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灵异故事:生死门

  回乡第一天,阴天。
  老屋是在山坳,车子根本开不进去。我们把车停在山脚村支部的时候,村里面的亲友们已经迎了出来,各种爷爷奶奶把我的爷爷奶奶抱了个老泪纵横。
  离开县城后爸爸妈妈很少回来,而我每次放假回来也都是跟大伯一起玩——说起来,我发现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很多小伙伴,超过10个人聚在一起的场合都会让我窒息——所以乡里乡亲对我而言还是很陌生的。
  看爸爸妈妈也在和各种叔叔伯伯闲谈,我兀自一人左顾右盼,丝丝在我脚前脚后地奔跑。它好似很久不见青草泥土了,有点兴奋。
  沿着村支部背后的山路蜿蜒而上,就到了我家的东面那个坡道。还记得不?我们老屋从南面看过去,屋前的村道有如一个横躺的S形。而现在,我在S形的末端,也即快到我家的小路尽头,看到一个红色身影闪过。
  村里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姑娘大妈不少,红色身影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这个红色身影闪过的速度太快了,远远超过正常人。
  这还不算,红色身影消失的地方,还有黑气飘过。
  我翻个白眼。
  尼玛。
  我有天眼并不意味着我喜欢见鬼啊!
  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没有马上结束的意思,我独自一个人悄悄走上小路。
  离开喧闹人群100米后,能够听清林中鸟儿的呢喃声了。
  我驻足,眼瞧四下无人,才轻轻道,“出来吧。”
  半晌没有反应。
  只有草丛里的蟋蟀回应我的问题。
  丝丝从坡下奔上来,距离我几米的距离时,也突然发现不对,喵呜一声怪叫,耳朵躺倒,对着某个地方嘶嘶作声,表情很凶。
  我朝它嘶吼的方向继续扬声,“你是谁?”
  还是没有反应。
  我小心翼翼靠近草丛,双手暗结宝瓶印,只等孤魂野鬼出现,就一把拍出去。
  忽而草丛一动,“抓住你啦!哈哈哈!”一个半大小孩蹦了出来。我吓一跳,旋即又放下心来。这个小孩,我认识,他叫滚胖,是个傻子,是王狗婆的孙子。王狗婆一家从前专门养肉狗、杀狗腌狗肉来卖钱,但听说他们卖出来的狗比他们养的要多很多,大人们判断他们一定是到处悄悄捉家狗野狗来卖。总之又偷又骗外加杀生,王狗婆一家但凡有点坏事情,大家就说是报应。说起来也真邪门,王狗婆一家都不长寿,渐渐的只剩一个王狗婆这么个老太太,年近90了,还要带着这个叫滚胖的傻孙子过活。一老一少都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旧业是肯定操不起来了,王狗婆就开始利用自己家比较大的前院后院,承接十里八亲的各种比较大型的红白喜事。因为她岁数大,见识广,认识的和尚道士也多,颇有些农村版公关公司的意思。总之谁家办个事,请和尚念个经,或是再有点什么简单的仪式,多半会找她。
  滚胖我小时候见过,小时候就是蠢胖蠢胖的样子。现在大概跟我差不多年龄,膀大腰圆,常年不停流的鼻涕在人中那里形成了一道绿色的槽,小眼睛糊满眼屎,衣服上全是泥。总之脏就一个字。和他比起来,多吉简直光鲜亮丽。
  突然间,他伸手来抓我,还是那一句,“抓住你啦!抓住你啦!”
  眼瞧着滚胖的脏手就要挥到我身上,我一把擒住他的两只手腕,“喂!”
  一时间他的心跳脉络基本都在我掌心指尖。
  咦?
  我诧异地看看他,他那蠢钝的脸上,除了蠢钝还是蠢钝。
  “滚胖,”我问,“是不是谁对你做了什么?”
  么字刚说完,冷不丁滚胖大叫一声,猛地抽回手,朝我脚下吐了一口口水,跑了。
  就在我被滚胖分神的这几分钟里,那股黑气不知怎么的彻底消失了,遍寻不获。
  我看看丝丝,它也在看我。早先的敌意也没了,它现在一脸富态风和日丽。
  “喂,”我问,“你个高僧,你是法海转世吧?唯独厌恶妖魔鬼怪。”
  它回应我一声嗲到骨头里的喵唔,扬起胖头闭着眼睛在空中虚点几下。
  “是还不是啊?”我笑,“如果你是法海,可搞笑了,你现在自己不也是个妖精。”
  它提起脚来走掉,尾巴举得高高的,菊花晃来晃去。我真是横看竖看都看不出它有什么高僧气质。
  大人们终于叙完旧,和我会合了。我们全家人也在离开老屋十多年后,第一次这么齐整地跨进老屋大门。因为来之前爸妈拜托了邻居帮打扫卫生,所以老屋虽旧,拾掇得倒是很干净。木床上挂着干净的白纱帐,清水墙面和角落都没有蜘蛛网,玻璃清澈,虽是阴天,屋里亮亮堂堂。妈妈赞不绝口,我心里惦记的却不是这些,张口就说,“妈妈,我要住东厢房。”
  妈妈有些愕然,表情也有些僵硬,“为什么?你我和爸爸睡一张大床不是挺好?不然你和爷爷奶奶他们睡好了。”
  我回答,“夏天多简单,给我个床垫子,床单一铺,我枕头都不用。”
  扔下背包,我不理妈妈的啰嗦,直接溜进东厢房。
  帮我们打扫的邻居根本不知道这两间房的玄机,打扫的时候一视同仁,把这边也整理得干干净净。当然,我指的是:东厢房那一床一桌一柜,和空空荡荡的东偏房。
  虽然现在在我眼里,这两个房间的状况,完全不是普通人眼里那么回事。
  我先走进东厢房。东厢房和我记忆中相差无几,只是在原本我就能看见的柜子旁边,出现了一只大大的樟木箱。这种尺寸的大,我从未见过,大约相当于普通箱子的四五倍。高度也很厉害,我如果想要把箱子盖完全打开,恐怕需要踮起脚来。不过我没有着急打开它,而是先打开了那只大伯拿出人偶来的柜子。
  12岁那年大伯拿人偶的动作,到今天还记忆犹新。他像是怕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紧张。
  所以这一次,我也很小心。右手缓缓拉门,左手捏佛指,手心金刚结正对越来越大的门缝。
  嘎吱一声,木柜子打开,我赫然发现诺大的柜子里,没有做任何隔断,只孤零零躺着一只硕大的死鸟。
  死鸟很大,身体约有一尺来长,想来当年还活蹦乱跳,大伯是为了怕它飞走,打开柜门才如此小心翼翼。
  死鸟面朝里、背向外,毛色灰暗,全无生命特征,好在没有腐败的尸臭气。我大着胆子伸出手指戳一戳它,手指触感僵硬,鸟尸毫无反应。不仅如此,我的左手心既没有发热,右手心的多吉也没有任何其他动静。说明这只死鸟没有妖化,在它所处的结界里,它就只是仅仅死去了而已。
