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大问题
赵娟的胃口很好，吃了一大碗厨师陈让做的萝卜海带排骨汤，两小碗米饭，一连打了三个饱嗝，放了四个响屁，根本不像差点溺亡的人。
戚晏容吩咐陈让，让他每天做些滋补的饭菜专供赵娟享用。
赵娟在鬼门关闯了一回，被屠百药彻底感动，当场表示愿意留在中途岛帮忙，干啥都可以。屠百药说，待身体好一点后，还是洗衣，搞卫生，帮厨，但工资四千五，将来视情况再说。说罢，让叶丰琴取来四千五百元，自己拿出五百元，加上原先赵娟的五千元，一共是一万元。
屠百药的意思是，先预支她一月工资，而那五百是“压惊费”。赵娟推辞不过，只得收了。又想借中途岛的电话向儿子报个平安。屠百药不准。
@雨诗1 14213楼 2014-08-19 10:01:59
船长，知不知道三四岁小孩按摩的法子啊？听说这个法子可以预防小孩子很多的小病。比如怎么揉肚子可以缓解便秘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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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不懂。求助大伙。
屠百药认为，如果不是刘刚恰好路过，赵娟已经死了。真死了，打电话有啥用？不打，儿子并不知道。况且，大晚上的，儿子正打游戏起劲，就让他继续玩吧。
赵娟又担心儿子痴迷于游戏。屠百药冷笑：你现在就当自己死了好吧？在我这里，你得听我的，不然刚才那些钱，全部没收！你的家庭问题，你老公的病，还有你儿子上学的问题，一概不管了！
赵娟虽然觉得屠百药这个人喜怒无常，不过还真体贴自己。看来自己命不该绝，还碰到了好人，真是烧了高香。
这一忙活，已是晚上十一点了。屠百药让赵娟在病房休息，他则招呼中途岛的人连夜开会。
参加会议的有戚晏容、叶丰琴、刘刚、陈让。
屠百药也不客气，居中坐了，对陈让说：“老陈，你以后有帮手了。咱们公司，现在正式人员有六个了。不过我要警告你，你是单身，别对人家赵娟有意思。她可是有丈夫有儿子的人啊。”
连平时一向温和沉静的戚晏容都笑了。
陈让是个秃顶，容貌清瘦，话不多，严重结巴，但很幽默：“屠总，是，心理，专家。你认为，一个，刚过，更年，期的，中老，年人，会对，新来的，员工，动手，动脚吗？”
叶丰琴笑得喷了口水：“陈师傅，没听过人家杨振宁教授八十岁还娶小娇妻吗？”
陈让干咳一声：“人家，那是，教授，再说，那个，诺贝，尔奖，是壮阳，药嘛。”
刘刚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屠百药忍住笑，敲了敲桌子：“都正经点！开会，开会。”
叶丰琴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说：“屠总，开啥会？平时都是您一言堂，我们只要带着耳朵来听听就行了。”
屠百药板起脸：“丰琴，老屠本来想把你培养成接班人，没料到你竟然当面说老屠的不然！行了，不闹了。小刘，你讲讲今天的查夜情况。”
刘刚说：“是，屠总。今夜一切正常，只是牛兴总是缠着我要车钥匙，说要出去一趟，只需要三个小时就回来。我按照屠总的规定，坚决回绝了他。”
“明晚再要，你就说，规定不能破，破了要被扣工资。”屠百药眼珠一转，“那牛兴肯定还要央求，你就说可以私下带他出去，但不能开他的车，而是开我的车。”
刘刚没听明白。
屠百药说：“你那么笨啊！我的车停在外头，他的车停在院里，不开门就可以出车，他当然认为你是真正帮他啊。不过，车必须由你开，他要去哪都行。”
这回刘刚听明白了：“屠总，您是要我跟踪他？”
“啥叫跟踪？”屠百药怪眼一翻，“是送他，懂吗？咱们又不是侦探，跟什么踪？说出去不好听。不过，长点心眼，回来单独向我汇报。”
接下来讨论赵娟的问题。
屠百药问大家：“你们认为牛兴的案子大？还是赵娟的案子大？”
叶丰琴说：“都大，都不大。”
屠百药问：“啥意思？”
叶丰琴说：“牛兴的案子事关进账，赵娟的案子事关生死，所以都大；但无论是牛案还是赵案，遇到咱们屠总都是小案，所以都不算大。”
屠百药竟然厚着脸皮接受了这个很明显的马屁，指着叶丰琴说：“你们看看！还是咱丰琴说话有水平！戚博士，怎么看？”
戚晏容一般在这种会议上只讲专业。今夜救了一人，心情高兴，就说：“我认为赵娟的案子更大，因为更具有普遍意义。一个平常家庭，出了一些问题，看似是赵娟出了问题，其实是他丈夫出了问题，更进一步说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她丈夫到现在没有确诊，说明问题比较严重。我想，要真正治好赵娟，还得从她丈夫身上入手。”
