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长篇恐怖、惊悚、悬疑小说

  黛米和瓷娃娃四目相对,瓷娃娃那对幽深而漆黑的眼眸中,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若是眼光能杀人,怕是黛米已经死了一百回,黛米同样冷冰冰的看着眼前这唯一的活口,心情相当的纷扰与复杂。

  羔羊爱上恶狼已经足够荒谬,眼前这只羔羊尤甚,所有的风波皆因她而起,罗刹之巢被连根拔起,五百多人的生命就此灰飞烟灭,如此殚精竭虑,大费周章,连番巨斗,出生入死,就连开路羯蚁都已经命在旦夕,却只换来了这恩将仇报,不共戴天唯欲杀之而后快的仇恨眼神。

  仇恨这个魔鬼已经完全占据了瓷娃娃的躯体,她忘记了阳光、白云、绿草、大地、忘记了含辛茹苦养育她的老父亲,忘记了她长大曾肆意奔跑过的弄堂,忘记了那缓缓流淌的黄浦江,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只记得那个炙热缠绵的吻还有那句话……

  “我此战若是不死,就带你浪迹天涯……地球上美丽的风景那么多,我们一起去看一看,我便是你的手,你的脚,你的男人,你的依靠,我会用这一生来补偿我犯下的错……”

  那无比曼妙而美好的未来,已经再也无法实现,风间纲已经死了,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和她的伙伴毁灭了这一切,瓷娃娃仰着头无所畏惧的看着黛米,瓷娃娃甚至忘记了眼前这女人和她的伙伴就连忍道少主和四头目都能杀死,她这么一个四肢残疾,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又能如之奈何……

  羔羊在对着刚刚将自己从恶狼滴血的爪牙下解救出来更为强大的猛兽挥动自己那毫无杀伤力的蹄子,就像是一个挑战岩石的鸡蛋,就像是挥舞着木刀冲向坦克的小孩,是如此的自不量力,如此的不知所谓,如此的荒诞离奇。

  黛米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的较量,一个声音在叫嚷着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弄死了拉倒;另一个声音则冷静的说,人类本就是复杂而难以预计的生物,若是杀死了她,不过是你因为羯蚁的重伤而迁怒于她,她纵然锥心刻骨的仇恨你,她又曾做错过什么?爱上风间纲是她的错么?她终究只是个被命运捉弄可怜而又可悲的女孩罢了……

  最后再想到那在魔都失魂落魄终日以泪洗面翘首以盼的陈昌,老乌贼的杀机终于渐渐收敛,她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瓷娃娃,蹲下身子,黛米的眼神由冰冷而凛冽渐渐就变得疲倦而悲哀,老乌贼做了正确的选择,这世间的对错恩怨从来不是楚河汉界,非黑即白,清清楚楚,而是错综复杂,万绪千头。

  渡者六道行事,但求心安,俯仰无愧。

  面对蹲下身子凑近的黛米,瓷娃娃的心脏开始砰砰砰剧烈的跳动,这不共戴天的仇敌已经离的足够近了,仇敌俯下身子那道宛如山谷一般深深的乳沟就在自己的面前,瓷娃娃挥动自己藏在身后的右肘,一道雪亮的刀光直奔了黛米的脖子,这个残疾而平凡、普通的人类,在朝着黑暗世界里的怪物挥刀。

  在瓷娃娃看来这绝不会落空,又快又准势必能报仇雪恨的一刀,在黛米的眼中这一刀却慢的像是入了冬飞不动濒死的苍蝇,黛米的右手突然闪现就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扼住了瓷娃娃的断肘,雪亮的刀尖悬停在距离黛米脖子不足一公分的地方,而这一公分的距离就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这是一柄忍者常用的苦无,这瓷娃娃也不知道从哪里将这短刀捡了回来,因为没有手掌可以执刀,她便用牙齿咬住扎头发的发带将这柄苦无紧紧缠在了自己断肢的前端,或许从风间纲离开她的那刹那,瓷娃娃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你可曾知道你的老父亲,还在等你回家……你可曾知道,为了找你,我们费了多少心力……你可曾知道,为了找你,我的伙伴此时此刻就躺在外面命悬一线……你却为了那个将你变成这般模样的恶人,朝我挥刀?你可曾知道,若是风间纲今日不死,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变成你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黛米对着那兀自在拼命挣扎,想要把断肘与苦无从自己手掌中挣脱出来的瓷娃娃,怅然叹息。

  这叹息就像是苍茫暗夜里的一盏灯火,照亮着那条崎岖而坎坷的归家之路,又宛如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人,瓷娃娃突然就放弃了挣扎,她开始剧烈的颤抖,抖的就像是筛糠,垂头哭泣的她泪水就像是大雨倾盆,黛米用左手解开那缠在瓷娃娃断肢上的发带,苦无当啷一声落地。

  “他今日若是不死,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变成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这地底数百具残缺的尸体,都是因他而起,因他而死,我却对着豁出性命终结这惨剧与人间炼狱的人挥刀……我究竟在做什么……老天爷呀,我究竟在做什么……”眼泪和鼻涕弄花了瓷娃娃精致而凄美的妆容,她那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嚎啕,纵然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要动容,然而命运之神的捉弄却并未终结……

