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童尸诡树
  看大有这样子,我奶奶坐到他旁边的蒲团上,劝他说道:“大有兄弟,你也别想那么多,你是无心的,那南蛮子……”我奶奶说到这儿,把话又咽了回去,她本想说那南蛮子咎由自取,不过,她却说不出口。
  大有抬起头看了我奶奶一眼,眼睛已经哭红了,嗓音沙哑,问我奶奶,“白大姐,你说俺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我奶奶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了。我奶奶问道:“后来咋样儿了,你有没有再见过那南蛮子?”
  大有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俺打山里回家以后就病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再没见过那南蛮子,病好以后吧,俺到他家门口看过,房门锁着,没人咧。”
  我奶奶想了想,又问:“小珍应该就是在那年秋天怀上孩子的吧?”
  大有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咧,那事儿大概过去三个月以后,小珍就怀上咧。”
  我奶奶又问:“小珍怀上孩子那些天,家里发生过啥怪事儿没有?”
  “怪事儿?”大有看了看我奶奶,眼神闪烁,似乎在想啥,也似乎在犹豫啥,把头低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大有这才慢慢抬起头,说道:“有个事儿挺怪咧……有一天,俺打地里下晌回家,一进门儿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碗洗净的山里红,俺就问小珍,打哪儿够来的。小珍说,打俺们家房后够来的,房后不知道啥时候自己长出一棵山里红树,那树大拇指粗就结果子咧。俺一看那果子有红又大,就觉得奇怪,那么小的果树咋就能结这么大的果子咧?俺就到房后去看,房后真有一棵山里红树,五六岁孩子那么高,大拇指那么粗……”说到这儿,大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继续说道:“俺、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俺看见那棵吧,就、就觉着是那南蛮子的儿子……”说到这儿,大有抱起了脑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我奶奶等了等,又问:“那些果子你们吃了吗?”
  停了好一会儿,大有抱着脑袋回道:“俺没吃,不过等俺回屋以后,小珍已经吃了好几个,还说又酸又甜很好吃,还要俺吃,俺把给她碗夺过来,全倒咧,后来……后来小珍就怀上咧……这些事儿,俺跟谁都没敢说,俺害怕、俺心里有愧……”
  我奶奶一听,立刻从蒲团上站起了身,语气急促,说道:“走,再回去看看你媳妇儿跟儿子!”说完,我奶奶快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右厢房,小珍和孩子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我爷爷跟歆阳子两个,一人一条板凳坐在厢房门口儿。
  我奶奶进屋以后没去看小珍母子,直接走到墙角放的那个坛子跟泥人跟前。
  坛子跟泥人之前在小珍母子怀里抱着,后来把母子两个抬上山以后,我奶奶顺手把它们放在了厢房的墙角。
  这时,我奶奶拿着坛子和泥人来到厢房外的平台上,吩咐歆阳子让他徒弟打盆水来,她自己双手高高举起坛子,叭地一声把坛子狠狠摔在了平台上,坛子摔了个四分五裂。
  弯下腰把坛子碎片全部捡起来,我奶奶用衣服兜着兜到厢房后面,把碎片全部撒在了屋后。
  就在这时,歆阳子的徒弟把水打来了,我奶奶从屋后转出来,又把泥人揉碎了扔进水盆里,然后用手搅水,将泥人在水里化开,直到水把泥人稀释,水变成一盆浑汤,端起来泼在了厢房门口儿。
  别人或许不明白我奶奶这是在干啥,不过我爷爷明白。我爷爷见状,凑到我奶奶跟前儿,低声问,“枝儿,你咋把咱自家的法事给破了,你这不是把那鬼魂又招回来了嘛。”
  我奶奶低声叹了口气,跟我爷爷解释道:“这不算是鬼魂,这是一种咒术,有人用那孩子的鬼魂下了咒……我原以为是他们两口子听说了啥邪术,杀了别人家一个孩子,以命换命给自己换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事儿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奶奶话刚说到这儿,厢房里传来大有激动的喊叫声:“醒咧!醒咧……”
  我奶奶不再理会我爷爷,转身朝厢房走去。
  厢房里,小珍和孩子都醒了,不过,两个人全是一脸呆木,好像魂儿没聚齐似的。我奶奶用黄纸撕了两个纸人,挥着纸人在厢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把两个纸人点着,在母子两个头顶分别绕了一圈,没停一会儿,母子两个恢复了意识。
  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那孩子吵嚷着饿了,众人见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歆阳子连忙吩咐着自己的徒弟做早饭。
  吃过早饭,我奶奶把大有拉到一边儿,问大有,“那棵山楂树还在吗?”
