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中‘轰鸣’了一声,尽管有了诸多的猜测,我也没有往鬼市是一个真正的古城方面去想。
如今看来却是线索早已分明。
进山之时,那个热心的大哥就说过,镇子里有古老的传说,说是在这方圆几十里内,传说中有一个忽然被埋没的古城。
承真姑姑办公室内的那个模型..如今看来和这里某些地方的地理环境有八分的相似。
再就是千魂花。
什么变故才能让许多人同时丧身?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自然灾害,何况是一座被埋没的城?
我好像有一点儿明白入鬼市的那一幅壁画了,莫非是陈承一在祭奠这座被埋没之城的亡者?
铁笼还在缓慢的下降,因为风逝的原因,比起之前要摇晃的厉害了一些,并发出了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对于有恐高症的人来说实在有些恐怖。
但这对我来说完全没有什么?直到这个铁笼下降到了一定的位置,我忽然就听见了一阵阵实质性的‘鬼哭’之声,这才让我从这里竟然埋藏有一座古城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
鬼哭?在这地下,根本就不是风声造成的。
其实普通人如果敏感的话,判断起来也很简单,真正的‘鬼哭’之声犹如响彻在脑中,而大自然中的风声自然不会有这种效果,很明显的只是风。
我心中稍安,在世间有句俗话叫‘宁闻鬼哭,莫听鬼笑’,这情况至少比我想象的要好点儿。
虽然无论鬼哭还是鬼笑,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鬼发出哭声,说明鬼物是有怨气,冤情....而鬼笑,那说明有怨气的鬼物已经成为了厉鬼。
原因很简单,对应现实,你看那不顾一切疯狂的人在疯狂的时候,到底是哭还是笑?
疯子到底是哭还是笑?
哭说明还有胆怯,软弱...我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是如此,这鬼哭之声如同数十万人在哭号,想想如此数量的怨鬼聚集,我也就明白为什么内市如是凶险了。
敢情这个城市并不是说荒芜了以后被渐渐的埋没,而是...
我没敢想下去,在古时消失的村镇案例不少,毕竟瘟疫,洪水等等天宅人祸,但消失的城市?大名鼎鼎的楼兰古城算吗?
不过,某些出土的城墟又在说明一些问题?
我没有去想了,历史的长河淹没的东西,想要去还原太难了,否则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的谜题?
而到了现在我唯一想不通的事情就在于,为什么陈承一会在一个如此诡异,危险,充满了谜题的地方设下鬼市?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我的上方陡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子,从现在开始内市出入会严格的检查每一个人,你的气味已经被熟知,你是逃不掉的。”
原来是雪山一脉对我警告了?我没有理会,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夺命狂奔了那么久,我需要放松。
当然,我也不怀疑他的话,可能通过什么手段,真的知道了我的气味,到时的事情到时再说吧?也可能,在我内心深处,始终觉得承真姑姑会给一个公道,再怎么她也是老李一脉的传人。
“如果你现在上来配合调查,事情尚有回旋的余地。若你...”上面的喊话还在继续,显然是用上了道家的吼功。
我吐出了一口香烟,既然一开始没有打算理会,之后也就更不会理会了。
渐渐的,那喊话的声音终于停止了,剩下的却是越来越大声的‘鬼哭’之声,只是习惯了以后,用平常为进入存思的静心诀来静心,之后再保持心绪的平静,这样的影响就会很小了。
这个悬崖很高,而可能处于安全的原因,下放的速度又比较缓慢。
整整过了十几分钟,我都因为精神上的疲惫快要睡着的时候,终于铁笼传来了‘哐啷’的一声,接着是一阵不算剧烈的震动,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到了吗?我翻身从铁笼站了起来,还没有来得及打开铁笼的保险,就被扑面而来的阴风吹得差点儿连眼睛都睁不开。
在这里,如同到了华夏最寒冷之地的冬天,只不过是针对灵魂的冷,更加的冷!
