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黑夜多么的漫长,清晨总是要来的。
无论时光相距的有多么的遥远,总是会走到那一天。
昨日下午的一场雨,一直下了一夜,清晨的空气之中还带着雨后那种特有的湿意,伴随着早晨的寒气,形成了淡淡的薄暮。
但在东边,已经有了一抹金色的云彩,太阳会出来的,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聂焰早早的就起床了,在房间里叫了一个手艺人来,细细的为他刮了面,梳了发。
原本俊朗的脸这般收拾之下,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只是抹不去双眼之中那一缕忧伤。
在那个时候没有一位叫做纳兰性德的诗人,没有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那样的诗词,如果有,在聂焰心中反复沉吟的应该就是这一句吧?
如果没有在一起,再见总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若是想起初见,那会是怎么样的感慨?
走出了客栈,街道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人,那是早晨忙碌着生计的人们。
而阳光已经些微有一些温度,聂焰没有想太多,去那家成衣铺子取了自己的定制的衣服,回到客栈换上。
聂焰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穿长袍,总是不爱的,因为长期行走于深山野林,长袍何其的碍事?他不是童帝,连战斗都是如此优雅的方式。
但是,今日么....把缠布的长剑背在背上,聂焰去退了房,朝着城外走去。
在即将出城的时候,聂焰深深的看了一眼城中的某个方向,那是童家分家所在的地方,很平静的气息,看不出来什么?他们会什么时候行动呢?
聂焰的表情没有变化,心中已经坚定了某个想法,也无所谓那些人什么时候行动了。
他转身走出了城门。
“天沐姐,再擦一些胭脂吧。否则这大红的袍子,更显得你脸色苍白。”小赤柔声的劝着,想要为眼前的天沐再涂上一些胭脂。
她身为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天沐姐真的好美,一声华贵的大红喜袍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显累赘,反而真的穿出了仪态万千的感觉。
即便眉头的那一丝忧虑始终不下,却多出了一分我见犹怜的意味。
但这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这样啊。
妖族的婚礼没有人类那样诸多的讲究,就比如去接新娘啊,始终新娘要带着盖头,不得见诸位宾客啊,妖族没有这样讲究。
天沐和石涛就在一个庭院之中,大婚开始之际,身为天狐的她拜堂以后,是要见众位宾客的。
如此苍白的脸色怎么能行?眉头的那一缕忧虑又算什么?小赤为天沐着急,她明白石涛的脾气,对天沐是诸多的容忍,可在婚礼上若是不如了他的意,他还会容忍吗?显然是不会的。
石涛是一个有怒火绝对要倾泻的人,就算对天沐容忍,但对于狐族,谁说他就不会迁怒?这样的事情发生过,而天沐偶尔的委曲求全,却是为了狐族。
可在今天,天沐似乎不想委屈求全,这一身大红的喜袍穿在身上就如同在身上彻底的套上了枷锁,以后就算思念一个人也不会自由了吧?因为已是为人妻。
小赤还在身边说着一些什么?可天沐犹如没有听见。
铜镜之中,那个稍显模糊的脸庞也掩盖不住那份绝美,但如果可以,还是只想做那个脸上有些脏兮兮,只是清秀的小乞儿。
那些年...想到这里,天沐的嘴角绽放了一丝笑容,这一笑,如同寒冷的冬都已经远去,就连空气之中都充满了春日时,花儿绽放的甜香。
这是属于天狐的笑,直入人心,让小赤都沉迷了一下,天沐很少笑,即便在她身边的小赤也抵挡不住这么一笑。
可下一刻,小赤清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一下子红了眼眶,莫非天沐姐被刺激的疯了不成?她心中到底是有多喜爱那个劳什子聂焰?那个聂焰究竟有什么好的?
小赤悄悄的抹眼泪,可惜天沐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好像对一切都视若不见。
房屋里到处都是红,喜字也张贴在了能够张贴的每一个地方,这重院落之外,那些下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不已,充满了某种喜悦的气息。
但在这房间之中,除了一丝淡淡的凄凉,哪有半分喜悦?
在这个时候,一个长相英俊,只是身体单薄,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走入了房间。
小赤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的叫了一句:“舅哥哥。”
从订婚之日起,天沐从名义上就是石涛的人了,包括小赤,见到天沐的哥哥,小赤只能随着石涛叫一句舅哥哥。
来人正是天沐的哥哥,他见到小赤通红的眼眶,心中就明白了七八分,在心底叹息了一声,挥挥手,让小赤暂时站到了一边,然后走到了天沐身边。
天沐犹自还在发呆,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眼睛亮亮的,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往事,如此的快乐?
“天沐。”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就算与那个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天沐的哥哥还是为自己的妹妹心疼了几分,但有些事情是必须开口的。
“哥哥。”对于这个唯一的亲人,天沐心中是爱的,是在意的,她终于回过了神。
天沐的哥哥从桌上轻轻拿起了胭脂,开始仔细的在天沐脸上涂抹,轻声的说到:“纵然千百不愿,万般不忍。但你身为天狐的那一刻开始,就要明白,你背负的是什么?也就像那一年,我已经支撑只想要休息一息的时间,哪怕只是半息呢?可我不能,因为我背负着你,就算死也不能放下的你,所以我只有坚持。”
一滴泪水从天沐的眼中滚动,她很快轻轻的擦干,从哥哥手中接过了那一盒胭脂,说到:“哥哥放心,天沐明白。”
“明白就好。”天沐哥哥点点头,那一声叹息始终压在了喉间,转身走出了天沐的房间。
这个时候的天沐已经没有泪水了,也不再沉思,而是麻木的开始在脸上涂涂抹抹。
片刻之后,石涛走入了天沐的房间,看见了他娇艳如花的新娘,大笑着离去,今日,就是今日,天堑一般的距离就会没有了。
山中的别院开始彻底的热闹了起来。
从清晨晨光初露时,来贺的客人就络绎不绝,那喜乐的声音从来未听过,那欢乐的言谈之声更是隔了几里地都能听见。
也有当地的百姓好奇,到底是哪一个大富之家,或者王公贵族结婚?怎么未见接新娘子的队伍?