  大有点了点头。
  我奶奶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到你家看看那棵山楂树。”
  大有又点了点头。山楂,也就是山里红。
  大有夫妇的村子,距离黄花洞这里不太远,在北边儿的一个小山沟儿里,那村子的感觉……就跟过去那个拴马村差不多。拴马村,各位可能已经忘记了,也就是我太爷遇上红狐狸,我奶奶出生的地方。
  山里不能走毛驴车,几个人只能步行,好在路也不算远,五六里地的样子。
  我爷爷腿脚儿不好,我奶奶是想让他留在黄花洞的,可我爷爷这次的好胜劲儿又上来了,非要跟着去瞧瞧热闹,我奶奶其实很惯着我爷爷,虽然心疼他走山路,却打心底里不舍得扔下他,也就让我爷爷跟着去了。不过,就因为我爷爷的腿脚儿,几里地的山路几个人走了大半晌才到。
  小山沟里家户儿不多,大致也就二十来户,东一家西一家,很少有挨着的,有的还隔山相望,不过这也倒挺清净的,远离尘世的拥挤与喧嚣。
  大有的家紧挨着山体,背山朝阳,算是山体前一个还算平坦的去处,门口一棵柿子树,一棵核桃树。
  房子院子,跟山里那些人家儿没啥区别,石头院墙,石头房子,屋顶架着木椽子,椽子上面铺着蒿草,总的来说,挺寒碜的。
  来到大有家里以后,我奶奶没歇,甚至连口水都没喝,等大有安顿好小珍母子以后,直接让大有领着她去屋后看那棵山楂树,我爷爷和歆阳子见状,也跟着去了。
  大有家的屋后紧邻着山,不过,离山体还有一小段距离,就这一小段距离上面居然是黄土,看样子两口子把上面开垦了一下,在上面种着几样青菜,像是不大的菜园子。
  就在屋后的墙根儿低下,我奶奶看到一棵山楂树,也就五六岁孩子那么高,大拇指那么粗,上面有枝杈有叶子,咋一看,就像一棵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号儿山楂树。
  我奶奶疑惑地看了大有一眼,问道:“这棵树也有三年了吧,一点都没长吗?”
  大有脸色不算好看,点了点头,“没长,不过,自打结了那一次果子以后,就再没结过果子,俺也不敢把它给拔了,就在这儿一直长着。”
  我奶奶又看了看山楂树,对大有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去找把锄头铁锨啥的,咱把这棵树刨起来看看。”
  大有不知道我奶奶这是要干啥,点了点头,回了前面,不大会儿功夫,拿来一把锄头和一把铁钎。
  我奶奶接过锄头跟铁钎,问他,“这树下面可能埋着啥东西,你敢刨吗?”
  大有赶忙摇了摇头。
  “那你先回屋等着吧。”
  大有回去了,我奶奶把锄头交给歆阳子,把铁钎交给我爷爷,自己远远的站到一边。
  我爷爷问我奶奶,“这下面埋着个啥?”
  我奶奶远远地说:“你们刨吧,刨开不就知道了。”
  我爷爷见我奶奶远远站定那样儿,心里基本上已经猜出下面埋的是啥了,跟歆阳子一起动手,刨上了。
  刨了大概也就不到二尺深,我爷爷跟歆阳子同时“啊”地惊叫一声。
  我奶奶忙朝他们喊了一声,“刨到啥了?”
  我爷爷一回头,满脸恐惧,回我奶奶道:“树下面埋着个死孩子,这也太邪门儿了,这棵山楂树是打孩子眼窝里长出来的……”
  我奶奶听了心里就是一哆嗦,从没听说过眼窝里长树的,不过,可以想象眼窝里长出一棵树是个啥情形。
  停了好一会儿,我奶奶这才稳下心神,又问:“那孩子身子烂了吗?”