  我轻轻掩上柜门,走到大樟木箱跟前。
  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手刚扶上木箱的刹那,像是有某种电流通过我全身一样!
  我的脑子嗡一声,四面空气极速变得稀薄,这个房间的四面墙极速向外褪去,衣衫长发全部无风而动,我和樟木箱子,孤零零杵在一片荒凉的巨石滩头。脚下变成乱石堆,身旁是万丈深渊,轰鸣般的水流声从涧底传来。
  啊!我仓皇撒手,再一个瞬间的晃神后,眼前场景回复正常。
  心跳得厉害,蹦蹦蹦,强力到让我甚至有了痛感。
  这个箱子里到底藏着什么?
  平静片刻,我再次尝试把手搭了上去。
  同样的情景出现了!
  像跌进时空隧道一样,电光火石之间,我又离开了这个房间,到了刚才幻象过的那片乱石滩。不同的是,我身边不再是箱子。我身边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她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我捧起她的头,听见她说,“……父亲来接我了……父亲来接我了……”
  啊!我再次仓皇撒手,连退三步。
  不行,不行,我明确感到心脏那里传来的痛。不是因为心跳剧烈而带来的痛感,而是真真切切、永失我爱的那种痛感。
  不仅心痛,我的头也痛得厉害,太阳穴突突直跳。太邪门了,这个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一万种可能性,鸟的尸体,狗的内脏,人的牙齿,还是怪兽的皮毛?
  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次尝试打开它,就听到妈妈在堂屋里叫我,“丫头,出来!”
  我还没有应声,她已经推开门,把头探进来,“哟,原来也不过就是这样。看当年你大伯那紧张样子,我还以为藏了什么宝贝呢。”
  我无语又无奈的望着她。
  她还在说,“你一个人对着墙壁发什么呆……”大概是终于想起来我的特殊身份与本领,忽然明白过来,“哦”一声,表情非常窘迫。
  “……还是……你出来吧。”她干咳一声,四面望望,小声说道,“各位,对不起啊,我找我女儿说点事儿。”
  我噗嗤笑出来,“妈!什么各位?这里也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多了。”
  她扁扁嘴,“礼多人不怪。”
  我给她接上去,“魑魅魍魉也不怪。”
  她瞪我一眼。
  妈妈找我不是别的,为着和我商量摆酒席的场地。有几个选择,一来是在村支部,也就是刚刚大人们叙旧的那里。村支部是从前一所小学改的,有一个不大但是方正的广场,甚至还有一个主席台,以前大概是做演出用的,现在估计很方便大家开个会什么的。
  另一个选择就是在王狗婆家。
  按说,在村支部办酒,约人吃饭、组织各吹拉弹唱都比较方便、现成好用。可是早上我那一搭脉,让我对滚胖和王狗婆本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接去问去了解吧,好像又很怪。如果是因为办事儿,顺带找他们聊聊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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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的好像多了很多水客,弄的我有点分不清楚那些是真的读者哎~不管怎样,欢迎所有朋友,但是无谓的灌水就不必了,谢谢!
  @马甲咿呀咿呀哟丶 279楼 2014-07-16 14:22
  开头不错,用力过猛,然后会更的越来越少,越来越慢,到最后留下个坑。
  哎。。不知道要不要追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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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吧,不会后悔的亲~
  @yuyimq 291楼 2014-07-16 15:21
  LZ写得很不错,故事很精彩,很真实,期待继续更新……我会一直关注的~~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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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谢谢!
  @鼠白白 290楼 2014-07-16 15:20
  嘿嘿~~~~
  我是来顶楼主的~~~~写的真好 有趣 新奇 特别
  加油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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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会加油的!
  @yjgdthN 288楼 2014-07-16 15:10
  真构思得很好。希望能在之后的更中欣赏到对于结界和生死门和魂魄灵等间各种存在及之间转化关系的梳理。常人很多事不能看穿,只能想像中去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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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努力,愿不负你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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