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粮食扛到上山以后,歆阳子对我奶奶他们几个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中午的时候,歆阳子给孩子们做一大锅白米饭,就像过年似的,孩子们高兴的欢呼雀跃,随后,一个个吃的小肚子滚瓜溜圆。
  看到这一幕,我奶奶长长舒了口气,心里这才感到稍许欣慰。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怎么才能让这些孩子吃饱肚子活下去呢?
  我奶奶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太爷跟歆阳子又谈了一些事情。由于他们的谈话涉及到很多方面,为了洁俭篇幅,在这里我就不再详细复述了,到后面该提到的我自然会写出来。
  我奶奶和我太爷他们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午饭过后,歆阳子带着孩子们把我太爷、我奶奶他们四个一直送到山下,歆阳子直到这时候还在对我太爷、我奶奶他们千恩万谢,这让我奶奶和我太爷觉得心里挺惭愧,和这位大仁大义的道爷相比,他们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辞别歆阳子,坐上马车回家,不过,我奶奶心里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走到半路,我奶奶问我太爷,“爹,既然这位歆阳子道长有求于咱们,他又何苦驱使堰身鬼闯进咱们家里,又让咱们连夜到上山找他,他自己直接到咱家里找咱们不就是了吗?”
  我太爷一笑说道:“你没看出来吗?这歆阳子虽然待人和善、说话中肯,不过,他骨子里也有三分傲气,他要是直接到咱家里求咱们帮忙,那咱们岂不是要小瞧他几分?”我太爷说着,居然话锋一转,反问我奶奶,“当年我在蔡府随几个武师习武,习武有成以后,一旦听说别人也是个练家子,你知道你爹我会怎么做吗?”
  我太爷这话,跟前面那些话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奶奶就是一愣,不知道我太爷想说啥,摇了摇头。
  我太爷接着说道:“听说别人也是个练家子,你爹我就会跑去跟人家比武切磋,一是论个高下,二是求证一下自己的武艺,同样的道理,歆阳子也是玄门出身,驱使五鬼,一来,想跟咱们切磋切磋,二来嘛,要是咱们的道行不如他,他还登门求咱们干啥?就说昨天晚上吧,咱们要是没能找上他,他就会另想其他办法,不会再求咱们帮忙了。”
  听我太爷这么一说,我奶奶恍然大悟。
  王小顺和王小二兄弟两个坐在车子前面,一直没说话。我太爷和我奶奶坐在车子后面,这时候也不再说话,只剩下车轮子碾在地面上发出的碌碌转响。
  走了许久以后,我奶奶可能觉得都不说话挺无聊的吧,又问太爷:“爹,我下山以后,您跟歆阳子道长又说了些啥?”
  我太爷闻言回道:“也没说啥,我就传了他一个埋‘八方石’的方法。”
  “八方石?”我奶奶一听立刻说道:“埋‘四方石’不就行了嘛,为啥要教他埋八方石呢?”
