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捉鬼人,说一说祖上几代人和我的真实经历。

  另外两个人陪着这人一起来到了我们这里,我们的包工头赶紧朝他们迎了过去,这时候,听旁边的工友说,这俩人就是这里的主家,也就是老板,这楼就是他们出钱盖的。
  我就问那工友,那个带茶色眼镜穿中山装的老头儿是谁?工友摇了摇头。
  没一会儿,包工头回来了,吩咐我们先停下手里的活儿,主家请来一个“风言仙儿”要看风水。
  “风言仙儿”,是我们这里的方言,也就是风水先生,我写的这个是谐音,方言嘛,我很多都是只会说,不知道书面上该咋写,过去我写的都“风言瞎”,后来想想,好像这个“瞎”字没人念成“瞎儿”,估计念的是“仙儿”,之后越想越觉得是个“仙儿”,不是“瞎”。
  包工头儿跟我们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怪不得这人看着跟别人不一样呢,原来也是个民间异人。
  工友们一听,都挺有好奇心,反正让停下来了,都围过去看热闹,我和强顺也跟着过去了。
  就见老头儿走到打好的圈梁跟前,从他那老式皮包里拿出一个物件儿托在了手里,我朝那物件儿一看,好像是铜的,镜子似的扁扁的,比巴掌稍微小点儿。
  强顺这时候小声问我,“他拿出来的是不是个罗盘?”
  我点了点头。
  过去跟陈辉在一起的时候,也见不少人用过,不过回到家以后,在我们附近这一带,这还是第一见人用。这东西,基本上算是风水先生的专用工具,主要要用于定方位、定星象,定生死门,据说还能拿来占卜,很多电影里跟书里,都说这东西能测阴气,能测出鬼的方位,这个千万别信,信了你就上当了。
  我们跟陈辉那几年,见过不少用罗盘唬人的骗子,说一施法就能让罗盘指针把鬼指出来,现在想想我都笑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其实在这些人身上还带着别的东西,至于是啥我就不说了,说出来很可能造就几个大骗子出来,他们一动身上那东西,罗盘的指针就会来回乱摆,看着很像那么回事儿,先吓唬你,说你家有很凶的厉鬼啥的,然后狮子大开口跟你要钱。要说驱鬼用罗盘测的,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在林正英的电影没出来之前,罗盘根本不是用来测鬼的,很多人都被电影误导了,还有那个茅山道士,只是道派的一个分支,根本没有啥驱鬼驱邪术,真正驱鬼的是民间巫术,过去因为道派盛行,很多巫师伪装成“道士”来提高自己的身份,特别是茅山一脉,被仿冒的最厉害,真正的茅山道士,你要问他,你会抓鬼吗,绝对给你泪流满面。
  我在这里郑重的再说一句,在现实里边儿,说拿罗盘测出你家里有鬼的,千万别信!
