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出人意料的是,我太爷居然不同意我奶奶抱养孩子,我太爷解释说,“咱们干这行的,一是行善,二是造孽,咱家孩子一生下来,就带着父辈的业障,你要是收养个孩子,业障就会给那孩子搁身上,咱自己家的债,为啥要别人家的孩子来还呢。”我太爷又说,“你俩又不是生不出孩子,我看是没到时候,你奶奶生我的时候,你爷爷都四十了,你母亲生广宇的时候,我也刚好四十,我估摸着,等广宇四十的时候,你们会有孩子的,要是没有,再收养也不迟。”
  我太爷一番话,说的也在情在理,可是我奶奶不免觉得失望,不过,要真像我太爷说的,父辈的业障会给孩子加身上,那抱养孩子的事儿,还是先等等吧,拿别人家孩子顶缸的事儿,我们家可做不出来。
  这时候,人家胡氏还满怀希望在客厅里等着呢,我奶奶又不好改口说不去,只好忍着失落让我爷爷套上马车,三个人赶往了黄花洞。
  再次来到黄花洞,歆阳子依旧热情的要命,不过这一次,我奶奶把我爷爷和胡氏留在山下,独自一个人上了山。
  跟歆阳子说明来意以后,歆阳子真的是求之不得,巴不得我奶奶多带几个人来领养孩子呢。
  随后,歆阳子领着山上所有孩子随我奶奶下山。这时候,黄花洞只剩下十几个孩子,其他的已经都给人抱走了。
  这十几个孩子里面,大的有十来岁,小的有五六岁,一个个儿的,都挺可爱,胡氏在孩子堆儿里挑来挑去,挑花眼了,觉得哪个都不错、哪个都挺可爱。到底要领养哪一个,一时间没了主意。
  据胡氏后来说,他们两口子的情况跟我奶奶两口子的还不一样,胡氏身体有问题,大夫说了,胡氏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她从姥姥那里听来的“换鞋求子”法子,虽然照着方法做了,其实打心眼儿里也没抱太大希望。在他们夫妇看来,抱养孩子,要比“换鞋求子”来的更实在。
  见胡氏在孩子堆里挑来挑去,没了主张,我奶奶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随后,我奶奶先让歆阳子把孩子们领到一边儿玩会儿,让胡氏在山下找些石头,把石头一块压一块,叠罗汉似的垒起一尺多高,然后,我奶奶让歆阳子把孩子们领过来,跟胡氏说,看哪个孩子把那摞石头撞翻了,说明哪个孩子跟你们家有缘,你就领养哪个。
  说来也邪门儿,等歆阳子把那些孩子再次领到我奶奶他们这里的时候,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儿,直接跑到那堆石头跟前,当地一脚把那堆石头给踢翻了。
  我奶奶顿时笑了,就她了!
  这女孩儿具体叫个啥名儿,我奶奶记不住了,只记得这女孩儿非常孝顺,胡氏夫妇把她养大以后,嫁给了一名军官,听说是师一级的。女孩儿有了出息,就把胡林两口子接进城里享福去了。
  其实自打胡氏把女孩儿领回家以后,家里就有生气儿,胡林每次进山打猎不但满载而归,有一次还给他撞上一株长了几百年的老山参,把老山参从山里“请”出来以后,卖了不少钱。
  打哪儿以后,胡氏逢人就说,这闺女是她在黄花洞垒石头求来的福星,去黄花洞求孩子可灵验了。后来,女孩儿又嫁给了一名师长,对于我们村里人来说,那绝对是山里飞出的金凤凰。胡氏的话,也就更加得到了印证,一时间,到黄花洞求孩子的夫妇趋之若鹜。
  直到现在,你们要是有机会,可以来我们这里的黄花洞看看,山下还有很多垒起的石头堆,一座座的,跟小塔似的,不过,你们可别缺德冒烟儿的去踢人家的石头堆,搞不好会遭报应的。
  要是我奶奶自己不说这件事,恐怕谁也不知道垒石头求孩子,这主意的始作俑者会是她。后来,又不知道被什么人改进了一下,说是石头垒的越高越灵验,生出来的孩子越聪明。
  不怕各位笑话,我听我母亲说,我也是她背着我奶奶和我父亲,到黄花洞那里垒石头求来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这垒石头的方法竟是我奶奶创造出来的……
  好了,写到这里,我觉得,咱们可以告一段落了,我们村里这个最大的怪事儿,写到这儿,基本上也算是写完了,不过,还有一些小细节还没交代清楚,而且,那个埋了四百多人的死人坑,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后遗症,说出来各位别害怕,直到前几天,也就是前几天的腊月二十八晚上,这样说,可能各位不明白,也就是说,这个后遗症,直到现在,2015年阳历2月16号,阴历腊月二十八,除夕夜前两天的晚上,才彻底消失了!