  我爷爷回道:“没烂,成僵尸了。”接着,我爷爷又说,“枝儿,要不你再躲远点儿,我跟道长把孩子抱上来看看。”
  我奶奶没说话,就见歆阳子跟我爷爷两个齐动手,把死孩子从坑里搬了上来。我奶奶远远地看着,我爷爷抬着孩子的头,歆阳子抬着孩子的腿,孩子的身体跟木桩似的,直挺挺的连弯儿都不打。从我奶奶这里,只能看到孩子尸体的侧面,就见那棵山楂树像箭矢一样恐怖地立在孩子尸体的眼窝上!
  孩子放到地上,我爷爷回头问我奶奶,“枝儿,现在咋办呢?”
  我奶奶蹙着眉头踌躇一会儿,很快下定决心说道:“你们别动了,我过来看看……”
  第二百二十五章 魂果魄棺
  我奶奶虽然害怕看见尸体,但她这时候也没办法,眼下这个肯定是一种邪术,要是不到跟前亲眼看看,她也不知道该咋办。
  我奶奶仗着胆子走了过去,这时候,我爷爷跟歆阳子站在孩子尸体跟前。
  我爷爷胆子比较大,见我奶奶过来,就用手把孩子身上和脸上的泥擦了擦。
  等我爷爷擦完,我奶奶低头朝那孩子尸体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棵山楂树是独根儿的,直挺挺打孩子右眼眶里长出来,整个儿把孩子的眼眶胀满,而且这树根还是红色的,血红血红的,就像是孩子的脑血长成的一样。孩子的左眼眶,是个黑窟窿,看样子埋下的时候里面的眼睛珠子已经给人剜去了。
  眼见这一幕,我奶奶脸色都白了,她不敢想象什么样的人能下得了这样的手,不过,让我奶奶想象不到的还在后面。
  这时候,歆阳子说话了,“白仙姑,这孩子腹中好似也有物品,贫道适才抱他之时,摸到他腹中似有一硬物。”
  我奶奶一听,脸色更白了,这都快达到她的承受极限了,扭脸看了看歆阳子又看了看我爷爷,怯声说道:“那、那就把他身上衣服解开看看吧。”
  孩子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烂得七七八八了,与其说是解开,不如说是撕开。
  三下五除二,衣服撕开了,三个人一看,全都傻眼了,不光我奶奶,就连我爷爷跟歆阳子这俩大老爷们也皱起了眉头。
  就见孩子的肚皮上有个用细麻绳缝合的大口子,打胸口一直到小腹,缝合的针脚凌乱粗大,显然是给人割开以后又仓促缝上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停了好一会儿,我爷爷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孩子肚皮上摁了摁,说了句:“这孩子肚子里面还真有东西,硬邦邦的,像是给人放进去的。”转头问我奶奶:“枝儿呀,你看这咋办呢?”
  我奶奶脸色惨白,犹豫了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反问我爷爷,“你觉得该咋办呢哥?”
  我爷爷用那只刚刚摁过孩子肚皮的手揉了揉鼻子,说道:“我看呐,找大有要把剪子,把孩子肚皮剪开看看里面有啥。”
  我奶奶听了脸色更白了,其实我奶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说不出口。我奶奶听我爷爷这么说,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等我爷爷转身,歆阳子说道:“还是贫道到前面找大有要吧,你腿脚不方便。”说着,歆阳子离开了。
  我奶奶这时候看看地上的孩子尸体,一脸痛惜,嘴里说了句:“这孩子,恐怕就是那南蛮子的儿子……”
  我爷爷不知道大有跟南蛮子之间的事儿,就问我奶奶谁是南蛮子,我奶奶把大有跟南蛮子的事儿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我爷爷听完,看看地上孩子的尸体,砸了砸嘴,说道:“要真是那南蛮子的儿子,这个会不会是那南蛮子干的呢?”