  我太爷抬起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枝儿,你怎么就没仔细想过呢,歆阳子是想请咱们帮他重振黄花观,那‘四方石’是埋在地下面的,‘八方石’是埋在地上面的。”
  “地上面?”听我太爷这么说,我奶奶眨了两下眼睛,随后一想,立刻就明白了,紧接着,我奶奶冲我太爷露出一个古怪笑脸,嘴里说道:“爹,我听奶奶说您小时候脑子特别好使、聪明过人,今天看来,您的脑子真的挺好使的。”
  我太爷也笑了,嗔责我奶奶,“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二天一大早,歆阳子来到了村里,直接到村长家找村长,歆阳子交代村长,准备八块条状青石,每块青石高六尺、宽二尺、厚七寸,正面凿上八方神的名讳,用朱砂描红,背面凿上“黄花洞青石道人”七个大字,也用朱砂描红。
  八方神名讳分别为:乾方神卞士、坎方神曹功、艮方神未朋祥、震方神求花、巽方神怀德、离方神包玉、坤方神米王、兑方神陈链。
  这八块“八方石”,不用全部埋进土里,土下埋二尺四寸,土上留三尺六寸,埋的时候,正面冲着村外,背面冲着村里,每块青石依照阳遁八位,分别埋在村子的乾正南、坎东南、艮正东、震东北、巽正北、离西北、坤正西、兑西南八个方向。
  歆阳子交代村长过以后,村长慌忙出门找人去办,因为村里的男劳力都在家里躺着,村长只好到外村去请人,这个咱就不再细说了。
  再说歆阳子,离开村长家以后,直接到我太爷家登门拜访,当然了,免不了又是千恩万谢。
  双方客套一番以后,落座看茶。茶过三巡,歆阳子问我太爷,“请问刘前辈,您有没有一劳永逸之法,彻底镇住那些怨气,使它们再也害不得人。”
  我太爷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不过必须找到这些怨气源头,只有在怨气源头打下镇石、或者因地制宜,用其他方法把这些怨气化去,也就能一劳永逸了,不过,这些怨气源头极不好找。”
  歆阳子听我太爷这么说,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贵村打下镇村石,只能保住您一个村子,附近其他村子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我太爷闻言一笑,说道:“道长悲天悯人,果然菩萨心肠,你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查出这些怨气的源头,到时候永绝后患!”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波又起
  村子里的人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由村长牵头,挨家挨户凑钱凑粮食,我太爷家当时也拿出了五块大洋,各位别觉得我太爷家抠门儿,当时只有粮食贵,劳动力是非常廉价的,就这五块大洋打刻六块石碑都绰绰有余,可以说我太爷家几乎把刻石碑的费用全承担了下来。
  随后,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拿上钱(这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里包括我太爷,因为我太爷家出的钱最多。)一群人到山脚下找了几户专门打刻墓碑的石匠,出高价敦促他们昼夜赶工,以最短时间打刻出镇村石(以下简称镇石)。
  我太爷本不想掺和这些事儿,之所以跟去,是怕那些石匠们把镇石搞砸了,程序上一旦出现错误,整块镇石也就报废了。
  两天后,八块镇石打刻完毕,村长和我太爷他们几个老人到外村雇了十几个壮劳力,用驴子车把镇石全部拉回了村里。
  在没往回拉的时候,我太爷悄悄看了看那些镇石,刻的不错没啥问题,只要埋下去就能起作用。
  次日,天还没亮,村长又找来我太爷,说是要到黄花洞把歆阳子接过来埋镇石。这一次,我太爷借故没去。
  村长和其他几个老人套了两辆驴子车,其中一辆驴子上载着满满一车粮食,摸黑儿到黄花洞接歆阳子了。
  也就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村子里再次响起了锣声,我爷爷好事儿到外面看了看,回来跟我太爷说:“黄花洞那道长给村长他们请来了,正带人在村南头儿埋镇石,人怪多的,很多外村人也来瞧热闹了。”
  这时候秋收早就忙完了,家里地里也都没啥事儿,导致附近闲人挺多,过去那些人没啥娱乐项目,见不得哪里有热闹可瞧。我太爷带着我奶奶我爷爷,和那些闲人们一样,也跑去瞧热闹。
  等到了地方以后,第一块镇石已经埋下,就见歆阳子这时候一脸肃穆,掐着道诀,垂着眼皮,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围着埋好的镇石正在慢慢的来回转圈儿,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镇石前面,村长带着那些生怪病的村民家人,老弱妇孺一大群人,正恭恭敬敬给埋好的镇石焚香磕头。磕完头,村长起身念祭词、烧祭文,那些村民再次朝镇石磕头。
  等村民们起身以后,歆阳子停止转圈儿,走到镇石正面,嘴里朗声念道:“诛妖驱邪,青石永镇,黄花大仙急急如律令!”念完,手掌由上自下,在镇石上轻轻一抚,村民们赶忙再次跪下磕头。
  整个儿场面,弄的既然隆重又庄严,把那些看热闹的外村人唬的也是一脸虔诚,站在旁边大气儿都不敢喘。
  看到这一幕,我太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因为这些都是我太爷指使歆阳子这么做的。依着我太爷的意思,越隆重越像那么回事儿,歆阳子在村民心里的地位才会越高,将来黄花洞的香火才会越旺胜。
  不过站在村民那边的立场上来说,我太爷指使歆阳子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儿缺德,人家家里都这样儿了,你还变着法儿折腾人家,不过像我太爷这种人,咱就不好说他啥了,他连自己的亲姥爷都气死了,这又算个啥?
