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在小燕手里,大兜小兜拎了好几个兜子,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她手里拎的是买来的衣裳,既然给我们买了衣裳,说明这事真的有点儿严重了。
我跟强顺从树底下站起来迎了上去,接过小燕手里的衣裳,我着急问道:“怎么样了,打听到啥没有。”
小燕看了我一眼,张嘴刚要说啥,强顺说话了,“黄河,你咋就不知道心疼人咧,小燕都跑一大晌了,你先叫她坐下歇会儿再说中不中。”
我连忙点头,“中中……”
强顺拉着小燕坐到了他的编织袋上,我走过去蹲到小燕跟前,看了看袋子里的新衣裳,问道:“小燕,那些公安是不是正在找我们呢?”
小燕缓了口气儿,摇摇头说:“我看不像是在找你们。”
我一愣,“啥意思?”
小燕说道:“别的地方也没什么,我在长途汽车站牌那里看见有公安在查身份证,他们要是真想找你们也不用查那么多人的身份证吧。”
这挺奇怪,我跟强顺对视了一眼,对他说道:“不管是不是在找咱们,小心使得万年船,就当他们是在抓咱们,长途车不能坐了。”转而我又问小燕,“乡政府跟陆二喜商店门口你看了没有?”
“看了,乡政府花坛里的土都挖出来了。”
我问道:“他们把土挖出来干啥?”
小燕回道:“听旁边卖烧饼的老板说,昨天夜里几个保安听见花坛里有爆炸声,公安局的人怀疑有人在花坛里埋了炸弹,把土挖出来想在里面找找炸弹的残留碎片。”
我顿时一笑,“他们找见了吗?”
小燕摇了摇头,“没找见,不过听说从花坛里挖出来一件文物。”
“文物?”我一皱眉,“是不是一块石板?”
“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说不定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邪物,给陆二喜利用上了。”我又问道:“陆二喜商店那里呢?”
小燕回道:“陆二喜商店门口停了好多轿车,商店里进进出出好多人,门口还贴着白纸,看样子像是要办丧事。”
“办丧事?”我顿时松了口气,扭头对强顺说道:“看来陆二喜的小媳妇没有报案,这事好办了。”
强顺问道:“你咋知道她没有报案呢?”
我说道:“要是报了案,门口停的应该是公安局的警车,陆二喜死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会给公安封锁起来,不会让那么多人随便进进出出,还有,他们得弄明白陆二喜的死因,尸体得拉走解剖,不可能当天死当天就能办丧事。”
我话音刚落,小燕接着说道:“我在陆二喜商店门口多看了一会儿,听旁边的人说,陆二喜昨天晚上上吊死的,早上才给他老婆发现的。”
我顿时又松了口气,说道:“上吊等于自杀,他老婆肯定不会报案,这就没啥事了,不过……”我看了强顺一眼,又说道:“花坛底下挖出了文物,这就成另一码事儿了,那些公安会不会怀疑咱俩昨天晚上是为了偷花坛底下的文物呢?要真是啥古代的值钱物件儿,逮着判的也不会轻了。”
强顺说道:“你这话说的,叫我白高兴了半截儿,你就说咱现在咋办吧。”扭过头,强顺问小燕,“小燕,你买吃的了没有,我快饿死咧。”
小燕忙说:“买了买了,好多呢。”说着,小燕从我手里要过去一个兜子,打开兜子,一股子烧饼味儿传来,小燕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掏了出来,七八个烧饼,六塑料杯豆浆。
小燕这时候居然也还没吃饭,我一问,原来她并没有到饭店里打听消息,在陆二喜商店旁边一个烧饼摊上,一边买烧饼,一边跟卖烧饼的老板打听了一下。
三个人喝着豆浆啃着烧饼,我嘴上还没闲着,一边啃一边说着:“不管咋样,长途车咱是不能坐了,小燕,你呆会儿再到他们乡上去一趟,找俩出租车,让司机把车开到这里,旁边有条小路,叫他开到那小路上,我们换好衣裳在路边等你,对了,现在还剩多少钱?”
小燕赶忙放下手里的烧饼豆浆,往身上一摸,掏出钱递给了我,我拿过钱一看,一分没花,抬头刚要问咋回事儿。
小燕说道:“你送我一对镯子当见面礼,这两身衣裳就当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吧。”
“这……”
“这啥呀这。”强顺说道:“咱妹妹好心好意送你的,你就收着呗。”
我看了强顺一眼,说道:“还有一个烧饼,我不吃了,你吃了吧。”
强顺一脸疑惑,“每次都你吃的多,今天你咋想起来让我了?”
