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不过小庆没挪地方,还想把我的手甩开,我手上一用劲儿,他没能甩掉,随后他抬起头朝树上那个鸟窝看了看,问我:“黄河,咱不抓鸟了?” 我说道:“不抓了,赶紧走吧,再不回去李芳家的饭菜都凉了。”
  小庆一听“李芳”俩字儿,立马儿来精神,又甩了甩我的手,估计他身体真的钻了阴气,给我一拉着,他感觉不舒服了,我说道:“别甩了,我要是不拉着你,你还得迷路。”
  招呼强顺一声,拉着小庆他们两个,走了没几步,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张永庆,我在这儿呢,快回来呀。”
  “李芳?”小庆立马儿兴奋地叫了一声,扭头就要朝身后看。
  我赶忙大喊一声,“不要回头。”喊的同时,狠狠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拉了一个趔趄,小庆身子往前一冲,似乎又清醒了几分,我对他说道:“这是鬼在喊你的魂儿,你一回头就得丢魂儿,你没想想李芳会在这儿吗。” 小庆闻言脸“刷”一下就白了,哆嗦着嘴唇看着我,看样子是想说啥,不过却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李芳的声音突然立刻变的尖利起来,成了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我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这个跑不了就是上李芳身的那个小鬼孩儿,我心说,要不是我把奶奶给的木鸟玩坏了,今天不知道谁跟谁没完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我就该把木鸟弄坏,我就该来这地方抓鸟,就该在这地方碰上小鬼孩儿,而且,我感觉这里应该就是小鬼孩儿的地盘,小鬼孩儿的尸体可能就在这一片儿。不过,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还有强顺他们三个累赘,我这时候不想跟这鬼孩子纠缠。
  “赶紧走,谁也不许回头!”我一拉小庆新建,又招呼强顺一声,四个人一起飞快走起来了,走了没几步,我拉着小庆跟新建撒丫子跑了起来。身后,传来小鬼孩儿一串“咯咯咯”瘆人的笑声,好像在笑我是个丧家犬似的。
  一口气从白土山上跑下来,一直到跑上大路,看见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我才拉着他们慢了下来。
  这时候,小庆跟新建的精神彻底好了,两个人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看我跟强顺,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可能对他们两个来说,刚才那些就像一场梦吧。
  沿着大路朝我们住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新建冷不丁问道:“咱是在哪儿?”
  这话问的,在旁人看来可能很奇怪,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奇怪,这是给迷惑心智以后,出现的暂时失忆。我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你看这是在哪儿。” 新建扭头朝四下看了看,说道:“咱不是在山上抓鸟么,啥时候下来了?”
  我吐了口气,没力气再解释那么多,说道:“鸟不抓了,再不去李芳家,人家就要等急了。” 一路再无话。
  回到那片贫民区以后,我没直接让他们去李芳家,爬了半天树,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至少洗洗手脸再去。再说了,小庆跟新建身上一定还有阴气,必须先处理,免得留下后遗症。
  走到我们所住的那个胡同,还没等拐弯儿,李芳刚好打胡同里出来,跟我们走了个头顶头。李芳看见我们先是一愣,随后扫了我们四个一眼,最后眼神儿落到我身上,问道:“刘黄河,你们去哪儿了,我爸妈都催我来找你好几次了。” 我赶忙说道“俺们没去哪儿,到外面玩了一会儿。” 李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脸不高兴。
  我知道她这时候咋想我的,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们不是去玩儿了,是去办了点儿急事儿,耽误了,等我回屋洗洗脸,立马儿就去……对了,他们三个也得跟我去,要不然我可不去了。” 李芳瞪了我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哼一声走了。
  看着李芳气呼呼的背影,我对小庆说道:“就这女生有啥好的,一副市民臭架子。” 小庆立马儿说道:“再不好也比胡慧慧好,胡慧慧长的没李芳好看,脸还没李芳的白。” 一听这话我挺来气,“小庆,你……你再说胡慧慧不好,我就不带你去她家了。”
  “就许你说李芳不好啊!”小庆叫道。
  强顺这时候把嘴一捂,扑哧扑哧从鼻孔里发出了笑声,我真想踹他一脚。
  回到住处,洗过手脸以后,我让小庆新建把上衣脱了,我想给他们驱一下身上的阴气,小庆以为我要给他穿小鞋,死活不肯脱,我只能先让新建脱了,先给新建弄。
  新建这孩子虽然话不多,特别讲义气,只要求到他办啥事儿,他有多大的能力,他会
  毫无保留的给你使多大的劲儿,我们彼此一直都是深信不疑,当然了,这都是将来的后话。
  这时候,要他脱衣服,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上衣脱了。我到床头拿出一张黄纸,这是奶奶之前给我包木鸟用的黄纸,我手边儿没东西,奶奶就给了我一只木鸟,除了木鸟就是这几张包木鸟的黄纸了,我只能就地取材。
  第三百三十九章 四象分位
  什么方法呢,当然不是你们猜测的童子尿,我那时候虽然小,还不至于用这么幼稚可笑的方法,再这么说我也是这方面的传人,用这种方法传出去会给同行笑掉大牙的。
  最斯文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吐口唾沫抹眼皮上,不过这是最初级的,对付一般的还可以,对付眼下我们遇上的这个肯定不行。蛇能变成树枝,石头又能变成蛇,这么怪的事儿,可不是一般的鬼糊眼能做到,而且那只雏鸟似乎有意把我们往深处引,我们要是再跟着它追,还不知道会出啥事儿呢。
  我想了想,交代了强顺他们三个几句,随后让他们跟我一起背对着背,强顺在我身后,小庆新建在我左右,每个人面对着一个方向,这时候方向已经分辨不清楚了,只能凭感觉分。我对着正东方,强顺对着正西方,小庆正南,新建正北。我们肩头挨着肩头,四个孩子组成一个“口”字型,然后我开始喊数,一、二、三、四……
  每喊一个数,我们就往自己前面前迈上一步,迈了七步以后,我喊了声停。这个,叫 “七宫步”,用的是四象分位法,青龙东七宫,朱雀南七宫,白虎在西,玄武在北,以此类推。
  停下以后,四个人同时转身,这时候,我们四个由背对背,变成了脸对脸,紧跟着,我朝强顺身后看,强顺朝我身后看,小庆和新建跟我们的做法一样,这就是我刚才交代他们的。
  看了几眼以后,我大声问道:“你们谁看出不一样了?” 停了一会儿,新建说道:“我看见白土山上那些树了,在小庆身后。” 我顿时松了口气,那就是出路。我扭头朝小庆身后看了看,我没看见白土山和那些树,我看见的还是陌生的山、陌生的草,不过,我们这时候朝小庆身后那方向走,肯定能走出去。
  这是为什么呢,这个法子,解释起来有点儿抽象,你们得好好想想才能理解,它的基本原理就是,看自己身后。一般被鬼糊眼的、或者给畜生迷惑心智的,它们只能迷住你眼前的事物,要是你这时候手里有面小镜子,把镜子放眼前往自己身后一照,你这时候在镜子里看见的,跟你自己转过身看见的绝对不一样,镜子里反照过来的、你身后的事物,都是真实的。这就是鬼糊眼和畜生迷惑心智的弱点。
  这时候,我让强顺他们分别朝四个方向走,然后转身看对方的身后,这种做法跟镜子的原理是一样的,我这时跟强顺脸对脸彼此看对方身后,我就是强顺的镜子,同时,强顺也是我的镜子。
  这时是我们四个,刚好能分成四个方位,要是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手里又没有镜子,那就要一个人走四个方位,每个方位走七步一转身,走的顺序是,东七、北七、西七、南七,绝对不能东走七步以后,一转身,又朝西走七步,这么走,这十四步你都白走了。最多的情况下,按照顺序走四次,你就能找到出路了。这个是最稳妥的方法,那些用唾沫抹眼皮,撒尿啥的,都是些应急的方法,成功的几率也没这个大。
  言归正传。既然找到了出路,我们朝着小庆身后的方向开始走,感觉上大概走了能有二十几米,眼睛的景物陡然一变,我们又回到了白土山,打眼一看,刚好回到小庆跟新建抓到雏鸟的那棵大树底下。
  这时候,天居然都快黑透了,也不知道几点了,好像我们给困在里面的时间还挺长的。
  四下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都没有,感觉又荒凉又瘆人。这时候,强顺低声问了我一句,“黄河,咱是不是出来咧?”
