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第二百四十章 吊命药引(1)
  我奶奶低头看了看怀里一脸紫红、还在昏睡的小女孩,满是心疼,问张郎中,“这孩子,您看她还能活多久?”
  张郎中低着头,无奈地回了一句,“从脉象来看,表面四平八稳,内里却凶险万分,俺看,她活不到天亮了。”
  我奶奶顿时皱了皱眉,又问:“除了上黄花洞请歆阳子道长,您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了?”
  张郎中抬起头看了我奶奶一眼,犹豫了好一会儿,说道:“俺们家……俺们家还有一贴祖传的吊命方子,可以给快死的人保心续命,不过……这方子太凶险,要是这个女孩得的是虚病不是实病,用了这方子可能会立刻断气。”
  我奶奶一听,明白张郎中话里的意思了,他是想让歆阳子过来确认一下,如果不是虚病,他可能就会给女孩儿用吊命的方子了。
  我奶奶扭头看了看我太爷,我太爷居然一脸很平静,也不知道他心里这时候在想啥,或许我太爷见过的死人、经历过的事儿太多了,就是小女孩现在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生出啥感觉。不过,我奶奶不同。
  一转身,我奶奶抱着女孩儿走到门口儿,拉开房门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时候要是去黄花洞找歆阳子过来,这一来一回的,恐怕天就亮了,小女孩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不如……”我奶奶咬了咬牙,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转身回到屋里,刚要开口,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我爷爷开口说话了。
  我爷爷说道:“张郎中,等把那道长找过来天就亮了,恐怕这孩子也就没命了,我看咱也别那么麻烦了,直接给她下药吧,是死是活,全看她一条命了。”
  张郎中听了连忙摆手,说道:“医者父母心,俺家这贴药非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规矩不能破。”
  我爷爷听了一撇嘴,说道:“你们家这是啥规矩,没看着这女娃已经‘万不得已’了么,赶紧下药吧。”
  张郎中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俺们家的规矩,在没弄清病因之前,绝不能胡乱下药草菅人命!”
  我爷爷一听这话,有点急眼了,说道:“我说你咋这么不开窍呢,你们家那破规矩,就是叫你眼睁睁看着别人死在你跟前么?”
  “规矩就是规矩。”张郎中把头一扭,不再理会我爷爷,我爷爷立马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看要跟这位大姑娘要饭、死心肝眼子的犟郎中发火儿了。
  我奶奶赶忙上前拦下了他,我奶奶扭头问张郎中:“张郎中,依着您的意思,只要俺们能证明这女娃得的不是虚病,您就会给这女娃用吊命的药,对吗?”
  张郎中点了点头,说道:“俺就在这儿等着,只要黄花观那道长说这不是虚病,俺立马儿给这孩子下药,到时候是死是活,就看她的命咧。”
  我奶奶听张郎中这么说,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下定了决心,就在这时候,我太爷冷冷地说了一句,“枝儿,不许胡说!”
  我奶奶看了我太爷一眼,又看了看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孩,没理会我太爷这句话,对张郎中说道:“张郎中,您听说过黄河边上有户姓刘的人家儿吗?祖孙三代给人驱邪抓鬼的……”
  “枝儿!”我太爷厉声叱喝了我奶奶一声。
  我奶奶又看我太爷一眼,咬了咬下嘴唇,接着又说:“他们家师从黄河边上的王半仙,第一代驱邪先生名叫刘义,第二代名叫刘念道,第三代……”
  “枝儿,不听爹了话了吗,住口!”我太爷怒了。
  房间里立时静了下来,过了许久,张郎中低声问我奶奶,“你说的那个刘念道,是不是杀过一条龙?”
  张郎中声音虽小,不过整个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我奶奶看了我太爷看一眼,我太爷这时候已经有点儿怒发冲冠了,不过我奶奶没怕,狠狠点了点头,笃定说道:“对,他十九岁那年在黄河里杀了一条龙!”
  张郎中听了忙说:“这个俺听说过,还是过去听俺爹说的,俺爹说,那刘义宅心仁厚,刘念道侠肝义胆,刘念道还有一个儿子,因为身患腿残,不得已把手艺传给了儿媳妇,那媳妇儿人称‘白仙姑’,听说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张郎中说到这儿,我爷爷在一旁嘿嘿嘿笑了起来,我太爷狠狠瞪了他一眼。
  “您听说过就好办了。”我奶奶松了口气,忙说:“要是他们家里的人能证明这女娃不是虚病,您肯不肯给这女娃下吊命的药呢?”