我说道:“我要证明你脸皮比我厚!”
吃过烧饼,小燕再次离开了,我跟强顺换上了刚买来的新衣裳,在路边等上了。
小雅这丫头,哪儿都好,就是不会买衣裳,买来的两身衣裳,我那身穿着小了点儿,强顺那身穿着大了点儿,我们两个把衣裳换了换,结果我穿着强顺的衣裳还是小了点儿,强顺穿着我的又大了点儿,最后一看,两个人的衣裳尺码原来是一样的。
半个小时候,一辆面包车缓缓从远处驶了过来,过去那时候,出租车大多都是面包车,而且私人的居多。
强顺眼尖,一眼就看见副驾驶室里坐的是小燕,冲面包车招了招手。
面包车很快停在了我们身边,车门打开,行李放车上去,我让小燕跟强顺坐到后面,我坐进了副驾驶室里。
司机是三十岁出头壮年人,看着挺精明,他问我去哪儿,我想了想说,新乡辉县,司机听了问道,你们家是辉县的?我一笑,点了点头。
强顺一听,在后面喊了我一声:“黄河,咱不是……”
我立马儿扭回头瞪了他一眼,强顺把话又咽了回去。
司机发动引擎,面包车缓缓驶离小路,拐到了一条大路上。
车速逐渐加快,隔着挡风玻璃扭头朝外看了一眼,看着快速朝后倒退的树木与建筑物,我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一个多小时后,面包车行驶到了107国道大桥口,强顺喊冲司机喊了一嗓子,“师傅,到了……”
我连忙扭头又瞪了他一眼,司机问,“你到了吗?你们三个不是一起的吗?”
强顺立马儿改口,“不是,是、是你到路边停一下,我想找个厕所方便方便。”
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路两边不是饭店就是停车住宿的旅馆,离我们村子已经不远了,我们对这里并不陌生,我赶忙也随强顺一起下了车,我怕他直接往路边的那个厕所里钻。
果不其然,强顺下车以后,直奔不远处的一座厕所,我赶忙撵上了他,“不能去那厕所,到房子后面解决。”
强顺不痛快的看了我一眼,“为啥呀?”
“你一个外地人,你怎么知道那里是个厕所呢?”
“你、你说啥呢?谁是外地人,咱是本地人!”
我强调道:“咱现在是辉县人!”
强顺顿时苦笑,“黄河,你不会真想叫那司机把咱拉辉县吧?”
我淡淡说了句,“你就听我的吧。”
两个人假装不认识地方,转到一座房子后面撒了泡尿回来了。
坐进车里以后,司机跟我们俩说,“我看前面那个像是个公共厕所,你们俩怎么去了人家房子后面呢。”
“厕所?在哪儿呢?”我傻不拉几的问了司机一句。
司机一笑,不再说话,发动引擎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了辉县,在一条大路旁让司机停车,给了司机车钱以后,司机调头回去了。
三个人站在路边,小燕问我,“哥,你们家原来这么远呀。”
我看了小燕一看,还没等我说话,强顺说道:“其实不远,都是叫你这缺德哥折腾远了。”
我立马又看向了强顺,“你懂个啥呀,知道啥叫狡兔三窟吗,过去那孙子兵法你都白念了,远而示之近,近而示之远,懂吗?”
“不懂,我就知道你白送给那司机一半儿的车钱!”
我拿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懒得给这一根筋的货解释,我们俩要是真犯了事儿,叫强顺自己一个人跑,就他这德行,跑不出十里地就得给人逮着。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打西边过来一辆由辉县开往淇县的中巴长途车,我赶忙冲那中巴车招了招手。
上了车以后,我们三个并排坐到最后面,小燕不解的问我:“哥,我们怎么又坐车往回走呢?”
我一指强顺,“让你强顺哥给你解释解释。”
强顺狠狠瞪了我一眼,对小燕说道:“你黄河哥没坐过汽车,一坐就上瘾,不坐痛快不拉到!”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我们在107国道下了车,小燕四下看看,又疑惑地问我,“哥,这里不是你们刚才下车解手的地方吗,你们家就在这里吗?”