  我松了口气说道:“出来了,走吧,赶紧回去。”说着,我朝旁边的小庆跟新建看了一眼。一眼下去心里顿时一紧,就见他们两个这时候看上去似乎有点儿犯困,眼睛半睁半闭的,一脸萎靡不振,不好,这是丢魂儿的征兆,就算没丢魂儿也给阴气钻进身体里了,回去就得生病。
  我赶忙走过去一手拉住他们一个,说道:“没事儿了,咱走吧。”说着,我又对旁边的强顺说道:“强顺,你喊两声儿。” 强顺问道:“我喊啥呀?”
  “你就喊‘张永庆、李文金,回家了’连喊三遍。”
  “张永庆、李文金,回家了!”
  ……
  强顺喊过三遍以后,小庆跟新建缓缓把半睁半闭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也有了神儿,
  不过我没敢松开他们的手,小庆迷惑地看了我一眼,问道:“刚才咋了?我听见有人喊我。” 我说道:“没咋,没人喊你,咱回去吧。”说着,拉着他们两个就走。
  不过小庆没挪地方,还想把我的手甩开,我手上一用劲儿,他没能甩掉,随后他抬起头朝树上那个鸟窝看了看,问我:“黄河,咱不抓鸟了?” 我说道:“不抓了,赶紧走吧,再不回去李芳家的饭菜都凉了。”
  小庆一听“李芳”俩字儿,立马儿来精神,又甩了甩我的手,估计他身体真的钻了阴气,给我一拉着,他感觉不舒服了,我说道:“别甩了,我要是不拉着你,你还得迷路。”
  招呼强顺一声,拉着小庆他们两个,走了没几步,我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张永庆,我在这儿呢,快回来呀。”
  “李芳?”小庆立马儿兴奋地叫了一声,扭头就要朝身后看。
  我赶忙大喊一声,“不要回头。”喊的同时,狠狠一拉他的胳膊,把他拉了一个趔趄,小庆身子往前一冲,似乎又清醒了几分,我对他说道:“这是鬼在喊你的魂儿,你一回头就得丢魂儿,你没想想李芳会在这儿吗。” 小庆闻言脸“刷”一下就白了,哆嗦着嘴唇看着我,看样子是想说啥,不过却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李芳的声音突然立刻变的尖利起来,成了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我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这个跑不了就是上李芳身的那个小鬼孩儿,我心说,要不是我把奶奶给的木鸟玩坏了,今天不知道谁跟谁没完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我就该把木鸟弄坏,我就该来这地方抓鸟,就该在这地方碰上小鬼孩儿,而且,我感觉这里应该就是小鬼孩儿的地盘,小鬼孩儿的尸体可能就在这一片儿。不过,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再说还有强顺他们三个累赘,我这时候不想跟这鬼孩子纠缠。
  “赶紧走,谁也不许回头!”我一拉小庆新建,又招呼强顺一声,四个人一起飞快走起来了,走了没几步,我拉着小庆跟新建撒丫子跑了起来。身后,传来小鬼孩儿一串“咯咯咯”瘆人的笑声,好像在笑我是个丧家犬似的。
  一口气从白土山上跑下来,一直到跑上大路,看见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我才拉着他们慢了下来。
  这时候,小庆跟新建的精神彻底好了,两个人眨巴了几下眼睛,看看我跟强顺,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可能对他们两个来说,刚才那些就像一场梦吧。
  沿着大路朝我们住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新建冷不丁问道:“咱是在哪儿?”
  这话问的,在旁人看来可能很奇怪,在我看来一点儿都不奇怪,这是给迷惑心智以后,出现的暂时失忆。我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你看这是在哪儿。” 新建扭头朝四下看了看,说道:“咱不是在山上抓鸟么,啥时候下来了?”
  我吐了口气,没力气再解释那么多,说道:“鸟不抓了,再不去李芳家,人家就要等急了。” 一路再无话。
  回到那片贫民区以后,我没直接让他们去李芳家,爬了半天树,身上都是脏兮兮的,至少洗洗手脸再去。再说了,小庆跟新建身上一定还有阴气,必须先处理,免得留下后遗症。
  走到我们所住的那个胡同,还没等拐弯儿,李芳刚好打胡同里出来,跟我们走了个头顶头。李芳看见我们先是一愣,随后扫了我们四个一眼,最后眼神儿落到我身上,问道:“刘黄河,你们去哪儿了,我爸妈都催我来找你好几次了。” 我赶忙说道“俺们没去哪儿,到外面玩了一会儿。” 李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脸不高兴。
  我知道她这时候咋想我的,抿了抿嘴唇,说道:“我们不是去玩儿了,是去办了点儿急事儿,耽误了,等我回屋洗洗脸,立马儿就去……对了,他们三个也得跟我去,要不然我可不去了。” 李芳瞪了我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哼一声走了。
  看着李芳气呼呼的背影,我对小庆说道:“就这女生有啥好的,一副市民臭架子。” 小庆立马儿说道:“再不好也比胡慧慧好,胡慧慧长的没李芳好看,脸还没李芳的白。” 一听这话我挺来气,“小庆,你……你再说胡慧慧不好,我就不带你去她家了。”
  “就许你说李芳不好啊!”小庆叫道。
  强顺这时候把嘴一捂,扑哧扑哧从鼻孔里发出了笑声,我真想踹他一脚。
  回到住处,洗过手脸以后,我让小庆新建把上衣脱了,我想给他们驱一下身上的阴气,小庆以为我要给他穿小鞋,死活不肯脱,我只能先让新建脱了,先给新建弄。
  新建这孩子虽然话不多,特别讲义气,只要求到他办啥事儿,他有多大的能力,他会
  毫无保留的给你使多大的劲儿,我们彼此一直都是深信不疑,当然了,这都是将来的后话。
  这时候,要他脱衣服,他二话不说,直接把上衣脱了。我到床头拿出一张黄纸,这是奶奶之前给我包木鸟用的黄纸,我手边儿没东西,奶奶就给了我一只木鸟,除了木鸟就是这几张包木鸟的黄纸了,我只能就地取材。
  第三百四十章 九龙照水
  拿到黄纸,我又拿出一只碗,黄纸用火柴点着放进碗里,等黄纸烧完以后,再接半碗凉水,搅成纸灰水,然后对着纸水念咒文,咒文是默念的,给别人听见就不灵了,特别是给当事人听见。严格来说,念咒文是要避人的,不过我们住的房子太小没地方避,我只能走到墙角,脸冲墙角,低头默念,咒文如下:“东来紫气西来光,南去殇魂北去殃,黄纸守住神魂魄,净水守住手脚心,驱鬼赶殃妖邪净,九龙照水一身清。”连念三遍。
  咒文念完,我端起碗给自己嘴里灌上一口,走到新建身前,和着嘴里的唾沫在新建的后心喷一口,前心喷一口,喷完以后,水碗紧贴着新建两个脚后跟放在地上,我走到新建右侧面,用我的右手手心对着他的前心,左手对着他的后心,嘴里念一句,敕!两只手同时朝新建前后心猛地一拍。
  新建顿时一激灵,嘴里轻轻“啊”地一声,再看他脚下的水碗里,就像掉进去了啥东西,微微起了一圈波纹,我赶忙一弯腰拿起水碗,走到门口把水泼到了门外,同时,嘴里说了一句:“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吧。”
  转身回到屋里,我对小庆说道:“小庆,该你了,你要是不让给你弄,今天晚上十点一过,你就得发烧。” 小庆半信半疑看看我,又看看新建,低声问新建,“疼不?” 新建摇了摇头,小庆对我说道:“那你给我弄吧,拍我的时候你可得轻点儿啊。”
  “放心吧!” 啪——!
  给小庆喷完水以后,我用最大的劲儿给他拍了一下,小庆顿时疼的一呲牙,“你耍我!” 扭过脸就要跟我干仗。
  我朝旁边一躲,说道:“叫你说胡慧慧不好!”