  我奶奶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咱爹说过一句话,恨极成疯,怨极成魔,我看那南蛮子因为儿子的死,心里生了魔障,把自己儿子尸体做成这样儿,是想报复大有夫妇。”
  我爷爷又朝孩子尸体看了看,问道:“他这是咋弄的,这孩子眼睛里咋能长出树呢。”
  我奶奶想了想,说道:“南疆有一种邪术,把活生生的孩子埋进土里闷死,然后挖出来在孩子肚皮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放进去一颗祭祀过的果树种子,再把孩子埋进土里,等种子长成果树结了果子,吃了那果子就能生孩子,听说那些死去孩子的三魂附在了那些果子上面,埋女孩就会生女孩儿,埋男孩儿就会生男孩儿……”我奶奶蹙着眉头又朝孩子尸体看了一眼,接着说道:“这个跟那种南疆邪术很像,不过,这棵果树竟是从孩子眼睛里长出来的,肚子上又割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恐怕是一种近似的邪术。”
  我奶奶话说到这儿,歆阳子从前面返回了,手里拿着把剪子。我爷爷从他手里接过剪子,看了看我奶奶,我奶奶抿了抿嘴唇,说了句,“剪吧。”
  我爷爷半蹲半跪在孩子尸体跟前,把剪刀刀刃伸进了孩子割开的肚皮里,刀刃挑住一根麻绳,手艺使劲儿,咔嚓,我奶奶顿时把眼睛一闭,紧接着,咔嚓、咔嚓、咔嚓,我奶奶没敢看,光听声音就觉得特别的恐怖,我奶奶不敢想象麻绳全部剪断以后,那孩子肚子里会是个啥样儿。
  我爷爷终于把缝合在孩子肚皮上的麻绳全部剪断了,嘴里“咦”了一声。
  我奶奶睁开眼一看,就见剪刀在我爷爷脚边放着,我爷爷双腿跪在地上,两只手……竟然伸进了孩子的肚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孩子肚子里掏啥东西。我奶奶看到这一幕,头皮都紧了,差点儿没晕过去。
  忍着恐惧想上去阻止我爷爷,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爷爷从那孩子肚子里……从那孩子肚子里掏出个血呼啦的玩意儿,我奶奶还没看清那是个啥,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我爷爷焦急的呼喊,“枝儿,枝儿……”与此同时,鼻孔里传来一股子怪味儿,紧跟着,鼻子下面的人中一疼,我奶奶猛地一哆嗦,惊醒了,就见我爷爷那两只掏过孩子肚子的手,一只托着自己的下巴上,一只掐在自己的人中上……
  我奶奶哇了一声,差点儿没吐出来,抬胳膊架开我爷爷的两只手,又狠狠在我爷爷胸口砸了一拳,怒嗔道:“你干什么!”
  我爷爷被我奶奶打的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说道:“把你掐醒呀。”
  我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那双手,霎时间愣住了,刚才明明看见我爷爷从孩子肚子里掏出个血呼啦的东西,他手上咋没血呢?
  我奶奶赶忙抬胳膊把整个脸都蹭了蹭,问我爷爷,“你刚才从那孩子肚子掏出个啥!”
  我爷爷笑了一下,说道:“掏出啥?你肯定猜不到……”我奶奶冷冷瞪着他,我爷爷见状,赶忙接着说道:“我从那孩子肚子里,掏出一口红棺材,你说稀罕不稀罕,都是棺材肚里装着人,这个……人肚里装着口棺材……”说着,我爷爷用眼神儿意识我奶奶往孩子哪里看,我奶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孩子尸体边儿上了,在菜园子边儿上,后背靠着个大石头,半躺半坐在地上,离那孩子尸体大概能有两丈多远。
  我奶奶给自己鼓了鼓勇气,打远儿朝孩子尸体哪里看了一眼。这时候,歆阳子正蹲在孩子尸体旁边检查着啥,在他脚旁,放着一口血红色的小棺材,看那个头儿,不到一尺,刚好能塞进孩子肚子里。
  我爷爷这时候又说道:“那孩子肚子里的肠子啥的都没了,就剩个空壳子,里面不光放了一口小棺材,还填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草,不过我跟歆阳子都不认识那些是啥草……”我爷爷自顾自说着,没看见我奶奶已经脸色大变,一只手捂着嘴,估计这两天是吃不下饭了。
  我奶奶朝我爷爷摆了摆手,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把心里那股子恶心劲儿压下去以后,停了一会儿,问我爷爷,“那口小红棺材里装的啥?”