但从昨夜开始,这山上就被一群看起来实力不俗的人封锁了,是不容许当地百姓靠近半步的,就算有好奇的百姓走到了这里,也会被客气的请回。
再说,这里到底和城里隔了十几里地,而百姓嘛,讨生活都不易,这一来一回不是要耽误一天的时间吗?所以,好奇的来人并没有几个,这里如同在完全封闭的进行一场喜事。
聂焰走到这座山下的时候,天色也不算早了。
已经快接近中午开喜宴的时间了,他的脚程并非不快,如果他愿意,可以早早的到这里来。
但聂焰是故意放慢了脚程,颇有一些一路游山玩水慢慢赶来的意思,他是在平复某一种心情,希望自己在碗碗的婚礼上是冷静的。
山下上山的路上站着两个很壮的汉子,而在其它关键的路口,都有这样的人存在。
聂焰远远的就望见了,只要灵魂力稍微灌注眼中,就能发现这些壮汉哪里是人,都是那一头头的熊妖。
想起了曾经的某一件往事,聂焰忍不住会想,当年石涛是端了一窝熊妖吗?
这样想着,聂焰已经来到了山下,面对这妖气冲天的山峰,聂焰的人味儿是那么的显眼,在这个时分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出现了,就连当地的百姓也没有!就算相对的那一段江面,今日也是被封锁了。
“真是一个适合流血的地方。”这是聂焰唯一的感觉。
当他走到山口的时候,他被拦下了,不仅因为那冲天的人味儿,还有那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猎妖人的气场。
“滚。”那只熊妖面目狰狞,看见聂焰开口就是这样一个字眼。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算客气的了,主上大婚,并不愿意见到任何的血腥,否则一个猎妖人到这里来,怎么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聂焰的神色平静,这样的熊妖,如果他愿意,一剑就能斩杀了。
不过,不是大婚吗?戏永远不能在这一刻,早早的就开场了,聂焰没有滚,也没有拔剑,只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件儿东西。
那是一张有些皱褶的金页,是这一场大婚的请柬,上面有淡淡的妖气流动,属于石涛的,特有的,别人绝对不能仿造的。
熊妖没想到一个猎妖人能够有这个?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抢了其他的妖族的?但能来这里的妖物,就算不是大妖,也算是名动一方,那么好抢?
但是熊妖在看清楚请柬上的名字以后,几乎是手颤抖着把请柬扔给了聂焰,远远的退开了。
那个煞星,原来是那个煞星来了!
猎妖人势弱。
但猎妖人之中有双子,除了双子之外,也有很多的大能。
就如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势弱只是相对于曾经辉煌之时,相对于如今远古大妖辈出的妖族。
所以,猎妖人之中还是有许多说出来让妖族胆寒的名字。
可没有一个名字,能有追魂夺命剑下无情——聂焰,这个名字更让妖族胆颤心惊的。
尽管这里大妖众多,尽管这里还有石涛,这些熊妖也是避之不及,他们不傻,知道聂焰也许不敌这里所有的妖物,但在不敌的前提下,杀死他们还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这是对妖物最无情的一个猎妖人。
面对这些熊妖的畏惧,聂焰依旧是面无表情,接过熊妖扔来的金页,放入怀中,就一步一步慢慢朝着山上走去。
这些熊妖肯定不会清楚聂焰,石涛,天沐之间的纠缠,只是心惊主人怎么把这个煞星给请来了?
莫非是要趁着婚礼,设局杀了他?
可这煞星还真的敢来?以这些熊妖的智慧是想不出来其中的关键了,只是看着聂焰的背影,不免越猜测越是心惊。
上山的路很平缓,且直通别院,看来修建这座别院的主人很用心,就连道路的问题也做得很妥帖。
站在别院门前的时候,聂焰静静的观赏了一番。
很好的建筑,几乎是当代的最高水平,在这半山,如同神仙的楼阁。
可惜的是这里妖气冲天,络绎不绝往来的都是妖物。
聂焰的心很平静,到了这里他的气息就如同一蓬在黑夜之中耀眼的火光,无比的引人注目,无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依旧很平静。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轻松的走向了大门。
在无数个凶狠的眼神之中,他掏出了请柬,递给那个门口的看门之妖。
他知道在这里很多存在,恨不得吞了他,可他看向他们时,却能轻松的带着一丝微笑。
门口那个看门的妖物在这里可能有一些地位,给了大家一个安抚的眼神,亲自带着聂焰走向了举办喜宴的大厅。
大厅真的很大,气势宏辉就像皇宫里的朝廷,但朝廷是什么样子,聂焰并不知晓,觉得也莫过于此了。
4根盘龙柱支撑起了5米的挑高,宽广的犹如一片小平原的大厅,中间竟然有活水从中流过,偶尔一条游鱼窜起,无不是那珍惜的品种,惹得旁边一两个明显是猫妖的女子,忍不住伸出了舌头,舔着嘴角。
在大厅之上一张宽大的座椅,虽然不是人间帝皇的龙椅,但式样也相差不多,皆是五爪龙环绕,只不过这是黑龙,整张座椅也是黑色的。
无穷无尽的黑,就像一个黑洞,代表的应该是饕餮的吞噬吧?