  这就像一场蝴蝶效应,也或许是一个巧合,导致我不得不改写我奶奶这场经历的结尾,这个,在下一章里,我就会细说的。现在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要是不说,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镇石后记
  要说起来,我奶奶这段经历还有很多细节,还有很多相关的、伏笔式的连带,导致它千头万绪,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笔才好:土改、文革、一直到现在,黄花洞的命运、镇石的命运、天罡阵的命运、无头将军庙的命运、庙里那颗子弹的命运、歆阳子的命运、歆阳子几个徒弟的命运……这些,都在土改和文革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可以说,遭遇了毁灭性的灾难,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这些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变化,很有戏剧性,就像人生一样,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不过,这本书,不能一直围绕着这段经历打转,再往后写,重点要放在我奶奶的其它经历和我的经历上面,眼下这时候,就怕自己会忘记、或者忽略了这段经历里的细节和还没交代完整的下文。
  所以今天这一章呢,主要是把我奶奶这段经历暂且做一个总结,等写到土改、文革的时,我要是能想起来,会顺便捎带上一笔,要是想不起来,那也只能算了。
  说句心里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今天的心情特别低落,其实每当祖上一段经历的结束,就是我现实里的一场低靡和惆怅,长吁短叹、感慨人生。
  每一次,自己都需要好几天才能渡过这段低迷靡期,也或许我就是个比较怀旧、比较感伤、比较触类伤情的人吧。不过这也难怪,祖上他们的经历里,很少出现让他们悔恨、痛苦、甚至是一蹶不振的悲剧,而我的经历里,却出现了好几次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眼泪流干了、嗓子也哭哑了……时至今日,我已经很少再出去帮人办事,因为我迈不过心里那道迈不过的坎儿。现如今,每天的我,只是在自责、忏悔与赎罪中度过。有时候想想,身体不好,也是活该,过去的那些事儿,我是有机会挽回的,我却放任它随波逐流、肆意疯长,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了、没了、没了呀……
  唉……好了,费了这么多话,有些朋友可能早就不耐烦了,说正题吧,至于我的那些事儿,等写我的经历的时候,会一点点、一段段、一桩桩的写出来,就算是对往事的一个追忆,也算是一个忏悔吧。
  言归正传了。
  镇石立着,小庙儿供着,天罡阵也压住了那些不安分的玩意儿,小村子,至此宁静了下来。
  黄花洞那边儿,剩下的那十几个孩子,也给歆阳子在几年之内先后送人,可以说……也算是皆大欢喜。
  后来,村子里就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新中国解放,土改的时候,时间,可能是在一九五几年吧,有几个不知轻重的年轻村民,将八块镇石先后从地里刨了出来,盖房子的时候,他们拿去垫了地基,现在那几块石头,恐怕还在我们村里一些人家儿的房子底下压着,不过,具体是哪几家,我奶奶记不清了。
  我奶奶说,这些镇石一旦当了地基,也就没啥威力可言了,就跟普通石头一个样儿了,只是可惜了那些镇石,可惜了当时那些村民们的心血。
  后来,文革的时候,村东北那座小庙儿,让红卫兵给砸了。那时候的黄花洞,也是这些红卫兵打砸批斗的重点对象,小庙儿给砸了以后,被我奶奶摁进墙里的那颗子弹暴露了出来,红卫兵一查,原来这小庙儿也是黄花洞的道士牵头盖的,小庙儿里不但立的是国民党军官的牌位,竟然还藏着子弹,这是要干嘛,分明是要造反呀,红卫兵们顿时就群“雄”激愤了。
  就是这么一颗子弹,给黄花洞带来了彻底的灭顶之灾,已经年近八旬的歆阳子,被迫上吊自杀,他的几个关门弟子,也是死的死、残的残,有一两个年龄较小的,连夜跑进深山再不敢出来,整个儿黄花洞,被焚之一炬,昔日的黄花观再也不复存在。
  至于黄花大仙那座洞府也未能幸免,里面的石床、石桌、石凳子,被人抬出来以后扔进了山沟里,那尊大仙神像,也遭到了让人难以启齿的凌辱,不但被人从洞里拖出来在上面撒了尿,还在神像裙子的裆部,用刀子把彩釉刮掉,刮出了一个女性生殖器的模样……这疯狂的年代,是可忍,孰?又不可忍呢!!