  等埋到第二块镇石的时候,歆阳子无意间发现了人群里的我太爷和我奶奶,暗中朝我太爷和我奶奶微微欠了欠身,我太爷和我奶奶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点了下头。
  等埋到第四块镇石的时候,也就是村东北方那块镇石,别人不觉得怎么样,我奶奶突然打了个哆嗦,我奶奶皱皱眉头,低声对我太爷说道:“爹,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我太爷扭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怎么了?”
  我奶奶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东北方向很怪,好似不太干净。”
  我太爷一笑,朝不远处正在填埋的那块镇石看了一眼,说道:“没啥可奇怪的,镇石不就是镇这些不干净玩意儿的嘛,咱看咱的热闹,不用管它。”
  我奶奶听我太爷这么说,点点头,不再说啥了。
  八块镇村石,足足花去一前晌的时间才埋好,中午的时候,歆阳子被村民们簇拥着到村长家里吃饭了,那些外村看热闹的人见没啥热闹可看了,三五成群小声儿议论着散去了。
  此时此刻,终于喧嚣落尽,八块镇村石静静地伫立在村子八个方位,就像八位威武的守村大将军似的,同时,它们也是八面活招牌、八块丰德碑,不管从村子哪条路进出,人们都能看到它们,正面刻着八方神的名讳,背面刻着“黄花洞青石道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外乡人,老百姓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是黄花洞青石道士所立,镇村的同时,也帮着黄花洞做了最直接的宣传,这也是我太爷传授歆阳子“八方石”,却没传他“四方石”的真正意图,用我太爷的话说,“四方石”是埋在地下的,若是用“四方石”镇村,等到几十年以后,谁还记得村里埋过石头?谁还记得黄花洞那位舍身成仁的青石道人?
  言归正传。镇石埋下以后,当天晚上,我太爷和我奶奶我爷爷,三个人在村子里转了转,只听那些得怪病的村民家里,男人们全都来了精神,大呼小叫,要吃要喝,整个村子几乎家家灯火通明,一派喜庆……
  往家里走的路上,我太爷和我奶奶长长舒了口气,很是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成群结队,自发地到黄花洞烧香拜神,之前村里凑的钱和粮食都没用完,村里几个老人一商议,赶上两辆驴子车,全送到了黄花洞。
  我太爷全家当然没去黄花洞。快到晌午的时候,那些到黄花洞烧香的村民陆续返回,当然了,这些村民大多数是些妇女,男人们身子骨还很虚出不了远门儿。
  不过,我奶奶这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很多妇女去的时候,身边好像没带孩子,这时候,有好几个妇女身边都多出了一个孩子。
  我奶奶把那些孩子仔细一看,明白了,这些正是歆阳子收养的那些孩子,看来,歆阳子一定把这些孩子们说成了什么金童转世,骗这些妇女把孩子领回家里抚养了。
  我奶奶看着那些妇女身边的孩子,挺羡慕的,与此同时,心里也冒出了领养孩子的念头,黄花洞还有那么多孩子,找歆阳子要一个领回家里养着,歆阳子肯定求之不得。
  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太爷和我爷爷能不能同意,我奶奶就寻思着找个合适机会跟我太爷和我爷爷商量商量,然而,还没等她找到合适机会,村子里很快又出事儿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接导致我奶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就在镇石打下的第三天傍晚,村里莫名其妙刮起了风,那风刮得,呼啸作声,天昏地暗。
  我奶奶对我太爷说:“这风里阴气很重,村里好似来了个厉害的邪物儿。”
  我太爷一笑说:“哪儿有那么多厉害邪物儿,再说村外有八块镇石镇着呢,啥都进不来。”
  我奶奶一摇头,“这邪物怨气很大,恐怕镇石也镇不住它。”
  我太爷说:“那等到明天天亮了看看吧,这时候外面风刮的连人都站不住。”
  第二天,村里几棵老树被大风刮折了,不过一天下来,也没听说村里出啥邪乎事儿,我奶奶心里很纳闷儿。
  又过了一天,正午时候,来事儿了。村里很多人家儿大呼小叫,我爷爷出门找了户人家一问,原来,家里的男人又犯病了,跟之前一模一样,我爷爷又到其他人家里看了看,也是这样儿!