如今这黑色的座椅之上被缠绕上了一层红,其中要表达的意味非常明显。
而在黑色座椅稍微下方一丝的位置,有一张白色的座椅,这座椅上雕刻着的是朵朵的牡丹,在正中是一只白色的狐头,活灵活现,却是带着几分圣洁的感觉,并不可憎。
在这白色的座椅上也批戴着一层红绢。
这应该是碗碗的位置?聂焰站在大堂的前方,并不着急着走入...只是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就是这么宽广的大厅,却只摆上了四桌酒席,在四桌酒席的前方,稍微靠近那两张巨大座椅的下方,有一条长几,看来是一个单独的座位,也不知道这样的布局是为什么?
聂焰却是沉吟了一声,淡淡一笑。
“你的位置在前边。”对于聂焰,这个领着他进来的看门之妖并不客气,语气也冷淡的紧,似乎不愿意聂焰在这里过多的停留,而催促了一声。
聂焰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随着那个妖物前行。
在大厅之前有一个巨大的院子,大厅已经非常宽广了,而那巨大的院子怕是比那大厅还宽广了三分之一,就如同乡村之中的晒谷场一般,在这个大院里倒是热闹非凡,席开了将近上百桌。
而如今已经是接近中午时分,这上百桌的喜宴,几乎已经坐满了宾客,全部都是妖物。
聂焰从中走过,如同走近了一片仇恨的海洋,那些凛冽的目光如同划过实质一般的从聂焰身上划过,毕竟是妖物,带有自身的气场,这种气压让身在其中的,那位为聂焰带路的妖物也异常难受,只想快点儿把这个主人特别吩咐的煞星带到他该在的地方,就算交差了。
却不想,那聂焰并不配合,反而是越走越慢,面对那些或是仇恨,或是挑衅的目光,聂焰都神色平静,目光平淡的一一回应。
这让那个带路的妖物受不了了,忍不住回头呵斥聂焰:“这里可不是让你来游玩的,你能走快一些吗?”
聂焰看着这只妖物,忽然就咧嘴笑了,下一刻,忽然毫无征兆的一脚朝着那妖物踢了过去。
那妖物根本就没有想到聂焰敢在这种场合动手,稍微有些呆滞,若是这一脚踢实在了自己身上,丢的可是妖族的脸。
原本这妖物的本体是一只豹,再是敏捷不过,就算现在反应过来闪避也是来得及的。
可是聂焰是存心要踢这一脚,风之阵纹和力之阵纹微微开启,这是妖物又如何避的过去?所以,这一脚被聂焰正正踢中了腹部,那爆发开来的力量让这妖物一下子弯下了腰,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了两三米远,才被前方的另外一个妖物生生的拉去。
就在这一刻,无数的‘冷哼’声,在这院中响起,其中一只狮妖仗着在妖族之中颇有些声望,自身又有些实力,第一个站了出来,挡在了聂焰身前。
不惜露出了自己的部分本体,冲着聂焰咆哮了一声。
聂焰却是根本不在意,冷冷的看了这只狮妖一眼,忽然一个速度如风的跨步上前,脊柱处的,如同大龙一般的力之纹身,红光一闪,一股天地之力降临,充满了力量的拳头朝着狮妖狠狠的砸了过去!
相比于之前那只豹妖,这只狮妖显然要厉害许多,面对聂焰的拳头,勉强之下还做出了应对,但也是仓促之下,用手臂生生的去挡了一下。
只因为快,太快了!恍惚的让众妖以为只是一阵清风吹过,拳头就已经落在了狮妖的手臂上。
‘嗷’,那狮妖狂吼了一声,那清脆的手臂碎裂的声音却是整个院中的妖物都听得分明,还来不及震惊,就见这一拳不仅打断了狮妖的手臂,那拳力带来的震动,甚至给狮妖带来了内伤,让它一口血喷出,那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比之前那豹妖还飞得远上一些。
之前那豹妖,只是微微动用了一下阵纹之力,这狮妖,聂焰是存心要立威,动用了一成力之阵纹的力量,这狮妖如何抵挡的住?
众妖物之中,除了少数妖物是真的不怎么在意以外,其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都说双子的实力上升的飞快,水童那水杀七音自不必说,而聂焰那个煞星竟然走上了炼体的路线,传说中可以和妖物硬撼肉身。
但到底都说聂焰不如那水童,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聂焰的力量岂止硬撼妖物?说的应该是那种站在绝顶之上的大妖才能与之硬撼吧?
看来聂焰这体修的威力应该不比水杀七音差劲吧?
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其实很多妖物哪里知道聂焰身上阵法纹身的秘密,这一套纹身或许有朝一日也能被别的猎妖人纹在身上,但威力绝对不如在聂焰身上那般强大,只因为这套阵法是灵魂力越多,引动的天地之力越多!
聂焰是天赐之子,那灵魂力敢在天下称第二,谁又敢称第一?
除非下一个有此阵法的人,灵魂力强过聂焰,但这可能性有多少呢?
