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丰琴走后，张志钢打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封短信，还有一式二份离婚协议书。
信不长，但张志钢读了很不是滋味。
志钢：
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用多说了，你我都明白。我们的事，主要错误在我。我以前轻视你，自我为中心，钻进钱眼里，没有尽到妻子的责任，所以你才会离开我。然而最大的错误，是我亲自杀死了我俩的几个孩子！这是我一生都偿还不了的罪孽……经过这段时间的深入思考，我同意离婚，财产全部归你，因为的确是以你为主挣的……现送上离婚协议书两份。我已经签了字，你签字即可生效，就不必麻烦法院了。
另，你不必记恨叶医生他们。没有他们，我不会深刻反省。
成双 字
张志钢坐在包间里，一连抽了几支烟，感觉脑袋嗡嗡作响。
火车站。人流如涌。
屠百药把刘成双送到候车室，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屠，我怎么觉得你害怕我不上火车似的？”刘成双看着他。
“是有这个担心。”屠百药笑道，“刘总如此光彩照人，我怕你掉头去相亲。”
“你说话是越来越中听了。”刘成双也回以一笑，“建议你别整这个小研究所了，开个马屁公司更实惠。”
“不是我想整，是戚博士想干。”屠百药摇了摇头，“大妹子，咱们呆了一个多月，你也看到了，真的不行。把你这事儿料理完，我看连饭钱都成问题。”
“老屠，你这人啊，鬼心眼忒多！”刘成双跟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投钱，可就是不说。这么着吧，如果我那口子真的回心转意，我就算不投，也会赞助一点。”
“大妹子，我成化缘的了。”屠百药叹息道，“说真的，你想投钱倒是求之不得，赞助就算了，咱的庙虽小，但香火钱解决不了问题。你要有心，到时候多介绍几个客户就好了。”
刘成双点点头。末了，仍然有些不放心地问：“老屠，你让我写的那个信，还有那份协议，万一张志钢真签了怎么办？”
“不会签的。”
“凭什么呀？”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可我就想知道！不然，我才不会去运城那鬼地儿呢！就算你把我绑上车，我也得半路下来！”
屠百药无奈地耸耸肩：“你们女人吧！有些事，说破了就不美了！好，既然你非得知道，我就告诉你。我问你，你是在乎感情，还是在乎钱？”
“当然是感情啊。”
“不就得了嘛！”屠百药说，“如果张志钢签了字，证明他心中根本没有你，而且还会为自己捡了大便宜沾沾自喜。这样的男人，你值得为他要死要活的吗？”
刘成双一想，也是。不过，她还是不放心：“万一他真的签了呢？”
“真签了也拿不到全部财产。”屠百药说，“离婚协议，一般是夫妻双方自愿协商的结果。如果没有拟定违约责任，任何一方可以反悔，那么就只能由法院裁决。我们掌握了张先生与李莉的证据，还有你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事实，他能赢吗？”
刘成双点点头：“那倒是。不过，何必要搞这一出呢？多余的。”
“一点都不多余。”屠百药认真地说，“大妹子，你是个直性人，然而你们的婚姻坏就坏在直性上。你这样做，是以退为进，占据了主动，再到山西去做这件令他感动的事，他在冷静下来后会认识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他最好，他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了。请记住，情感的效果绝对不是直线，而是曲线。今后，你如能运用好曲线，可保一生幸福。”
刘成双听了，紧握屠百药的手说：“老屠，能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不废话了，完全按你的意思办！”
这时检票口开放。刘成双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正如屠百药所料，张志钢对自己被算计一事耿耿于怀。然而这件事从法律上讲，自己毫无办法。李莉自那次在会所闹过之后，连出租屋也不回了。张志钢心烦意乱，倒头睡了两天。第三天，李莉不知从哪里找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来，控制了他的电话手机，专捡不是要害的地方打，而她则从容地收拾衣物，再结伴离去。张志钢当过兵，各路神经传递的强烈信号表明，李莉找的是专业人士。他并没有报警，只是到附近的医院作了简单处理。
这顿打，把张志钢打明白了，但精神上并没有轻松。李莉不会再来找他了。刘成双也死了心了。叶丰琴压根就没看上他。他在出租屋里把手机一关，不分白昼蒙头死睡。等他挣扎着再爬起来到厨房里找吃的，发现盘子里吃剩的速冻水饺已经长毛了。
刘成双给他的离婚协议还在。他拿起来反复看，但终于还是没签字。的确，签了这份协议，意味着他将拥有大笔财产，可是他也不能心安。没有刘成双，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混。他原本就是一个退伍大兵，如果没有机会，他的命运很可能跟李莉雇的两个打手一样，顶着进监狱的风险靠拳脚换口饭吃。
他突然变得心灰意冷。但终于开了手机。短信很多。生意上的事他懒得答理，但一条短信让他脑袋嗡嗡作响。是老家的一个同村的发小发来的，说打电话不通，只好发短信。说他老父亲怕是不行了，让他回家一趟。
家？刘成双与他的家，他从来都不认为是家。真正的家，是山西运城郊外乡下的那几间至今没有翻盖的土房子。他在那里生长，看着母亲因为没钱治疗活活痛死在炕上。
他的父亲因为妻子的早逝变得麻木，整日酗酒，毒打他这个独生子。他与父亲没有感情，高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当兵以后，他觉得获得了新生，但老首长的离世又让他陷入绝望。更绝望的是父亲在他重回北京卖光盘的时候中风，靠姑姑照顾。后来，他与刘成双发了财，老父亲全瘫了。但那时他已有相当的财力，给了姑姑不少钱。可在前年，姑姑因病去世，他只能花钱请人照顾。但照顾瘫痪病人是个累活儿，请的人多则半年少则一月，总是换。这些事，张志钢从不跟刘成双讲，也从未带她回去。就连他自己，只是凭良心出点钱安慰自己，而且总是回避这件事。
现在，他觉得被重霾紧锁的北京城没有什么意思了。他想回家。父亲纵有诸多不是，但那是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父亲已到极限，作为儿子必须回去尽一点孝心。