我下意识的又一次裹紧了斗篷,尽管这个动作毫无作用,但至少能给我一点儿心灵上的温暖。
在适应了几秒以后,我伸出手,推开了铁笼,走了出去。
内市,我终于是踏上了这个神秘的所在,却安静的要命,在眼前的只是一条黑褐色的蔓延出去的路,在道路的两旁插着高大的,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把在风中不听的跳跃,东倒西歪,但却那么顽强的燃烧着。
我沉默无言的踏上了这一条路,由于火光的照明,我能看见的就是我身处在峡谷之中,离那一片昏黄的城有一定的距离。
因为站在我这个地方看那座城,如同是在高空之中,因为这个峡谷是倾斜向下的,我在峡谷的下方,而这条路一直蔓延到峡谷的上方,最后到达一片山壁,再沿着山壁走几个之字形的来回,最终才能达到那一片古城。
说近绝对不算近,但对于我的脚程来说,也算不上太远。
我走的速度并不快,而是沿途都在观察着地形,因为是地下的关系,这里除了有火把照明的地方,都很黑暗,只能模糊的看一个大概。
偏偏这里的地形非常的复杂,仅仅是笔墨来描写,都不足以其中交错落差的感觉,而且还有一条地下暗河穿插在其中,显然让这里的地形更加的复杂。
但这样的观察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
我发现了比较关键的一点儿,就是眼前我走的路,并不是进出城的唯一出入口。
在上空看,这片峡谷城市所在的上半部分被分成了两块,到了跟前,才发现有一段若隐若现的,就像石桥的路,还是连接着它们。
如果那一条路是通的,那么通过那条路也可以出城。
可是到的就是那边比较小的一部分,而那一边除了地下暗河,有些什么我全然不知。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此时我已经在山壁之上了,借着比较高的地形,我观察了一番,一个发现让都陡然睁大了眼睛。
因为那一片比较小的峡谷,并不是像我所在的这片比较大的峡谷一般,是一个巨大的斜坡然后向下,直至延伸到我下来的那片断崖就算结束了。
它是呈现一个凹字形,两边高,只有中间的部分比较低。至于另一头较高的地方,一直连接到哪里,我并不知道,我目力所及,只能看见似乎紧贴着那长长的城墙。
不过,这个是没有意义的,内墙有多么牢固,甚至上面还有符文,我是心知肚明。
这番地形的观察,还是让我心里比较郁闷。
白袍人的威胁,我并没有全然不放在心上,即便想着承真姑姑会公道,但我岂能清楚雪山一脉内部的事情?所以,我观察地形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不过,这后路...几乎等于没有,我如何不郁闷?
我只能坚信,这里应该还是有出路的,不然...城墙全封闭了,这里即便不会完全形成真空,空气也会很憋闷,不会适合人的存在。
可是,这里还有风呢!
带着这种心情,我终于是走上了那片山壁,又是一片平坦,我终于来到了之前我在铁笼之上看见的那一片昏黄的所在,确切的说是城市的所在。
即便早就有心理准备,我看着这座城市的时候,心中还是震撼,竟然保存的如此完整!
那巍峨的城墙,曾经的护城河干涸之下留下的沟壑,拱形的洞开的城门,都感觉好像这座城市还‘活’着,只要一闭眼再睁眼,属于它的城民又会再回来,过着或许平凡又或许不平凡的一天。
可惜到如今,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越是接近这座城市,那种阴冷就越加的剧烈。
如果普通人,不要说生活在这里,怕是接近这里,都会被这里一种‘鬼气森然’的气场给吓到腿软,或者连进城的勇气都没有。
看着洞开的城门,此时还一个人也没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有兽老的药丸,可以这样提前进城,他们还在等待着‘人味儿’的消散。
我抿着嘴角,终于是踏步迈入了这座城市。
此刻,这座城市安静的要命。
我跨过护城河上的小桥,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片黑色,城墙,道路....而从脚下的阴冷,我更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些黑色根本就是阴气附着在上面的一层,累积的厚了,就像这里的一切都是黑色。
这是一座黑色的城!