  张郎中赶忙点头,“俺立马儿给这女娃下药,不过,那户刘家听说已经离开了黄河边儿,至今下落不明,找他们还不如上黄花观……”
  我奶奶闻言一笑,刚要开口。我太爷这时候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枝儿,不许再胡说了,快到黄花洞请歆阳子道长过来!”
  我奶奶没这么着,我爷爷不乐意了,对我太爷说道:“爹,咱家这些事儿到底有啥不能跟别人说的,这都隐姓埋名十几年了,您不觉得憋得慌,俺们还觉得憋屈呢。”
  我太爷狠狠瞪了我爷爷一眼。此时此刻,我太爷似乎体会到儿子叛逆老子的滋味了,就像他当年叛逆我高祖父一样。
  我爷爷抬手一指我太爷,对张郎中说道:“俺爹就是刘念道,黄河里杀了龙王爷,俺爷爷就是黄河边儿大名鼎鼎的刘义……”又一指我奶奶,“这就是‘白仙姑’,俺媳妇儿,咱们村儿外面那八块镇村石,表面是黄花观立的,其实是俺们家立的,黄花观歆阳子的名头,其实都是俺们家背地里帮他打下来的。”
  等我爷爷说完,张郎中忍不住看了看我爷爷那条残腿,又看了看我奶奶,瞪大了眼睛……
  我太爷这时候啪地一拍桌子,一脸懊恼,叹道:“天意,天意呀,果真是天意难违,非人力所能御之。”一扭脸,对我太奶说道:“小玉呀,走,咱回屋接着睡,儿大不由爹娘,随他们折腾去吧……”我太爷拉着我太奶,回他们自己的里屋了。
  在这里还是提前交代一下吧,要不然等写到了,各位可能早就忘了这茬儿。我太爷这时候为啥要说“天意”呢?因为这时候的我太爷,可能已经有了先知先觉的能力,他可能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大灾出现,这场大灾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一场灭顶之灾,所以他一直压着我奶奶和爷爷,不让他们跟别人透露家里过去是干啥的,我太爷这是想保护我奶奶,同时也想保住这门手艺,但是,天道昭昭,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够扭转的。
  写到这儿,你们或许会问,啥大灾呀?还他娘的能有啥,文化大革命呗!当时不但把我们家这些物件全给抄走了,我奶奶更是受尽折磨,脑子也给人打坏了,等到我奶奶传这些手艺给我的时候,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丢三落四的教我,等我长大了才发现,传到我手里的东西,原来千疮百孔、残缺不全!有的有上文没下文,有的有下文没上文,怎么都拼凑不到一块儿去,你们说说,这要是搁你们身上,你们是啥滋味儿?有人说我言辞激烈,攻击那个啥了,这事儿搁你们身上,我估计你们攻击的更激烈。不过,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这或许,也是天意……
  言归正传。我爷爷见我太爷回屋,胆气更足了,又对张郎中说道:“张郎中,你信我说的这些不信,要是不信,我立马儿叫我媳妇儿给你作个法叫你看看。”
  张郎中这时候缓过神儿了,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我相信……只是,你们咋会来俺们这个小村子呢?”张郎中言下之意,好像这个小村子容不下我们刘家这么个大佛似的。
  我奶奶忙说道:“俺爹当年选了你们这里,说你们这里风水好。”
  张郎中赶忙给我奶奶和爷爷抱了抱拳,说道:“过去有眼不识泰山,真是怠慢了,咱村里有了你们刘家,以后村里谁要是得了啥虚病……”
  “尽管来家里找我好了。”我奶奶没等张郎中说完,爽快地说道。
  张郎中点了点头,“中,中……”
  我爷爷这时候说道:“张郎中,你这时候能不能给这孩子下药了?”
  张郎中一听,立马对我奶奶和爷爷说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家拿药去,亲自给这女娃熬药……”
  等了约莫能有一炷香的功夫,张郎中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包散发着怪味儿的草药。不过,张郎中这时候的脸色显得稍微有点儿不自然,好像遇上了啥难事儿。
  我奶奶见状忙问:“张郎中,出了啥事儿吗?”