  言归正传,小老头儿拿着罗盘围着地基转了一圈,抬手朝大门的方位一指,对那俩主家说,在这儿垒个两尺高、六尺圆的花坛。他说的“六尺圆”,也就是圆形花坛的内径六尺。
  那个三十来岁的主家一听就不乐意了,问老头儿,张师傅,这里是我们这栋楼的正大门,垒了花坛人还咋出去呢?这个主家的意思是,哪儿有把自己家大门给堵上的。
  我这时候一听,也觉得有点儿太不合理,就是不知道这个叫“张师傅”的是个真把式还是个假把式。
  这个张师傅就对两个主家说,你们的大门冲着丁字煞,人不能从大门正面出来,会沾上煞气,人往花坛两边走,花坛里边也别种花,种一棵常青树,松树柏树都行。
  后来呢,主家还真照着这个张师傅说的弄了,花坛还是领工头儿让我跟强顺两个人练手儿垒的,垒好以后主家弄里点儿土,种了棵柏树。这花坛也不是说真的把大门给堵严实了,离他们主门还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在花坛的后面呢,这个张师傅又交代两个主家,埋一块“泰山石头敢当”。这作法当时也让人有点儿费解,因为这种石头一般都是埋在建筑物的正前方,就是埋,也该埋在花坛前面正对着丁字路口,还没见过埋在后面的。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在风水学里叫“藏锋”,易经里又称作“潜龙勿用”,石头埋下去以后,一开始看不出啥效果,年头儿越久越有劲儿。在我三十岁那年,也就是五年后,他们这里出了一场车祸,当时打107南边过来一个醉驾的,开的是一辆小轿车,笔直的就朝他们这楼撞就来了,当时那楼里面很多人,结果那车“咣”一下撞到了花坛里的柏树上,当时这柏树已经长了五年了,虽然树干只有人的小腿粗细,但是车撞报废了却树没断,挺邪门儿的,楼里的人除了吓了一跳,全都安然无恙。
  交代过花坛这里以后,这个张师傅又拿着罗盘转了一圈儿,我发现刚才他是顺时针转的,这时候是逆时针转,转完以后,又对两个主家说道,在房子东北角,打上一根立柱,立柱上面刻上“永镇宅安”,然后用朱砂描红,盖房子的时候,砌到墙里面去。
  这个又是因为啥呢,张师傅说,这个宅子的东北角风水气偏低,房子盖好以后,这个方向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人要是住在里面,很容易生那种久治不愈的小病。
  说完这些呢,这个张师傅扭过头冷不丁朝旁边一家停车住宿的旅馆了看了一眼,嘴里当即“哟”了一声,扭回头对两个主家、还有我们一群人说到,这个旅馆不干净,你们最好别往哪里去,垒墙的时候,墙高过两米就在四个墙角插上红旗,不插红旗就会出事儿,可千万记住了。
  说完这些,两个主家带着这个张师傅离开了。
  强顺这时候看着远去的轿车,低声问我,“黄河,这老头儿弄跟大仙儿似咧,不会是骗子吧?”
  我笑道:“他刚才不是说旁边这旅馆不干净嘛,是不是骗子,你把你的阴阳眼弄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464,强顺立马儿给手上吐了口唾沫,我笑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算了,管他是真是假呢,咱犯不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这时候呢,包工头招呼我们一群人开工,强顺把吐手上的唾沫往衣裳上一抹,就此作罢了。
  这栋楼房呢,占地面积相当于我们农村两座宅基地的面积,东西长二十米,南北宽将近也在二十米,不过他们的楼房在前面,院子在后面,当时我不知道盖这楼是弄啥用的,后来听说也是个停车住宿的旅馆,只是停车场在楼房后面。前几年生意不好,楼房租出去了,后面那个院子也租出去了,成了一个废品收购站。是去年还是前年来着,我们这里的107国道拓宽,在原来的宽度上又拓展出四分之三的宽度,那一片的建筑也就被迫全部拆迁了。
  这一次,因为包工头还在别的地方包了点儿活儿,所以过来的人比较少,整栋楼盖了六天,这才把所有的墙盖到了两米的高度,这个还是第一层,房子中间的界墙少,整个儿是个大厅模式的,等到第二层一间房两三道界墙,那垒起来就更慢了。
  这时候那两个主家又来了,拿来四面红旗给了我们领工头儿,让我们按照那位张师傅交代的,四个墙角各插一面。
  其实我们这里平常盖房子也插红旗,不过都是插一面,四个墙角全让插旗上的还真没见过,领工头跟我们说,叫插就插呗,省得再跟过去似的,师傅们从架子上掉下来摔断胳膊。
  写到这儿顺便提一句,过去摔断胳膊的那俩师傅,可能留下了啥阴影,现在死活不上架了,只在平地垒一些矮墙,一说就是自己的胳膊还没好彻底。
  房子垒到第八天头儿上的时候,中午,我们这里刚刚开工,旁边那家旅馆里莫名其妙传来了哭声,女人的哭声,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在意,谁知道,这一哭就哭了一下午,傍黑儿我们要收工的时候,女人还在那里嗷嗷的哭。工友们都说,这女人真能哭,一个下午一口气儿都不歇,是死了亲爹呀还是死了亲妈呀,等我们收了工,要走的时候,哎,邪了门儿了,那女人的哭声曳然而止。
  到了第九天,这天整个儿一层的墙已经垒好,我们用机动三轮拉过来一些铁盒子,准备支盒子打房顶。不过,我们刚到那里,还没开工,旁边旅馆里又传来了哭声,仔细一听,好像还是昨天那女人,还是一口气儿不歇,等我们傍黑儿收了工,那女人的哭声跟着又停了,好像在专门跟我们过不去似的。
  第十天,还是支盒子,还是这情况,我们这里一开工那女人就哭,我们收家伙一下工,她那里就停。
  第十一天,工友们都说,这旅馆里的女人是不是跟咱们有仇哇,咋咱们一来她就哭咧?