原本应该赶快入城,我却站在城门稍微停留了一下。
这只是私人的好奇,我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历史上的哪一座城池,就这样被‘活埋’在地下,到底有没有记载。
但奇怪的是,这一切都保留的很好的城池,偏偏城门之上该刻着城市名字的地方却是一片空白。
细看之下,却是让我脸色有些苍白。
这一片空白之上也密布着各种痕迹,因为距离的关系,我分辨不清楚,但其中有一道痕迹,却是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因为在我山门就有这样的痕迹,毫无疑问,就是毁去我山门大门上刻字的痕迹——爪印!
看起来就是爪印!
可这城市被埋没,和我山门被毁是同一年代发生的事情吗?我静默不语,直到走入城中,我才觉得应该不是。
我玩古玩,历史知识的基础还算比较牢靠,这整个城市,竟然是浓厚的秦时风格!
而我山门第一代的传承,那个熟悉无比,笑得猥琐的老祖绝对不是秦时人,师父说起他不算多。
加上山门原本类似于记载山门事物历史的典籍被毁,我虽然拿不准,但也听师父模糊的说过,老祖是西汉时期的人,在那个时候,偏偏还是道家最强盛的时候。
秦时被毁的古城!
后来被毁的山门!
同样的痕迹之中,会有什么样惊人的联系?
入城来以后,还是一片安静,靠近城墙的街道两旁,看样子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民居。
这些民居都保存的很好,只有少数存在着些许的裂痕,如果是这样裸露在地面之上,反而容易被风沙化...埋入了地下,或许是因为各种巧合,才保留了旧有的模样。
我没有进去一看的想法,因为在这些民居之中,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些厚厚的沙土。
有的民居大门敞开着,甚至还有尸骨的痕迹。
看到这样的环境,就知道没有人在,我又何必进去查探?
只是忍不住再一次感慨,保存到现在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仔细一思量,怕是要‘感谢’这里阴气的存在,这种阴冷恐怕让很多微小的生物都无法生存,加上类似真空的环境,才形成了这个‘奇迹’吧?
但,奇迹归奇迹,为什么街道会如此的安静?
之前,我光顾着新奇,还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到现在,走了大约有五十米,除了安置在街道各种的高高火堆,我根本就没有发现或者看见一点儿,应该属于人类的痕迹。
这明明就是内市,没人的?在铁笼上看到的一片昏黄,难道是这城市本身火堆发出的光亮?
肯定不是这样,我皱紧眉头,开始努力回想哪一个地方是最光明的,却徒劳的发现,这个城市就是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并没有哪里更亮一些。
这该怎么办?在这种地方注定了不能无限的停留。
无论是我体内那源源不绝的热气,还是口中缓慢消融的药丸,都在提醒我,我停留的时间其实挺有限的。
而我面对的却是一座城,不是一个村镇,就算是古城也不小,我该如何找起?