聂焰一向低调,他对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一个完全的预估,但也没有说有和那水童一争强弱的心,那些对于聂焰来说不重要。
而且,他看重的,是其它的东西,他一直苦修,却没有展露在众人,众妖面前的东西!
只是一拳,一脚,聂焰走入这石涛的喜宴,就掀起了滔天的波涛,没有妖物想到双子聂焰会嚣张到这个程度,在众妖之中还敢从容的出手?
“我要杀了你!”首先就是那受辱的豹妖,在站起来了以后,嘶吼着朝着聂焰冲来,在这一瞬间,不惜动用本体,想要力拼聂焰。
他自然不是聂焰的对手,但他依仗的是,在这种情况,在场如此多的妖物,甚至有那早就声名赫赫的大妖不可能不出手。
“放肆!”
“这双子果然不把我们妖物放在眼里啊。”
一时间,众多的妖物也开口了,狮妖虽然不是大妖,但也是一方山头霸主,威名赫赫,狮妖的失利,犹如在众妖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他们如何不怒?
面对着爆发的群妖,聂焰非常镇定,长袍飘飘的站在院落的中央,一扬手,一道金色的光线飞出,却是那一张请柬恰好的落在了咆哮冲刺的豹妖身前。
“你的主人若是知道你的待客之道,会如何说?”
“你们谁敢出手?我聂焰虽然近日不敌在场所有的妖物,但我保证,必杀率先动手的前二十只妖物!”
霸气,滔天的霸气!
聂焰的一言,如同在火山之中,放下了一颗火药,引来了滔天大浪。
一时间,叫骂的,挑衅的,各种不服气的,层出不穷。
但就如火山终究没有爆发,岩浆再翻滚又能如何?
聂焰只是背着双手,就这样站在院落的中央,任你百妖,千妖只是冷眼的看着。
那个豹妖首先咬着牙齿退下了,他深知主人的脾性,如果聂焰真的就他怠慢了自己发难,坏了主人想要的局面,自己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轻则重伤,重则没命,谁能说的清楚?
那些群妖更是叫嚷的厉害,不敢动手。
他们知道聂焰说的话绝对不是空口威胁,不说聂焰的名声,就凭刚才展露的一手,他的确可以在不要命的情况下,围攻之中,也杀掉二十只甚至更多的妖物。
在这里不是拼命的地方,只是一场喜宴,修行不易,谁愿意去当那出头鸟,连性命都不要了?
“如若不敢动手,就不要聒噪,是要聂某人找出一位来教训一下,什么是别人婚礼上的礼仪吗?”众妖不敢动手,聂焰却皱起了眉头。
他那如火的性格,如何能容忍这些妖物无止境的谩骂?
言语之下,有些离聂焰近的妖物悄悄的闭了嘴,另外一些妖物却不肯停下,依旧叫嚣的厉害。
反倒是一些真的有本事的大妖,冷眼的看着一切,默默的盘算着,没有那么冲动。
聂焰冷笑了一声,风之阵纹启动,整个人如同大鹏鸟一般的飞起,在一些妖物的惊呼声之中,到了其中比较近的,一个叫嚣的厉害的妖物跟前:“叫骂如此厉害?不如聂某找你?”
看聂焰瞬间就在跟前,那妖物的喉咙之中如同立刻被塞进了一颗核桃,再也说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聂焰冷哼了一声,又飞向了下一个妖物:“不然是你?”
“你?”
“你?”
“还是你来?”
偌大的院落中,只见聂焰的身形四处飘舞,满场之前冲天的叫骂声却渐渐小了下去,反而是聂焰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质问,你还是你?越来越大声?
结果却没有一个妖物敢出言和聂焰顶撞,就凭那股气势,在场任何一个妖物也不是聂焰单打独斗的对手。
更让妖物震惊的是,做为一个猎妖人,聂焰竟然可以凌空而起,这是传说之中上古登峰造极的猎妖人才可以做到的一点,就算身为妖物,没有翅膀或者修为到了一定的地步,就算老天厚赐妖物的肉身能力,也是不能凌空飞翔的。
难道聂焰达到了这个地步?能够比肩上古登峰造极的猎妖人?那些是何等人物?在历史上都威名赫赫,是民间的传说啊。
这样的行为无疑狠狠的打了妖族的脸,随着现场沉静下来,聂焰又回到了院落中央,终于是有大妖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了,对着聂焰冷声说到:“聂焰,就算你颇有威名。今日也是我妖族少主的大婚之日,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无论如何,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开口的是一只老蛟,眼看着化龙无望,只能屈居在石涛之上,希望能够得到一丝造化,毕竟石涛来自于那个地方。
聂焰看着这是老蛟,冷哼了一声,完全的冷脸以对,好一个不要脸的说辞,明明就是胆怯,却非得说成颇有气度,忍耐的样子。
但这是开场,能够立威便已足够,但那一声冷哼,一脸冷色,却是让那老蛟不敢说出第二句话来。
“走。”这时,反倒是聂焰呵斥了一句那只豹妖,可怜那豹妖满脸的不忿,却也只有暂时的忍耐。
看着这一幕,有些妖物不禁感慨,不管今日的婚礼,这聂焰是如何的结果,眼前的众妖可能都不会忘记那个身穿那个身穿淡青色长袍,英俊干净,有些书生气,却又带着冲天霸气,如同战场上孤身一人的大将,力压群妖的身影。
聂焰却无感觉,只是感受到了来自高台的几道目光,不由得冷眼看了一眼。
因为距离的原因,高台上那身影比较模糊,也看不清楚是谁,只是那妖气,说明也是妖物,聂焰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目光如剑的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前行。
“啊!”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那如剑的目光依旧让小赤惊呼了一声,那冰冷的目光,让她本能的充满了一种危机感,不仅低呼了一声,甚至倒退了一步。
那种聂焰刻意释放的煞气和目光之中所含的气场,给了小赤一种生死危机的感觉。
不止如此,刚才在院落之中的一切,小赤站在高台之上都看在了眼里,原来这就是那个聂焰,比她想象的...小赤沉默了,看着那个朝着大厅走去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尽管她也为妖族感觉到耻辱,愤怒,尽管她也觉得聂焰是妖族的大敌,但心中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若是天沐姐心仪的,完全是合理的,他配得起天沐姐这种思念与牵挂。
“你不是好奇吗?看见了吧,这就是聂焰。咳....”站在小赤旁边的,是天沐的哥哥,那一只先天受创,又被聂焰斩去了重要狐尾的狐妖,他是虚弱的,维持化形都已不易,说话这种太过费神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那个人,他只见过两次。
不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都是如此的嚣张而霸气,如一团烈火一般直接会烧灼人的眼睛,危险又爆裂。
这样的人是傻瓜,在江湖之中,往往死的最早。
可是,聂焰不是,他有着非凡的实力来支撑着他的这份霸气与嚣张,他也不是完全的冲动,他还有着缜密的大脑,那一战聂焰破阵,天沐的哥哥如何敢忘记?