  我爷爷回道:“还没打开看呢,我跟歆阳子商量着等你醒来了以后再打开。”
  我奶奶又朝我爷爷摆了摆手,说道:“快去打开看看吧,我估计里面装的是一个木头小人儿。”
  我爷爷看了我奶奶一眼,没说话,拄着拐杖走到孩子尸体跟前,跟歆阳子说了几句,两个人拿起红棺材端详起来,似乎这红棺材密封的很严实,在研究怎么打开它。
  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我爷爷回头朝我奶奶问了一句,“枝儿,这棺材盖儿用红蜡封着,这里面不会有封着个啥恶鬼吧?”
  我奶奶回了他一句,“打开吧,里面不会有恶鬼。”
  我爷爷跟歆阳子又嘀咕几句,两个人很快把棺材盖揭开了,两个人朝里面一看,拿着棺材来找我奶奶了。
  拿到棺材拿到跟前,我奶奶打眼往里面一看,跟自己说的一样,里面装着个比棺材稍微小点儿的木头小人儿,不过这木头小人只有身子没有脑袋,身上穿着一件布制的黄袍,黄袍上面全是奇奇怪怪的红色符文。
  我爷爷看看棺材看看小人儿,问我奶奶,“这个到底是啥意思?”
  我奶奶朝不远处孩子眼睛位置的那棵山楂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棺材里的无头小人儿,把头低下去沉思了起来。
  过了许久,我奶奶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这口红棺材是用来收魄的,那孩子的七魄,就在这个无头木头人上面,为了防止七魄散掉,用红棺材封着。咱们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在脑,七魄在体,人死以后,三魂出窍,七魄散于体内,和身体一起腐烂。这孩子,三魂随果树生作果实,七魄却没散掉,这导致他三魂不能安息,吃下这种果子生下的孩子,孩子的三魂会带着生前的记忆,会从孩子身体里出来寻找自己的七魄,大有家里闹的那个孩子的鬼魂,其实是他们自己孩子的魂,也是这个孩子的魂……”说完,我奶奶叹了口气。
  我爷爷跟歆阳子两个呆呆地看着她,两个人好像都没能听明白。最后,歆阳子问我奶奶,“白仙姑,依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母出世
  我奶奶看看不远处的孩子尸体,又看看红棺材里的木头小人儿,没有回答歆阳子的话,从我爷爷手里要过红棺材,棺材盖儿扣上拿在手里,再次沉思起来。
  许久后,我奶奶长吐了一口气,对歆阳子说道:“找大有商量商量,让他找木匠打口棺材,把这孩子的尸体找地方埋了吧。”
  歆阳子刚要答应,我爷爷这时候说话了,“孩子眼窝里那颗树咋办呢,一起放进棺材里埋了?”