这样想着,让我的内心稍许有一些不安,只能尽量努力的想着,按照古代城池的设计,一般都是以大街来划分区域。
最简单的便是十字形。
进城门之后,我一直走的直线,而且这街道也宽阔的至少能容4匹以上的马并行,那确定就是主街无疑。
“至少绕着主街走不会迷路,也方便通过主街看一下各个区域,确定人在哪儿?”这就是我心中简单的想法,到了这一步,我能想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些。
因为时间有限的关系,我一旦确定了,脚步就变得非常快,哪里还顾得上两旁什么建筑物之类的存在?更不敢去想所谓的后果,毕竟内市还有很多危险的地方。
就这样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已经深入这个黑色的城市了,却还是一片安静,让我心中终于是由不安变成了有一些慌乱。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一点儿童稚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我的右手边儿。
“这位爷,你这是要去哪儿?”这位爷?这称呼在现代社会中几乎不太有可能听到了,乍听之下,由这么孩子气的声音喊出来,有点儿好笑的意思。
加上终于听见人声那种如释重负的心情,我忍不住就微笑了一声,对声音的主人也莫名多了几分亲切。
随着我笑出了声儿,在右边的一栋民居背后,探头探脑的伸出了一个小脑袋来。
我转身望着他,他也上下打量着我,就这样过了几乎半分钟,他才从民居之后慢慢的挪动了出来。
可看见他,我却忍不住沉吟了一声,这孩子...未免太瘦弱了一些吧?怎么身材才像三,四岁的小孩子?但三,四岁的小孩子会存在于内市当中,机灵的叫我一声‘这位爷’吗?显然不可能!
实际上,按照内市的进入要求,怕是18岁以下的人能难见?何况这样的小孩子?
这样一想,我心中就忍不住暗暗有了一丝防备。
而且,对这个小孩子也越看越不对劲儿,为什么相比于身材,头显得很大?按照现代的解释,应该就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不过这一切放在了鬼市,就说不通了,鬼市哪来原住民?又怎么会出现营养不良的孩子?
鬼市如果说要有原住民的话,应该是关押着一群无恶不作的邪修。
这是兽老给我的说法,想到这个...我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但面具之下,别人如何能得知?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我心中所想,从屋子背后出来后,反而是没有之前那种畏惧,脚步加快的走到了我身边,就站在我的身旁,个子还不到我的腰部。
这样的距离,更是让我发现他异常的苍白,比‘白化病’的苍白还要严重,仔细看能够看见皮肤之下细细的血管。
因为心中有了防备,我不愿意轻易的‘露怯’,或者让别人看穿,原本打算要问的话也压在了肚子里,却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只能沉默的看着这个孩子。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这个孩子似乎有些畏惧。
但到底像是有什么事情激励了他,他忽然在我面前比划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块,我可以帮你做事。不然,你请我到西城的膳食馆里去吃一顿也可以。”总算,他是对我开口了,暂时让我摆脱了僵局的‘尴尬’,可是提出的话竟然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这是在内市啊!外市钱都已经是最‘低级’的存在了,内市里竟然有一个怪异小孩儿问我要500块?
虽然是对他防备,但因为之前的那一丝亲切,我始终很难对他讨厌起来。
于是,沉吟了一声,我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了500块。
那孩子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渴望的光芒,看他这样,我直接把500块放入了他的手中,他低低的欢呼了一声,赶紧把钱揣入了怀中,然后对我说到:“大爷,除了我去不了的地方。你在这里的时间,我都跟着你了。不说别的,我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跑跑腿什么的,我也行的。”
竟然有这样的事情,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要在内市找一个人,能带我去见他吗?”
我要找的人,自然是兽老让我递信之人。
兽老特别给我说过,我在内市的一切接应,基本就落在他身上了。
“找人?一些大人物我不熟悉的。不过,这位爷,你可以说来听听是谁?”那孩子的脸上无比的真诚,感觉是非常急的想为我做成什么事情一般。
我稍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毕竟,在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场的情况下,我也没得选择,难道要靠我自己去找?
可不想,我说出这个名字以后。
这孩子却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抓着脑袋上黄黄软软的头发,对着我无辜的摇了摇头。
我心中升起一股失望,没想到来内市办事情如此的不顺利,忍不住低微的叹息了一声。
但那孩子却生怕我对他不满,赶紧的说到:“我不知道的,除了你这种只是短暂停留的人,剩下的就是一些大人物了,我可以带你去大人物所在的地方。”
“也好。”我心中暗喜,却是不露声色的说到,没想到500块钱,竟然能有这样的事情免去了我一番麻烦。
见我答应了,那孩子有些欢天喜地的带着我上路了,只是没走两步,他忽然对我回头说到:“这位爷,你不是要去东城冒险的勇士吗?”