强顺接嘴道:“可不是,俺们村子就在南边不远,你哥这回,可把汽车坐过瘾了。”
这时候,终于没外人了,背着行李一边往家的方向走,我一边给小燕解释。
他们乡上公安在长途站牌那里查身份证,肯定是有事儿,你又叫那司机把车开到树林那么偏僻的地方来接我们,那司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怀疑,万一他回去跟他们那里的公安一汇报,公安说不定会过来查咱们,那咱就有麻烦了。咱在辉县下车,加上出租和中巴的钱,虽然多花了将近一百块钱,但是公安要真是来查,只会去辉县查,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咱是这里的人。
小燕点了点头。
最后,我又跟小燕说,你跟你爷爷过去也走过不少地方,经历的估计也不少吧,应该明白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么做,活的很累,但能活的长久……
421从107国道桥口的小路下去,我们村子的轮廓也就近在眼前了,我这时候停了下来叹了口气,小燕跟强顺随着我一起停了下来,强顺问我,“黄河,快到家了你咋不走了,叹啥气呀?”
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扭过头问小燕道:“小燕,你这次跟我过来,是打算住下来呢,还是看看就回去呢?”
小燕顿时一愣,眼睛盯着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这个问题。
强顺在一旁插话道:“当然是住下来了,小燕现在都没亲人了,她亲妈又不要她,你叫她回哪儿去?”
小燕感激地看了强顺一眼,冲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又叹了口气,对小燕说道:“你想留下来,哥很高兴,不过,有件事儿,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小燕又点了点头。
我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道:“我还有一个弟弟,是、是个疯子……”
弟弟现在是我们家里的隐痛,弟弟疯了的事儿,一直瞒着很多人,村里很多人都以为我弟弟在郑州上大学,他们根本知道我弟弟已经疯了,就被我们关在家里。
我跟小燕把我弟弟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当然了,并没有提慧慧的事儿,因为我怕自己一下子提起两件伤心事,承受不住哭出来。
我跟小燕说,弟弟从小跟西村一个瞎子学风水算命,后来泄露天机,疯掉了,他叫黄山,比你大一岁,到了家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他是你二哥,你要是能接受黄山这个哥哥,你就住下来,家里还有地方,你要是接受不了,你到家看看就回去吧。
小燕的眼睛看着我,盯了我许久,最后对我说了一句,哥,你太小看我了……
我苦涩地点了点头,有小燕这句话,我的心算是彻底放到了肚子里。随后,三个人高高兴兴进了村。
我们首先来到强顺家门口,强顺高兴的对小燕说:“小燕,这就是俺们家,跟你哥家是邻居,等我把行李搁家里以后就过去看你。”
小燕点了点头,我带着小燕往自己家里走,来到家门口,就见家里的院门开着,走到门边往里面看了一眼,家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梧桐树上叶子几乎快掉光了。
我往家里一指,对小燕说道:“这就是咱家,这时候估计咱奶奶跟咱妈都在家呢。”说着,我一把拉住了小燕的手,“走,进去看看咱奶奶跟咱妈,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咱爸咱妈其实早就想要个闺女,以后他们肯定会像亲闺女一样待你。”
进了院门,一边拉着小燕往屋里走,我一边喊:“妈,我回来了。”
居然没人应,我顿时一愣,又喊:“奶奶,我回来啦!”
还是没人应,我赶忙又喊了两声,依然没人应,我心里顿时一沉,感觉气氛不对,心想,家里不会出啥事儿了吧?
松开小燕快步走进我父母住的东屋一看,屋里没人,连忙招呼小燕,又来到堂屋,拉开堂屋风门,还没往里面迈脚,就见奶奶在中堂椅子上坐着,一脸愁闷,我妈在我奶奶旁边那把椅子上坐着,正低着头在抹眼泪。
我顿时一愣,这是怎么了,真的出啥事儿了吗?
快步走进屋里,我首先朝奶奶看了一眼,问道:“奶奶,怎么了?”
奶奶缓缓抬起头,看了看我,说了句,“你回来了。”
我又去看我妈,着急道:“妈,你咋哭了,家里出啥事儿了?”
我妈看了我一眼,顿时泣不成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黄河,你、你弟弟昨天晚上,跑了……”
啥?我妈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黄山跑了?他疯疯癫癫的,他一个人,他……
我的眼圈顿时红了,忍着难受,颤声问道:“妈,黄山、黄山跑哪儿了?”