  我奶奶看了我爷爷一眼,反问我爷爷,“哥,你下得去手吗?要是下得去手,把那棵树……把那棵树从孩子眼睛里拔出来吧。”
  我爷爷一听,二话不说,拄着拐棍朝孩子尸体走去,我奶奶见状,赶忙招呼歆阳子陪自己到前院儿去找大有。
  至于我爷爷是怎么从孩子尸体眼窝里拔树的,我就不再写了,一脚踩着孩子脑袋,一手往外拔树的情形太血腥残忍了,而且还不是一下子拔出来的,那树都在孩子脑袋里生了根了,我爷爷又摇又晃拔了十多下才拔出来。原本呢,我奶奶这段经历,我是想把这里稍微修改一点儿的,让它看上去没那么血腥残忍,让它美好一点儿,不过,在写这段经历之前,我提前跟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没想到,群里很多人都说,他们要看真实的,再血腥的都见过,不希望我篡改,于是,我苦笑了一下……
  言归正传。我奶奶和歆阳子来到前院,大有正忙活着做午饭,两个人这时才发现已经快晌午了。
  歆阳子把树下挖出孩子的事儿,简单跟大有说了一下,希望他能打口棺材,把孩子给埋了。大有听完脸色煞白,不过没有拒绝给孩子打棺材的要求,连连点头,并且,他还到屋后看了看孩子的尸体,当时我爷爷已经把那棵山楂树从孩子眼窝里拔了出来。大有看过以后回到前院儿,一脸愧疚加惊栗,颤声对我奶奶说,那就是南蛮子的儿子……
  中午这顿饭,只有小珍打床上起来吃了一点儿,歆阳子稍微吃了一点儿,我奶奶、我爷爷、大有三个,一口没吃,吃不下。大有是因为心里有愧,加上害怕。我爷爷则是在拔树的时候给恶心着了,至于我奶奶,就不用我说了。
  下午,大有出山找木匠了,我奶奶他们则是把那口红棺材和山楂树找了个小山沟,一把火给烧了,灰烬就撒在了小山沟里。
  至于棺材里那个没脑袋的木头小人儿,我奶奶拿着它返回大有家里,让所有人到院子里回避,她自己来到里屋。
  大有夫妇那孩子,就在里屋床上睡着,打早上吃过饭,一直睡到现在,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奶奶把孩子身上的单子撩开,上身的衣服掀开,把木头小人儿放到孩子小肚位置,用一张较大点儿的黄纸连同小人儿和孩子肚子一起盖住,又用白布绫子把小人儿和孩子肚子缠在一起,缠好以后,隔着布绫子和黄纸在木头小人儿上面轻轻地敲三下,嘴里托着长音,低低地,连念三声: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事后,我奶奶来到院儿里,把小珍拉到一边儿,交代小珍,打这时候起,进屋看着孩子,孩子肚上缠的白布绫子不能碰,等到晚上二更天以后再解下来,木头小人和黄纸,拿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烧掉,烧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看见,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小珍连忙点头答应。
  到这儿,大有夫妇孩子的事儿,基本上就算完了。大有这时候出门找木匠还没回来,我奶奶不想再等他了,和我爷爷、歆阳子三个人跟小珍道别,离开了小山村。
  回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后半晌了,歆阳子沏了壶好茶,让我奶奶和爷爷喝口茶再回家。
  喝茶期间,闲聊着,歆阳子就好奇的问我奶奶,那小木人儿弄哪儿了?我奶奶没有直接回答他,笑了笑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歆阳子又找到了我太爷家里,跟我奶奶说,大有夫妇带着孩子又找来了,他们那孩子现在满嘴的南方话,一句也听不懂。
  我奶奶听了一笑,详详细细跟歆阳子把大有和南蛮子之间的事儿讲了一遍。说完以后,又对歆阳子说道,当时她把木头小人儿里的七魄,送进了大有孩子的身体里,这让孩子有了南蛮子那儿子的记忆,现在大有他们那孩子,算是他们的,也算南蛮子的,不过这也没啥事儿,南蛮子那孩子死的时候只有四五岁,记不了多少东西,回去让他们夫妇两个好好养那孩子吧,就当给大有赎罪了。
  歆阳子听了,点了点头,返回了黄花洞……
  这件事儿过去以后大概能有一个月,我奶奶有了妊娠反应,我太爷给她一把脉,大喜,怀上孩子了,全家人非常高兴。
  与此同时,王草鱼的孙媳妇儿,王小顺的媳妇儿,也怀了孕。
  渡过秋天,来到冬天,时光荏苒,很快来到了1949年。
  这一年,我奶奶三十一岁,我太爷八十二岁,我太奶六十岁,我爷爷四十二岁。
  同年四月,春末夏初,我父亲出世。
  居然在同一天,王草鱼的重孙、王小顺的儿子出世。我父亲是在中午出生的,王草鱼的重孙是在晚上出生的。
