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百药没好气地说：“大医院，能治好你儿子的病吗？我不是说你，你这老太太吧，毛病忒多。你要是我娘，我绝对不会跟你一起生活。”
老太太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但她在这个地方没办法较劲，只得说：“屠大夫，俺可没别的意思，治病嘛，不分大小。”
屠百药说：“你们这一代人，中文革的毒太深，任何事情都挑毛病，没啥宽容心，还挺固执。说真的，你们母子为人，还不如小孩子。刚才你们一进门，尽说些废话。人家小军，来了就找妈妈。你们不关心赵娟的病情，却只认菩萨。菩萨在哪里？菩萨解决得了你们家的问题吗？”
邱大成见屠百药发了火，赶紧说：“屠老师，我们不懂事，您别计较。今天您给我看完病后，我真感觉身体轻松多了。我母亲年老有病，又不太会说话，您就别数落她了。”
屠百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你这样毫无原则的护着老娘，怎么能处理得了家庭纠纷？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根就是因为你的愚孝？”
“什么……什么叫愚……愚孝？”邱大成有点儿懵。
“愚孝，就是愚蠢的孝顺。”屠百药大声说。
“孝顺，还愚蠢？”邱大成胆子再小，但当有人说他母亲的不是时，本能地抗拒。
老太太冷笑一声：“屠老师的意思是说，孝顺的子女都是愚蠢的，只有那些逆子才聪明？也是啊，因为忤逆不孝，自私自利，不管老人死活，当然就没有负担嘛，所以就聪明了。”
叶丰琴本就不喜欢这个长着三角眼的老太太。如今老太太见赵娟没事，居然横了起来。本来，她并不赞成屠百药“愚孝”的论调，但此时不禁心头冒火，就说：“看来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向大娘，你那么横，怎么不找学校理论，让你的孙子上学？屠老师一片苦心，为你们的事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好意请你们来，你还真当我们是慈善机构了是吧？”
戚晏容眼见好事要变坏事，赶紧说：“向大娘，邱先生，咱们屠老师平时对我们说话，就是这种态度，并不是针对你们。有话好好说。”
老太太生气地站起来，对儿子说：“大成，咱人穷志不短，绝不能受气！是，你们做了好事，但你们不能因为做了好事就欺侮人吧？走，咱们走！”
屠百药动都不动一下，说：“就你们这态度，还想治病？要走赶紧走！不送！”
邱大成看看母亲，看看屠百药，又看看戚晏容，不知如何办才好。他的母亲拉了他一把，他才去扶母亲。母子慢慢地向门口走去。
屠百药说：“你们听好了：今天走了，就永远别回来找我。还有，你们问问小军是不是愿意跟你们回去。他要是不愿意，赵娟娘俩就留在这里了。以后，你们休想来看娘俩一眼！”
老太太生气地说：“小军是俺孙儿，要你管？俺就是死，也要把他带走！”
屠百药说：“好。小刘，把门关了。”
叶丰琴和刘刚均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只有戚晏容，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
老太太气冲冲地在诊室的门口喊：“小军，回家了！赶紧给奶奶出来。”
小军在里头说：“你们走吧。我要陪我妈。”
“你姓邱，还是姓赵？”老太太生气了，“你今天要是不走，就不是邱家的人了。”
“我要陪我妈。”小孩终于推门出来，哭道：“爸，你看你，把奶奶惯坏了！妈妈都快死了，你还听奶奶的！你们今天要是不管妈妈了，我就姓赵了，以后也不认你们了。”
老太太气得差点晕倒。邱大成突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家人一哭闹，本就不大的院子顿时开了锅。住在内院的客户们都出来看热闹。
显然，嘴快的刘成双已经利用休息时间把邱大成家的故事传播完了。
老太太见来了不少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你们来评评理吧！俺腿脚不便，又有糖尿病，可是这里的屠老师不让俺儿孝敬俺！俺的孙子根本不记得俺一把屎一把尿带他七年啊！今天俺是不活了！”
刘成双站出来说：“老太太，你们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说屠老师不让你儿子孝敬你，我们不信。就在昨晚，屠老师还为你孙子上学的事想破了脑袋，到处打听求人呢。他跟你非亲非故，都这样热心，怎么会不让你儿子孝敬你？”
张志钢也来帮腔：“老太太，如果屠老师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们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来？（他指着牛兴、荣坤等人）您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不瞒您说，都是企业家，资产不上亿的没几个。他们都相信屠老师、戚博士能治好病，您为什么怀疑？”