我妈继续哭了起来,奶奶这时候轻叹了口气,说道:“你爸一大早就出门去找他了,现在还没回来。”
“我也去找他!”扔下手里的行李,一转身,我要夺门而出,不过,我看到了门口默默站立着的小燕,抹了把脸,转回身,忍着悲痛对我妈说道:“妈,你别难过了,黄山跑了,我、我给你带回来一个闺女……”说完,忍不住泪流满面,擦了把眼泪,我又对小燕说道:“小燕,快去给咱奶奶跟咱妈磕个头。”
小燕看了我一眼,赶紧放下手里的包,过去给我奶奶给我妈磕了个头。
我不知道奶奶跟我妈当时看见小燕是个啥心情、啥感觉,不过两个人都勉强止住悲痛,你一句,我一句,柔声问起了小燕。
强顺这时候推门进来了,看看奶奶又看看我妈,目光最后落到我身上,说道:“黄河,你带来个妹妹就这么激动呀,全家都哭啦。”
我赶忙一拉他,把他拉出了门,小声对他说:“黄山跑了……”
“啥?”强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着急道:“那咱还不快去找呀!”
两个人慌慌张张出了门,村里村外,漫无目的的找到了天黑。
天彻底黑下来以后,我回到了家里,我爸这时候也回来了,一家人相对无语,愁云惨雾。
因为有小燕在,我妈勉强起身做了顿晚饭,不过,全家人谁都没心情吃,想想,我弟弟现在吃饭都需要人喂,这么冷的天,这么黑的夜,他会在哪儿呢,会不会饿着肚子呢,有没有好心人给他喂口饭呢?
写到这里,我的心好疼呐好疼呐,又是泪流满面、百爪挠肠,都是我这当哥哥的不好,我心里有愧呀,我该死呀,我就不该活着!为什么老天爷对我弟弟这么不公平,对我们家这么不公平,苍天没眼呐!!!
勉强吃过晚饭,我把小燕拉到了院子里,强打精神对她说,“小燕,对不住了,刚来家里就让你遇上了这种事……”
小燕摇了摇头,“哥,你别这么说,看着你,不是,看着咱家里的人难过,我也很难受。”从她的眼神我可以看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我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又掉下了眼泪。
老天爷,给我送来一个妹妹的同时,叫我失去了一个弟弟,从高祖以下,家里开始一脉单传,传到了我这一代,难道还没能摆脱这种命运吗?
妹妹。当年,我太爷在响马手里给自己救下了一个妹妹,后来在山里,给我爷爷抱来一个妹妹,再后来,奶奶在西村给我父亲认下一个妹妹,而我……
难道,这也是家族的命运吗?如果真是家族的命运,那我或许是最惨的一代,不但没能摆脱家族的命运,我还付出了得一失一的代价!
当天晚上,我妈在堂屋给小燕收拾出一间房间,小燕住了进去,从此,韩小燕,便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第二天,我跟父亲一起出门去找我弟弟,一连找了几天,犹如大海捞针,毫无音讯。
几天后,又到我们当地派出所报案,派出所的人说,只能列入失踪人口,存档备案,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不过,至今杳无音讯,之后,我跟父亲把弟弟身份证上的照片扩大复印,做成寻人启事,一边找一边见人就发,有时候,跪在人家村口头,挨着个儿。
两个月后,在寻找弟弟的途中,我爸病了,我爸从我记事起就没生过病,几十年不吃一片药,这一次,他差点死在寻找弟弟的路上,说是心疼,躺地上死去活来,后来到医院一检查,是心绞痛。
这时候,天已经冷了,我们的心,也凉了,找不见了,都几个月了,真的找不见了,就算不饿死,这么冷的天,也能把他给冻死……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合家团圆的日子就要来了,我主动放弃了寻找弟弟,带着病怏怏的爸爸回家了。
这一年,我不知道我们家里的人都是咋过来,还好家里多了小燕,多了一个理智的妹妹,她默默的帮着我,帮我照顾着父母、奶奶。
弟弟走了,小燕无形中多少弥补了一些我父母心中的缺憾。
伤痛,总有结痂的那一天,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不去揭这些伤疤,表面上,也就没那么痛了。
一转眼,年过了,冬天走了,春天来了。弟弟,虽然不知是死是活,但是我们还活着,人,只要活着,路,就得继续往前走。
正月初七,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发誓,我要多多的挣钱,给奶奶、给父母一个最好的晚年,以我一个儿子能力,尽两个儿子的孝!