  两家人都挺高兴,特别是我太爷家,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孩子了,压抑在全家人胸口的那份积郁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在我们这里,不兴喝满月酒,都是十二天“吃面”的,孩子出生十二天以后,请上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面,也就是面条,一般都是用蒸馍的馍锅蒸的面条,等面条蒸熟以后再拌上炒好的菜,拌好以后再蒸上片刻,就可以出锅了,就跟那卤面性质差不多,不过,我认为比卤面好吃的多,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吃蒸面条,只是现在胃不好了,那蒸面条儿太干,很少再做来吃了。现在有好些人家儿图省事儿,孩子吃面都是用煮好的方便面代替的,七碟八碗一大桌子荤素菜里面,上一盘子煮好的方便面,在座的每个人夹一筷子,算是走个过程、应个景儿。
  我父亲吃面那天,家里也没来啥客人,黄河边儿上的亲戚朋友早就不联系了,村里人来的也不多。期间,歆阳子带着两个徒弟来了,陈瞎子也来了,还有我爷爷在护山团几个关系不错的。
  当时,陈瞎子好像已经有那种算命看风水的本事了,不过我奶奶对他的印象还不是太好,据我奶奶说,当时陈瞎子非要给我父亲算一卦,我奶奶抱着我父亲,硬是没让他算,陈瞎子只好作罢。
  我太爷当时一高兴,喝了几两,趁着酒劲儿,到王草鱼家里去了一趟,王草鱼家也正在给孩子过十二天,我太爷又在他们家喝了点儿,最后我太爷说,以后咱俩家这辈份儿,就别再这么论了,打这俩孩子起,就算是平辈儿的,等他们两个懂事儿以后,叫他们两个磕头拜把子,以后兄弟相称。
  父亲过了十二天以后,全家人就寻思着,给我父亲取个名字。
  我太爷文武双全,十二岁便考中了秀才,取个名字当然是手到擒来,一口气取了好几个名字让我爷爷跟我奶奶挑,我奶奶挑来挑去,居然没有中意的,最后,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梦,跟我太爷说了说。我太爷一听,黄裙女子,篮子里放了一大堆陶瓷娃娃,我奶奶拿了一个右手拿铁锤、左手抓青龙的短衫娃娃,想了想说,那就叫这孩子“震龙”吧,我奶奶听了觉得这名字不错。
  我父亲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大名刘震龙,当时我奶奶想让我太爷给他再取个字,我太爷一摆手说,这都啥年月儿了,早就不兴那些字呀号儿的了,字就别取了。
  王小顺的儿子,名字也是我太爷取的,当时我太爷抱着王小顺那孩子,想起了王草鱼,想起了他们在黄河边儿上的种种,脱口而出:王思河。
  生命,就是如此,一代接着一代,繁衍,生息……
  这时候的三年内战已经接近尾声,国军节节败退,共军攻城掠地、摧枯拉朽。
  阳历十月一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消息很快传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不过,我太爷家里的人都没啥感觉,特别是我太爷,生平历经了两次改朝换代,清朝换为民国,民国又换成了新中国,用他的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他妈当皇帝都是一个样儿。
  这时候,我们家又盖了座新房子,就在原来的老房子西边儿。我奶奶呢,把家里仅剩不多的黄金偷偷砌进了墙里,算是给我父亲留的,不过……就在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阳历六月份,毛泽东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老百姓们简称“土改”,全国上下,顿时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当然了,自打共产党成立以来,他们的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这个运动其实从一九二几年就开始了,不过,那都是局部的,这一次是全国性的,整个儿的中国大陆版图上,哪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同年秋,我太爷家过去辛辛苦苦开垦的那十几亩土地,全给分了,这座新盖好的房子,也给分了……
  这么一来,我太爷家的日子艰难了很多,家里没了长工、短工,我爷爷腿脚又不好,家里家外的,只能依靠我奶奶一个人来维持了,白天下地干活儿,晚上回家还得带孩子。
  次年,也就是1951年,阴历十初一,鬼节,西村扎纸人的小常夫妇第二个孩子出世了,女孩儿,取名常瑞英,这就是我母亲。
  时间一晃,来到了1952年,这一年,我奶奶三十四岁,我太爷八十五岁,我太奶六十三岁,我爷爷四十五岁,我父亲三岁,我母亲一岁。
  东村有户人家儿,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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