  第十二天,盒子全部支好了,我们用三轮拉来搅拌机、卷线机等机器,准备打房顶,不过,还没走房子跟前,远远的就看见那房子前面站着三个人,领头的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
  我们到了跟前,这就准备把车上的家伙什卸下来开工,不过,那三个人把我们拦了下来,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冲我们吆喝了一声:“你们这里谁叫刘黄河,出来!”
  刘黄河?我一听都懵了,这是在喊我吗?我好像不认识他们三个呀。
  跟我一起的工友们也是一脸疑惑,全扭头看向了我,就连强顺也一脸疑惑扭头看向了我,我看着眼前这三个人上下打量,除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另外两个都是小年轻,估计也就二十二三岁,打扮的流里流气的,不过这三个家伙,我看着非常眼生,确实不认识。
  强顺用手捅了捅我,小声说道:“哎,黄河,他们叫你呢,你可别承认。”
  强顺的意思,这仨人来者不善,要是承认了,搞不好还弄出啥事儿呢,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见工友们都看向了我,他也朝我看了过来,问道:“你是不是刘黄河?”
  我看着中年人眨了眨眼睛,没有马上回答他,就跟强顺说的,搞不好是来寻仇的,我虽然没得罪过人,但是这些年给人处理的事儿可不少,有些都是别人难以启齿的隐私,退一步说,万一他们的隐私给他们的亲戚朋友啥的泄露出去了,他们可能不会往这些亲戚朋友身上想,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我这个外人。
  “哎,问你话呢!”中年人又冲我吆喝了一声。
  我回了神儿,舔了舔嘴唇说道:“我就是刘黄河。”
  中年人一摆手,粗声粗气说道:“那你跟我走吧。”
  我站着没动,旁边的工友们见中年人这态度也不乐意了,毕竟我们都在一块儿这么长时间了,再说很多都跟我是一个村子的,莫名其妙来几陌生人,几句话就想把人带走,怎么可能呢,就是公安局的人来了想把人带走也得说点儿啥。
  工友们都朝我围了过来,中年人一看,气势立马儿降下了不少,对我们一群人说道:“你们别误会,我们老板想找一个叫刘黄河的聊聊,我们保证不动他一根手指头。”
  我们领工头问道:“谁是你们老板?”