  张郎中看了我奶奶一眼,一脸惭愧地说道:“这剂吊命的方子里,还需要一个药引,可俺们家里没这个药引……”
  “啥药引?”我奶奶忙问。
  张郎中说道:“其实这药引也不算个啥,就是一片肉,能有一小片儿就行了,啥肉都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吊命药引(2)
  一听这“药引”,我奶奶和我爷爷也为难了。
  我爷爷说道:“俺们家里也没肉呀,这几年不比前两年了,过年俺们家都没吃上肉,这时候上哪儿找肉去呢。”
  张郎中听了点了点头,似乎他们家过年也没能吃上肉。
  我奶奶问张郎中:“啥肉都成吗?”张郎中又点了点头。我奶奶转脸对我爷爷说道:“山里不是有野兔啥的嘛,前两天咱还在你朋友家吃了顿兔子肉。”
  我爷爷说:“那也得看时候,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找人打兔子去,恐怕没等兔子打来,这孩子就没命了。”
  我奶奶一听,皱起了眉头。停了一会儿,我爷爷说道:“咱们村南那棵老桐树上有个老鸹窝,我去把小顺儿喊醒,叫他把老那鸹窝掏了。”我奶奶一听,也只能这样儿了,我爷爷拄起拐杖出了门。
  这时候的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外面不但寒冷漆黑,更是万籁俱寂。
  大概过了能有一个小时的光景,我爷爷回来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进了门,在他手里,拎着一只羽毛快要掉光的老鸹。老鸹被我爷爷提着翅膀拎在手里居然挣都不挣一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奶奶看的出来,这是一只老鸟。
  我爷爷进了屋以后,把老鸹直接扔在了地上,说道:“老鸹窝里年轻的都飞走了,就抓着个飞不动的老家伙。”
  老鸹,也就是乌鸦。
  我奶奶朝地上的老鸹看了一眼,连扑棱都没扑棱一下,缩着所剩不多的羽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我爷爷找来一把刀子和一只粗瓷碗,弯腰把老鸹打地上拎起来,这就要给老鸹割喉放血。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高祖母给她讲过的一个“乌鸦反哺”的故事,那些老鸹虽说是一种不吉利的鸟,但他们比一些人还懂得孝道,怎么能让那些老鸹失去母亲呢,当即于心不忍了。
  我奶奶咬咬下嘴唇,走过去拦下了我爷爷,“别杀这只老鸹了,叫小顺把它放回窝里吧。”
  我爷爷一愣,问我奶奶,“那肉咋办呢?”
  我奶奶从我爷爷手里夺过刀子,说道:“你别管了,只管把老鸹送回去吧。”
  我爷爷挺扫兴,拎上老鸹又去找小顺了。
  我爷爷走后,我奶奶冲张郎中一笑,把怀里的女孩递给张郎中,“你先帮我抱一下。”
  张郎中不知道我奶奶要干啥,伸手接过孩子,我奶奶一转身,拿着刀子走进了里屋……
  大半个小时过去以后,我奶奶一瘸一拐从里屋出来了,在她手里,多了个白色布团。我奶奶走到张郎中跟前,从他怀里抱过女孩儿,把白布团递给了他。
  张郎中接过布团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块带血的肉,张郎中看看这块肉,再看看……再看看我奶奶那条一瘸一拐的腿……
  “白仙姑,您、您……”张郎中的嘴唇和手全抖了起来:“白仙姑,您……您真是大仁大义的活菩萨呀……”说完,张郎中的眼泪流了下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张郎中把药熬好了,从开始熬药,一直到把药熬好,张郎中的眼眶一直都是湿的。
  我奶奶抱着小女孩,我爷爷用筷子撬开小女孩的嘴,张郎中拿着小勺给她喂药,一边喂,嘴里一边哽咽着说:“孩儿呀,喝了药就醒过来吧,要不……你可对不住白仙姑咧……”