  “就是不好,哪儿都比不上李芳。”小庆叫着朝我扑了过来。
  我又往后一退,身后是墙,再没地方躲了,我一看,干脆,一下子反扑过去抱住小庆,我们两个小孩儿打架似的,架起膀子,撂蹶子摔上了。
  强顺跟新建这时候站在旁边,歪着头看着我们两个,明知道我们两个是打着玩儿的,都没兴趣上来劝架。
  小庆跟我的身高身材都差不多,而且在我们小的时候,都给自己的父亲教过一些摔跤技巧,小庆的父亲跟我父亲一样,也练过几年武,不过他父亲总打不过我父亲。小庆跟我一样,也是小时候扎马步、打沙袋,不过,我们都没能坚持下来,太辛苦了,没有坐电视跟前看动画片舒服,其实我们这一代的孩子,已经开始玩物丧志了。记得小时候打沙袋,我爸跟我说过,一天每个拳头打沙袋两百下,也就是四百下,两年后一拳能把人打翻在地,可惜,我连俩月都没坚持下来。顺便说一句,打沙袋二百下,每一拳用的都是丹田气加全身的力量,丁字步,十个脚趾头还要扣住地力,可不是轻描淡写打的,轻描淡写打,你一天打两千下也打不出来效果。
  这时候,我跟小庆摔来摔去,谁也没能把谁摔翻在地,倒是累的气喘如牛,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小庆,“你还敢不敢了,还敢不敢说胡慧慧坏话了。” 小庆忿忿说道:“胡慧慧就是没李芳好!” 我大声说道:“李芳是全班最难看的,难看还有臭架子,一点儿都没胡慧慧好……” “你们在干什么呢?”
  我话音还没落,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我立马儿打了个激灵,稳住身子朝门口一瞧,浑身冒寒气儿,心说,我咋这么倒霉呢?就见李芳站在门口,眼神冷冷地看着我们两个。
  我们都呆了,我松开了小庆,小庆也松开了我,就见小庆看了李芳一眼,脸上一红,赶忙跑床边去穿衣服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李芳,有点儿不知所措,长这么大,第一次说别人坏话,还给别人听见了。
  李芳没进屋,站在门口没好气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冷冷说道:“刘黄河,你是谁呀,我爸妈都等了你三个小时了!”
  我脸上也红了,把头一低,一脸歉意对李芳说道:“对不起啊,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回头朝屋里瞅了一眼,小庆的速度还挺快,这就把衣服穿上了,强顺跟新建站在他旁边,仨熊孩子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强顺还用手捂着嘴,装出一脸严肃,眼睛却在笑,我知道,他又在幸灾乐祸了,这个熊孩子,越来越没教养了。
  还没等我把头转回来,就听李芳又说道:“最后一次喊你,你爱来不来!”说完,转身走掉了。
  我长长松了口气,这女生有啥好的,真没慧慧好,不过,我也在心里暗暗庆幸,看来她没听见我刚才喊的那些话。
  扭头朝地上看了看,所幸那只水碗没给我和小庆踢翻,一弯腰,我端起水碗又把水泼到了门外。
  书说简短。来到李芳家门口,小庆激动的敲了敲门,李芳给我们把门开开了,我偷眼朝她一瞅,还是一脸不高兴,心里边儿顿时又没底了,刚才我喊的那么大声,说她是全班最难看的、还有臭架子,她当时应该刚好走到门口,说没听见才怪呢。这时候,我还好意思进人家的家门吗?还好意思到人家家里吃饭吗?
  “请进吧。”李芳不冷不热说了一句。
  小庆赶忙应了一声,领着强顺跟新建,仨熊孩子像一群羊似的轰隆轰隆走进了屋里。
  我站着没动,在门外犹豫起来。
  李芳瞥了我一眼,说道:“刘黄河,你怎么不进来呢,我们全家都等了你三个小时了,到现在了你还摆臭架子呢。”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跳,她指定听见了、指定听见了,“臭架子”这仨字儿原封不动还给我了,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脚下没有。
  “我、我没摆臭架子……”我把头一低,羞着脸走了进去。
  屋里,原本就不算宽裕的客厅里居然放了一张大桌子,也就是能坐七八个人的那种大桌子,这种桌子桌腿能折叠,不用的时候把腿折叠起来,桌子就能立着放到墙根,省空间。那时候很流行这种桌子,现在,现在应该还有吧,不过我是没再见过了。
  这时候,屋里充满了油烟味儿跟炒菜的香味儿,南墙根窗户底下放着一个煤球炉,李芳的母亲正围着围裙在炉子旁忙活着。
  我心说,不是说等了我仨小时了嘛,咋这时候才炒菜呢?我又朝那大桌子上看了一眼,上面只放了四盘菜,这么大的桌子上只放四盘菜,咋看咋寒碜。
  桌子旁的凳子啥的都摆好了,只是整个屋里没见着李芳的父亲。
  这时候,就听小庆低声问李芳:“李芳,你爸呢?”
  这问题我也想问,鼓起勇气朝李芳看了一眼,谁知道,李芳刚好朝我瞪了过来,我赶忙把头一低,翻着眼睛珠子一瞧,还瞪着我呢。李芳低声说道:“出去买菜了,谁知道你们要来这么多人,我爸说,换个大桌子再添几个菜。” 一听这话,我把头抬了起来,跟小庆他们三个相互看了一眼。就在这时候,正在炉子旁忙活的李芳母亲热情地说道:“刘同学,别客气,你们先坐,菜马上就好。”
  “阿姨好。”小庆连忙应声,强顺也跟着随声附和。
  李芳母亲扭头朝我们看了一眼,可能因为没听见我吱声儿吧。李芳母亲问我道:“刘同学,你们放学以后去哪儿了?我叫小芳到你们住的地方找了你好几次。”
  我一看,我不说话也不行了,吞吞吐吐说道:“也、也没去哪儿,那个、那个我们嫌屋里太热,找凉快地方写、写作业了。”
  李芳母亲看着我笑了,嘴唇一动,可能要夸我们知道学习吧,不过还没等她夸出来,
  李芳在一旁很不客气地拆穿道:“刘黄河,你说谎咋都不眨眼睛呢?今天老师就没布置作业!” 我一咧嘴。
  这时候,小庆附和道:“就是,就没布置作业……” 我立马扭过脸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个死叛徒,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回去再收拾你!
  “坐吧,你们都坐吧,小芳她爸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李芳的母亲笑着把脸扭回去继续炒菜了。
  我们虽然都是农村的野孩子,不过最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特别是我跟小庆,家里的家教都特别严,遇上这种事儿,大人不上桌吃饭,我们小孩子是不会提前上桌的。
  我们几个就那么在屋里傻站着,李芳的母亲炒好一盘菜端到桌子上以后,见我们没坐下,又叫我们坐,我们纷纷摇头,小庆说,等叔叔阿姨忙完了俺们一起坐。
  李芳的母亲又去炒菜了,李芳这时候看了看我,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小庆身上,走到小庆身边,轻轻拉了一下小庆的衣裳,然后抬脚出了门,我们三个同时朝小庆看去。
  小庆可不傻,冲我们笑了笑,跟在李芳身后出去了。
  我们三个一看,还真有点儿羡慕他,这个痴情种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跟强顺他们两个羡慕的不一样,我说在羡慕,胡慧慧啥时候能对我这样就好了。
  李芳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小庆跟着也停了下来,我们三个顿时把耳朵都竖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就听李芳低声问小庆:“胡慧慧是谁?” 一听这话,我脑袋立马儿“嗡”了一声,刚才说她的那些坏话真给她听到了。
  就在这时候,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芳,怎么跟你同学在外面站着呢,快进屋吧。”李芳的父亲回来了。
  李芳的父亲手里拎着一个大兜子,他进屋以后我们赶忙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庆和李芳也跟了进来。
  我暗松了口气,还好小庆没说出“胡慧慧”是谁,要不然,“胡慧慧”这仨字明天很有可能会出现在我们班的黑板上,到那时候,可比我说李芳坏话还要叫我尴尬。
  李芳父亲买来几个菜,李芳母亲又炒了几个菜,一张大桌子上立马儿显得不再寒碜了,落座以后,李芳的父亲拿出两瓶酒,又开始灌我们。
  吃喝间,我们四个各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家世,李芳的父母主要是问的我家世,等我给他们说了一些我奶奶、包括我高祖跟我太爷的事情以后,夫妻两个显得特别兴奋,就好像给他们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吃过饭,临出门的时候,李芳的父母让小庆他们三个先回去,单独把我留下,说要再问我一点事儿。
  我一听,我就知道,叫我来他们家里吃饭,肯定不只是吃饭……
  第三百四十一章 鬼童之源
  小庆他们三个回去了,李芳母亲拉着我坐回了凳子上,这时候李芳已经回她的“卧室” 睡下了。李芳父亲换了身工作衣,说是到点儿了,该去接班了。
  李芳父亲走后,屋里就剩我跟李芳母亲两个,李芳母亲给我倒了杯水,随后坐到我对面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我:“刘同学,你们家那些……那些法术里面,有没有能让人看见那些东西的?”