原本,我打算再去找我们村的包工头,找他说说继续干活儿,谁成想,初七那天下午,包工头自己来找我了,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不是别人,就是之前的那个主家中年人,中年人这次是专门来家里找我的,他跟我说,他老婆的一个侄女,得了邪病。
当时奶奶也在场,就问中年人,得了什么邪病,包工头或许来之前已经给中年人介绍过我奶奶,中年人对我奶奶非常恭敬,客客气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在旁边听完以后,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果真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最短”,中年人老婆的那对银镯子,真不是好拿的……
422奶奶听完以后皱了皱眉,当着众人面交代我,“黄河呀,这件事儿,你要是去,可得小心着点儿啊。”
我默默点了点头,嘴上没说,不过心里疑惑,过去遇上有人求助,不管多大的事儿,奶奶从来没说过“小心”之类的话,这一次,她为啥要跟我这么说呢?
返回头说中年人老婆的侄女,得的是什么样的怪病呢,各位可能很想知道吧,不过,这个得从两年前开始说起。
中年人的老婆姓俞,她侄女,当然也姓俞,名叫俞佳佳(化名),这里说明一点,本书里当事人的化名,至少有一个字是真的。
俞佳佳这年二十一岁,在我们新乡市一所大学上学,我们新乡市呢,总共有四所大学,在数量上仅次于郑州市,俞佳佳具体是在哪一所大学上的学,我就不说了。
两年前,十九岁的俞佳佳考上了我们这里的一所大学,大一后半学期,认识了一个男生,两个人开始交往,不过,交往不到两个月,男生突然车祸死了,之后,俞佳佳身边就怪事不断,比如说,到学校讲堂里听课,明明带着笔记去的,等到了课堂上一看,笔记没了,回寝室里一找,还在寝室里放的好好的,最奇怪的一次,和同学一起到校外聚餐,明明带着钱包,跟她一起去的同学也亲眼看见她把钱包放在了身上,不过等付账的时候,钱包居然不见了,惹的一群同学帮着找钱包,最后找来找去,钱包居然在她枕头底下放着呢,像类似这样的怪事件,在俞佳佳身边层出不穷,先开始一次两次还行,后来次数多了,她身边的朋友渐渐疏远了她,暗地里有人说她有精神病、健忘症,同时呢,俞佳佳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天早上起来就感觉自己好像跟一夜没睡似的,头晕眼花身困体乏,精神还不能集中。
最后,俞佳佳被迫休学回家,他们家里呢,特别有钱,而且俞佳佳是独生女,父母就带着她四处求医问药,不过也查不出是啥病因,后来,有人跟他们说,这恐怕不是实病,是虚病,也就是邪病,俞佳佳的父母将信将疑,在他们当地给俞佳佳找了个会看事儿的看了看,看事儿的说,有个男的鬼魂一直跟着她,虽然对她没啥恶意,不过时间一长对她也会有影响,俞佳佳的父母听了,就依着看事儿人的意思,给俞佳佳送了送,这么一送呢,俞佳佳倒是清净了一阵子,精神也好了很多,没过多久,再次回到学校上课。
一转眼,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大二,俞佳佳又交了一个男朋友,不过奇怪的是,那男朋友跟她交往不到两个月,也死了,说是暑假时到水库里游泳,淹死的,跟她男朋友一起的还有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说,看见水里有东西把她男朋友拖下去了,最后,说看见水里有东西的那个男生,疯了。不过,俞佳佳这次倒是平安无事。
也就是在这时候,也就是在那个看见水里有东西的男生疯了没几天,我帮着中年人处理了那口井,安置了他父亲的骨灰。当时中年人老婆送我镯子的时候,她就有心叫我过去给她侄女看看,在中年人的老婆看来,她几年都没治好的病,给我一下子治好了,我的本事要比他们那一带的人强的多。不过,她侄女这次居然一直都没事儿,这件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后来,我又离开了他们那里,他们也就彻底不再提了。
等我回到家,跟父亲一起四处寻找弟弟的时候,俞佳佳这时候在学校里又有个男生追她,俞佳佳呢,前后死了俩男朋友,有点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不敢再交男朋友,婉言拒绝了那个男生,结果呢,那男生居然一时想不开,在当天夜里跳楼自杀了。
男生死后没多久,俞佳佳在一天夜里做了梦,梦见有人压在她身上,把她给强暴了,俞佳佳跟她母亲说,那梦特别真实,她还能感觉到下面很疼,第二天醒来,床单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时候,已经入冬了,我这时候还在和我父亲四处奔波找我弟弟,一转眼,学校里过年放假了,大年三十那天,俞佳佳竟然意外的有了妊娠反应,父母陪她到医院一检查,居然怀孕了!