  午饭过后,很多妇女老人涌进村长家里,要村长做主上山找歆阳子算账,费那么大劲儿弄来几块大石头,全村人对着石头又是磕头又是烧香,谁成想用了这么几天就不管用了,这得让歆阳子给个说法儿,要不然,就把之前送上山的粮食跟钱全都还回来。
  当时,我爷爷也跟着那些村民到了村长家里,听村民们这么说,赶紧回家找我太爷。
  我太爷听了二话不说,带着我奶奶和我爷爷来到了村长家里。这时候,村长家门口儿,那些村民们已经套好几辆驴子车准备动身上山。
  我太爷三个拦下了他们,因为当时出钱的时候,我太爷家出的最多,要论损失,我太爷家损失最大,说话也最有份量。
  我太爷把村长拉到没人的地方,跟村长说,这么多人上山不合适,再说那歆阳子一身法术,把他惹急了谁也吃罪不起,我跟歆阳子有过几面之缘,我可以代表全村人上山找歆阳子,到时候一定能让歆阳子给全村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村长见我太爷这么说,也不好说啥,虽然村里这些人都吵着要上山找歆阳子算账,但是他们心里都对黄花洞有几分敬畏之心,歆阳子虽然没啥名气,但他师傅青石道人在这一带可是响当当的。
  黄花洞附近这一带的老百姓,并不知道青石道人已经死了,歆阳子跟谁也都没说过,别人一旦问起来,就是说他师傅正在闭关修炼。
  我太爷一番话,村长想了想,最后点头答应。一众村民在我太爷和村长的劝说下,各自散去。
  压下村里这些人以后,我太爷并没有上山找歆阳子,找他有啥用。回到家里把房门一关,和我奶奶研究起镇石失效的原因,不过,研究来研究去,没研究出个啥结果。
  这时候,我爷爷从外面回来了,进门就对我太爷和我奶奶说,村东北边儿那块镇石不知道给谁掀翻了。
  我太爷和我奶奶一听,怪不得又出事儿了,镇石一倒,就等于把阵给破了,怨气不进村闹才怪呢。
  我奶奶皱了皱眉头说:“这是谁干的,这么缺德!”
  我太爷说:“先别管他谁干的,走,咱们到东北镇石那里瞧瞧再说……”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怨气之源
  书说简短。我太爷他们三个来到村东北边儿以后,大老远就瞅见东北方那块镇石在地上躺着。
  三个人接着往前走,走到距离镇石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我奶奶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犹犹豫豫的,好像很不情愿再往前走似的。我爷爷发现她不对劲儿,问了一声儿,“枝儿你咋了?”
  我奶奶抬头朝镇石那里看了看说:“前面那些地方不干净,越往前走越冷,阴森森的。”说着,我奶奶把胳膊抱在胸前,回头朝天上的大太阳看了看,这时候,大概也就是下午不到三点钟的样子,虽说已经步入秋季,不过在我们这里,这个点儿日头还是很毒的。
  我爷爷好像没啥感觉,说我奶奶:“前两天埋镇石的时候,你不也来了么。”
  我奶奶转头轻瞥了我爷爷一眼,“那不一样,那时候人多阳气重。”
  我奶奶话音刚落,我爷爷紧跟着说道:“那你的意思,咱们仨阳气弱?你也不想想咱家是干啥的,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没等我奶奶把话说出口,我太爷摆了摆手,随后停下脚步,看着我爷爷说道:“你过来。”
  我爷爷不知道我太爷要干啥,拄着拐杖一边往我太爷跟前凑,一边问,“咋了爹?”
