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不过歆阳子的眼睛不太好,加上年岁也不算小了,怎么也看不清楚,最后没办法,他让我奶奶在原地等着,他自己走到那些正在训练的团丁们旁边,盯着人群里正在训练的陈辉看了一会儿。
  等歆阳子回到我奶奶这里以后,一脸郑重对我奶奶说,“白仙姑所见不错,此子身上确有鬼魅,不过,依贫道愚见,此子并未被鬼魅所侵。”
  对于歆阳子这种一板一眼的说话方式,我奶奶早就习惯了,不过,她这一次真没听懂歆阳子这话啥意思,眨了两下眼睛,看着歆阳子没说话。
  歆阳子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不好理解,赶忙解释说:“贫道是说,那鬼魅只在此子身上,不在此子体内,此子言辞举止,由心而发,并非那鬼魅所为。”
  我奶奶又眨了两下眼睛,脸上一笑,说道:“明白您的意思了,那女鬼是在陈辉身上不假,不过并没有迷惑陈辉的心智,用我们的话说,这叫‘黏身鬼’,有的在活人后背上趴着,有的在活人肩膀上坐着,还有的胳膊抱着活人的身子,偎在活人怀里。”
  歆阳子连忙点头,“贫道正是此意。”
  我奶奶点了下头,接着说,“这种鬼一般分两种,一种是想进入活人体内,却因为活人阳气重进不去,就附在活人身上,等活人阳气一弱,立刻钻进去。还有一种,生前和活人关系很好,死后还不愿意分开,就黏在活人身上不肯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妻恋夫’或是‘子恋母’。”
  听我奶奶这么说,歆阳子连忙给我奶奶打稽首,“贫道受教了,依白仙姑所言,此子身上女鬼,有当怎样?”
  我奶奶朝人群里的陈辉看了看,摇了下头,“这个可不好说,我看既不是‘妻恋夫’,也不是‘子恋母’……”
  “那……这女鬼会不会是他难产而死的母亲呢?”歆阳子问道。
  “这个……有可能!不过,先不管这女鬼是谁,要说陈辉没有给女鬼上身,热水淋到他手上,他咋就不知道疼呢?”我奶奶看了歆阳子一眼,歆阳子摇了摇头。
  因为人太多,也没啥好借口到人堆儿里直接找陈辉,歆阳子就跟我奶奶建议,等那些团丁训练完了以后,再想办法把陈辉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奶奶点头赞同。
  书说简短。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等过去了。那些团丁训练完了以后,三五成群返回自己的村子,唯独陈辉,依旧低着头,走在人群最后面,看上去既孤独又寂寞。
  这时候,我奶奶和歆阳子见机会来了,歆阳子打头,我奶奶随后,由打麦场这个不起眼儿的角落出来,歆阳子快步赶上去拦下了陈辉的去路,不过,还没等歆阳子开口说话,陈辉也不抬头,转身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歆阳子不得已又追上去拦下了他,这次不等陈辉绕开,歆阳子很客气地打了稽首说道:“这位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奶奶这时候静悄悄站在了陈辉身后两三米远的地方,就听陈辉问道:“你想跟我说啥?”声音冷冷的,却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声音,单就这一点,证明陈辉确实没给女鬼附身。
  歆阳子一笑说:“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可否请小哥移驾。”
  不过,很出人意料的,歆阳子这话刚落,陈辉居然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看了歆阳子一眼,突然一回头,一双眼睛瞪向了我奶奶,眼睛不大,眼神儿却透过脸上头发的间隙射出两道冷冽的寒光,十分恐怖,我奶奶猝不及防抽了口凉气。
  陈辉瞪着我奶奶吼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们管!”转回头迈上两步,推开身前的歆阳子直冲冲就走。
  陈辉这一嗓子让我奶奶和歆阳子愣都住了,等他们回过神儿,陈辉已经走出去十几米远。
  歆阳子没再去追赶,走到我奶奶跟前说,“此子虽说心智尚在,却已染上了鬼魅煞气,生人不近,很是棘手。”
  我奶奶看着陈辉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他刚才那话,好像知道女鬼在他身上,不想咱们管,再这样下去,这孩子就毁了。”我奶奶转而把眼睛看向歆阳子说道:“道长,不如我们跟着他到他家里看看,要是您能说服他父亲,事情可能会好办些……”
  原本我奶奶和歆阳子打算这就跟着陈辉到他家里看看,不过锅台那里还有我爷爷,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吭就撇下我爷爷离开。
  我奶奶回头朝锅台那里看了一眼,我爷爷这时候正从锅台里往外掏柴禾,我奶奶喊了一声哥,我爷爷抬头朝我奶奶这里看了过来,我奶奶赶忙指指远处的陈辉,给他打手势,意思是说,她要和歆阳子跟过去。
  我爷爷看明白我奶奶手势以后,喊了一声,“等我一下,我也去!”