  我奶奶那时候,每天也是水深火热、自身难保,要不是歆阳子鬼魂到家里来了一趟,她也不知道这些事儿。这个,等写到文革的时候,我要是还记得这个茬儿,会详写的。
  文革呀文革,那是我奶奶最难熬的一段时期,我奶奶能忍着没自杀,真是个奇迹。
  腊梅香至苦寒来,那“苦”,说的应该就是文革了……
  本章最后要提到的,就是那片埋了四百多政府军的死人坑了。
  这个死人坑,最有戏剧性。
  桃木楔埋在地下撑不了几年就会烂掉,不过,当它们烂掉以后,我奶奶发现,这些政府军的“战气”是散了,但是鬼魂还集中在那里不肯离开,似乎已经把那里当成了“家”。
  一到晚上,村子东北角那一带就能听见有人说笑,或者,生人在夜里路过那里,绝对会迷路,两眼一抹黑,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对于这些,我奶奶试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发现,在每年秋天给它们烧纸上香,它们就会离开一部分,到了冬天,用桃木楔子把它们钉住,等到来年秋天,再给它们上香烧纸,就这么的,循序渐进、剥茧抽丝,每年都能送走几个。
  多年以后,随着日月的蹉跎、世纪的更替,我们村里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也越建越大。村子的整个占地面积,很快逼近了这个埋了四百多人的死人坑。
  或许因为这里阴气重,这一带,既不长树、也不长粮食,村子四周别的荒地都被开发成了耕地,唯独这里,一直荒着,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就是大夏天的走进去,都是冷气森森的,不过,却从没人敢在那里避暑乘凉……
  2000年,我二十一岁,再有一年,也就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
  在我们农村,想娶媳妇儿,最基本的条件,得有房子。当时我们家就那么一座老房子,还住了祖孙三代,虽说我年轻时长的还算不错,但是就我家里这条件,你就是长成刘德华的模样儿,也没人肯嫁你。试问,谁愿意跟你住那种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满地锅碗瓢盆接雨水的房子里呢?
  家里人就想着盖座新房子,给我结婚用。父亲就到大队申请桩基,我们农村想盖房子就必须去……现在叫村委会,过去叫“大队”,必须去“大队”找村长书记啥的申请桩基。偏巧那一年呢,申请桩基的人家儿特别多,估计已经积攒了还几年吧。村里呢,也刚好要规划宅基地,就把所有的桩基都规划到了村北边儿那一带。那意思,就是村里以后的桩基,就参照着最北边这一块儿,对齐以后由北往南排。
  那一年,总共好像是四十几个桩基,大队让申请桩基的人“捏蛋儿”,也就是“抓阄”,结果呢,我父亲刚好捏中了死人坑上面、“天罡阵”的正中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奶奶知道了就说,这就该着咱们家继续镇着它。
  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新房子盖好了,就在那死人坑上面,也就是,现在我所住的这座房子,就是我现在正在打字写书,住的这个房子!
  新房盖好以后,我也没结婚,预备着,全家人都搬了进去。
  后来,我跟我老婆结了婚,我父母就带着我奶奶又搬回了那个漏雨的老宅子。
  他们这么一走,家里立刻显得没了人气儿,每次回到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
  没过多久,家里就开始不安生了,下面那些玩意儿闹腾起来。一到晚上就来,有说话的,有走路的。躺在卧室,能清晰的听见客厅里噼里啪啦的走动声和说笑声。
  吓的我老婆就问,家里是不是来小偷了,我心里有数,就跟我老婆说,没事儿,就是老鼠在闹。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家里根本就没闹过老鼠,别说老鼠,连狗都能给吓死。
  我老丈人喜欢养狗,每次家里的狗下了小狗崽,就要我抱一只回家养,我总拗不过他,就抱回来一只养着,不过,养不了几天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导致我们家院外的葡萄树下,一两年内埋了五六条枉死的小狗。
  后来,我们村里很多人养獭兔挣了钱。我也想养,一百多块钱买了一对儿,养在了我们的家院子里,我还特意在院子里给它们垒了窝。
  买回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结果没几天,俩都死了,全都是瞪着一双红眼睛死的,模样儿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就这样的宅子,还好是我住着,要是换了别人,死的恐怕不单只是动物那么简单了。