  就见我太爷从身上掏出一根亮晶晶的缝衣针,我爷爷这时候刚好凑到跟前,我太爷一把将我爷爷的右手揪了过来,“我也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儿,来时也没带啥家伙儿,你小子今天阳气旺,借你点儿阳气。”说着,缝衣针在我爷爷右手中指的指肚上狠狠扎了一下。
  疼得我爷爷“哎呦”一声,指血当即就冒了出来。我太爷给我奶奶递了个眼神儿,我奶奶会意,笑着看了我爷爷一眼,抓起我爷爷的右手,把指血在自己双手的手心和手背抹了铜钱大小一片儿。
  我奶奶抹完,我太爷又抓起来给自己手上也抹了抹,等两个人都抹完以后,我爷爷一脸苦闷地看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允了起来。
  我爷爷今天阳气旺,我太爷让我爷爷打头,他和我奶奶跟在后面,三个人一前两后朝镇石那里走去。
  来到镇石跟前,我奶奶和我太爷首先朝躺在地上的镇石看了看,镇石没事,边边角角和字迹都完好无损。再往埋镇石的那坑儿里一看,就这一眼下去,包括我爷爷在内,三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为啥呢,因为只要有点刨坑儿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块镇石不是给人刨出来的,是给人用两条胳膊抱着,生生从地里拔出来的。镇石要是给刨出来的,坑周围会有一圈儿刨开的虚土,这时坑周围不但没有虚土,相反的,坑里的土因为镇石被拔出来,还朝坑里塌陷了下去,这都还不算什么,在镇石旁边,居然还有一双深深陷进地里的鞋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鞋印是因为在拔镇石的时候发力过大,加上镇石的重量,生生把地面踩陷的,而且周围就这一双鞋印,这又说明什么呢,说明这块镇石是被一个人生生拔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我奶奶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停了好一会儿,我爷爷这才啧了啧嘴说道:“我哩亲娘咧,这镇石少说有五六百斤,谁这大的劲儿?”说着,我爷爷走到鞋印跟前,把自己那只好脚放在鞋印上比了比,“这人的脚比我的脚还小,个头儿肯定不会太大。”
  我太爷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人踩出来的。”
  我奶奶点了点头,赞同我太爷的说法儿,“爹说的没错,这应该是一只怨气极重的恶鬼踩出来的。”
  我爷爷似乎没听明白,把脚从鞋印上挪下来问我奶奶,“恶鬼还能在地上踩出鞋印呀?”
  我奶奶看着鞋印一脸凝重,解释道:“恶鬼附在人身上,人会变的力大无比,镇石给它拔出来根本不算什么,从鞋印来看,确实是个小个子,就像咱爷爷那种大个子,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镇石从地里拔出来。”
  我爷爷听了有点儿不服气,“咱爹年轻的时候就能拔出来,只要一运丹田气就能拔出来。”
  我太爷赶忙摆手,“我年轻的时候也拔不出来,就是练内家功夫的顶尖高手儿也不可能。”说着,我太爷扭头看向了我奶奶,“前天夜里刮的那场大风,你说村里来了个厉害的邪物儿,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看来……”我太爷话没说完,回头朝村里看了看,“那邪物应该不是前天晚上来的,应该一直藏在咱们村子里,镇石打下以后,它觉得不舒服了,又是刮风,又是拔镇石。”
  我奶奶点了点头。
  我爷爷赶忙插嘴问道:“那该怎么办呢爹?”