  不过,等我爷爷把锅台里那里收拾利索,来到我奶奶和歆阳子跟前的时候,陈辉早没影儿了。
  我奶奶埋怨我爷爷好事儿,啥事儿都要跟着凑热闹,人走了,这还上哪儿追去。
  我爷爷不服气,“咱鼻子下长了个啥,进村里一打听不就知道那小子家住哪儿了,非得屁股后头跟着呀。”
  天涯这两天是咋回事儿啊,打开老半天卡的就不会动。
  第一百八十九章 瞎子往事
  我奶奶争辩说,“咱管的这些事儿咱爹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还要打听他家住哪儿。”
  歆阳子在一旁想劝两句,我爷爷叫道:“这事儿你俩都别管了,不叫别人知道,我照样儿能打听出陈秃子家住哪儿!”
  我爷爷脾气倔,我奶奶不想和他再争吵,三个人由南门进村。
  刚一走进村子,三个人看见路边坐着个瞎子,年龄大概也就将近四十岁的样子。
  我爷爷一看,这感情好,笑着低声跟我奶奶说,“看见那瞎子没有,就跟这瞎子打听,瞎子又看不见咱,这不就没人知道了么,嘿嘿嘿嘿……”
  我奶奶瞪了我爷爷一眼,低声骂了我爷爷一句,“哥,你缺德不缺德,跟人家瞎子打听路,亏你想的出来!”
  我爷爷没理会我奶奶,几步凑到瞎子跟前问道:“老哥,跟你打听个人儿,中不?”
  我爷爷问完,我奶奶和歆阳子站在路边,我爷爷站在瞎子跟前,三个人看着瞎子等了好一会儿,瞎子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坐在小板凳上低着脑袋,怀里抱着根一头儿缠着破布绫子的竹竿子,一动不动。
  我爷爷回头看了我奶奶一眼,嘴里说了句,“这瞎子,不会又瞎又聋吧……”
  “说谁聋呢!”我爷爷这话刚一出口,瞎子突然吼叫一声,吓得我爷爷一激灵。
  赶紧稳了稳神儿,我爷爷没好气道:“不聋问你咋不吭声儿呢!”
  瞎子低着脑袋回了一句,“我知道你问谁呀!”说着,双手抄起怀里的竹竿子就朝我爷爷所站的方向敲,我爷爷赶忙用自己手里的拐杖去挡,不挡还好,一挡暴露了。
  竹竿子敲在拐杖上发出不算清脆的“哒哒”声,瞎子一下子乐了,嘿嘿笑着说,“原来你也不全乎儿呀。”
  瞎子这话,傻子都能听出啥意思,我爷爷立刻挂不住了,就要发作,我奶奶赶忙走过去拉住了他,“哥,咱走吧,找别人问问。”
  这时候瞎子又说话了,“你俩到底想问谁呀?”
  我奶奶和爷爷同时看了瞎子一眼,我爷爷气呼呼说道:“问谁也不问你了,媳妇儿,咱们走。”
  说着,两个人就要转身离开,瞎子又嘿嘿笑了起来,“问别人我不知道,你们要是问姓陈的,瞎子我可是一清二楚……”
  一听这话,我奶奶和爷爷同时一惊,就连歆阳子听了也赶忙走了过来。
  我爷爷忍不住问瞎子,“你咋知道俺们要问姓陈的?”
  瞎子终于抬了起头,翻着白眼仁儿,露出一脸高深莫测,“因为……我就姓陈!”
