仙村,再次踏上那熟悉的青石板路,我才发现是我多虑了。
面对着我和正川哥的到来,望仙村的人态度根本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亲切的打着招呼,很多人说着好久不见,对待我们一如当年。
我心中略感奇怪,也有微微的失落...难道望仙村的人经历了这千八百年的岁月,已经习惯了这里安逸的生活,早就把先祖的身份给放弃了?
但也不应该啊?否则庄婧又是怎么回事儿?
走在村子当中,我不听的在想着这个问题...而我也遇见了很多熟人,曾经在我年少时,曾亲切了我许多岁月的熟人。可也,发现并不是所有相熟的人都在村子当中。
就比如我当年的一些同学,比如说二花姐,还有那个和我关系最铁的侯聪猴儿...记得当年我们毕业分离,似乎也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他说是要出村继续上学,也曾和我说好,学成归来以后,依旧回村子,找到我...再和我一起‘闯荡江湖’。
可惜的是,我没有等到他回来,就已经被‘逐出’山门。
这件事情还曾一直是我心底的遗憾,只是如今...他又回山了吗?这个封闭的村落,是一个安逸的世外桃源,但也似乎装载不了年轻人的梦想。
它到底是什么呢?究竟是聂焰身旁的猎妖人留下来的一个村落,还是在千百年的岁月当中,已经变成了超然的存在?
在一路恍惚之中,我已经被正川哥带到了村里除了学堂以外,最大的一栋建筑。
我知道,这里是望仙村的议事堂,就相当于世俗村落里的村委会...是望仙村最高级别的存在,而村长家,就在这议事堂的背后。
需要穿过议事堂,才能到他的家。
“老三,你是否觉得望仙村的人态度有些奇怪?”我一路的魂不守舍,正川哥自然是看在眼里,只是之前一直有着相熟的人在给我们打着招呼,说话也自然是不方便。
毕竟,说起来,我和正川哥都是望仙村的‘名人’。
正川哥是因为优秀,而我是因为调皮捣蛋...望仙村的人口有限,这么多年的岁月早就彼此相熟,要他们忘记我和正川哥这样的‘存在’,恐怕是很难的。
“是啊,不是说望仙村最早就聂焰身边的猎妖人住下来,才形成的村落吗?”这个问题在我心中憋了很久了,正川既然说起,我怎么可能有不问的理由?
“老三,你要知道一个关键!在这个望仙村,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知道秘密的。”正川哥一句话就点出了其中的关键。
我眉头一皱,说到:“你是说?”
“猎妖人因为特殊,一般后代也容易出现有猎妖人天分的存在,但这种容易也只是相对普通的修者。如果没有那天分的人,还不如普通的过一生,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这么多年,你从不曾了解过望仙村啊。”正川哥的语气之中有一些感慨。
说话间,他已经推开了村中议事堂的大门。
古老的朱红色大门,已经是痕迹斑驳,推开来...里面是一个被敞开式的房屋围绕的天井。
阳光落在了天井当中,投下斑驳温暖的光点...有着古老的味道的桌椅就摆放在这天井当中。
今天只是一个普通的日子,看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大事需要议论...议事堂安静的要命,我和正川哥穿过其中,我注意到了四方环绕的敞开式的屋子,都分别挂着一幅到两幅不同的画像。
画像是有些年月了,纸张显得发黄而脆弱...所以,装裱了起来,并且用玻璃框保护了起来。
因为阳光的折射,这些人物的画像我看得不太分明。
却又是陷入了恍惚,好像看见在一片群山之巅,风吹动我的斗篷,猎猎作响...身后站着却是六个人,其中一个强壮的就如同野牛的汉子,上前一步,用低沉的声音叫了我一声‘家主’。
那声音就如同在胸膛中放了一面擂鼓似的,低沉却惹得地面都在震动。
听见那个声音,我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情感,就仿佛穿越了千百年的生死,还依旧站在我身后的一群人,他们不曾消失,而我却已经开始莫名的思念。
我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幅画像之上。
依旧是看不清楚的模糊,却是能大概看见一个身穿玄色短褂的汉子,那壮硕的让人心惊的身材,他手中提着一柄沉重,却锋利的大斧,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也不知道放着一些什么。
在这种恍惚之中,我忍不住朝着挂着他画像的房屋走了过去。
却被正川哥一把拉住,低声说到:“老三,你做什么?这些屋子,不是村中有地位的人,是不可轻易踏足的。”
“没有人比我有资格,再去看他们一眼。”我回头看着正川哥,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这句话,声音淡漠,却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说完这句话,我就如同全身被过电了一般,微微的颤抖了一下,瞬间就从那种恍惚中变得清醒了过来。
又来了...这句话,根本就不是我要说的。
正川哥皱起了眉头,眼中似乎有着难以置信的疑惑,还有些许的难过,他抓着我的手未放,却是问我:“老三,你不去找村长了吗?”
“去,刚才我...”我试图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正川哥若无其事的转头,拉着我说到:“好了,你心事太重了,咱们还是先去找到村长再说吧...如果,望仙村真的存在着那个传说中的聂焰之墓,我想,这种秘密,恐怕也只有村长知道。”
“嗯。”我轻声回答了一声。
其实,正川哥根本不知道,他转头的那一刹那,眼中的泪光,我全部看在了眼底。
而有些话,还是如此...永远都不必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