  几天后,我奶奶剜肉救女孩儿的事迹,在村子里传开了,全村老少对我奶奶的义举既感动又佩服,同时,村里人也这才知道,太爷家就是黄河边儿上有名的刘家,刘家人果真跟传闻里的一样,菩萨心肠、大仁大义……
  一个月后,村里一些老人凑钱给我太爷家送了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继承祖先遗志永远校斯……
  当天晚上,女孩儿奇迹般醒了过来,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再找张郎中来看,张郎中说,这是我奶奶的义举感动了上苍……
  张郎中临走前,给我奶奶留下了一大包刀创药。
  五天后,女孩在我奶奶的精心照料下彻底康复,我奶奶腿上的伤口也结了痂。我爷爷赶上驴子车,我奶奶抱着小女孩,再次来到了东村老薛家。
  不过,还没到老薛家家门口儿,就看见门口儿围着一群人,好像老薛家又出了啥事儿。驴子车很快来到门口停下,我奶奶抱着女孩儿下了车,走到门口一问。
  原来,薛老头三天前吊死在了堂屋的房梁上。我奶奶心情当即变得非常沉重,抱着女孩儿走进院里一看,院子里也站满了人,那棵歪脖枣树依然在堂屋墙上倒着,似乎在告诉人们,这家人的落魄。
  院子中央位置,放着一口薄皮棺材,在棺材头的位置,放着一个火盆儿,火盆里旺烘烘燃烧着,两个身穿孝衣的人跪在火盆跟前正在往里面添纸钱。
  我奶奶绕过人群,转到两人前面一看,不出意料,是薛老头的闺女跟女婿,再朝院子里看看,穿孝衣的只有他们两个,薛老头的几个儿媳妇好像全都不在场。
  这时候,薛老头的女婿冷不丁一抬头,看见了我奶奶,赶忙起身,把我奶奶请进了偏屋。
  偏屋里,这女婿一脸愁容地问我奶奶,“白仙姑,俺老丈人家这些邪乎事儿到底完了没有?”
  我奶奶点了点头,回答说:“没事了,这些都是之前那对母女闹的,前些天我已经把那对母女送走了。”
  薛老头的女婿将信将疑,又问:“那俺老丈人为啥也上吊死了呢?”
  我奶奶沉默了,停了好一会儿,叹着气说:“他那天用斧子砍枣树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其实他不是在跟枣树过不去……”
  这女婿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明白了我奶奶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估计觉得再没啥可跟我奶奶说的,一转身,就要离开偏屋。我奶奶赶忙拦住了他,问道:“老四现在咋样儿了?”
  这女婿摇了摇头,回道:“送市里公安局了,听说要当作‘典型’开审判大会,等审判大会完了以后,就要给枪毙咧。”
  我奶奶看了看怀里的女孩儿,于心不忍,又问:“那他媳妇儿呢?”
  这女婿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回娘家了吧。”
  这女婿这么说,让我奶奶为了难了,其实她这次来老薛家,主要是来送这女孩儿的,我奶奶又问:“她娘家在哪儿?”
  这女婿想了想,给我奶奶说了一个地方,东北边儿山里的一个小村子,还挺远的,赶驴子车也要走上两天两夜。
  我奶奶一寻思,想把小女孩留下,想让薛老头的女儿先带着,毕竟他们是血亲,不过,这女婿死活不肯收。我奶奶眼睛锐利,看得出来,不是因为这女婿家里养不起一个女娃,而是怕这小女孩儿身上也带着邪气儿,怕她把邪气儿再带到他们家里去。
  最后没办法,我奶奶带着女孩离开了薛家,当天晚上,我奶奶连夜准备了好几天的干粮和水。
  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抱着小女孩儿,我爷爷赶着驴子车,赶去了薛老四媳妇儿的娘家。
  那是一个穷山沟,穷的裤子都漏膝盖漏腚。我奶奶和爷爷在村里一打听,这才知道,薛老四的媳妇是被他们爹妈以一小袋白面换给了薛家,薛老四媳妇自打嫁给薛老四,就没回过娘家,可以说跟她娘家基本上已经没来往了。