  “你……”瞎子这话,差点没把我爷爷气乐了。我奶奶拉了拉我爷爷,又看了一下歆阳子,跟我爷爷说,“咱走吧哥,再耽搁天都黑了。”
  说着,我奶奶扶着我爷爷就走,瞎子这时候着急了,“哎哎哎,你们别走呀,好些日子没人跟我说话了,陪我坐会儿呗。”
  我爷爷听瞎子这么说,回头扔给瞎子一句,“陈秃子家知道不,你要是知道,俺们就陪你坐会儿。”
  瞎子忙说:“陈秃子?你们问我算是问对人啦,他家院里有长着几棵树我都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或许我爷爷看这瞎子对眼儿吧,不顾我奶奶阻拦,坐在瞎子旁边,跟瞎子聊上了。
  这瞎子,在这里必须提一笔了,要不然将来说不定就给忘了。这个瞎子这时候还是个普通的瞎子,可是后来,成了我们这一带最有名的风水先生跟算命先生,跟他关系最好的,就是我爷爷,我爷爷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缘分吧,看顺眼的人不多,唯独和这陈瞎子最铁,两个人后来兄弟相称。我爷爷去世那年,陈瞎子抱着我爷爷的坟头大哭,嘴里说着,“子期死,伯牙再无知音也……”。
  陈瞎子比我爷爷能活,大概活了至少也有九十岁吧,具体的我不太清楚,记得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还见过他,不过这人脾气有点怪、喜怒无常,别人要是请他看桩基(阳宅)、看坟地,必须找个十岁的男孩牵着竹竿子给他带路。我奶奶说,这叫“金童引路”,仙家下凡的时候一般都讲究这个。
  至于这个陈瞎子后来为啥能掐会算、还能看风水,据他自己跟我爷爷讲,有一天他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觉得心里闹得慌,就摸索到了老槐树那里,一走进树荫底下,心里不再闹得慌了,他靠着大树坐下来乘凉,坐着坐着,睡着了,等他醒来一睁眼,哎,自己咋能看见东西了?
  头顶上那大太阳明晃晃的,眼前不远处是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子,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树林子那里延伸到脚下。小路两旁,长的全草和花,在那些花朵上面,还来回飞着那个啥,陈瞎子打小儿生下来就瞎,不知道那就是蝴蝶。空气里,抬鼻子一闻,清香扑鼻,眼前个景致,恍若一处人间仙境。
  陈瞎子打眼看了看,一是激动,二是纳闷儿,三,他还有点儿害怕。
  激动的是,自己能看见东西了,纳闷儿的是,自己为啥能看见东西了,害怕的是,他早就听人说过,人死了以后,不管你生前是不是全乎人儿,死后瞎子能看见东西,聋子能听见声音,哑巴能开口说话,瘸子能抬脚走路。陈瞎子害怕自己这时候已经死了。
  再者,眼前的景色,跟陈瞎子平常用竹竿子捅着大致轮廓、揣摩出来的一点儿都不一样。老槐树这里是个打麦场,整个儿光秃秃的,这时候,哪儿来的这么些花草呀?最可疑的一点,刚才靠着睡觉的那棵老槐树也不见了,这些花儿呀草的还好说,那棵老槐树总不能自己长腿跑了吧?
  就在陈瞎子又害怕又纳闷儿的时候,打树林子里出现两队男女,大概有二三十号人,年龄都在十七八岁,男的穿着跟路边草颜色一样的衣服,女的穿着跟花儿颜色一样的衣服。陈瞎子脑子里对花草有个大概轮廓,但是对颜色却分不清出,依着他的说法儿,男的应该穿的是绿衣服,女的穿的是红衣服。
  男的走在路左边,女的走在路右边,在两支队伍的最后面,四人抬儿,抬了顶轿子。
  两队男女走的还挺快,不大会儿功夫,从树林子那里来到了陈瞎子跟前。陈瞎子闹不明白这都些是啥人,不过看这阵势,来头不小,赶紧躲路边给人家让路。
  不过,谁成想,两队男女走到陈瞎子跟前就停了下来,从队伍里走出两个模样可人儿的小姑娘。
  两个姑娘给陈瞎子盈盈鞠了两个万福,齐声说道:“陈老爷请上轿,我们家主人有请。”
  一声“陈老爷”把陈瞎子喊懵了,受宠若惊,长了这么大,全靠他一双年迈的父母养着,别说有人喊他“老爷”,连名字都没喊过,大人小孩儿见了他都是陈瞎子长、陈瞎子短。
  一开始,陈瞎子心里有点儿没底,后来见两个姑娘笑盈盈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就仗着胆子问,“你们家主人是谁呀,为啥要请我一个瞎子?”