  中年人抬手一指旁边的旅馆,“这家旅馆就是我们老板开的,他现在就在旅馆里呢。”
  领工头看了看我,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我一笑,没说认识,也没说不认识,对领工头说道:“我还是过去看看吧,别耽误了咱们干活,我觉得应该没啥事儿。”
  强顺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领工头儿看看我又看看中年人,说道:“要是没啥事儿就赶紧回来,要是有事儿就喊一声,咱这么多人呢。”
  我点了点头,强顺陪着我,跟着中年人他们三个一起来到了旅馆。
  这家旅馆,咋说呢,咋看咋不像个旅馆,门口倒是放着个“停车住宿”的牌子,但是也没见着里面有几个客人,旅馆后面还有个洗澡堂子,那洗澡堂子的生意看着还挺红火。
  旅馆是个两层楼,一楼我没在意,就知道前后有两道门,前门是个大门,后门是个单门。这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直接把我们从后门领进了二楼。
  上了楼梯,正对着二楼的楼梯口儿,有道玻璃门,旁边还有个玻璃窗,玻璃窗上写着“售票处”三个字。
  中年人领着我们走进售票处,右手边还有个套间,走进套间,里面像是一间办公室,正南面是一个大型的玻璃窗,明晃晃的,玻璃窗前面是张办公桌,办公桌前面,东西左右,是两排长条的沙发。
  这时候,办工桌后面坐着个肥胖的女人,穿的不错,我估摸着能有四十岁出头,在西边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孩,低着头看不清脸,估计最多只有十五六岁,披肩长发,穿着一件乳白色的吊带短裙,露着肩膀,腿上蹬着两条粉红色的长筒丝袜,看女孩这打扮,我跟强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这女孩儿……不会是个小姐吧?
  我忍不住偷眼朝整个办公室里扫了扫,心说,这家旅馆,不会又是一家妓院吧?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肥胖妇女轻描淡写瞥了我跟强顺一眼,中年人抬手一指我对她说道:“他就是刘黄河。”
  肥胖妇女立马儿把眼睛看向了我,这时候,沙发上的女孩儿似乎把头也抬了起来。
  肥胖妇女问我:“你就是刘黄河?”
  我轻轻点了点头。
  肥胖妇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撇了撇嘴,转脸对沙发上的女孩说道:“你要我找的人给你找来了,以后就别再哭了。”
  一听肥胖女人这话,我跟强顺顿时一愣,这几天哭个没完没了的女人,不会就是这女孩儿吧?
  我们两个同时扭头朝沙发上的女孩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下去,我们俩心里都是一跳,相互看了一眼以后,扭头再去看这女孩,这女孩儿这张脸……顿时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紧跟着,我们俩的脸色都变了。
  我们震惊的表现,全给女孩看在了眼里,她冲我们俩淡淡一笑,“你们还记得我吧?”
  我们俩顿时把眼睛都瞪大了,不可能吧,这这这不会真的吧?她也还记得我们?还能把我们俩认出来!?
  我跟强顺又难以置信的相互看了一眼,眼下已经不是记不记得的事儿了,这都有点儿……有点儿叫人没办法接受了。
  肥胖女人这时候问道:“你们三个认识?”
  我跟强顺朝肥胖女人看了一眼,谁都没说话,认识,算是认识吧,不过,这也不对呀。
  女孩这时候点了点头,“认识,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
  女孩儿这话一出口,强顺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他的手都在抖,我这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当时几乎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了,但是面对眼前这女孩,心里也发了颤了,额头的冷汗冒了出来,可劲儿告诫自己,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你们咋认识的?”肥胖妇女这时候显得也很吃惊。
  女孩看了看我们两个,没回答肥胖女人的问题,很平静的对肥胖女人说道:“妈,你能不能跟我叔先出去,我想跟他们俩谈谈。”
  肥胖女人从办公椅上霍然站了起来,“你们到底是咋认识的,我咋不知道呢!”转而,肥胖女人不算友善地质问我们,“你们俩咋认识我闺女的?”
  我跟强顺这时候都懵了,很无辜的摇了摇头,我稳了稳神儿说道:“大婶,俺们根本就不认识您闺女,这不是您叫人把俺们喊来的么,要是没啥事儿了,俺们还得回去干活嘞。”
  女孩闻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我一笑说道:“刘哥,你忘了,我十几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你好好看看,真没印象了吗?”转而,又对强顺说道:“还有你,王强顺,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对吗,你那时候还想让刘哥抓住我跟你做朋友呢。”
  女孩儿的一席话,两个差点儿没让我跟强顺没软地上,这不可能,这也太惊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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