  “怎么办?”我太爷看了我爷爷一眼,“也好办,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到你舅舅家找一下实诚,叫他带上几样刨坑的家伙儿过来,再把小顺和小二也叫过来,先把这块镇石埋回去再说。”
  “哎!”我爷爷很听话,立马儿应一声,转身回村了。
  我爷爷走后,我太爷和我奶奶在镇石附近转了转。这块镇石虽然在我们村子的东北角,但是这里还算是土地,距离北边儿的大山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转了几圈儿以后,我奶奶对我太爷说道:“镇石的东北方向,阴气特别最重。”
  我太爷点了点头,不解道:“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咱家刚搬来时,我把咱们村子附近这一带全看过了,过去这里没这么大阴气。”
  我奶奶说道:“我记得前面不远好像有个大坑来着……”
  我奶奶这话一出口,她和我太爷同时一愣,刹那间,两个人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身后突然传我爷爷的喊声:“爹,我把实诚表哥叫来了……”
  我奶奶和我太爷同时一回头,就见我爷爷、王实诚,以及小顺小二,站在他们身后二十几米远的地方,王实诚父子三个手里还拿着刨坑儿的工具。
  我太爷朝他们喊了一声:“那就赶紧过来吧。”
  我爷爷回道:“爹,他们不过去呀。”
  “咋了?”我太爷和奶奶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就见王实诚父子三个一反常态,畏畏缩缩的,当即感觉他们肯定有事儿,两个人赶忙朝我爷爷他们走去。
  来到跟前,就见王实诚父子三个脸色很难看,拿着刨坑工具的手还在不停哆嗦。我太爷奇怪地扫了扫他们父子三个,随后问他们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王实诚的脸立马儿就白了,他颤着声音对我太爷说道:“爷爷,那……那前面埋着好多死人呢。”
  我太爷一听,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嗯,这个我知道,我跟枝儿也是刚想起来,前些日子你们从山里背出的那几百号政府军,是埋在这里了吧?前面的大坑都给尸体填平了。”
  我太爷这么一问,王小顺和王小二的脸色也白了。我太爷疑惑地把他们父子三个看了一遍,“你们到底怎么了?”
  就听王小二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太爷爷,俺们害怕……”说完,王小二把脑袋往脖领子里一缩,浑身哆嗦起来。
  我太爷皱了皱眉,就听王小顺接着说道:“背死人的时候,那些日本兵拿刺刀逼着俺们,俺们也不知道害怕,后来回家想想,越想越怕,那些断胳膊断腿的死人、那血、那那那……俺们夜里做梦都能吓醒,小二前些天,天天尿床……”
  王小顺说完,王实诚“唉”地叹了口气,“俺们爷仨打算后半辈子都不往这儿来的,今儿个您老人家叫俺们来,俺们……俺们也不能不来,就是走到这儿,俺们爷儿仨实在不敢再往前走咧……”
  听王实诚父子三个这么一说,我太爷这才明白,嘴里也叹了口气。用现在的话说,他们三个这是受到过度刺激以后,产生的阴影,也可以说是心理障碍,几百号血呼啦的死人,没上过战场的人很难承受。当年抗击八国联军的时候,那死的人也多了去了,我太爷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像王实诚父子三个这种情况,我太爷当然能够理解。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似乎想到了啥,让王实诚父子三个先等一下,她把我太爷拉到一边儿,低声对我太爷说道:“爹,村里这些怨气,会不会就是这些政府军的?”
  我太爷一听,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接着说道:“过去这里没啥事儿,现在这里阴气这么重,肯定和埋在这里的政府军有关系。”说着,我奶奶似乎又想到了啥,赶忙又说道:“现在村里这怪病,老人没得、女人没得、孩子也没得、就连我哥也没得,他们这是……”
  “他们都没进山背过尸体。”我太爷似乎也想通了,不等我奶奶说完,沉声说道:“背尸体的那些人都是村里的壮劳力,凡是给他们背出山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血液多多少少沾在了他们身上,也或许,是他们身上的汗水沾到了尸体上,亡魂生了怨气以后,就跑去找他们了……”
  “嗯”我奶奶连忙点头,“我舅舅他们三个得怪病的时候,家里大概有十几道怨气,想弄清楚是不是这些政府军的怨气,问问他们到底背了多少具尸体就知道了。”
  说着,我奶奶和我太爷回到王实诚父子三个这里,我太爷对他们父子三个说道:“你们别害怕,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八国联军那会儿,我见的死人可比这个多,那地上流的血都能洗衣裳了,我这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你们就当那是一场梦就行了。”
  父子三个听我太爷这么说,全都点了点头。我太爷见他们三个脸色好了一些,接着说道:“那我来问你们,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爷儿仨总共从山里背出来多少具尸体?”
  父子三个一听我太爷这话,脸色刷一下又白了。
  父子三个里面王小顺胆子还算比较大,王小顺吞吞吐吐说道:“我记得……我记得我跟小二一人背了六个,我爹,我爹好像背了五个,加一块儿也就是……也就是……”
  我太爷和我奶奶对视了一眼,这就对上号儿了,确实是这些政府军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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