  两个姑娘回答,“陈老爷早年于我家主人有恩,我家主人特来相报。”
  报恩这种故事,陈瞎子过去听过不少,比如,白娘子、狐仙儿啥的,年轻时也曾幻想过这种好事儿能摊到自己头上。没想到,还真给摊上了,就算是一场黄粱美梦,也不过如此了吧?
  陈瞎子鬼使神差上了轿子,就这么给人抬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轿子落地以后,两个姑娘在外面请他下轿。
  陈瞎子下轿一看,自己给他们抬到了一座府邸门口,府门四敞大开着。这时候,从大门里又走出一队男女,在这队男女最后面,有个身穿长袍,长头发、长胡须的中年人。中年人的胡须跟头发都很奇怪,就跟路边那些草一个颜色。
  中年人哈哈大笑着,那两个姑娘赶忙给陈瞎子介绍,这就是她们的主人,姓木名鬼,人称“木鬼先生”。
  这个木鬼先生见了陈瞎子,就像阔别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热情,拉起陈瞎子的手就往府里走,又说又笑,闹的陈瞎子心里直发虚。
  之后,陈瞎子被木鬼先生留在了府上,每天好吃好喝。
  住了几天以后,木鬼先生跟陈瞎子说,在下不敢再留恩公在府里多住了,你爹娘阳寿未尽,还要你回去给他们养老,百善孝为先,我要是再不放你回去,恐怕你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陈瞎子一听木鬼先生这话,心里有点不舍,这里多好,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着,不过一想到自己年迈的爹娘,立刻答应离开。
  还是之前接他过来的那顶轿子,还是之前那两队男女,不过当陈瞎子临上轿的时候,木鬼先生拦下了他。木鬼先生说,早年受恩公一桶井水之恩,无以为报,今日离别,在下就送恩公一份礼物吧。
  说着,木鬼先生抬手在陈瞎子眉心点了一下,就这么一点,陈瞎子也没啥感觉,心里纳闷儿,这是送我的啥礼物呀?陈瞎子也不好说啥,上了轿。
  这一次,轿子给人抬着走了许久,一直不见放下,就在陈瞎子有些不耐烦,想开口问外面一声的时候,也不知道从轿子哪个部位,传来“砰”地一声,整个轿子都是一震,与此同时,陈瞎子眼前一黑,啥也看不见了。
  就在陈瞎子想问外面的人咋回事儿的时候,砰砰砰砰,一连几声传来,震得陈瞎子耳朵都快聋了,好像有人在外面用铁锤砸轿子。
  陈瞎子想抬手把耳朵捂上,一抬手这才发现,轿子不知道啥时候小了一大圈儿,原本轿子里面的空间就不大,这时候,连个胳膊都伸不开了,又拥挤又狭促,下意识伸手往轿门那里一摸,顿时浑身冰凉。
  轿子应该三面是板儿,一面是门,这时候,轿子怎么四面全成了板儿呢,门呢,自己这还咋出去呢?
  陈瞎子立时害了怕,在轿子里手刨脚蹬、大喊大叫,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感觉整个儿胸口憋闷起来,喘不过气了,也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嘎吱吱”的声音,就好像有人用啥物件儿在撬门板似的。
  不大一会儿,一股冷风呼地吹进了轿子里,陈瞎子胸口的憋闷感立时没了,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很多人惊怪的叫声,“不好啦,陈瞎子诈尸啦!”
  第一百九十章 桶水之恩
  听到那些人惊怪的喊叫声,陈瞎子纳闷儿到了极点,自己好好儿的,咋还诈尸了呢,不过,他很快发现不对劲儿了,自己刚才是在轿子里坐着,这时候,咋感觉是在轿子里仰面朝天躺呢?