  我那时候,家传的这些,基本上已经学成了,我就跟我奶奶商量,是不是治治下面这些玩意,太烦人了。我奶奶说,它们也是些可怜人,又没怎么样你,你治它们干啥,以后除了人,家里就啥也别养了。
  再后来,我老丈人再让我抱小狗崽回家养,再也不抱了,抱回家的动物养不活,我就等于在杀生。
  这种情况,直到我儿子出生以后才有了改善。我儿子的命格霸气,阳气比我的还重,出生以后,直接把那些东西压下去一大半儿,随后,几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房间不太安分。
  后来,我老婆带着我儿子睡卧室,我和他们分开,睡在了那间不安分的房间里,每到晚上十点左右,那些玩意儿就开闹腾了,我仔细听了听,居然有男有女,一群妖邪鬼魅,嬉笑怒骂,好像玩儿的还不亦乐乎。
  每到这个时候,每到写书写的心烦的时候,我就拿它们撒气,我会在房间里低吼,“都给我滚,要不然挨着个儿揍你们。”
  一声下去,一夜安静。不过,第二天就又折腾上了,因为我从没去揍过它们,它们也不怕我。
  就在一月前,这些闹腾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儿,晚上家里破天荒来了一只动物——猫。
  那猫也邪门儿,有时候是白色的,有时候是黑色的,最邪门的,总是在晚上十二点前后,拿脑袋不要命地“咣咣”撞我们家房门,气的我每次光着身子大半夜跑去撵它,虽然每次都没撵上过它,不过也挺欣慰的,至少,家里有动物来了,就算是只猫妖,它也是只动物呀。
  经常撵过猫以后,睡意也就没了,打开电脑看一下书的成绩,偶尔也上一下QQ,有一次,上QQ忘记隐身,一位朋友问我,怎么还没睡。我说,家里来了只猫,被吵醒了。记得我好像在群里也提过这件事。
  后来,我下了个小手段,整了那猫一下,那猫再也不敢来撞门了,不过,却蹲在我房间的后窗户那里“喵喵”叫,它这一叫,房间里那些嬉闹声立马儿就停了。
  就在今年的大年二十八,晚上大概九点多钟的时候吧,我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房间里居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蝙蝠!
  蝙蝠好像也有冬眠的习性吧,这大冬天的,出现一只没冬眠的蝙蝠,而且家里窗户还关的这么严实,它打哪儿来的呢?虽然我是这方面的传人,很多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这个也太有点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吧?
  我看了看那只没头没脑在房间里乱飞的蝙蝠,没搭理它,直接拉灯睡觉。
  第二天晚上,我们全家正在客厅吃饭,我房间里那只蝙蝠,居然又出现在了客厅,扑棱棱乱飞,我儿子没见过蝙蝠,看着蝙蝠大喊一声,“小鸟儿!”
  说也奇怪,那蝙蝠可能被我儿子的霸气吓着了,也可能被我儿子的叫声干扰了它自身的声波,一脑袋撞墙上撞晕了,随后跌在了客厅当门柜上。
  我儿子拉我去看,“爸爸,小鸟儿、小鸟儿……”
  我走到当门柜跟前,把撞晕的蝙蝠捏了起来,是一只小蝙蝠,一双肉翅膀蜷着,一双小眼睛贼亮,当我捏起来它的时候,老鼠一样的尖嘴巴张开了,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尖牙。
  我把它捏到我儿子眼前给他看,对他说:“这不是小鸟儿,这是蝙蝠,好好看看、记住它的模样儿,以后这东西,估计你很难再见到了……”
  我儿子抬手摸了摸蝙蝠长满毛的小肚子,蝙蝠立刻“吱儿吱儿”老鼠一样叫了起来,听到叫声,我儿子居然笑了。
  给儿子看完,我走到院子里朝天上一扔,蝙蝠扑棱起翅膀,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就在那一刻,我心里居然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失落感,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很多很多……
  也就是从那天起,晚上家里彻底安静下来,再没任何奇异的声音,嬉闹声,猫叫声,啥声音都没了……
  ——记于,2015年二月二十三日,阴历大年初五,下午三点四十三分,刘黄河。
  第一百八十三章 碗中鬼影
  村子里的怪病过去半年后,时间来到了公元一九四四年,夏。
  这时候,地里的小麦有了几分收成,饥荒里挣扎的人们因此得到一丝残喘,河南全境的大饥荒,基本上也就算是过去了。不过,这也让打饥荒里活下来的老百姓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靠天靠地靠人,都他妈不如靠自己!”
