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天字三号房攻防战》
夜深沉,杜铭坐在床头上,很忧郁。
水鸢号在航行时产生的轻微晃动,令他整个人都骚动起来了。一想到隔壁的舱房里,就住着那美得冒泡的花浓,他的心不由痒得像有几百只小爪子乱挠。
十三道魂精围在他的身旁,七嘴八舌地开着会。
“还等什么呀,再等什么菜都凉啦!”
“花姑娘那么漂亮,偏偏船上全是大老爷们儿,这可太危险了。”
“人家都跟你千里迢迢地上船了,对你啥意思还不清楚吗?”
“你是比蔡紫冠帅么?你是比百里清机灵么?你是比小贺年轻么?你是比‘花’有派头么?你是比‘钩’有靠山么?你是比‘虫’……和她有共同语言么?”
“只有一点——”
杜铭忽然严肃地打断他们,“老子可能别的啥都不如他们,但老子真的比蔡小贼帅!”
他那熊熊燃烧的自信,连魂精们都给噎了一下。
“好吧好吧,算你帅……可是那也很危险了啊!”
“小贺他们看花姑娘的眼神都不对了啊!”
“是个男人谁不喜欢她呀?我要是还活着……”
“我跟你说,大个子,你要让我们抱不着孙子,我们饶不了你!”
“等等、等等!”
杜铭猛地瞪起眼睛,“老子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孝子了?”
“总之你不能让花姑娘给跑了!”
魂精们撒起赖来,一个个老大不小的了,把杜铭围在中间,坐在地上蹬腿骂街。
“这么大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你还傻等什么呢呀,你还等着花姑娘自己跑过来跟你表白不是?”
“米都在锅里了,加把火都不会?”
“笨得呀,你笨死算了!”
杜铭被他们转着圈地数落,骂得头晕脑胀。然后好一会才弄明白“加把火”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傻笑起来。
“好!老子今晚就去推倒她,生米煮成熟饭!”
1、
按照先前的分派,蔡紫冠在天字一号房,杜铭在天字二号房,花浓在天字三号房。杜铭决心已定,立刻去打水,洗了把脸,又把头发梳得光光的。
“老子这么帅,花浓没理由不喜欢我啊!”他揽镜自顾,不由得信心越来越足。
“这就对啦!”
魂精们喜滋滋地说,“女人嘛,抱了、亲了、睡了,就是你的人了,以后打她骂她,都离不开你啊!”
“以前小梅就是啊,一直不答应我的提亲,我抢着去摸了她的脚,她就只好嫁给我了。”
“混蛋,你咋能对我外孙女这么干?”
“别拿我妹妹举例好么?”
一群话痨又开始吵吵嚷嚷,杜铭不满地吸了半口气:“闹腾什么?都给我回去!”
“可是我们要给你出谋划策啊!”
“用不着!”
杜铭忙不迭地说,“谁他娘的搂着抱着的时候,还让一群老不死的在旁边看?老子自己搞定花浓,你们谁敢探个头,老子一定找人把他扔出去!”
魂精们万分不满,却又不敢真的得罪他,只好一个个地嘟囔着,回到他的体内。
杜铭又把自己的衣襟整了整,这才溜出自己的房间。
白天时和水僵的一场大战,众人都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各扇客房房门,都闭得紧紧地,想必里面的人,都早已都睡去。幽长的走廊中一片寂静,只有廊壁上的两盏油灯,在爆出灯花时发出的轻微的“啪啪”声。
杜铭蹑手蹑脚地来到花浓的房前,抬手想要敲门,忽然又觉得不妙。
“这叮叮咚咚的一响,可不是要给蔡小贼他们听见了?到时候花浓给老子开门还好,不给开门,老子岂不是要给他们笑死?”
于是便放出了一只魂精,让他潜入到门后,轻轻地拨开了门闩。
杜铭一闪身进去,又把门在身后关好了。
屋子里很黑,只有一扇小小的舷窗,露入一点溶溶月色。杜铭隐隐约约地分辨出了床的位置,虽然他那颗心脏久已不跳,但这时激动起来,居然又多蹦了两下。
“嘿嘿,花浓,你今日从了老子,老子一辈子对你好!”