东城?勇士?
我心下诧异内市还有那么一个说法。
但面对这个奇怪的孩子我还是选择了沉默,我不知道自然是不能乱说,但在这没来以前就被灌输了危险的内市,我又不得不保持警惕。
见我没有接话,那孩子倒也没有诧异,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也就说嘛,这一来就去东城的事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发生过几次。不找到个靠得住的人,哪里敢去东城。”
说话间,这个孩子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直转,透着一股机灵的劲儿。
说实在的,他长的不难看,如果不是头大瘦弱,苍白还有发丝也泛黄,倒也算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
估计注意到我在看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说到:“若我不是这样想,可能也就没有勇气叫住你了。这倒好,我还能赚500块钱。”
说话间,他带着我熟悉的穿过了一条巷子,朝着西边儿走去。
我倒是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暗暗在心中分析着,也不多话,倒是这点儿功夫,他已经东绕西绕的带着我穿过了两条巷子,都是朝着西边儿,已经远远的脱离了那条主街。
就如他所说那般,他对这内市是异常熟悉的。
毕竟是一座城,走了一会儿,我思量着,也是终于开口了:“看来,你对这里倒是真的熟悉,带我走的全部都是近路。”
其实我哪里知道他是否带我走的近路,只不过想要问话也需要一点儿技巧罢了,至少我不能露底。
他听闻我的话,果然诧异了几分,有些吃惊的问我:“咦?大爷,你怎么知道我走的是近路?”
我心中有些别扭,开口说到:“我不老,你不用叫我大爷。叫我一声客人就好。”
“是是,客人。我只不过看别人叫厉害的人物都叫爷,大爷之类的,我就跟着学了,很多人听得还是开心。”他颇有些话多,虽然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但话里还是有某种属于小孩子的东西。
我心里很奇怪,莫非真的是个小孩子?
但这些却也不是我来内市能关心的事情,我顿了一下,又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到:“看你能找出这么多近路,想来你是对鬼市真的很熟悉了?”
“那是,我怜生若是说我对这内市的熟悉排第二,那没人敢说排第一。”听我夸他,这小孩子不禁非常的得意,摇头晃脑的样子也算是有几分可爱。
他叫怜生?
不过至今为止,我还是不太敢相信,内市竟然有做这种类似于旅游城市风景区‘向导’工作的人,而且还是个孩子。
可事情是这样发展,我也只能按照这个‘戏路’去配合,说话间我又从背包里不动声色的摸出了两百元钱,不算多,根本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贪欲。
可如果这孩子是真的如此急切在内市赚钱,这两百块钱倒是足够诱惑他了。
看我拿出钱来,他也机灵,立刻凑上前来问到:“客人,你想要问什么?要说这里的秘密我都多少知道一些的。”
他凑近我,从他身上传来一股略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腐朽’气息,我暗自皱了皱眉,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只是低沉的说到:“你说的秘密,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你就把你所知的关于这地儿的一切都说与我听。不管是大家都知道的,还是都不知道的,我自有计较。”
“啊,那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怜生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手中的两百元钱,他赶紧的露出一个笑容,哪还敢有抱怨,一边带我走着,一边就与我说起了关于这内市的种种。
毕竟是一座城市,我们也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走动起来还是颇为费时的。
我虽然心中有一些急切,但是一路上听着怜生说关于内市的一切,时间倒也过得不慢,也没有觉得距离有多远。
而从他的话里,我也知道了,我们要去的是西城。
这偌大的一个城市,只有西城才是人类活动的范围。按照这个城市的走向,应该是一入城门,就走一条近道,直入西城。
但我不知道这一点儿,竟然顺着主路,直直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我自然也不是要进东城,心中只是想顺着主路探查,不过怜生却误会了,看着我往另外一头走,以为我是要入东城。
可是,在这鬼市,除了去西城可以维持自己这样的状态,去其它的地方,必须都是要以灵魂的状态。
这就是怜生口中所说,没找到一个可靠的人,我如何敢入东城的意思?灵魂暂时离去的肉身是能随便托付给什么人的吗?