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出现在江湖,只是梦想着成为一名猎妖人。
可有时如此优秀的他,对着碗碗一番情深,往事如烟,快十年的时光或者已经十年的时光了吧?
天沐的哥哥是完全清楚他们之间一切的,包括两人从未说开过的误会,但....想到这里,天沐的哥哥忍不住开口:“若沐儿不是天狐,这聂焰不是那猎妖人。其实也未尝不可以在一起?可命运没有如果?这结局是注定的。”
“这聂焰,不知道比起少主。”小赤听了这番话以后,也是无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石涛或许可以力压聂焰吧?除此之外,她不敢承认,心中竟然也隐约是认同大舅哥哥的话的。
又是一阵沉默,天沐哥哥开口说到:“下去罢,小赤。吉时快到了,你得去陪着沐儿出场了。我不懂石涛,为何偏偏叫来那个煞星。”
小赤点点头,和天沐哥哥一起走下了高台。
而在新房之中,石涛已经穿上了红色的喜袍,就算是如此喜庆的衣服,也生生的被他传出了一种霸气的感觉。
在他身旁,有一只猫妖所化的侍女在为他整理着衣领。
冷不防的石涛忽然冷哼了一声,整个屋子都如同降下了一层冰寒。
那猫妖不知道犯了主人什么禁忌,赶紧的跪下,不停的认错。
石涛却是冷淡的闭上了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说到:“手下败将,也只能在一些蝼蚁面前,嚣张片刻了。”
转头却是对猫妖说到:“起来吧,与你无关。今日我大喜,责罚之事不会有。”
那猫妖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继续为石涛整理起身上的衣衫,石涛却是望向了窗外的天空,吉时快到了,自己今日此番婚礼,会是怎么样一个过程呢?谁也料不到。
但结局却是已经注定的,沐儿终究会完全成为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一丝冷淡的笑挂在了石涛脸上,前提是彻底的把那小子从沐儿的心中拔除!
在众目睽睽之下,聂焰已经跟随着豹妖走入了那个仅仅摆设了四桌的大厅。
到了这里,更显大气磅礴,精细处也充满了皇家的风范,平常人,不,就算一般的王公贵族,大富之家,也不敢如此奢侈,如此嚣张的布置。
那是石涛的野心。
“你就坐在这里罢。”那豹妖始终做不到对聂焰太客气,但如今却已经收敛了很多,在带着聂焰进入了大厅以后,穿过了那四张桌子,指着那个单独的长几对聂焰说到。
聂焰冷眼的看着,相比于外面的热闹,这四张桌子上连一个宾客也没有,那会是怎么样的妖物才有资格坐上来呢?
至于自己这张长几?不仅比起台阶之上那两座椅要矮上许多,就连旁边的桌子,也要矮上几分。
自己若是坐下,就如同在这些妖族之下吃喝,这石涛倒是好算计啊?