他自言自语,一点一点地向床边摸去。
花浓的蜂虫咒厉害,明刀明枪打起来,他也不占上风。不过女人到底是女人,力气是肯定比不上他的,他有镇定珠护体,抵抗一般的蜂毒,肯定比普通人久得多,只要让他摁住了,就不由得花浓说个“不”字。
想到花浓那婉转承欢的美好模样,不由得全身都燥热起来。终于来到床边,运了运气,猛地一个鱼跃,便飞扑上去。
“宝贝儿——!”
他欢乐地摁住床上的人,正想要再做点什么,忽然觉得下巴上一痛。
那被窝里的人,力气竟比他想象的大得多?虽然给他按住了,却还是猛地挣脱开了一只手。
一点金光在黑暗中,如闪电般窜起,在杜铭的咽喉下至住。
名刀“金河”,不知何时已从被窝里伸出来,刀尖正顶在杜铭的下巴上——顶得他仰身、再仰身,终于“扑通”一声摔下床去。
“你他妈的想死?”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那么想死你说一声,小爷手起刀落,这就成全你。”
“百里……清?”
杜铭迷糊了一下,忽然分辨出了那声音的主人,登时勃然大怒,“你这水蛇腰怎么在花浓的床……房里?你和花浓是怎么回事?老子把你当兄弟,你给老子戴绿帽子?”
一点火光亮起,百里清坐在床上,点燃了灯。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又把金河刀塞入枕下。因为刚才被杜铭狠狠地抱了一把,这时一脸恶心得想要杀人的古怪表情。
“你是来找花姑娘?大半夜地溜门,你是采花贼么?”
“老子和老子女人的事,不用你管——你到底为什么在这儿!”
“花姑娘和我换房了呀!”
百里清气得直咬牙,“晚饭后,花浓和我说她是个外人,不及咱们‘兄弟情深’,不好意思把我给顶出去,所以就和我换了房间!”
“兄弟情深你大爷!”
杜铭简直哭笑不得,“那……那你本来住哪间?”
“地字四号啊!”
早先八人比武夺帅时,因为百里清第一个放弃,成了仲裁,所以分发房间钥匙时,他的顺序就给跳了过去,直到比试结束,才补成了地字四号。“……不和老子说!”
杜铭一想到自己刚才凝聚了满腔爱意的一个拥抱居然给了这水蛇腰,不由得悲愤交加,觉得纯洁的自己都被玷污了。
他爬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不然怎样?抱一抱你又没少块肉!”
“刚才就真应该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啊……”
百里清被他一句话给顶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赞叹道,“真应该那一刀不停,直接豁开你的下巴啊——我是说你今晚急吼吼地是打算干什么?是装了几个月的好人,终于忍不住,要对花姑娘来硬的了?”杜铭嘿嘿一笑:“没准她就喜欢来硬的呢!”
这人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百里清简直跟他没话说。
“你们两个发展得好好地,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花姑娘翻了脸,你还活不活了?”
“不会翻脸的!”
杜铭信心满满,“她又不是傻子,不知道老子对她的好。她那死鬼师父,阴阳怪气的,哪像老子这么爷们儿!”
“可是你要想清楚啊……”
百里清犹豫半晌,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担心,“女人,莫名其妙的……一会冷,一会热……一旦沾上……你甩都甩不掉啊!”
——那个虚弱的、愤怒的、苍白的女人,一下子又浮现在他眼前。
“老子没打算甩掉啊!”
杜铭笑嘻嘻地拍着胸脯,“老子还打算和她白头到老呢!”