荣坤说：“老太太，别听这位张先生瞎白话。我们这些人，是有几个钱，但身体耗空了，去了多家医院都治不好，就差到阎王那里报到了，这才到屠老师、戚博士这里来求救。你们家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其实什么钱不钱的，人的命只有一条，两腿一蹬都一个样。您腿脚不好，又有病，这样坐在地上不好啊，快起来吧。”
客户中有个叫张欣的，经宋时鱼介绍而来，这段起色明显。她说：“老太太，您跟我婆婆一个样，受不得半点委屈，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躺。为这事，我没少挨老公的揍。有事说事，您这样耍泼，就算是九十岁也招人烦啊。”
众人七嘴八舌，几乎是一边倒。老太太气得两眼发花，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只是使劲掐儿子的手臂。邱大成蹲在那里，神情木然，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走……啊！”老太太挣扎着站起，拖了儿子一把。
但这次邱大成没有动。
老太太突然怔住了。这是近四十年来，根本没发生过的事。以前，她的每一个命令，就算儿子不情愿，也绝不会反对。作为他的母亲，对儿子这个举动十分诧异。
“娘，要走您走，我不走。”邱大成目光中的雾气仿佛一瞬间飘散了。
“你……逆子，你敢！”老太太现在已不在乎围观者怎么说了。她要挽回自尊，权威。
“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么多年，是我错了。”邱大成放开母亲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就如同屠老师说的，我是愚孝。这么多年，我都在您的阴影之下活着。我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够活出真实的自己，更不敢违抗您的意思。但是，我越这样，您就越感觉自己是对的。您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但正是因为我这个当儿子的无限的顺从，您感觉自己就是毛主席，从来没有错，伟大，光荣，硬气。不但是我，就连我的媳妇儿，我的儿子，都被您视为私有财产，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所以，38年来我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成长，我只是您的一个影子。今天，做儿子的要活一次。无论您怎么样，无论您今后怎么对我，我都要按自己的意思活一次！不然，我就不配做小军的父亲！”
一直没说话的小军听了，突然冲上来，紧紧地搂着父亲。
老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她觉得天旋地转，四周全是霹雳惊雷。这是做梦吗？这是那个从小就无限依恋自己的大成吗？她感觉自己死了，或者灵魂已经飞走了，轻飘飘的……但她是个坚强的女人。数十年来，正是凭借自己的坚韧，她守寡，抗拒，生存，虽然贫穷但绝不低三下四。她活得硬气！她不能输给别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她站稳了，眼神变得锋利。她像看电影一样看着眼前这些人，觉得好可笑！最后，她居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直把这些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老总们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好啊，好啊！”她使劲推开儿子和孙子，向着人群走去。人群中闪开了一条路。这条路有些虚幻，但很有诱惑力。老太太一步一步，走得很坚实。
人群鸦雀无声。只有老太太沉沉的脚步声。风吹动她的衣摆，让她的身子看起来像一棵移动的树。
邱大成的脚步朝母亲的方向动了动，但很快就定住了。因为，他的儿子邱小军拽住了他。
终于，老太太在人们的目光中摇晃了几下，摔倒在地上。
邱大成甩脱儿子的手，冲了上去。
但他还没有冲到母亲的身旁，就觉得身旁有一阵旋风刮过。屠百药高大的身影箭一般射向向淑芬，一把将她抱起，对叶丰琴喊道：“赶紧，抢救！”
（未完待写，看到挺起！）
@云中的美人鱼 31122楼 2014-08-26 09:45:55
这月子大战、向屠战，两个混着看过瘾啊
-----------------------------
无巧不成书。哈哈。@绿萝本多情 也正好写到这里，天意啊！
俺家缺生活用品和菜菜了。今天还要来客人。我先闪采购去。
各位顶起！高潮快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