屠百药一向对戚晏容的专业很尊敬，也极少反对。不过这次，他没有马上首肯，而是对叶丰琴说：“丰琴，你把你从赵娟那里获得的情况口头向大家介绍一下。”
叶丰琴说：“好的。赵娟，35岁，女，原为圣龙大酒店洗衣工；丈夫邱大成，男，38岁，货车司机；婆婆向淑芬，女，65岁，有糖尿病，无业；儿子邱小军，12岁，小学毕业，辍学。赵娟与丈夫、儿子租住通州区梨园镇玫瑰小区一套70平米的房子，婆婆则住在燕郊，租房住一套40平米的房子。赵娟夫妻来京14年，婆婆来京7年。”
屠百药点点头：“大伙一定要注意，丰琴的汇报是很具体的。我们混这碗饭吃，就得搞准确，才有可能把事情办好。”
陈让忍不住说：“屠总，叶医生，也，太准确，了吧。连丈夫，是男，妻子，是女，都要说。”
一向严肃的刘刚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屠百药没笑，学着陈让的口气说：“这，当然，是，必要的。老陈，你，做菜，请问，豆腐，是荤菜，还是，素菜？”
陈让被问住了，讷讷地说：“放油，就是，荤菜；不放，就是，素菜。”
屠百药点点头：“男，女，结婚，好分；不结，难分。两男，或，两女，住一起，在国外，可办证，你不，注明，怎么分，丈夫，妻子？”
这回连戚晏容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陈让只得点头：“屠总，教训，的是。特殊，情况，是应该，分一分。”
屠百药看了一眼叶丰琴。叶丰琴继续汇报：“据赵娟讲，丈夫去年九月发病，睡不着觉，怕见人，怕交流，迟钝，有濒死感，心烧，胃疼，气促。查胃镜，心电图，肝功，血尿，指标正常；做脑部核磁共振，有超强回声，医生判定为，脑梗。按脑梗治，无效。后判定为，脱髓鞘，治疗无效。再后来，判断为，焦虑性抑郁，亦无效。”
屠百药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们看看！这说话的节奏，也会传染。丰琴啊，咱们别再逗陈师傅了。你说说赵娟为什么要自杀吧。”
@我在翠湖寒 14244楼 2014-08-19 10:15:46
@怀旧船长 ， 屠百药板起脸：“丰琴，老屠本来想把你培养成接班人，没料到你竟然当面说老屠的不然！行了，不闹了。小刘，你讲讲今天的查夜情况。”
==========发现别字啦，应该是说老屠的不是。我要自行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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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自行车。不然，不是，口头语。都行：）
叶丰琴说：“好的。据赵娟自述，丈夫无限折磨他。邱大成不睡，像游魂一样缠着赵娟，赵娟也睡不着。邱大成担心自己要死，死活要住院。住院几天，死活又要出院。这个医院检查了，又要到那个医院检查。一年多下来，花光所有积蓄二十多万，还负了点债。孩子原本在北京借读，但上中学需要的证件不全，家庭又出现这种情况，只好暂时辍学。赵娟的婆婆向淑芬原本在老家农村，后来觉得儿子在北京，想过城市生活，七年前投靠他们。邱大成得了这病，婆婆全怪儿媳妇没照料好，怨言很多。后来实在过不到一块，邱大成只得在离得不远的燕郊租了个一居室供母亲住。”
屠百药听完，说：“大家都听明白了吧？这一家四口的问题，看似是赵娟夫妻的问题，实际上出在老太太身上。刚才，戚博士说这是一个大问题，我同意。其实一言可以概之：当今社会的家庭问题，主要出在老人身上！”
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虽然，他们都对屠百药很敬佩，但很多时候都觉得他太过偏激。
屠百药料到众人对自己的观点有异见，就说：“你们大概不同意我的说法。没关系，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吱声。
屠百药只好点名：“小刘，你先说。”
“我……我进入社会时间不长，不……不太了解。”刘刚有些嗫嚅，仿佛新兵连时被排长点名发言。
“人一出生，就进入社会了。所谓社会，只要有两个以上的人存在，就已经构成了。”屠百药瞪了他一眼，“你没有父母？”
“有。”刘刚说，“但是……我的父母没啥问题。”
“你当兵是你自己的主张？还是父母安排的？”屠百药问。
“父母赞成，我也想……当。”刘刚回答。
“你就扯吧！”屠百药哼了一声，“我当年执行过四次接兵任务，无论城镇农村，征兵的程序都需要家访。如果家长不同意，兵是当不成的。”
刘刚只好点头。
“我再问你：你当士官时，工资哪去了？”屠百药再问。