  之后,我奶奶和爷爷又到薛老四媳妇娘家家里看了看,薛老四媳妇这娘家,根本就不能叫作“家”,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全家七八口人住在一间茅草树枝搭起来的窝棚里,家里除了薛老四媳妇的父母,其他的全是她的弟弟妹妹,有大的有小的,一个个儿破衣烂衫面黄肌瘦。
  一问她爹娘,原来薛老四的媳妇儿根本就没回娘家,再看看他们家里这状况,我奶奶不忍心把女孩留在这窝棚里忍饥挨饿,抱着女孩儿又回来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我奶奶可着这十里八村找起了女孩儿的母亲,甚至让歆阳子的几个徒弟一起下山寻找。不过,这母亲就像打世上消失了似的,音信全无。
  我奶奶并没有放弃,就在她打算到更远的地方寻找孩子母亲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深夜,我奶奶睡的正熟,猛地感觉脖子里好像给人吹了口凉气,浑身一冷,惊醒了。
  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十八九岁的红裙女子笑盈盈站在床前,在女子身后,忽闪忽闪摆着一条大尾巴。
  我奶奶当然认识她是谁,诚惶诚恐披了件衣裳,下床给女子行礼。
  我奶奶给红裙女子磕了一个头以后,红衣女子把我奶奶从地上拉了起来,细声细气对我奶奶说道:“这小女孩儿的母亲,我看你就别找了,你就是找一辈子恐怕你也找不到。”说着,红裙女子调皮地冲我奶奶眨了两下大眼睛,把头一歪,又说:“这女孩上辈子欠了你们刘家的,这辈子专门过来报恩的,你当亲生女儿把她养大,将来自有大用处……”
  我奶奶不解,忙问:“啥大用处?”
  红衣女子很妩媚地朝我奶奶笑了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哦对了,你让那女孩随你姓白吧,这女孩原来叫薛晓梅,以后跟着你,就叫白晓梅。”
  “为啥?”我奶奶又问。
  红群女子把眼睛看向了别处,并没有回答为啥。不过,我可能知道为啥,因为打我太爷这辈儿开始,我们家注定要一脉单传,多出一个刘姓的孩子就养不活,这个,到我这一代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这两天,电脑一直出问题,后来,微信群里的朋友凑钱给我在网上买了一个笔记本,谁知道买的笔记本有问题,老死机黑屏,这两天呢,又拿去做鉴定了,老电脑呢,眼看着不行了,最近一段时间更新不会太正常。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大丧之年
  红裙女子就跟我奶奶说了这么几句,一转身,看样子要离开了,我奶奶见状忙说:“您先等一下可以吗?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红裙女子回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把身子转了过来,说道:“只要不是泄漏天机的,你随便问吧。”
  我奶奶想了想,问道:“老薛家这些事儿,是天意吗?为啥会这么惨呢?”
  红裙女子一笑,说道:“没有天意,只有公道,有得必有失,有欠必有还,心不正,祸事必起,身不正,厄事必从。”
  我奶奶明白红裙女子这两句话啥意思,不过,这跟老薛家这些事儿好像挨不上边儿。我奶奶又问:“难道说,那老薛家一家人全都心术不正吗,我看那薛老头挺老实的。”
  红裙女子翻了翻眼睛,说道:“看着老实的人,未必真老实,薛老头夫妇两个十多年前做过恶事,帮着东洋兵害死了一家六口儿,其实他们早该有报应了,不过,老薛家祖上积了德,一直在保着他们。薛老头的爹和爷爷死后一直都没走,守着他们这一大家子。”
  “薛老头跟那母亲提亲的时候,他爹就给他托过梦,很明确告诉说他不能娶那闺女进门,薛老头却不信,以为只是一场梦。薛老二跟那闺女成亲的第二天,那条蛇精就找上门,藏在了薛老二身上,蛇精的目的不是他们薛家,是那闺女,或许跟这对母女有仇吧,这个我不太清楚。”
  “后来呢?”