  她咋问我这个呢?我一脸奇怪地看了李芳母亲一眼,答非所问说道:“婶子,看见鬼
  可不是啥好事儿呀,要不就是阳气弱了,要不就是运势低了,看见了一般都是要出事儿的。” 李芳母亲惨淡一笑,说道:“你就告诉我吧,你们家那些法术里有没有能看见的。” 我摇了摇头,“没有。” 李芳母亲显得有点儿失望,我问道:“您是想看看那些东西长啥样儿吗?”
  李芳母亲没有回答,又问:“那你们家有没有能跟他们说话的法术,我听那些老人们说,有些人能让死去的人附在身上跟他们的亲人讲话……” 我还是想不明白李芳母亲问我这些干啥,我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也没有。”
  李芳母亲再次显得有点儿失望,我继续说道:“俺们家那些法术就是驱邪驱鬼,谁家里有脏东西了,俺们把它们送走,活人想看见它们非得……对了,我刚才那个同学王强顺就有阴阳眼,他就能看见,不过他没耳朵,只能看见,听不见。”
  我这话一出口,李芳母亲脸上顿时又露出一丝喜色,说道:“那改天你能不能请他过来帮我们一个忙?”
  我这时候虽然年龄小,不过我可不傻,问道:“婶子,您叫他帮啥忙呢,您家里是不是有亲人去世了,您还想看见他呀?”
  李芳母亲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你那同学要是能看见,能不能请他帮我看看。”
  “婶子,您、您想看谁呀?”我忍不住问道。
  “看我儿子……”李芳母亲的脸上露出了苦色,眼圈也有点儿发红了。停了好一会儿,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其实……其实小芳还有个弟弟,比小芳小两岁,不过那孩子在五岁时被……被小芳吓死了。”
  “啥?”我眨巴了两下眼睛,说李芳有个弟弟已经叫我很意外了,又说她弟弟给她吓死了,这我都没法儿接受了。这么漂亮可爱的女生,怎么会把自己的弟弟吓死呢,难不成她跟我一样,也是个“怪物”?
  李芳母亲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怪,那天……小芳和她弟弟在家里捉迷藏,小芳藏,她弟弟找,后来她弟弟没能找到小芳,小芳就出来转到他身后吓了他一下,我们都没觉得怎么样,谁知道……”李芳母亲说不下去了,眼泪落了下来。
  我又眨巴了两下眼睛,都有点儿难以置信了,竟然还有这种事儿,要是这么不经吓,那我弟弟、强顺、还有明军,早就给我吓死多少回了,倒是听奶奶说过,有些小孩子魂魄不稳,稍一吓就会丢魂儿,不过还没听说过能直接吓死的。
  我轻声问李芳母亲:“婶子,您儿子不会是给吓丢魂儿吧?”
  “不是丢魂了。”李芳的母亲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后来小芳他爸把孩子抱到厂里的医疗室,医疗室的老中医给孩子看了看,说孩子心脉断了,没气儿了……”说到这儿,李芳母亲悲从中来,彻底哭上了,不过哭的声音很小,可能是怕吵醒李芳吧。
  李芳比我小两岁,我属羊的,她属鸡的,各位别觉得奇怪,我没有留级,这个是因为我们那时候教学制度非常混乱,小学有六年制的,也有五年制的,好像在我们上初中以后才统一的九年制,当时我们跟西村都是小学六年制的,附近一些村子都是五年制的,李芳他们这里的小学就是五年制的,我又是羊年后半年出生的,跟属猴的前半年出生的都是同学,李芳是前半年出生的,跟属猴的后半年出生的是同学,再加上他们小学少上一年,这就导致我们两个是同学了。
  李芳的弟弟比李芳小两岁,五岁时给李芳吓死,也就是说,她弟弟是在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就给吓死了,在那时候,我们这一带的医疗条件还不怎么样,就当时也不怎么样,生孩子还是在家里生的,谁家的孩子要是没了也就是没了,家长到学校跟派出所说一声,所在的卫生所再出具一份死亡证明,派出所过来一两个人,走一下过程,也就完事儿了,谁也不会再去查具体的死因,真想调查就得花钱,不过人都死了,还花那冤枉钱干啥呢,再说了,哪个父母愿意让人把孩子尸身开膛破肚调查呢。
  我又问道:“婶子,您是想再看看您儿子吗?”
  李芳母亲连忙点了点头,我却连忙摇了摇头,“这个可不行,我那同学恐怕也不行。” 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赶忙问道:“婶子,您儿子的尸体埋在哪儿了?” 李芳母亲先是一愣,紧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能把他埋哪儿呢,我们老家离这里很远,不可能把他埋回老家,想在附近庄稼地里找块地方,又因为我们不是本地人,还得花钱买地,买不起呀。” 我忙问:“那你们是不是把他埋到白土山上了?” 李芳母亲顿时一怔,反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李芳母亲,脑子里飞快寻思起来,这时候看来,上那胡子老头儿身的、上李芳身的、在白土山耍我们的,很可能就是李芳的弟弟。李芳的弟弟可能给李芳吓死以后觉得委屈,不肯离开,从他死到现在,已经有四五年了,人死三年魂魄就能成气候儿,这都四五年了,再加上他是个孩子,心智不全,很容易发疯。
  刚想到这儿,就听李芳母亲又问了我一遍:“刘同学,你是怎么知道李芳弟弟埋在白土山上的?” 我赶忙回神,说道:“我说了您可别害怕。”
  “你说吧。”
  “您儿子……您儿子鬼魂可能已经化煞了,化煞也就是……就是……”我真有点儿解释不清楚,“就是……就是前两天附在李芳身上的那个鬼,就是他,今天我到白土山上抓鸟还遇上他了。” 李芳母亲闻言脸色一变,问我:“你是说,我们儿子回家来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回来是回来了,不过他可能不是来看你们的,我觉得他是想把李芳带走。”
  我一说这话,李芳母亲的脸色彻底变了,自言自语似的颤着声音说道:“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我说道:“鬼跟人是不一样的,很多鬼魂化煞以后都是六亲不认的,有一些还专门害自己家里的人,我们管这个叫‘内乎’,您儿子可能就是个‘内乎’鬼。”
  我话音一落,李芳母亲立马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李芳母亲回过神紧张地问我,“他为什么要把李芳带走呢?”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他一个人觉得孤单吧,想叫李芳过去陪他一起玩儿。”
  “不行,不行……要是小芳也没了,我们两口子就没法活了。”李芳母亲一脸悲痛,
  不过可能怕吵醒李芳,又不敢大声说话:“刘同学,你、你有什么办法能不让他带走小芳吗?”