聂焰自然是不肯坐下,倒是他身边那只豹妖有些暗暗着急,原本就巴不得快点处理好这个煞星的事情,他在这里站着算什么?自己又不敢催促于他。
在这时,不知道别院哪里传来了一声声的钟鸣之声,接着就是一阵冲天的鞭炮声响起。
锣鼓声如同冲出了禁锢一般也不甘示弱的跟随着鞭炮声响起,而那唢呐却是吹出了阵阵喜乐的声音。
“聂焰,吉时已到。”豹妖不好催促,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催促了聂焰一身,它是心知肚明,当那钟声停止的时刻,少主便会带着新娘子出来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从内院分别走出了一些人,这些人比起院内的那些人,气质气度都分明不同,有一种久居高位的上位感,又有一种天生的贵气感,就如同出生就不凡的王公贵族那种自带的气质。
而这些人从内院出来,就一个个理所当然的坐在了安排好的那四张桌子上。
聂焰低头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人个个都妖气冲天,比起外面那些妖物厉害了不知凡几,偏偏更让他疑惑的是,如此的妖气,除了少数几个,他竟然感应不出来那些妖物到底是本体是什么?又出现了那一夜更给他送请柬的灰袍人给他的感觉。
而他抬头,那个灰袍人也赫然在其中,冲着聂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冷漠表情。
聂焰也不理他,而是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一脚踢翻了那条石涛为他准备的矮长几,一个挥手,只是接住了长几之上的酒。
然后看也不看那踢翻一地的瓜果点心,从大厅的一旁,提着一张宽大的凳子,一个闪身就回到了原地。
似乎是嫌弃那些瓜果点心碍事,聂焰还随意支楞了两脚,把自己周围这一片清理干净了,这才一个转身坐下。
那姿势却是嚣张至极,一脚搭在另外一脚的膝盖上,大喇喇的靠着椅背,冷淡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之后,这才提起酒壶为自己灌了一口酒。
酒是好酒,入口甘甜绵长,入喉凛冽却是内敛,直到入腹以后,那股火热才炸开,带起一阵阵的热浪。
也炸起了聂焰心中一丝苦涩。
在他眼中,一个穿着红袍的霸道身影,慢慢的从那内院走了出来,从他出现起,目光就一直落在聂焰的身上,聂焰也毫不客气的回望。
这也就是聂焰从始到终都那么嚣张的原因,因为此事不能善了。
这种无声的目光交错,自然落在了在场每一个妖物的眼中,至少在厅堂内的妖物都是看见了。
却不知道为何厅堂内的妖物分外‘隐忍’,刚才聂焰那一脚踢翻长几时,瓜果点心漫天落下,也难免会落在一两个妖物的身上,却是没有人开口出言,而对于聂焰和石涛这种无声的眼神交手,他们更是像置身事外一般,只是沉默的看过一眼,便沉默了下来。
石涛的脚步开始变快,快要走入厅堂的时候,石涛却是笑了:“聂兄弟,可是对为兄准备的瓜果点心不满意?才发了如此大的脾气?没有关系,你,你去换上一桌,再给聂兄摆上。”
说话间,石涛已经走到了他那张黑色龙椅的跟前,一撩衣摆,霸气无双的坐了下来。
此时,钟声还为结束,但在院中的妖物一见石涛出来,却是一个个激动的大喊起来:“恭祝少主大婚。”
相对于庭院之中的热闹,厅堂之中的妖物倒是克制了几分,但也一个个站起来,看样子也是想要恭贺一番。
“什么乱七八糟的。”聂焰低沉的冷笑了一声,妖族拼命的想要化形,成为人类,可是对人类的一切礼数却不放在眼里,一场大婚,若是礼数不全倒也罢了,这弄得像土匪抢来了一个压寨夫人一般的场景又是为何?
聂焰没有理会石涛之前的话语,反倒低声的这样说了一句,让石涛淡淡的看了聂焰一眼,可任谁也能看出在他双眸之中压抑的怒火。
聂焰却是并不理会,只是又抿了一口壶中的酒,倒是那个豹妖终于有了石涛撑腰,对着聂焰低喝了一句:“你不要太过分。”
聂焰的眼睛眯起,正要有动作时,却被石涛喝止:“你还不下去为贵客再准备一桌,愣在这里做什么?”
那豹妖自然不敢违抗石涛,哪里还敢多说半句,立刻转身下去了。
石涛却是在说完这一句之后,不理会聂焰,却是冲着下方一抱拳,朗盛说到:“石某大婚,有幸得到各位前来祝贺,已不甚荣幸。石某不在乎诸位贺礼多少,更不在乎前来道贺石某的是什么身份?等一下石某就会和娘子拜堂,证婚人该是这天地,但也恳请各位共同见证,今日是我石某娶了天沐为妻,当一生一世不再分离。”
说话间,石涛冲着下方抱拳,而下方自然传来一片片理所当然的附和声。
只是少数大妖心中冷笑不已,天地为证婚人?这石涛太过狂妄了,今日这一场婚礼,倒是一场好戏,不要错过看了。
但是说来,从这石涛的话中倒是能知道他对那天狐是一片痴心。
天狐么?魅惑天下,区区一只饕餮被魅惑了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这就是有些大妖的想法,其实见过天狐的妖物并不多。
谁也没有注意到,石涛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刻意的看了一眼聂焰,聂焰却是低下头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知道这段恩怨的人并没有几个,就算有眼尖的妖物瞟见了这一幕这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暗流汹涌。
在这个时候,悠扬的钟声已经渐渐的停止。
又是一群人从内院走出。
在此时,厅堂的四张桌子之中,还剩下了最后的一张没有坐上人,这一群从内院走出的人却是坐上了最后一张桌子。
这一张桌子是靠两个主位最近的一张桌子,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张桌子,很多妖物都好奇石涛留下的这一张桌子是给谁坐的?就如同好奇为什么这场婚礼石涛会邀请双子之一的聂焰前来。
可是,聂焰却是在看着这些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了这张桌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第一个出现的老者,不就是当年带走碗碗的那个狐族族长吗?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当年那些狐族之人,另外一些人聂焰并不认识,但一猜测大概也知道,这些应该就是双方最重要的亲人,所以才有资格坐上这一桌座位。
尽管时光已经久远,当狐族族长和聂焰的目光相对时,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石涛,又再次看向了聂焰,最终不知道叹息了一声,是在叹息什么?
聂焰却并没有狐族族长那么多感慨,反而是心中有了一丝莫名的紧张,这些人都出来了,是不是碗碗也应该出来了?