“三分之二，寄回家了。”刘刚如实回答。
“为啥不自己留着用？”
“因为，家里……比较困难。”刘刚低下头。
“昨天，你还到邮局汇了款，是吧？”
“是。”
“为啥要向父母汇款？”
“这个……那个……因为大家都这么做。”
“听说你想在北京买房？”
“只是想，不大可能。”
“你认为只要把钱省下来给父母汇款，就可以买房？”
“倒也不是……不过，父母养我一场，总该尽点孝吧？”刘刚突然挺直了腰杆，中气也足了些。
“你总共为家里寄了多少钱？”屠百药继续发问。
“这个……不清楚，没算过。”
屠百药没再发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封闭的屋子里陷入寂静。
陈让结巴着说：“屠总，讲了，半天，好像，离题了。”
众人都相视一笑。的确，本来是说要解决赵娟的问题，不料扯到刘刚为家里寄钱这事上了。刘刚是个老实人，所讲的事再平常不过。几乎天下的孩子们，在未成家之前都把省下来的钱交给父母。这就跟婴儿吃奶、生病住院一样，天经地义，完全正常。
屠百药看着叶丰琴：“丰琴，你一直在听，有什么看法？”
“我？”叶丰琴转了一下眼珠，“我没啥看法。反正我挣的钱又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给老妈老爹意思一下。刘刚的钱是他父母为他娶媳妇攒的，我又不娶媳妇。”
陈让接过话茬：“我看，小刘，叶医生，都是，很有，教养的。有的，孩子，出外，多年，不交钱，还向，父母，要钱，说是，这叫，啃老。”
屠百药转身，问戚晏容：“戚博士有啥高见？”
“有孝心，很好啊。”戚晏容声音仍然低柔，“毕竟中国不比外国，有着悠久的家庭传统，孝敬父母，呵护子女。如果没有家庭这个单元作社会的底盘，十几亿人口如何能够稳定？”
屠百药打了个哈哈：“戚博士应该再考个政经类博士，说的话很高大上嘛。那我问你，当今社会约有两亿大龄青年没结婚，每年约有350万对夫妻离婚，还有无数家庭处于冷战之中，这是怎么回事？请注意，现在每年登记结婚的人数是1300多万对，也就是每四对结婚的人中就有一对确定离婚，还有的因为财产、孩子等暂时隐忍没有离婚。这些问题的根源在哪里？”
戚晏容微笑道：“社会发展太快了，人们适应不过来，工作压力很大，痛苦的时候多，快乐的时候少，婚姻自然要受到影响。”
屠百药步步进逼：“戚博士说这些，无非老生常谈，没有触及到实质。”
陈让忍不住说：“我，还是，比较，赞同，博士。要说，根源，只能，怪这，社会。”
屠百药没好气地说：“社会社会，社会是怎么形成的？谁是社会的主体？还不都是由家庭形成的嘛！家庭中的主角是谁？父母！婚姻出了问题，原因当然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老一代的观念不能顺应时代的发展所致。简而言之，父母干预太多。而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一切都围绕父母进行。当然，中国的父母很多是通情达理的，但一般出现婚姻问题的家庭，都是一些腐朽的观念在作怪。赵娟的事情很有代表性，主要是其婆婆干预太多，造成家庭矛盾，而邱大成在中间受着夹板气：听媳妇的，老母亲不乐意；听老母亲的，媳妇又不干。长期积累下来，不疯才怪！”
众人听了，想反驳，但又觉得有些道理。戚晏容说：“屠老师的分析，角度不同，但很有道理。不过，孝顺总是好事嘛。中国社会与欧美不同，社保体系还没有全覆盖，父母指望辛辛苦苦养大的子女尽点孝心，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都投以赞同的目光。
屠百药摊了摊手：“问题就出在这‘孝顺’二字上。不讲原则的孝顺，本身就带有盲目性，是愚孝。”
愚孝？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屠百药，连基本的人伦都不顾了吗？
(待写。顶起！）
@hyxlover98 14275楼 2014-08-19 10:27:02
船长，金色童年是单个的一个版面还是下属于舞文弄墨！儿子4岁半，现在正苦于怎样对他进行教育，幸好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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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新创的版面。跟舞文无关，但都是天涯的版。因没人气，我不怎么去。有人气，经常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