  “后来……薛老头他爹和他爷爷把那条蛇精给制服了,薛老头他爹用脚一直踩着那条蛇精,再后来,母女鬼魂化煞,找老薛家的麻烦,薛老头他爹因为脚下踩着那条蛇精,身子不能动,薛老头的爷爷一个人斗不过那对母女,薛老二就给那母亲夺了性命;第二年,母女两个再次来索命,薛老头的爷爷带着薛老二,两个人再和那对母女打斗,结果又没能打过她们,又给她们夺走了薛老三的性命,到了第三年,母女两个又来索命,薛老头的爷爷带着薛老二、薛老三过来,不过,薛老头的爷爷怕他们三个还是打不过母女两个,那母女两个死的惨,都化煞了。薛老头的爷爷就提前给薛老大托了个梦,告诉薛老大,今年那对母女要取你的性命,你不如提前一个时辰上吊,等那对母女来了,联手抓住她们,要是不把这对母女鬼魂制服,将来全家人的命都保不住。”
  “薛老大就因为薛老头爷爷托的一个梦,上吊死了?”我奶奶又问。
  红裙女子一笑,“哪儿有那么简单呢,薛老大舍不得死,薛老头的爷爷附在他身上让他吊死的,薛老头的爷爷说,这叫‘丢車保帅’,其实母女鬼魂这次目标的是薛老头,不是薛老大……薛老大就这么提前一个时辰吊死了,薛老头的爷爷带着他们兄弟三个,把母女两个打跑了,随后,薛老头的爷爷又给薛老头托梦,说以后家里就没事了,好好过日子吧。”
  “薛老头居然不信,三年死了三个儿子,害怕第四个儿子也死了,就到黄花观把歆阳子请了过去,歆阳子阴差阳错,把薛老头他爹脚下踩的那条蛇精给放了出来,也就是歆阳子在薛老头他爹坟丘前挖出的那副蛇骨,其实只要再过几年,那条蛇精的道行就消了,这或是也算是天意吧……”
  “蛇精跑出来以后,附在了薛老四身上,一是想报复薛家,二是想跟薛老头他爹和他爷爷谈条件,蛇精其实最怕的是那对母女鬼魂,它附在薛老四身上,为了要挟老薛家这些鬼魂,跟那对母女鬼魂开战,只要老薛家把那对母女鬼魂降住,它就把薛老四给放了。这时薛家小辈里就剩薛老四了,薛家这些鬼魂为了保住最后一点儿血脉,跟那对母女鬼魂开战了。薛老四在卫生院住了一个多月,薛家跟那对母女也打了一个多月……后来歆阳子把你叫去了,我就跟着你去看了看热闹,顺便嘛……帮了那对母女一下。”
  我奶奶当即明白红裙女子说的“帮了母女一下”是啥意思了,肯定是这红裙女子压下了薛家那些鬼魂,让母女鬼魂有了可趁之机,女儿鬼魂又附在薛老四身上,把龚氏给杀了,最后直接导致老薛家死的一个不剩。
  这就不算天意了,这是外力介入了,而且这外力跟自己还有关系,母女鬼魂现在已经走了,恩怨也算是两清了,不过……
  我奶奶又问:“那条蛇精呢?”
  红裙女子一笑,“又给薛家那些鬼魂抓去踩在脚下了。”
  我奶奶一听,长长叹了口气,咋感觉这些鬼魂的世界,跟活人世界一样复杂呢。红裙女子似乎能看穿我奶奶的心思,说道:“这只是你做的一个梦,我说话的你也不必当真……”
  红裙女子说完这句话,我奶奶又醒了,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亮了,从床上坐起身,发现一身的冷汗,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我奶奶恍惚间有点儿分不清哪个是真实的世界。
  当天,下了一场大雪,等雪停了以后,我奶奶刻意到黄花观去了一趟,找到歆阳子,让他陪着自己到老薛家祖坟那里看了看。这时候,四下里全是白茫茫的积雪,唯独有一座坟丘跟前,有一小片融化掉了……
  两年后,时间来到了公元1954年,马年,这一年,我奶奶三十六岁,我太爷八十七岁,我太奶六十五岁,我爷爷四十七岁,我父亲五岁,我母亲三岁,姑姑晓梅三岁。
  这一年,我太爷开始教我父亲和王小顺的儿子王思河习武,把生平所学几乎全部教给了他们,只是他们太小,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东西。再者,有那么一句话叫做,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你懂的招式再多,没有基本功也是白搭。
  又三年后,时间来到了公元1957年,这一年,我奶奶三十九岁,我父亲八岁,我母亲六岁,姑姑晓梅六岁。
  刚刚过了年,我爷爷身染怪病,卧床不起,两个月后,初春的某一天,我奶奶早起做好饭,盛了一碗端到床头,打算给我爷爷喂饭,不过,我爷爷却再也张不开嘴吃饭,去世了,享年五十岁……
  爷爷的去世,对于我太爷全家是一个沉痛的打击,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我们家,阴霾笼罩。
  我奶奶哭的不能自己,九十岁的太爷在我爷爷坟头一坐就是一整天,抽着旱烟,一言不发。他或许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就因为过去那个“天罡锁鬼阵”最后一根桃木楔子。
  因为我爷爷的去世,我太奶伤心过度,同年夏天,太奶跟着去世,享年六十八岁……
  我太爷,又在我太奶坟头坐了整整一天,一言不发。这就是长寿人的悲剧,需要承受一次次生离死别的痛苦……
  同年秋,这天深夜,我太爷突然走进我奶奶的房间,灯也不点,把我奶奶喊醒,对我奶奶说道:“枝儿呀,十年后,咱家会有一场大劫,你可得好好的活下去,把震龙好好的养大,这几年你的日子是不好,不过,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腊梅香自苦寒来,知道不?”