而见到碗碗之时....聂焰抿了一下嘴角,手心竟然微微有些冷汗,但他不会后悔这个决定,他只是顺从自己的内心而已。
却在这个时候,石涛忽然意味深长的望着聂焰咧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正好落在了聂焰的眼中,却不明白石涛是何深意。
可容不得聂焰仔细的去思考什么,在这时,一阵喜乐声响起,终于另外一个身穿红袍的身影出现在了和厅堂相连的长廊尽头,一步一步的朝着厅堂走来。
此时的她穿着华丽的喜袍,却不显得艳俗,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因为是新娘,所以大红喜帕盖住了她的脸,走路时也只能由一个丫头在旁扶着。
聂焰的眼睛眯了起来,就算看不见她的脸,只是看着这身形,感受这一丝莫名熟悉的感觉,就知道这是碗碗。
在这一刻,聂焰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没有半丝哀伤,而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错觉当中,这个盖着喜袍,穿着喜袍的身影,是一步步的朝着自己走来,而自己迎上前去,掀开她的盖头,她就将是自己的妻子,随着自己一生浪迹也好,安然田间也罢,再也不分离。
喜乐的声音渐渐在耳中淡去,剩下的只有那个朝着厅堂走来的红色身影,越来越近。
聂焰的嘴角出现了一丝恍惚的笑容,就像他的幸福在一步步的朝着他接近。
这一切被石涛看在眼里,眼中升腾起压抑不住的仇恨,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个聂焰依旧不顾忌他,对着天沐露出了这样的笑容,天沐是要嫁给他吗?莫非这天底下,就只有他们郎有情,妾有意吗?
可石涛到底是忍住了这一切。
而是当着聂焰的面,站起身来,抢先朝着天沐走去,扶住天沐的手,一步步把她扶到了那张白色的座椅前,坐下。
所有的妖物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妖族不讲礼数,这没拜堂之前,先行把新娘牵在了手中,是何解?
聂焰举起酒壶喝了一口酒,有些失落,到底只是一场美梦?为何不能多做一会儿?
酒入愁肠愁更愁。
在这种时刻,小小的一壶酒怎么够喝呢?聂焰再一次想醉,但是醉不了,也不能醉。所以,只能淡淡的扔下了手中那么精美的金制酒壶。
酒壶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无声。
而就算弄出惊天的声音,也不会有人注意聂焰这边的动静,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端坐在白色座椅之中的身影上去了。
天狐,论起血脉,并不弱于饕餮。
但饕餮是来自于那个未知的世界,本土的妖物对于他总是少了一分很难形容的同袍的心态。
可天狐不同,它一直在这个古老的华夏存有血脉,尽管相隔久远,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代天狐。
和好战霸道的饕餮不同,天狐本性并不好斗,就算魅惑天下,试问哪个又不是心甘情愿?况且,因为这不好斗的本性,也并没有侵略性,妖物更加接受天狐这种高贵的妖,而不是强势而霸气的饕餮。
不过,天狐神秘,尽管在妖族之中拥有很高的声望,但绝少出现在世间人前,传说之中,天狐有千面,很难有人看见天狐真正的一面。
偏偏,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想一睹这天狐醉人的绝世风姿。
如今,饕餮要迎娶天狐,天狐必定以真面示人,众妖不说,但有颇有默契,饕餮的这场婚礼,最期待的便是天狐掀开盖头,以真面示人的那一刻。
所以,整个婚礼的现场从天沐坐下的那一刻无比的安静,就连喜乐声,鞭炮声都渐渐无力的感觉,万千的目光,所有的关注都只在天沐的身上。
石涛的脸色闪过一丝得色,天狐又如何?到底还是他石涛的妻子,总有一天会被他彻底的征服。
聂焰的动静谁还会去注意?在此刻除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看见从聂焰手中滚落的酒壶,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再有就是狐族的老族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在这喜宴之上,竟就忍不住连声的叹息。
在这个时候,一只豹妖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条长几来到了聂焰的面前,开始重新摆放瓜果点心酒水一类的物事,石涛也不做声,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那只豹妖非常的有压力,赶紧的摆放好了,就冲石涛作了一个揖,飞快的下去了。
石涛也不言语,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厅堂之中四桌中其中一位老者,那位会意,就飞快的站起来,朗盛的说到:“少主,此刻钟声已经完毕,吉时已到。既然少主要我众人都给你见证这场婚礼,便趁着这吉时拜堂吧。”
石涛点点头,说到;“也是,吉时已到。只不过,我邀请了在场所有人来当我的证婚人,有人不入席?是怎么一个意思?莫非不想证婚吗?”
说话间,石涛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到了聂焰的身上。
聂焰置若罔闻,心里知道,这一场好戏已经开幕,他且看看石涛到底要弄出什么一个阴谋来?