有钱人的家里,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家更要脸面,而且俞佳佳是家里的独女,我们那时候,思想相对还比较保守,没结婚的女孩怀孕,听着还挺稀罕,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俞佳佳在街坊四邻面前也就抬不起头了。
父母就追问她,这是谁的孩子,俞佳佳父亲的意思,揪出那个男的,找人好好整治他一顿。
俞佳佳面对父母的追问哭了,哭着说,说自己一天夜里做梦被鬼压了,这孩子一定是鬼的孩子,自己怀的是个鬼胎,央求父母陪她到医院打掉孩子。
她父母虽然不算是无神论者,但是鬼胎一说让他们觉得也太天方夜谭了,她父母不肯相信,逼着俞佳佳说男人的名字,结果逼来逼去,把俞佳佳的精神给逼的不正常了,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中年人的老婆初二回娘家走亲戚时,听说了这件事,跟俞佳佳的父母一商量,说她认识一个本事很大的法师,要不请过来给佳佳看看,俞佳佳的父母这时候已经黔驴技穷了,点头答应。
随后,中年人夫妇两个又一商议,来我们村里找我,不过中年人不知道我们家,只好先找到了我们的包工头,包工头把中年人带进了我们家。
中年人老婆侄女的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听上去倒也不算复杂,总的来判断,应该是给“护花鬼”缠上了,不过,俞佳佳怀上鬼胎的事儿,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别说俞佳佳的父母,就是在我跟奶奶看来,人怀上鬼胎真算得上是天方夜谭了,鬼胎,只能是在小说里或者胡说八道的故事会里出现,在现实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不过,这鬼胎到底是咋回事儿,要是不到他们家里给俞佳佳看看,还真说不好。
中年人是开车来的,车这时候就在我们家门口停着,我随着中年人出了门,奶奶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又交代我,你这次可得小心点儿,我心里虽然纳闷儿,不过我还是点了点头。
妹妹小燕也跟着一起出来了,走到我身边跟我说,她也想去,我一愣说,你去干啥呢,小燕说,想去看看她母亲,她之前跟我过来的时候,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这时候回去想跟她母亲说一声,怕她母亲担心。听小燕这么说,我拿不定主意,朝旁边的奶奶看了看,奶奶再三交代我小心,说明这事儿有一定危险性,真要是把小燕带着身边……
奶奶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我本以为她会劝小燕几句,谁知道,奶奶居然冲我点了点头,答应小燕跟我一起去,我顿时一皱眉,就在这时候,强顺骑着个自行车打我们家门口路过,一看门口这阵势,强顺停下车子问了我一句,“黄河,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去哪儿都少不了你,我刚想完,强顺看了看我身边的小燕,又看了看那个主家中年人,估计他也猜出是啥事儿了,跟着说了句,“等着我,我把车放家跟你们一起去。”
中年人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室,强顺跟小燕坐在后面,我扭头对强顺说道:“咋我上哪儿都少不了你呢,知道这次我去干啥吗?”
“还能干啥呀。”强顺看了中年人一眼,“咱这大哥肯定是有事儿找你帮忙,对吧大哥?”
中年人从倒车镜里看了强顺一眼,一笑,点了点头。强顺又说道:“大哥,你不知道我,我有阴阳眼,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黄河每次给人办事儿,不带上我就成不了。”
强顺这么一说,中年人狐疑的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中年人立马对强顺刮目相看了,一边开车一边问强顺,阴阳眼都能看见啥,除了能看见鬼,能不能看见庙里的神仙,山洞里的妖精啥的,强顺知道的说,不知道的也胡说,我憋着笑,因为听两个人聊的跟西游记似的。
我们首先来到了小燕家,车停在小燕家门口,我跟强顺陪她下了车,小燕一个人走进了她们家,没一会儿,就听里面有个妇女吵闹起来,还骂什么贱货、不要脸之类的话,强顺在门口看了我一眼,看那架势想冲进去,我连忙朝他摆了摆手,又过了一会儿,小燕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径直跑到车门那里,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这时候,一个瘦高挑的妇女从家里怒气冲冲出来了,看见我们跟强顺站在门口就是一愣,随后厉声问我们,“你们俩谁是小燕的哥!”
我冲妇女勉强一笑,“婶子,我就是。”
妇女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尖酸的说道:“看你长的也怪体面,咋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
我顿时一愣,赔笑道:“婶子,我干啥不要脸的事儿了?”
“你说呢!”
这时候,从屋里有走出一个男的,长的五短三粗的,粗声粗气说道:“别跟他们说那么多,今天他们不把小燕留下,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