  轿子外面那些人的惊怪叫声并没有停,听上去又杂乱又惶恐,其中有个老点儿的声音大声喊叫着:“你们几个快去找柴禾,还有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赶紧把他拖出来。”
  “老王头儿,这都诈尸了,谁敢拖呀,要拖你拖吧。”一个年轻点儿的声音立马反驳道。
  “你说啥?你个小兔羔子,你爹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反了天了你!”被称为老王头儿的大声骂道。
  “老王头儿,你咋恁精哩,你害怕还叫俺们拖,你拖俺们就拖……”很多人都起开了哄。
  “啥?都反了你们了!”老王头儿气急败坏大吼一声。一群人居然撇开陈瞎子,自己在那里乱哄哄吵了起来。
  陈瞎子没理会这些,他这时候还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明明是在轿子里坐着,这时候咋躺在轿子里了呢?扬起手又朝轿门那里摸了摸,嗯,这回对上号儿了,轿门儿又出现了,轿子又成了三面是板儿,一面是门,虽然这门仰面朝天的。
  轿子外面的人依旧吵个不停,听声音,还都是跟他一个村儿的,那俩可人儿的漂亮小姑娘呢?那两队穿红挂绿的少男少女呢?我这眼睛,咋又看不见了呢?
  陈瞎子从轿子里慢慢坐了起来,与此同时的一霎那间,那些争吵不休的声音顿时曳然而止,紧跟着,全都换成了“啊”地一声惊叫,人群再次惊悚起来,议论纷纷。
  陈瞎子还是没理会这些,自顾自抬起手,把自己屁股底下坐的这顶轿子摸了摸,摸了几把以后,皱起了眉头,咋感觉这么不对劲儿呢,轿子窄了很多不说,咋摸着还一头儿大,一头儿小呢?
  就在这时候,之前那个老王头儿的吆喝声传来,“陈瞎子,你诈了尸想干啥,老老实实给我躺回棺材里!”
  “棺材?”都是同一个村儿的,陈瞎子虽然没见过这些人的脸,却认识他们的声音,“老王头儿,你说我坐的这是棺材?”
  “不是棺材,你当是轿子呀!”
  一听老王头儿这话,陈瞎子都不知道自己该说啥了,刚才明明坐的是轿子,它咋就成了棺材呢?不过这一头儿大、一头儿小的“轿子”,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棺材了。
  陈瞎子摸索着从棺材里站起了身,感觉凉风习习的,好像是在野地里。
  人群再次惊乱起来,老王头儿也再次大呼小叫。不过老王头儿声音里的底气明显气不足,“陈瞎子,你你你想干啥,你要是再不躺回去,我我我请下俺们家的‘大王仙儿’,把你打入十八层地府……”
  陈瞎子听了一摆手,满脸鄙夷的说道:“中了吧老王头儿,你们家那‘大王仙儿’骗骗别人还行,可别来唬我……”说着,陈瞎子心有所感,翻着白眼仁儿,把右手的指头拢在一块儿掐了几下,又对老王头儿说道:“我告诉你啊老王头儿,你孙子喊你回家呢,你家那头驴丢了,赶紧回去找驴吧。”
  陈瞎子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一个孩子的喊叫声,“爷爷爷爷,咱家的叫驴把绳儿咬断跑啦……”
  陈瞎子一听,嘿嘿嘿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时候,看不见老王头儿是啥表情,也看不见其他在场的人是啥表情,不过陈瞎子估摸着,这些人全都惊讶到了极点,说真的,他自己也惊讶到了极点。
  再次抬起手掐了掐,陈瞎子长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哦,你们都以为我死了,这是把我抬到坟地里,打算埋我……行行行,没想到我瞎子死了以后还有人埋。”说着,陈瞎子双手抱拳,朝四下打了几拱,“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陈瞎子说完这话,整个这一块儿安静了下来,好像刚才那些人一股脑儿全跑没影儿了似的,不过陈瞎子知道他们都没跑,这时候肯定全傻在当场了。
  就在这时候,一串轻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夹带着喘息声,“爷爷爷爷,俺爸叫我喊来你……爷爷?爷爷?你咋啦爷爷?咱家驴跑了呀……”
  陈瞎子又嘿嘿笑了起来,“老王头儿,我一个瞎子有啥好看咧,别愣着啦,赶紧回家找你的驴吧。”
  停了一会儿,就听老王头儿奸猾地刺探着问道:“陈瞎子,你说俺家的驴丢了,还真的丢了,那你知道它丢哪儿了吗?”
  陈瞎子把脸转向了老王头儿所站的方向,“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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