从他的口中,我隐约也能知道,这个内市,除了区域的严格划分算是规则。
其余没有任何的规则,是一个完全的混乱之地。
另外,这里‘常住民’或许是因为这暗无天日的环境关系,性格就算温和的,也变得乖张暴戾,一不小心除了人命,是常有的事情。
“说起来,要是魂飞魄散也算解脱。最怕的就是被收魂,然后送去那最为混乱的北城,就是接近另外一片死亡之崖的地方,那就惨咯。”怜生是如此评价的。
“死亡之崖?那里很可怕?”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死亡之崖是什么地方,也不认为自己会去到那种地方,这也算是随口一问。
“就是瀑布那边,那里称为死亡之崖。可怕的不是那里,是那里之后的地方。”怜生说起这个,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仿佛是个禁忌来的。
那里?就是那一片小平原吗?
我闭口不言了,亏我之前的逃跑路线还规划了那个地方,现在看来还真是可笑的。
从怜生的言语之中,我已经知道了这内市的几分可怕。
我也明白,像这样的地方之所以会这么混乱,也是因为雪山一脉就算想要管理,也有力有不逮。
这里就像埋藏着什么秘密,是不能触碰的禁忌一般。
雪山一脉的存在好像是只能去尽量维持着某一种平衡,并不能去完全的控制。而雪山一脉的领导者陈承一,似乎在这里弄鬼市的深意也是如此。
我暗自思量着,对这个内市总算有了大概的了解。
就真入怜生所说,这个内市说起来七七八八的事情可多了,按照怜生对这里熟悉,尽量走近路,和我极快的脚程,也花了将近1个半小时才走到了人类活动的西市。
在听到人声的那一刻,我心中竟然隐约有一些激动。
“客人,你看信我的没错吧。你知道,就算你一进城,就入西市,少不得也要走这些时间呢。”这小子似乎是在邀功。
我点点头。
说起来,心中却是有一些郁闷,原来要进入内市的话,在之前等待的那个棚子里,那个熬药的老头就会叮嘱每一个人,入市先去西市,从入门先走一条很明显的朝西的路就行了。
甚至会给一张路线图。
但是,我和正川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入内市,自然不知道这番事情。
所以才有了我一入鬼市无人的情况,想到这个我心中有一个问题,忍不住问了怜生:“你说,我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了东市,却又不愿意以灵魂的状态活动。那是什么后果?”
怜生吃惊的看着我,说到:“客人,你该不会是在说笑吗?在东市你若敢以人身进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是那里的‘市霸’定下的规矩,你不按照规矩来,死了也没有人给你伸冤。而且,灵魂必然会被扔入那死亡之崖后。”
“他们说扔就扔?这么霸道?我不愿呢?市霸又是什么?”我心中颇有一些不服气,随口以玩笑般的语气说了出来。
怜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竟然呆滞了几秒,眼中才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之后小声的对我说到:“市霸就是东市里最厉害的几个啊!但具体是什么样的,我...我想不起来了。”
怜生脸上流露着苦恼。
却又抬头望着我说到:“我就知道你厉害的!敢说这样的话...这么厉害的人,我以为只有西市的主人。当初那个陈先生呢,听说就是他把这里很多厉害都痛揍了一顿。才在这里开了一个鬼市。”
“这样啊。”我尽量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后背却是一身的冷汗。
论起本事,我根本就难望陈承一的项背。看来,我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随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还让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崇拜我。
在这个时候,我们也终于进入了西市,属于人类的,真正的鬼市!
在这里,完全比不上洞穴之中那个轰轰烈烈的外市热闹。
但规模却比外市大得多,毕竟是一个四分之一古城的规模,外市那种临时搭建的地方怎么可以相比?