聂焰的不理会,不代表众妖不会理会!随着石涛的目光,不管是厅堂上的妖物,还是院落之中的妖物,目光都落在了聂焰的身上。
聂焰却是不在乎,他倒想看看石涛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四周,一些刻意奉承石涛的妖物已经开始大声的叫骂起来,随着这些出头鸟,另外一些一开始被聂焰威势所压的妖物也开始跟着叫嚣起来。
他们算是反应过来了,最大的靠山石涛已经出现了,就不用怕那聂焰了!不管聂焰再怎么厉害,石涛也是堂堂的饕餮,在场,只有有石涛拖住聂焰,就没有妖物会有性命之危。
所以,这骂声从一开始,没用几息时间就已经是铺天盖地,全部都针对着聂焰的行为。
只不过众妖发声,传到厅堂里边儿就是嘈杂一片了,天沐戴着厚厚的盖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整个厅堂忽然不平静,嘈杂之声一片,却不知道为何?只是隐约中好像听见了聂焰的名字,却又偏偏听得不真切。
这让天沐有些着急,藏在长袖之中的手暗暗握紧了。
这个实在怨不得她,好像在石涛在使用什么手段,不管是他说话时,还是群妖怒吼时,都有一股气息在天沐的周围,刻意的阻挡天沐的五感。
当然,天沐身为天狐,这点小手段自然她可以随手破去,但长年以来和石涛相处,已经习惯了隐忍石涛的霸道和强势,若非必要天沐不会去违逆他的面子,就当是为了狐族之人也好!
只是如今模糊的听见了聂焰的名字,天沐的身体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就想要破开石涛的气息,却是在一片嘈杂声之中,听见了哥哥咳嗽的声音,于是再次隐忍了下来。
她盖着盖头,自然不会知道,在此之前,石涛已经暗暗使了眼色给天沐的哥哥,是故意让她听见这咳嗽的声音,以示警告的。
对于这些,聂焰都并不知情,只是看着石涛,心中很是奇怪,石涛为什么那么享受这种感觉?看自己被群妖怒骂,很开心吗?
想着,聂焰的目光又落在了碗碗的身上,在那一刻,他看见碗碗的身体有一丝微微的颤抖,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不知道碗碗是不是已经听见了一切?这就是对他的回应?
陷入了自己的心事之中,聂焰又有些呆滞,外面的怒骂声,石涛高高在上的眼神都被他忽略了,他的全部心思只在那个身穿红袍的身影之上。
“一生也就只有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随我本心!就算逆天。”这就是聂焰此刻全部的想法,但此时他还需要一点儿勇气去鼓励自己。
石涛却是颇为得意的伸手示意群妖安静。
这一伸手,整个喜宴现场就安静下来的场面让石涛很是舒心,他日,他君临天下时,也该是这般模样。
聂焰此时已经意识不到整个现场已经安静了下来,直到石涛刻意隐含妖力的一声咳嗽,才让聂焰回过神来?
“聂焰,莫非你装傻就能糊弄过去?在如此多的怒骂声中厚着脸皮装作没事,就真的没事了吗?”石涛的眼光咄咄逼人,从他的黑色王座上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他的手像是不经意的一挥,却是撤去了围绕在碗碗身边的那股气息。
从这刻开始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碗碗都会听在耳中!
他叫聂焰来做什么?就是为了羞辱聂焰,就是为了让聂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迎娶碗碗,而毫无办法!让碗碗看清楚她一直牵挂的男人,不过也是一条可怜虫,不过也只是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自己,而毫无作为的人。
这样,碗碗就会心死的吧?
恨一个人不一定要杀了他,羞辱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羞辱,才是最好的办法!何况,面对这种羞辱,聂焰有什么办法?他是他的手下败将。
聂焰抬头看着石涛,终于开始了吗?
“怎么还不说话?你身为一个人族,自然不能和我妖族共处一席,你是不满这个吗?但我石涛哪里怠慢了你?所上酒水瓜果的规格,都是与我妖族在场的大能一样,甚至我石涛大婚,你一到这里就欺压我妖族弱势的所在,甚至踢翻了我石涛精心为你准备的酒宴,是何意?”石涛一句话一步,转眼之间,就已经走到了聂焰的面前。
在此刻,他不再压抑他属于饕餮的那冲天妖气,只是瞬间,整个大厅之中那冲天的妖气竟然形成了一股旋风,在聂焰的身侧呼呼的刮过。
“好强大!”这是在场所有妖物的想法。但也明白,此时是属于石涛一个人的表演时间,没有妖物傻到真的以为石涛会诚心邀请聂焰。
“呵,真的没有言语了吗?还是无话可说?我石涛真诚以待,你却一再的挑衅!在请柬上,我石涛清楚说明,只要你前来参加,我保你平安,却不想你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这就是猎妖人的双子吗?由此可见,猎妖人也是一群什么样的垃圾?哈哈哈....”石涛说完,仰天大笑。
侮辱聂焰,自然也要侮辱一下猎妖人。
这番话,深得众妖的心意,一时间也跟随着石涛大笑了起来。
风吹过聂焰额前的几缕头发,聂焰也笑了,他非常的平静,只是看着石涛说到:“既然学不来人类的大度,就不要勉强。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我猎妖人是一群垃圾,但是我猎妖人从未有过屈居在妖下吃吃喝喝的习惯。你让我坐下?恕难从命!”
这一句话说的很轻,但聂焰那强大的灵魂力散开,就如同灌注在了每一只妖物的耳中那般清晰。
之前,还有些放肆大笑的妖物如同嘴里被塞进了一颗核桃那般,再也笑不出声,没想到一向沉默少言的聂焰言辞会这般犀利,竟然让人无可反驳。
石涛的神色也变得愤怒了起来,但下一刻,石涛也是笑了:“嘴上倒是很厉害,但曾经有过一战,是谁像烂泥一般的倒下,还是被旁人保住了性命?聂焰,你不是我石涛的对手,该不会就用如此幼稚的方式来泄愤吧?那么,今日也就随你了,因为你坐与不坐,高不高兴,甚至你在不在这里,我石涛的大婚都一样举行。来啊,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