  “有,我们家就是干这个的,我能把你的儿子鬼魂收了以后送走。”
  “怎么收?”李芳母亲问道。
  “您给我拿个纸笔,我写几样物件您明天去准备,只要物件准备齐了,我明天晚上就能收住您儿子,然后再带回家叫我奶奶送走他。” 李芳母亲闻言,立刻起身到李芳的“卧室”拿来了纸笔。我拿着纸笔一边想,一边写,列出几样物品,都是些普通的、能够找到的物品,这时候已经知道鬼孩子的来历,也就用不着再抓鸟吸引他了,我有更简单更直接的法子收住他。
  写好以后,我递给了李芳母亲,李芳母亲拿着看了老半天,我立马儿她在看啥了,她在辨认我写的是啥字儿,我这个又大又丑又龙飞凤舞的字,加上还有错别字,看起来确实有点儿费劲。我赶忙给她解释,上面写了点儿啥,又给她解释,字写成这样儿,都是我们小学老师的错,我们小学的老师把我们全教残废了,我另外那仨同学,写的字比我的还丑呢。
  李芳母亲听完笑了笑,答应明天傍晚之前把物品准备齐全,这就告一段落了。
  离开李芳家,回到我们住的地方,没想到屋里的灯还亮着,推门进屋一看,小庆强顺那仨熊孩子还没睡,正围在桌旁打扑克。
  见我们进屋,仨熊孩子全都站了起来,小庆问道:“黄河,你咋这么久才回来,都在李芳家干了些啥?”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没干啥,李芳的妈妈问了我几个问题。” 强顺笑了,一脸不怀好意的说道:“是不是问你愿不愿意给他们当上门女婿呀?” 我一听,立马儿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胡说啥呢,滚一边儿去。” 不过,小庆却把脸沉了下来,冷冷问我:“是不是?” 我扭过脸看着他说道:“是啥呀是?你们成天心里都在想啥呀?咱才多大了。”
  “那她妈妈都问了你点儿啥?俺们可不傻,吃饭的时候李芳爸妈一直给你夹菜,还问你这个问你那个……”小庆酸酸地说道。
  我感觉小庆有点儿小心眼儿,不过不想跟他磨嘴皮子,一边朝自己床边走,一边说: “李芳妈妈问我世上有没有鬼,我说,有,她说有啥法子能看见鬼,我说没法子能看见鬼……” 说到这儿,我朝强顺看了一眼,接着说道:“李芳妈妈说了,家想找个能看见鬼的男生给他们当女婿,还听说咱们四个里面有一个能看见鬼。” 小庆一听,立马儿把头扭向了强顺,咬牙切齿,“王强顺!” 强顺顿时一脸冤枉,“碍我啥事儿咧?”
  “谁叫你能看见鬼的!”
  他们三个闹腾上了,我把衣裳一脱,用单子一蒙头,躺床上睡觉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山上招魂
  第二天,白天一天无话,除了小庆上课还是不看黑板以外,同时呢,我也抽空偷偷看了李芳几眼,李芳和过去一样,和其他女生有说有笑。谁能想到这么漂亮开朗的女生还做过把她自己亲弟弟吓死的事儿,回家以后,我可得对我弟弟好点儿。
  放学后,回到住处没多久,李芳母亲过来了。我一直很纳闷李芳母亲头一次来找我时是咋找到我们住处的,不过这问题直到我们离开我都没问过。
  李芳母亲没进屋,把我叫到屋外跟我说,我给她写的东西都准备齐了。我跟她说,等我晚上吃过饭就过去。李芳母亲一听,又要我到他们家吃饭,我没答应,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真不好意思再去了。
  写完作业,和强顺他们三个到厂矿食堂吃了顿晚饭。
  吃过饭,我想单独去李芳家,不过,小庆他们三个心眼儿还挺多,看劳改犯似的看着我,好像猜到我要去李芳家,我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特别是小庆,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挺缠人的,最后没办法,把这仨熊孩子又带到了李芳家里。
  进了门,跟李芳父母打过招呼以后,李芳母亲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都让李芳母亲准备了些啥呢,香、蜡烛、黄纸、红头绳数米、带叉的新鲜柳枝一根、招魂幡一只、庙里的香灰一袋、掺了井泥的墨汁一瓶、她儿子衣服一件,可惜因为时间太长,那些衣服早就扔了,李芳母亲没能找到。没衣裳就麻烦了点儿,只能让李芳的母亲跟我一起走一趟了,去哪儿呢,白土山,而且必须晚上十点以后再去。
  李芳父亲这天还是夜班,他想请假跟我一起去,不过被我阻止了。因为他跟去不行,男人身上阳气重,再加上我身上的怪物一样的阳气,恐怕他儿子不会上钩的,再说了,我还要李芳的母亲帮着喊魂儿,在小孩子心里,母亲比父亲重要的多,一般母亲喊魂儿小孩的魂儿容易回来。各位别觉得我那时候很成熟,我只是这套业务熟练,从小到大奶奶不知道教过我多少回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该咋做,只是过去一直都是跟着奶奶,没有自己单独练手的机会。
  这时候,离十点还有一段时间,我把香灰撒到他们家窗户台上跟门口,用图钉钉住红头绳一头儿,把窗户跟门都用红头绳横断拦住,这是先做到有备无患,防止我们到了白土山以后,小鬼孩不上套,恼羞成怒再跑他们家里闹腾。
  红头绳加香灰,香灰撒地上这叫“净地”,也叫“赤地”,鬼是惧怕庙里的香灰的,这种香灰可能有仙家的灵气儿在里面。奶奶早就跟我说过,香灰撒地上以后,鬼往上面一走就会烫到脚,一般都是躲着走的。钉红头绳,这叫“绊脚索”,前面好像早就提到过,“赤地” 加上绊脚索,鬼是不会轻易再往屋里进的。
  撒香灰钉红头绳,一会儿的功夫而已,这时候,距离十点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期间,李芳一直问我,撒香灰钉红头绳是在干啥。
  我装傻充愣没给她正面解释,说是图吉利的。于是她就问我,我咋懂这些的。我一听这话,再傻也明白了,李芳父母肯定没跟她说我的事,她肯定也闹不明白他父母为啥要我来他们家,甚至连昨天为啥请我吃饭她都不知道原因。还赏我一句,你是谁呀。
  之后,面对李芳的追问,我能不回答就不回答,能打马虎眼就打马虎眼,俩眼盯着电视里的广告看的都像入迷了似的。
  试想,我能说我来他们家是为了抓她弟弟,她弟弟给她吓死以后鬼魂化煞想带她过去陪他?这话说出去恐怕会吓坏她的,再说了,吓死自己亲弟弟这种事儿,在她心里肯定是块阴影,谁忍心去揭开它呢?李芳的父母也在一旁坐着,压着李芳不让她多问我。
  小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是咋回事儿,他们只知道李芳给鬼上过身,却不知道那鬼就是李芳的弟弟,一边看电视,小庆一边有意无意跟李芳搭话,不过我看李芳似乎并不怎么想搭理他。看到这一幕,叫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那感觉就好像胡慧慧不想搭理我似的。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九点半的时候,李芳起身回自己的“卧室”睡觉了,李芳一走,小庆的魂儿立马儿也没了,这要是回去问他,他指定说不上来电视里演的啥节目。
  我趁机也让他们回去睡觉,这时候,强顺跟新建两个早兴趣索然了,小庆更是一脸失落,三个人跟李芳父母道了声别,一起回去了。
  小庆他们离开以后,我拿上那些物件,和李芳的母亲跟着也出了门。
  记得那天天上好有星星,不记得有月亮,四下里不是太黑。他们这里毕竟比我们那里繁华一点儿,除了小路以外,大路上都有路灯,明晃晃的,远远看上去像两条长龙,并不显得黑。
  我们出了“贫民区”以后,沿着大路一直朝西走,这样算是绕远的,其实离开大路斜刺里朝西北走是近路,不过比较荒凉。一个还没发育的孩子,一个三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女人,走那荒山野岭里,不是太安全,倒不是怕鬼,我们怕人。随便提一句,这附近就有个监狱,不知道是我们新乡市第几监狱,那监狱的院墙高的跟城墙似的,上面还拉着铁丝网,也可能是电网,看上去阴森恐怖,这一带阴气极重,建监狱的时候,肯定请风水先生看过,利用这些罪犯的煞气压制这些阴气。现在这监狱还在,南水北调工程刚好从那监狱旁边经过。这么写好像又暴露出具体的地理位置了,不过我也不怕有心的朋友上网去查,现在变化很大,早就时过境迁了。
  沿着大路绕了个远儿,随后我们往正北边的小路上一拐,直奔白土山。
  一路无话。来到白土山下,我掏出针给自己手指头上扎了一下,然后把血抹到李芳母亲的左手心,让她攥着拳头,这个相当于给她手腕上系了根鸡血条,不过她的手不张开我那血就发挥不了啥作用,这是给她应急用的,啥时候我看要出事儿了,才会叫她把手松开。