他兴致勃勃地开门出去,留下了百里清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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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杜铭就打了个寒颤。
“奶奶的……”
他浑身乏力,几乎摔倒在走廊上。
“兴致勃勃地抱到男人,然后被刀尖给捅下床来”的悲惨经历,所损耗的元气显然远比他想象的要大。
“老子这得是多倒霉才遇着这种事!”他无言地发出天问。
他爬起身,长长的走廊上,两遛对应各有八间客房。
左边是天字房、和字房,右边是人字房、地字房。每一字下,又分为四号。现在花浓所在的地字四号房,是在长廊的尽头。
杜铭踉跄着地走过长廊,拼命用花浓的美好形象,来冲淡抱到男人的不适感。
“花浓……花浓……”
他渐渐地又回想起了花浓的美、香、娇、软。那极品的女子现在就在那扇门后,等着他。睡得迷迷糊糊,令人怜爱。
他一身已经冷掉了的血,又稀里哗啦地奔流开来。忽然,灵光一闪,他又明白了花浓换房的缘由。
“蔡小贼在天字一号房,‘花’在天字四号房,被这两个人精夹着,我们要是在天字三号房里干点啥事,非得让他们听见不可……那样不好。”
他满意地望着地字四号房——在这条长廊中,几乎和蔡紫冠的天字一号房,成调角之势,距离最远。
“要不说女人的心思细!”
杜铭被这样的发现感动得两眼含泪,毕竟强行推倒和两情相悦,还是有区别的。一想到花浓这么害羞,这么善解人意,他几乎就已经恨不得为了她而和什么人同归于尽了。
在门前站好,轻轻一提鼻子,门缝里溢出的淡淡幽香就清清楚楚地宣告了,房里的主人。
“就是说嘛,臭男人的房间里,哪有这么香!”
杜铭兴奋得两眼放光,又放出一条魂精,拨开门闩,轻轻地跨了进去。地字四号房是把边的客房,舱壁上有两面窗户,房中的光线,因此明亮了许多。
可以看到床帷低垂,床上有一个人,正背朝着房门躺着。长发乌黑,铺满枕下,空气中的香气浓郁得像一场香艳的梦。
杜铭无声地咧开嘴笑笑,往床上摸去。
薄被下躺着的人,猛地醒了,但那身子稍稍震了震,却没有动。
“花、花……”
杜铭有点紧张,说话都走音了,“你……你早就在等老子是不是?你换到这个房里,就是要和老子好是不是?”
床上的人仿佛缩了缩,但仍然没有说话。
“那个啥,过了今晚,咱俩就是两口子了,老子一辈子对你好!”
杜铭颤抖着手摸上床上人的肩膀,发现花浓比他想象的要瘦,于是又捏了捏。
“宝贝儿你以后得多吃点……”
“嗤”的一声,那个人终于笑了出来。
“杜兄,你真是来找我的?”
杜铭脚一软,差点趴下。
“‘花’……‘花’……‘花’?”
“你刚才不是已经在叫我了么?不用又叫一遍啊。”
“为什么又是男人!”
黑暗中,那妖冶的男子已经披衣坐了起来,长发披肩,宽宽的肩膀反射着白蒙蒙的月光,“只是我没想到,杜兄表面上对花浓姑娘念念不忘,私下里却钟情于在下!”
“别……别说得这么恶心……”
“可惜在下却没有这样的爱好,只好对杜兄的情意,望而却步……”
“老子都说了别说得这么恶心了啊!”
“……不过还是要奉劝杜兄,赳赳男儿,自是淑女所爱,这等乱阴阳的事,还是不做的好。”
“你别没完没了啊!”
杜铭简直气得快要发疯了,“不是说花浓住这间房么?你怎么又冒出来了?”
“因为在下以为,你们四人的关系更好。花姑娘若是离你们太远,恐怕难免失落不安,因此不久前就和她换了房间。”
“那她现在在……”
“我原来的房间,天字四号房。”
原来就在刚才他不小心抱了百里清的房间隔壁,杜铭抬起头来,几乎热泪盈眶。
“你们换来换去的,有毛病啊!”
3、
两个人从天字四号房里出来。
杜铭越看“花”越不顺眼:“别跟着了行吗?老子去会老子的女人,你跟着干啥?”
“看热闹呗。”
“看什么看,老子是让你看的么?话说回来,刚才老子认错了人,你干嘛不说话,你恶心不恶心?老子摸了你,老子的手会不会烂了?”
“看热闹呗。”
杜铭恨不得一头撞死。
“回去吧!别坏了老子的好事……”
“问题就在这里,你是要夜袭花姑娘对不对?”