  我奶奶不明白我太爷大半夜跑自己房间说这些话干啥,忙问我太爷,“爹您咋了?”
  我太爷一笑:“不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其实爹这辈子,算不得是啥好人,这身上呀,背着十几条人命,早该还了,这不是……也到时候还他们了嘛,行了,你接着睡吧,记住,好好活着,爹走了啊……”
  我奶奶睁开了眼睛,眼前黑的要命,摸黑穿上衣服,来到我太爷房前,喊了两声,没人答应,摸到一根蜡烛点着,走进房间一看,我太爷仰面朝天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一脸平静。我奶奶又喊了两声,不见回应,走过去把手伸到我太爷鼻下一探。
  我太爷走了……
  我奶奶噗通一声瘫坐在床前,放声哭了起来……
  一年之内,一家六口走了三口,整个天好像都塌了……
  我太爷下葬那天,很奇怪,家里莫名其妙来了好多好多人,各式各样的人,有很多人风尘仆仆,好像都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好像有些人在我太爷没断气之前就启程了,而且,这些人里,我奶奶几乎全都不认识。
  当时家里穷,连薄皮棺材都给我太爷买不起,不过在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人抬了口上好的大棺材,有几个人送来一套镶金边儿的丝绸寿衣,丧事被这些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办的是风风光光。
  我奶奶呢,几乎都不知道是怎么把我太爷埋进坟地的,浑浑噩噩,她只知道穿着孝衣、拉着我父亲和姑姑一味的哭。
  等我太爷的棺木入土,这些来吊丧的人逐个行过丧礼以后,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子女要在吊丧的客人离开坟地以后,给死者烧“回头纸”,也就是背对着死者坟头走上一百步,然后回头走到坟前,给死者烧纸。这家里边儿,我父亲是孙子辈儿的,不用我父亲烧纸,王小顺领着我父亲和我姑姑,也离开了,坟地里,就剩我奶奶孤零零的一个。
  我奶奶走了一百步,又回到坟地的时候,突然发现坟头居然还站着一个小孩子,个头儿稍微比我父亲高一点儿,看着能有十来岁,连冲着我太爷的坟堆,背对着自己,一身长袍的黑衣,头上带着一个草帽,草帽沿儿缝了一圈黑布,刚好把头脸遮住,看着很怪异。不过,在这些吊丧的人群里,有几个看着正常的呢?
  我奶奶走到“孩子”身边说了一句,“孩子,我要烧回头纸了,你咋还在坟地呢?”
  那“孩子”没说话,一动不动。我奶奶走过去,又说:“你让让行吗,我要‘回头纸’了。”
  那孩子依旧一动不动,我奶奶奇怪,抬手拉了这“孩子”一下,这孩子一扭头,把草帽拿了下来。
  我奶奶朝他脸色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凉气,手里的烧纸也扔在了地上。这“孩子”,满头的黑毛,眼睛通红,鼻子长得跟狗一样长,脸颊煞白,这那里是个人呢,就像一只恶鬼!
  “孩子”弯腰把烧纸捡起来,递给我奶奶,我奶奶惊魂未卜,朝他手上一看,一只毛乎乎的小爪子。
  我奶奶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说了一句:“你是……你是……小鬼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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