而之所以不热闹,是因为行走在其中的人稀少,另外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那感觉就如同若非有说话的必要,否则绝不开口。
此刻,怜生对我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一路上多次有把刚才赚的700块钱还给我的冲动。
我心中感觉复杂,这孩子初见老练,这个时候又是天真的紧。
看他的眼神,心中莫名竟真的多了一丝怜惜,就如他的名字,怜生怜生,让人怜惜的生命吗?
我自然不会要他把钱还给我,却也不方便揭开真相。
只能任由着怜生把我带向西城的某一处,他说是大人物聚集的地方。
但愿我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不要再折腾了。我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却也遮挡不住内心对内市的好奇,一路还是打量着这个西市。
在这里,其实就很像一个真正的城邦。
当然,如果不是那么黑暗,行走在其中的人不是那么怪异都身穿黑色斗篷,戴着白色面具的话。
只因为,这里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古城的原貌,除了一些木制的建筑不可避免的腐朽,被现代的认为加固以外,整个西城都给人一种沧桑的时光感。
而且,在这里,就如同古时的每个集市一样,既有摆摊的,也有开店的。
不同的只是,这里不像外市,每一个分区都那么明显,店是做什么的也一目了然,这里修者开的店,都只是点亮一盏橘色的黄灯,安静的很。
只有客人上门了,才能知道是不是各有所需。
这说明了来内市的人,恐怕对内市的一些东西,是有所了解的,否则这些店做什么都不知道,逛起来时间恐怕不够耽误的。
相比于店,那些摆摊之人的东西就一幕了然的多。
我来这里,本就没有存有购买什么的心思,也买不起...但随意的看了两个摊位,上面多是修者的法器出售,当然也有别的修者所需之物。
我是不太懂,但是凭着上面的能量波动,我就知道这些东西怕是比外市的要珍贵的多。
至于对这些摊位感兴趣的人也不少,但看挺拔的身形应该多是年轻人。
除此之外,这西市和奇怪的还有几个功能性的建筑。
就比如我看见了茶馆,酒馆等等,甚至还有一个是怜生悄悄告诉我的,西市的衙门。
衙门是怜生的说法,我心中想的却是街道管理处吧?
这里俨然就是一个城中之城!其实在我心里也是充满了某种好奇,恨不能能在这里慢慢的逛上一逛,毕竟猎妖人也是修者,怎么可能对修者的东西不感兴趣呢?
就在这样逛逛走走之间,怜生带着我走了几个拐角,立刻就脱离了市集,来到了一处安静的所在。
“这里是?”我抬眼打量着这个地方。
在这里的建筑比起外面的好多明显是民居的建筑要好上很多。
所谓秦砖汉瓦,说的就是秦朝时建筑的特点,一般在城市内都是以火烧砖的建筑物为主,但也并不是个个人家都能用得起火烧砖搭建的房屋。
即便是在城邦之内,也有好些土胚房,或者是不怎么大气的砖房。
但这个地方,却是个个房宅都有一种府邸的气势,连成一片,就像是一个王侯达官所聚集居住的‘高档小区’,要不是我知道秦朝的都城是咸阳,被项羽玩了一出火烧阿房供给烧成了废都,我还以为我是不是穿越来到了古咸阳?
因为除了都城以外,哪一个城邦会有如此多的府邸聚集在一起?一座大的城市都了不得有一处王侯的府邸,一些官员的宅子,和几户大户人家的院子罢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对这个城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心中更是疑惑不已,感觉自己所学的历史知识,为此所读的二十四史完全就不够用了。
如此规模的一座城被掩埋,历史上竟然没有记载?