  全省各地纷纷组织起“护村队”、“保乡团”之类的地方武装,他们主要目的是抗粮抗税,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本人,他们谁都不认,只要是来收粮收税的,抄家伙儿就打!
  我太爷他们家过去所在的延津县,就因为抗粮抗税,也就是在这一年,好几个村子被日本人屠村,最惨的一次,三百多村民被日本人赶进一间大房子里,机枪扫完以后再用刺刀戳,最后只有一个老道士活了下来,当那道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以后,都成了血人儿了。
  当时,我们村子这一带和附近山下五六个村子,也组织了一个地方武装,听我奶奶说,名字好像叫什么“护乡保山团”,二三百号人、几十条长短枪。当时那感觉,就跟电影《地雷战》、《地道战》里演的差不多,一说,“鬼子来收粮了,乡亲们快进山。”全村百姓就扶老携幼,用毛驴车、牛车拉上粮食往山里跑,坚壁清野。
  不过,他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儿,是什么地下党组织起来的,全是自发的地方武装组织的,再者,他们不光躲日本人,国民党、供铲党他们都躲。说句不该说的话,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来抢粮食都是光明正大抢,扯淡的是供铲党的军队,每次来抢粮食都要换上国民党的军装,这让很多老百姓们都误认为那是国民党的军队。《亮剑》原著里也提过一笔,主角李云龙就曾经指使部下换上国民党军装,抢了老百姓的粮食,李云龙因此还受到了上级的处分。其实换军装抢粮食这种事儿,在供铲党的队伍里屡见不鲜,更有甚者,伪装成国民党军队抢完粮食以后,再换上供铲党的军装,带上被他们抢去的一少部分粮食,返回头再来发粮食安慰老百姓。红脸儿白脸儿,其实都让一个人唱了,缺德带冒烟儿的。
  以上我所说的,全是事实,绝对有据可查,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农村的朋友可以问问村里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六十岁往上的老人也可以,有的也听家里长辈们讲过。
  我不是在诋毁啥,也不是在宣扬啥反动言论,事实就事实,我只是在写我们家里这些事儿的时候,写到这儿碰巧捎带上一笔。我相信这些事儿就算我不写,迟早会有人写。还是那句话,我是站在天平的中央,还原历史的真相。有朋友谁要是不满意我上面说的那些话,也别跟我较真儿,我只是个目光浅俗的山里农民,初中都没毕业,更没啥大见识,不满意的朋友就请直接忽略了吧。
  王实诚的两个儿子,王小顺和王小二也参加的护山团,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集中起来训练,团里有几个会武术的,天天教他们练武。武术,我们这里土语叫做“蹦捶”,学武术,我们就叫“学蹦捶”。
  我爷爷虽然这时候也快四十了,但是他那股子年轻劲儿不退,他也想参加护山团,不过他腿脚不好,去了几次人家都不要他。
  我爷爷挺羡慕王小顺兄弟俩的,每当他们去训练,我爷爷就拄着拐棍跟着去看热闹。
  有一次,有名武师教这些团丁射飞刀,我爷爷一看就乐了,因为那武师飞刀射的真不怎么样,在我爷爷看来,三流都算不上。我爷爷就走到那武师跟前说,“让我也射一刀呗。”
  那武师心高气傲,斜了我爷爷一眼,挺不待见,“你一个瘸子射啥飞刀呀,别射自己腿上。”
  武师这话一出口,除了王小顺兄弟两个,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我爷爷立刻就恼了,从武师手里一把抢过飞刀,抬手就射,七八米远的距离,几乎连看都没看,一刀正中红心!
  顿时,在场所有人笑不出来了,一个个面目凝固、瞠目结舌。
  等武师回过神儿来以后,当然不服气儿,跟众人说我爷爷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信再叫他射一刀试试。
  我爷爷又拿起一把飞刀,还是连看都没看,刷地一下,所有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看飞刀,又是正中红心!
  武师这下彻底无语了,看着我爷爷啥也说不出来了。旁边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几把飞刀,我爷爷走过去一股脑拿起来,刷刷刷刷……
  武师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在场所有人也都张大了嘴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像看怪物似的,错愕地看着我爷爷。
  我爷爷这次射出去的几把飞刀还是全中红心,拴着红穗的刀把儿在靶子中心堆的像朵花儿似的。
  王小顺兄弟俩看着武师那张涨成驴肝一样的脸,裂开嘴就笑了起来,踢铁板上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小看人,这也就是俺广宇爷,要是俺秉守太爷爷来了,还不吓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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