“花”居然微笑着,向他解释了,“可是你这样偷偷摸摸的,我真不知道这对花姑娘是不是好事。她是不是和你两情相悦?是不是愿意把自己交给你。如今你虽然是我的兄弟,花浓却也是我的姐妹。你们要两情相悦,那我自然没话说,可是你若是用强,欺负花姑娘,我却不能坐视不管。”
这人煞有介事,杜铭也气得没话说。
“老子关起门来做的事,你在旁边跟看着,不是太败兴了!”
“那倒也有办法。”
“花”随手一捻,指尖上已拈了一支白色的小花。
“这花名叫念奴娇,专门能感应女子的情欲,而改变花色。一会你拿着它,插在天字四号房的门框上。等你进去之后,如果花姑娘也喜欢你,今夜愿意与你欢好,则她情欲涌起,这朵花便会变成红色。”
那有着香艳功用的小小的白花,在“花”的指尖上转动着,宛如一把小伞。
“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如果那花还不能变色,杜兄就别怪我前去叫门,坏你的好事。”
“老子……老子当然没问题!”
杜铭犹豫了一下,一把将那多白花抢过来,大步来到天子四号房门前,一探手,将之别在了上门框上。
“花”留在自己房门前,摊了摊手,示意他进房。
杜铭咬了咬牙,派魂精弄开门,走了进去。
门口的白花,花瓣不仅没有变色,反而一片片簌簌落下。
“啊……”
“花”吃了一惊,“这间房里,现在也是男人了么?”
杜铭一步跨入天字四号房。
掩上房门,在“花”看不到他的地方,他先闭了闭眼睛。
冷静,镇定,淡定……一个晚上爬上两个男人的床,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只是巧合而已。并且这种巧合,绝不可能一再出现!
——好事多磨,那一定是老天爷对他即将推倒花浓,而做的一小点磨练而已。
——而且百里清和“花”毕竟都还挺帅的……
杜铭猛地摇了摇头,拼命把上一个念头赶走,又赶紧塞入下一个。
——而且百里清和“花”毕竟都还挺仗义的,有什么事,至少不会像蔡紫冠那样,说得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杜铭奋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自己从沮丧中拯救出来。
经历坎坷,才懂得珍惜,现在他对花浓的渴望,更加强烈了。那些羞耻和痛苦,只有一个洗刷的办法,那就是抱到花浓,推倒花浓!
杜铭吞了口唾沫,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向床边走去。
床上的人显然是被他刚才“啪啪啪”的耳光声惊醒了,一翻身,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蔡——紫——冠!”
杜铭往后退了两步,悲愤得只觉得自己胸口的镇定珠都要炸开了。
“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谁他妈让你在这里?”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进来的?”
蔡紫冠在床上滚了滚,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筒,然后在筒里警惕地望着杜铭。
“花浓呢?花浓呢?你把花浓给藏到那里去了?”
杜铭意识到蔡紫冠竟好像是在防备自己要对他怎样,登时几近崩溃,也不怕隔壁的百里清听见了,几乎就嚷了起来。
“她呀——”
蔡紫冠明白了他的来意,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和她换房了。”
“又、换、了?”
这三个字浸透血泪,蔡紫冠却是不能理解。
“对啊,我看到他和‘花’换房了。可是我想如果将来你们两个发展得好的话,会不会就直接洞房了?那时候你是天字二号,她是天字四号,不管在那间屋,都会被百里清听墙根——那多不好。我就和她换了!”
“那有什么用?”
“现在她在天字一号房啊!你在天字二号房!将来你也搬进天字一号房,你们就和我们至少隔了一间空着的二号房。到时候你们就是吵翻了天,我们也听不见!”
他善解人意地朝杜铭眨眨眼睛,“我知道你们干柴烈火,所以考虑得多么周到!——谁知道你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干什么?”
“为什么没人跟老子说!”
杜铭强行压下去揍人的冲动,“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换房,却不跟老子说!”
“当然不跟你说啊!”
蔡紫冠很义气地说,“女孩子住在哪里,当然只能是女孩子自己和你说啊!”
“我谢谢你,我谢谢八辈祖宗!”杜铭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来了就坐一会呗?”
“老子要去找花浓!”
杜铭猛一回头,赫然已经血灌瞳仁,“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水鸢号就这么大点,老子今晚一定要找到她、推倒她!”
今天终于算把第二卷彻底搞定了……
于是一晚上跑出去玩了……幸好明天没课~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