我被自己严谨的‘科学求知’精神,弄得好奇心都快要爆炸了。
但怜生却‘无辜’的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反倒是小声儿神秘的对我说到:“客人,这里就是那些大人物所住的地方。有些大人物,就连前面坐镇西市的大官儿也惹不得呢。”
我皱着眉头轻声问了一句:“那么在这里,我要如何找人?”
怜生不愧是一个对内市非常熟悉的小孩子,见我这样问,赶紧对我小声的说到:“这些大人物身边都有伺候的人,但他们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聚集在...”说话间,他用手给我指了一处。
那里是这片府邸群中比较显眼的一处所在,像个塔的造型,但是比塔要大上许多,也矮上许多,只有两层的样子。
但我看着,却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里,我也说不上来。
“那里,看见了吗?客人...那里是一处什么休闲馆,但我也没有去过。想必就是茶肆那样的存在!那些下人在没事儿的时候喜欢聚集在那个地方,你要打听消息,少不得去那里走一趟。打听消息的话,我估计是要出钱的。”说到这里,怜生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感觉上带我来这里,还要我花钱找人,似乎是他的失败。
我在心中已经了然,暗想遇上这个小孩儿,也算是我的运气了...于是对他说到:“你去吧,我已经了解了。”
可是他却不走,眼巴巴的看着我,说到:“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接到‘生意’了,也很少遇见像你这样好说话的客人。我就再送你一程吧,到那边入口处,多了,我就进不去了。”
他的态度很诚恳,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拒绝。
却又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在这里,理我的人少,也没个人和我多说话。”
“好,那你就再送我一程。”我看着这个孩子,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酸楚,来得比之前那丝怜惜还要强烈,于是就再没有拒绝。
即便,我始终会很奇怪,在内市之中怎么会有个孩子?
但内市里的人却是又默认他的存在一般,对他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好奇。
到巷子口,终究是没有几步路,很快就到了...在这里还没有进去,就感觉到一种森严的气息,稍微闭上眼睛,再仔细感受一下,更能发觉这里‘藏’有很多隐晦的强大气场。
我灵觉差劲儿,这些气场又处于‘含而不发’的状态,我也没有办法判断这里面的人到底是有多强大?
不过,这里也不算是一个什么戒备严格的地方,至少我看见好几个同我一样的黑袍人,在这里的巷子中匆匆走过。
我转头对怜生想要说句谢谢,还在思量要不要再给他一些钱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孩子却是盯着巷子口旁边的一座宽大建筑物,流露出了强烈的渴望,还时不时的吞咽一口唾沫。
我之前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栋建筑,现在仔细看来却是一个有着明显现代改造痕迹的地方,从宽敞的大门里传出来的是强烈的饭菜香味,上面却写着两个与整个古城格格不入的字——食堂。
这倒是新鲜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人活着要吃饭,哪怕雪山一脉囚禁了人在此,如果不想杀掉,也得保证他们的饭食。
想来,从西市的市集一路走来,看见了那么多地方,唯独就是没有看见有任何的饭馆。
想必这里就是供应整个西市饮食的地方....唯一更有趣的一点则是,明明是已经凌晨的功夫了,这里还能飘出饭菜的香味。
看着怜生渴望的样子,我心中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忽然对怜生开口说到:“你想要进去吃饭吗?”
怜生吓了一跳,说到:“我是想去吃。可...可是要单独吃里面的饭菜,可是很贵的。”
“没关系,我正巧也饿了。你就陪我去吃上一顿吧。”我平静的说到。
却不想,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却让怜生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忙不迭的对我使劲儿点头,惊喜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我暗自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明明时间酒很紧的样子,我却因为一丝同情怜惜...
平常怎么就没有看出自己是个如此的人呢?还以为叶正凌是个冷静理智,不太柔软的铁血汉子。
这样想着,我已经迈入了食堂,而怜生有些怯怯的,还是紧跟在我身后。
只是,一进入这个食堂,我就愣住了,甚至额头上也隐约冒出了冷汗,这里是这个样子的?
今天给大家奉上四更,大家看书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