  随后,我又把那瓶掺了井泥的墨汁拿出来,用小拇指蘸着,给自己眉心抹了指甲盖大小一片,这个是用来压制我身上阳气的。
  做好这些,我把手指头放进嘴里,一边允着血,一边和李芳母亲继续往山上走。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我们来到了之前小庆抓住那只雏鸟的跟前。
  我朝四下看了看,这里除了长着几棵树,还算平坦开阔,是个做法事的好地方。
  我又朝那棵树上看了看,那鸟窝还在,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这鸟窝里咋会掏出一只啄木鸟呢,这要不是那小鬼孩儿搞的鬼,那这里就是一块阴煞地,鬼魅魍魉的在这里的不止小鬼孩儿一个。
  李芳母亲看样子是走累了,走到大树下依着树干喘气了,我见状赶忙喊她,让她离树远点儿,夜里的树底下阴气最重,你在树底下歇脚,人家那些东西都在树低下乘凉,万一得罪了那个,那就有你的罪受了。
  我们又朝前走出十几步,几棵大树到了我们身后面,我们眼前算是一片一马平川的荒草地。
  我把带来的那些物件儿找地方放下,随后把脚下的杂草清理出一片,又找了个软乎的地方刨了个坑,拿出焚香点着,立着埋进了坑里,在焚香两边,我左右点上两只蜡烛,蜡烛前面画了圈,没封口,圈口正对着焚香,这个是为了引鬼孩子过来拿钱的。随后让李芳的母亲拿上那根带叉的柳树枝站到焚香旁边,做好准备。我又把之前准备的烧纸拿出来,先点了几张朝四处一撒,这是敬四方的,也叫烧买路钱。随后蹲下身开始往圈里烧纸,因为这孩子是五岁时没的,我就五张五张的烧,每烧五张,交代李芳母亲像摇铃铛似的晃一下柳枝,然后喊一声他儿子名字,叫他儿子回来。
  一连喊了十几声,我们带来的黄纸烧完了,我扭头朝李芳母亲手里的柳枝看了看,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立马觉得有点儿不太正常了,正常情况下,孩子魂魄早就该回来了,魂魄一旦回来,再摇那柳枝,柳枝上面的叶子就不会发出沙沙的声响了,因为孩子鬼魂这时抓着那些柳叶坐在了树杈上。不过眼下这情况,好像那孩子根本就没有来。
  我把那瓶掺了井泥的墨汁泼到了纸灰上,这么做是为了激怒那鬼孩子,这就相当于,你到坟头烧纸,纸烧到一半,你一泡尿给浇灭了,脾气再好的鬼也得跟你翻脸。
  泼了墨汁以后我拿起旁边的招魂幡,让李芳的母亲继续喊那鬼孩子。
  大概又喊了十几分钟,香都烧完了,蜡烛也烧了一半,居然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整个儿四下里静悄悄黑漆漆,而且莫名其妙的瘆得慌,好像有无数眼睛在盯着我们看。
  这时候,李芳母亲似乎喊累了,也可能是害怕了,停下来问我:“刘同学,我儿子来了吗?” 我朝她手里的柳枝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招魂幡,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还不来呢,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
  我咬了咬下嘴唇,没说话,感觉不是那鬼孩子不来,可能是我这法事做的有问题,不过,这些步骤全是奶奶教给我的呀,我也是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的,应该没错的呀。
  我想了想,问李芳母亲:“您孩子的尸体埋在哪儿了?” 李芳母亲辩了辩方向,抬手朝东北方向一指,说道:“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吧?” 我一听这话,忙问:“您都不知道您儿子埋在哪儿吗?” 李芳的母亲说道:“我好久没来过了,站在孩子的坟前,我、我受不了……”说着,李芳母亲哽咽起来。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儿突然喊出一声,妈妈!我跟李芳母亲同时一激灵!
  第三百三十四章 孩子出现
  空旷的山野地里突然传来这么一声,真是想要人老命。
  所幸这种场面我也见识过几次,很快稳住神儿朝四下瞅了瞅,不过哪儿都是黑漆漆的,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还好这次没给鬼糊眼,我们所在还是原来的那地方。不过,除了我跟李芳的母亲,周围空旷黑暗一个人影都没有,仔细一想就叫人瘆得慌了,没有人那孩子的声音是从哪儿来的?李芳的母亲朝我这边挪了挪,显然是害了怕了,这时候谁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在骗人。
  妈妈!又是一声,而且这一声我听的真真儿的,从我们身后传来的,头皮顿时麻了。
  李芳的母亲又朝我这里挪了挪,都挨着我的肩膀了,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哆嗦,手里拿的根柳枝上的叶子都在抖动,我抬头朝她脸上一瞧,脸色刷白,眼睛看着脚下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给自己稳了稳神,低声对李芳母亲说道:“婶子,您别怕没事儿的,我觉得声音是从咱们身后过来的,咱转过身看看那是不是您儿子,好吗?” 李芳母亲看了我一眼,惊悚地冲我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敢。
  我又说道:“没事儿的,我拉着您。”说着,我把手抓到了她的左手腕上,我们两个同时转身,朝我们身后看去。
  就见在我们身后除了乱草,就是那几棵大树了,这时候那几棵树在星光下看起来张牙舞爪、分外诡异。
  妈妈!
  我的妈呀,又是一声,与此同时,我身边“噗通”一下,我扭头一瞧,李芳的母亲瘫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看样子真给吓坏了。这时候别说李芳母亲,我也有点儿心里发怵了,头皮发紧腿还发软,不过好歹我也是我们家的传人,打一生下只有它们怕我,没有我怕它们的,这时候不可能叫一只小鬼吓破胆。
  我打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找,地上倒是啥都没找见,抬头朝离我们最近的那棵老树上一看,我抽了口凉气,就见那老树树杈上,坐着一个孩子,两条腿悬空着还来回晃荡。
  这时候虽然天是黑的、树也是黑的,不过孩子那张白漆漆的脸跟那身白漆漆的衣裳我却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我能看见他两只手里还拿着两样儿东西,左手里,抓着一条蛇,右手里,抓着一只——啄木鸟。
  看到那蛇跟啄木鸟,我心里没底了,这孩子到底是个鬼还是个妖?
  我见那孩子坐树上只是盯着我们,没有攻击的意思,慢慢把身子蹲下去,扭头朝地上的李芳母亲看了一眼,李芳母亲这时候蜷成一团,双眼惊悚朝四下打量着,好像没有发现树上的鬼孩子,还在仗着胆子找声音的来源。我低声对她说道:“婶子,您朝那棵老树上看,在树上呢。”
  我这么一说,李芳母亲触电了似的浑身一激灵,慢慢抬起头朝那棵树上看去。我觉得她也就看了一眼,立马儿怔住了,就这样过了能有五六秒钟,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一骨碌身儿,从地上站了起立,还没等我跟着她站起来,她嘴里大叫起来:“小杰!小杰!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在这儿呢……”
  “妈妈!”
  “小杰!”李芳母亲喊叫着撒腿朝那老树跑了过去。
  我一看,搞不好会出事儿的,赶忙追了过去,“婶子,婶子,您不能过去呀。”
  李芳母亲这时候跟失心疯了似的,跑的很快,等我追上她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来到了树下,我一把拉住了她,随后抬头朝树上一看,哎?那孩子呢?
  树上那孩子不见了,李芳母亲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树上那树杈,嘴里跟癔症似的自言自语:“我儿子呢?小杰呢?小杰呢……” 我赶忙摇了摇李芳母亲的胳膊,问道:“婶子,您看清楚了吗,那是您儿子吗?”