于是他打起精神吃了点东西，洗了个澡，把出租屋退了，再安排好店里的事，就提了一个迷彩包，穿上当年退伍时那身军装，乘火车回乡了。
回到老家已是晚上九点。他在院子外头停下脚步。父亲的老屋还是原样，只是新糊了窗户纸，红色的窗花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割眼，里头有一个身影在晃动。他走近了，屏住呼吸，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个小孔，把右眼贴了上去。
他看见，一个身材娇好的女人，正弯腰拧着热毛巾，像擦拭婴儿一样为肋条历历可数的老父亲洗澡。
(待续）
@怀旧船长 2014-08-12 19:06:59
@盐姐姐 2992楼 2014-08-12 11:41:13
船长，我老公就是在我生娃后半年里不仅不对我关爱而且还伤我很深。月子里因为是否回几百里地的老家给孩子过满月的事，我跟婆婆有分歧，还有一些管理孩子的小事与婆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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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铃木2014 3414楼 2014-08-12 21:49:07
说的真好，手机党也忍不住冒泡支持下。我和盐姐姐情况类似，也是生娃的时候被伤得很重，所以现在也对他死了心，之后带孩子都是我妈在带，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全职。但是有的时候我娘家有点事，想让他妈来带个月把的时间，小则吵架，大则天天叫嚣离婚，我现在真心为了孩子凑合一天算一天，其实分分钟做好了离婚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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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都不算事。盐姐儿不会离的。你也离不成。不信试试。
@初入学堂 3422楼 2014-08-12 21:59:45
船长，这个情节一定要设计成父亲吗？毕竟男女有别啊，感觉不是很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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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型如此，没道理改啊。我还为我老娘洗过澡呢，人老了，没什么。
@MJ23QS 3360楼 2014-08-12 21:17:50
以前以为婚姻是爱情的果实，现在觉得婚姻就是找一个最了解的人陪伴自己走完一生，可能是更像朋友、亲人，没有爱情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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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十万个赞。
@卡卡bks 2946楼 2014-08-12 10:29:45
@怀旧船长 ：本土豪赏1个赞（1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楼主这么赞，更新这么勤快，打赏一下楼主以示鼓励吧！【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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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卡卡bks 时间：2014-08-12 10:30:18
@怀旧船长 ：本土豪赏49个赞（49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楼主这么赞，更新这么勤快，打赏一下楼主以示鼓励吧！【我也要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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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你这土豪太有钱了，一下打赏俺五千金，今天在路上看到，心想这五千金是俺混天涯这么多年最大的一笔进账啊。请说吧，有啥需要老船服务的，一定服好务哈。
@初入学堂 3428楼 2014-08-12 22:11:17
@怀旧船长 2014-08-12 22:01:36
原型如此，没道理改啊。我还为我老娘洗过澡呢，人老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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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是孝子啊，赞一个！不过自己的父母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我觉得文中女主人公所做的，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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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就瘫了好几年，主要是姐姐们照顾。
儿媳妇为瘫痪的公公擦洗的事，在咱们国家太常见了。人老了，动不了了，挺可怜的，就是一个孩子了。不要有分别心。
@宜丰人2012 毕竟是作家。还是一眼就识破了。感谢！
带娃，工作，写稿，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只要身体好，不闹心，这些都是小事啊。
俺先跑步去了。娃刚睡。回来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