  停了好一会儿,李芳母亲把慢慢头转向我,已经满脸泪痕,有气无力的对我说道:“是我儿子,是我儿子,他手里拿的那蛇玩具和啄木鸟玩具,一个是我给他买的,一个是他爸给他买的,我记得……他爸还给他买过一个汽车玩具,他最喜欢那个汽车玩具了。”
  “玩具?”一听这话我有点儿哭笑不得,那蛇跟啄木鸟原来是这鬼孩子的玩具?要这么说来这鬼孩子还是个鬼,之前遇上的蛇跟啄木鸟只是鬼孩子利用手里的玩具弄出来的幻象。
  我是个小山村里长大的穷孩子,小时候的玩具就是青蛙、妈呀、屎壳郎,从没见过啥真正的玩具。记得那时候好像是有一种竹蛇玩具,一节一节的,还有一种皮的啄木鸟玩具,用手一捏,叽叽会叫,至于汽车玩具,我还真没见过,就像没见过饼干一样。
  李芳的母亲说完以后扭头又找了起来,这时候她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了,一边喊着她儿子的名字,一边四下乱走。
  我本想拦下她,突然,在她正前方两三米远的地方,一条白色小人影一闪而过。
  “小杰!”李芳母亲顿时大叫一声,紧跟着,那条白影又在她身前五六米远的地方闪了一下,就跟闪电似的,就那么闪了两闪,诡异到极点了。不过李芳的母亲这时候似乎不觉得诡异,跟疯了似的,又喊又叫,跌跌撞撞朝前面追了过去。
  “小杰,小杰……”
  我一看,这可不行,在我们这行人眼里看来,追着鬼魂跑是犯大忌讳的,一般驱邪驱鬼,我们是掌握主动权的,焚香烧纸,摆下阵局,引鬼上钩,现在这情况,反过来了,主动权跑到了那鬼孩子手里,最坏的情况就是他在引我们上钩。
  我赶忙朝李芳母亲追了过去,追了十几米远,终于追上她了。
  伸手一把拉住她的左手腕,我大声对她说道:“婶子,您先别找,您听我说……”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我要去找我儿子……”李芳母亲并没有停,一边甩着胳膊想甩开我一边继续往前跑。我这时候毕竟是个孩子,再说李芳母亲这时候像中了魔障似的,不光不听劝,力气还很大,虽然手没给她甩掉却被她拖的踉踉跄跄。
  最后没办法,我跟着她跑,同时,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去掰她的左手指头,她左手手心里有我的血,掰开了以后啥邪乎事儿都要退避三舍,不过李芳母亲这时候的左手攥的紧紧的,我掰了几下竟然没掰开,这时候再用针扎我自己的手指头再给她抹血,时间有点儿紧,等我一停下她指定就跑没影儿了,用牙咬手自己的手指头我又怕疼,傻子才咬呢。情急之下,我张开嘴在李芳母亲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李芳母亲顿时“啊”地一声大叫,攥着的左手立马儿张开了,紧跟着,身子一激灵,停在原地就不动弹了。
  我顿时长长松了口气,终于停下了,抬头朝李芳母亲脸上一看,李芳母亲这时候眨着眼睛打量的四周,一脸迷惑的样子,停了没一会儿,像是回过了神儿,扭过脸朝我看了看,问道:“刘同学,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赶忙说道:“您刚才可能给鬼的喊声迷住了,我咬了您一口……”
  李芳母亲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两排很深的牙印,不过没出血,我又不是狗,下嘴的时候留了分寸。
  我又说道:“婶子,您觉得没事儿吧?李芳母亲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不过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儿子了。” 我说道:“那个不算是您儿子了,他变成厉鬼了,想害咱们呢。”
  李芳母亲的脸色变了,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我又说道:“婶子,我看今个儿是抓不住他了,咱早点儿回去吧。”
  “那我儿子怎么办呢?”李芳母亲问道。
  我说道:“他已经不是您儿子了,咱回去我再想想别的法子,真不行了,赶明儿我把俺奶奶叫过来……” 李芳母亲顿时一脸失望。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等我们从小路走上有路灯的大路以后,我见李芳母亲脸色好了一点儿,忍不住问她:“婶子,您儿子手里的蛇跟啄木鸟,是跟您儿子埋在一起的吗?”
  李芳母亲扭头朝白土山方向看了看,说道:“没有,没埋在一起,孩子去了没多久,他爸见我每天拿着孩子衣服玩具哭的伤心,就把那些衣服、玩具,全扔掉了。” 我忙问,“都扔哪儿了?” 李芳母亲想了想说:“听他爸说好像就仍在咱们那儿的垃圾堆里了。” 我又问:“那些衣服玩具,还能再找见吗?”
  李芳母亲惨淡一笑,看了我一眼说道:“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儿了,咱们这里的垃圾堆一个月清理一次,早就找不到了。”
  我一想,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不过……之前那个胡子老头儿给附身以后,抱着李芳就是往垃圾堆那里去的,李芳给附身以后,也是往垃圾堆那里去的,这是巧合吗?还是那垃圾堆里还有啥东西?想到这儿,我脑子里灵光一闪,明白了,那孩子有个心愿未了……
  回到“贫民区”,我没直接回我们的住处,跟着李芳母亲到他家里看了看,没想到,门口跟窗户台上的香灰有变化了,门口的香灰有个清晰的小孩儿脚印,窗户台上有个小孩儿手印,不过扯的红头绳都没断。
  我暗松了口气,不过这时候却把李芳的母亲又吓坏了。
  我赶忙安慰她:“没事儿的婶子,那孩子没进到屋里,要是进屋了,红头绳会给他扯断的。”
  李芳母亲点了下头,跟着一愣,像是想起了啥,慌忙钻进了李芳的“卧室”,看样子是去看李芳有事没有。停了一会儿,又从卧室出来了,脸色平静,看样子李芳没事儿。
  我把门口和窗户台上重新撒了香灰,看没啥事儿了,我就想离开了。
  李芳母亲这时候对我说道:“刘同学,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们家吧,你睡在我们床上,我跟小芳挤一挤。”
  我连忙摇头,“婶子,没事儿的,您踏实睡吧,我、我作业还没写完呢,我、我得回去写作业。” 李芳母亲看着我笑了笑,我知道,这谎撒的是太明显了点儿。
  李芳母亲见我不愿意留下,也没强留。临走的时候,我一想,不如再给她们加一层保障吧,万一给那鬼孩子闯进屋里就麻烦了。随后,我把自己的手指头扎出血,给李芳母亲的眉头点了一下,又给熟睡中的李芳点了一下。
  当然了,给李芳点的时候,是在李芳母亲陪同下的,而且李芳给她母亲盖的严严实实,我拿良心保证,我真的是目不斜视,啥都没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垃圾场里
  回到住处,把灯打开,我并没有脱衣裳睡觉,走到强顺床头,摇着他胳膊轻轻喊了两声,强顺居然睡得像死猪一样,根本就喊不醒。
  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的枕头拿过来,一手抓着枕头一头儿,使劲儿摁在了他脸上,把口鼻给他堵的严严实实的。
  没过一会儿,强顺手刨脚蹬折腾起来,我赶忙把枕头拿开,这家伙重重喘了几口气,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我冲他一歪头,他迷惑地朝看了看我,眼神儿一低,又朝我手里的枕头看了看,呆呆地问,“你在干啥?” 我回手把枕头扔回自己床上,对他说道:“起来,跟我到外面走一趟。”
  “去干啥呀?”强顺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朝旁边的小闹钟一看,闹钟上的指针指向十二点二十五分,立马急眼了,大声说道:“你干啥呀,大半夜把我叫醒。” 我赶忙说道:“你起来帮我个忙,他们这儿的垃圾堆里有好东西……”
  强顺一听,一骨碌身儿又躺回床上了,还把背对着了我,说道:“你别骗我了,垃圾堆里有啥好东西,我才不帮你咧。”
  “那好吧,你不仁,可怪我不义……”说着,我悄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把他揪过来,刷刷几下子把他胸口血给他擦掉了。
  强顺腾一下又从床上就坐了起来,“刘黄河,你到底想干啥!”
  我像没事儿人似的转身离开强顺床边,朝自己的床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今天不帮我你就别想再睡了,这里阴气很重,我保证等你睡着了以后女鬼在梦里掐死你。”
  “刘黄河,你、你……”强顺一听我这话,都带上哭腔儿了:“你、你到底想叫我帮你干啥?” 我走自己床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说道:“帮我找两样儿东西。”
  “去垃圾堆里找?”强顺问道。
  我点了点头:“找找试试吧,可能能找到,也可能找不到。”
  “那你还找啥。” 我看了他一眼,“别废话了,赶紧穿衣裳吧。” 强顺坐床上没动,说道:“那你得先给我胸口抹上血,这时候外面那些东西多着咧。” 我说道:“就是想用你的阴阳眼找的,要不然我找你干啥,小庆跟新建谁都比你强!” 强顺顿时一脸苦涩,不再说啥,慢吞吞穿上衣服,极不情愿地跟在我屁股后头出了门。
  通向垃圾场的那条胡同,在我们这条胡同后面,两条胡同中间还隔着一条胡同。
  走出我们这条胡同,朝北走不远,我们很快拐进了通向垃圾场的那条胡同。不过,在胡同里走了没几步,强顺立马停了下来,我扭头朝他一看,就见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胡同深处。我知道,他这是又看见了啥,我问道:“你咋不走了?” 强顺低声说道:“前边有俩人正在敲人家的门。”
  我一听,刚要说,有啥好怕的,跟着我走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不过,我这话还没说出来,强顺又低声说道:“出来了出来了,他们把一个老婆子从屋里喊出来了,是在咱学校门口卖水煎包的那个老婆子。”
  说罢,强顺突然转过身就往回走,我一看这是啥情况儿呀,也赶紧转过身追上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说道:“往哪儿走呢你?”
  强顺使劲挣了挣胳膊,想摆脱我,“那俩人发现我看他们咧,我、我怕他们来找我麻烦。” 我又扯了他一把,没好气儿的说道:“有我在你怕啥呢。” 强顺看了我一眼,说道:“他们、他们俩好像不怕你,以前我见那些东西,一看见你就跑,他们俩看见你也不跑,还、还在哪儿笑咧。”
  “有这种事儿?”我回头朝胡同里看了一眼,强顺赶忙一拉我,紧张地说道:“别看别看,咱先回去,等他们走了再来吧。”
  我见强顺吓的这样儿,不像是装出来的,忍不住又朝胡同里看了一眼,当然了,我啥也看不见。我心想,这俩东西不怕我,难道不是鬼?是俩仙家?转念又一想,算了,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要真是俩厉害的仙家,恐怕连我奶奶也保不住我了。
  我们两个假装没事儿人似的出了胡同,强顺又一拉我,朝我们住处那条胡同走去。
  走到胡同口儿,我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啥都看不见,低声对强顺说道:“你看看他们从胡同里出来没有。”
  强顺挺不情愿,不过还是仗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一眼下去,他又愣住了,我忙问,
  “你又看见啥了?” 强顺赶紧把头扭了回来,小声对我说道:“那俩人把卖水煎包那老婆子带走咧。”
  “带哪儿了?”我问道。
  “我哪儿知道呀,他们就在咱们后面,正往北边大路上走呢。”
  说着,我们拐进胡同,在胡同口停了下来,我说道:“别走了,你看看他们走远了没有,走远了咱们再回去。” 强顺扶着墙探头朝胡同外面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了句:“走了。” 我一拍他肩膀,“那咱们再回去……” 这一次,通往垃圾堆的这条胡同里好像再也没啥了,我们顺利的穿过了胡同。
  走出胡同,又往前走了能有十多米,一股发馊发臭的怪味儿扑面而来,到了,这里就是我们这片贫民区的垃圾场,我们屋里的垃圾也是往这里扔的。
  这一片地方很大很空旷,地下可能也是白土土质,除了垃圾,周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树木跟野草,也是一个活人不待见的地方。
  我这时候有点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忍不住抬头朝那些树上看了看,松了口气,还好,上面没坐着孩子。
  强顺这时候捂着鼻子问我:“黄河,你到底叫我跟你来这里找啥呀?” 我没回答,打眼看了看这片垃圾场,反问他:“你在这些垃圾堆里看见了啥没有?” 我也不知道他仔细看了没有,直接摇了摇头。
  我又问道:“你就没觉得哪儿有看着奇怪、不一样的吗?”
  强顺扭过脸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就看你奇怪,就看你不一样,大半夜不睡觉,钻垃圾堆里找东西,有病!”
  “你才有病呢。”我没跟他矫情,打眼又把整个垃圾场看了一遍,说真的,我也看不出啥,眼前一团一团的垃圾堆的跟小山似的,白的、黑的、大的、小的……我是不是真有病呢?就在这时候,强顺轻轻拉我袖子一下,低声说道:“你快看,有个小孩儿跑过来了。”
  “在哪儿呢?”我忙问。
  强顺抬手朝垃圾堆南边一指,“在那两堆垃圾后面呢。”
  我朝南边两堆垃圾后面瞅了瞅,啥都没有,这说明强顺看见的小孩儿又不是人,一寻思,赶忙拉着强顺蹲下了,低声问他:“那小孩儿看见咱俩了吗?” 强顺直起身子又朝南边看了看,说道:“没有。” 我说道:“那你找个他看不见咱们的地方躲起来,看这小孩儿来这里干啥。”
  强顺扭头朝四周瞅了瞅,抬手一指我们身后,我扭头一瞧,不远处有个朔料布搭建的帐篷,就在胡同住户和这些垃圾堆之间,距离我们也就四五米远,这帐篷不但破烂不堪,还跟个危房似的都快要塌了,过去里面可能住过人,不过这时候给人当垃圾一样废弃在这里了。
  强顺一拉我,我们两个哈着腰一溜小跑钻进了帐篷里。
  没想到这帐篷里面也扔满了垃圾,又黑又臭,远不如外面,我捂着鼻子问强顺,“还能看见那孩子不?”
  强顺搁着破烂的朔料布窟窿往外一瞅,语气立马紧张起来,“别说话了,他朝咱们这里过来咧……”
  一听这话,我好像给他传染了似的,心里也紧张起来,猛地,强顺双手捂住了嘴,扭过脸伸出一根手指头朝我的嘴指了指,那意思是叫我也把嘴也捂严实,我瞅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咋感觉他这时候捂嘴的姿势跟看见漂亮女孩儿捂嘴的姿势一模一样呢?难道,外面那孩子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要真是个小女孩儿,强顺这熊孩子心理绝对有问题了啊。
  见他不停催促我,我只能勉强学着他那傻样儿把嘴捂上了,搁着眼前朔料布窟窿朝外面一瞅,我还是啥都看不见。
  不过,强顺这时候眼睛珠子睁的老大,紧紧盯着外面,胸口一起一伏,看样子很紧张,我也忍不住跟他一样紧张起来。
  就这么紧张了能有十几分钟,强顺慢慢把手放下了,狠狠吸了两口气,对我说道:“没事儿了,他走了。” 我也把手放下了,不解地问道:“你刚才都看见些啥?”
  “小孩儿呀。”强顺回道。
  “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呀。” 男孩儿叫我挺意外的,又问:“那你紧张啥呀,害得我也跟着你紧张了。” 强顺说道:“那小孩儿手里拿着一条蛇,吓死我了。”
  “蛇?”我忙问:“他是不是还拿着一只啄木鸟?” 强顺扭头看了我一眼,反问:“你也看见了?” 我一摆手,“走走走,出去再说,这里太臭了。” 来到帐篷外面,我又问他:“那孩子都干了些啥?” 强顺反问:“你没看见么?” 我急道:“我看见了还用问你呀。”
  “那你咋知道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啄木鸟咧?”强顺有点不依不饶,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个等咱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你先告诉我那孩子都干了些啥。” 强顺说道:“那孩子来这里刨垃圾,像是找啥东西,你不会跟他是亲戚吧?”
  “你啥意思?”
  “你不也是来找东西的么。”
  “你才跟他是亲戚呢。”我又问道:“他找见些啥?” 强顺摇了摇头,“啥也没找见,他挖不开垃圾堆,挖开一下,垃圾堆自己填一下。” 我皱起了眉头,问道:“啥叫‘挖开一下垃圾堆自己填一下’?”
  “就是……就是……”强顺似乎不知道该咋说,“就是”了半天,终于说道:“就是…… 就是他把自己跟前的一袋垃圾拿起来放到他自己身后,等他再去拿自己跟前别的垃圾的时候,给他拿到身后的那袋垃圾又跑回了原来的地方,他一直拿来拿回,就拿着那一袋垃圾来回拿,咋都刨不开跟前的垃圾堆。”
  “哦。”我哦了一声。
  “你哦啥呀,你知道是咋回事儿么?”强顺问道。
  我说道:“听咱奶奶说过,鬼不能拿阳间的物件,这些垃圾也算是阳间的物件,所以那小鬼拿不了。”说着,我又问强顺:“他是在哪个堆垃圾上拿的?” 强顺一指,“就在帐篷门口这儿。”
  我朝强顺指的那堆垃圾看了一眼,足有半人多高一堆,想刨开还真的费点劲儿,我赶忙又问强顺,“那孩子这时候往哪儿跑了?” 强顺又一指,“往垃圾堆东南边儿去咧,他刚才就是从哪儿过来的。”
  我朝东南边儿一看,坏了,那是李芳家的方向,赶忙一拉强顺:“走,跟我去李芳家瞧瞧。” 强顺被我拉了一个踉跄,问道:“咱这时候去她家干啥呀?”
  我拉着他一边急走,一边说:“你不知道,那鬼孩子是李芳的亲弟弟,上次附在李芳身上就是想来垃圾堆这里的,可能是想叫李芳帮他搬垃圾,他这时候肯定又去找李芳了……”
  最近几天,家里发大水,有时候,也顾不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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