  黛米的右手依旧紧抓住瓷娃娃的断肘,倒并非怕她再次刺杀自己,而是怕一不留神,这瓷娃娃会寻了短见,黛米的手指无巧不成书搭在了瓷娃娃断肘处的动脉上,随后,黛米那阴郁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波澜,紧跟着她露出了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表情。

  瓷娃娃因情绪崩溃而剧烈跳动的脉搏中,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律动,这律动就像是潜藏在黑夜里的一枚影子,是如此的隐秘而难以察觉,刚刚捕捉到踪迹,就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是在刻意的隐藏自己,黛米顾不得安慰那嚎哭的瓷娃娃,只是凝神捕捉那律动。

  果不其然,那微弱的律动再度出现,黛米脸色立刻就变了,摆在她面前的又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瓷娃娃居然有孕在身了,这是风间纲的孩子,恶魔之子……

  恶魔虽然死去,却留下了骨血,有句古话叫作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有句古话叫作养虎为患,黛米的杀机就如潮水般在汹涌上涨,她左手已经变作了掌刀的形状,只需出手,瓷娃娃下一秒就暴毙当场。

  陈昌的女儿和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死是活?可叹的是,命运之神的捉弄永无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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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诩是“算无遗策”的退路乌贼,今晚已经失算了三次,这却并非是他行动之前计算不够周密,而是人算不如天算,这是命运之神的捉弄,第一次是开路羯蚁竟然会在行动中身负重创,第二次则是血液工厂竟然干涸的如同沙漠一般,就连一滴血也找不到,这第三次就是这次行动的目标陈昌的女儿竟然有了风间纲的骨血……

  “贼老天……贼老天……你这回玩的有点大发了……”黛米心里在骂娘,命运之神不仅仅是在捉弄着陈昌的女儿,也同时在捉弄着每一个人,至少现在,站在十字路口,难以抉择的人正是那退路乌贼。

  黛米看着那依旧在嚎啕的瓷娃娃,眼神冰冷的就像是一把手术刀,瓷娃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死期将至,她同样也不知道她的身体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秘密而飞速的成长,而这个小生命却是日本忍道的第四代继承人,假如风间拓海获知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那么他必将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寻乃至抢夺这个孩子。

  到底要何去何从,老乌贼在问自己,杀人的理由简直太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像这样的理由,简直不胜枚举,而他依旧在犹豫的理由,仅仅只有一条,孩子是无辜的,这未曾出生的孩子双手干干净净,从未沾染过半点血污。

  摆在面前的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路,将瓷娃娃和她的孩子立杀当场;第二条路扼杀瓷娃娃腹中的胎儿,瓷娃娃并不会知情,不用怀疑,退路乌贼要办到这件事简直是轻而易举;第三条路,放过瓷娃娃和她腹中的孩子,远远避开日本忍道的视线,却会留下致命的后患,这孩子出生之后若是资质平平也就罢了,若是如风间纲一样天纵奇才,日后必定是让人坐卧难安的心腹之患。

  “每一个孩子,都像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而哺育孩子成长的大人,却是在白纸上描绘图案的画笔,这白纸上最终出现的究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还是身背纯白羽翼的天使,一切都取决于画笔,而非白纸,纵然是风间纲的孩子又如何,纵然这孩子是个不世出的奇才,纵然日后此事败露,这孩子要来寻仇,我渡者六道又何惧之有,我辈行走江湖,刀山火海,弹雨枪林,从来都是蹈刃不旋、九死不悔,我今日若结果了这手无寸铁的女人与她腹中尚未成人形的孩子与,若是传了出去,岂不被天下人耻笑……”黛米的内心天人交战,却终究下不去手。

  或许有人要不屑的冷哼一声,妇人之仁,愚蠢至极,然而这就是退路乌贼,这就是渡者六道,正如那开路羯蚁要与风间纲公平一战一样,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行事没有任何底线,渡者六道与那嗜血的魔头风间纲又有何异?

  黛米内心这一番激战,瓷娃娃并没有察觉,瓷娃娃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实则已经在鬼门关走了几个来回,黛米那作掌刀的左手悄无声息松弛下来,随后放在了瓷娃娃那光秃秃苍白的脑袋上轻轻摩挲。

  “不哭了,孩子,一切都会变的好起来的,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此时此刻,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你已经有了孩子,风间纲的孩子……”黛米依旧蹲在地上,这样她的视线才能与瓷娃娃平行,而非傲慢的俯瞰,老乌贼已经下定决心,要给陈昌的女儿一个抉择的机会。

  “……”瓷娃娃听了这话突然止住了哭泣,这个消息来得太过震撼,瓷娃娃的脑子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她湿漉漉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两个字,嘴唇无声的开阖,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是真的,不用怀疑我的话,你已经有了身孕,风间纲是在一场公平的对决中落败身死,他本可以逃,他却选择了战,他在决斗之前曾经提过三个请求,其中之一,就是要我们留你活命,他生前虽然是个恶贯满盈的魔鬼,死亡降临的时候却还有那么一点人味,他未曾愧对他的姓氏,视死如归这点武者的觉悟终究是做到了,那么我来问你,他留下的这点骨血你要还是不要?”黛米的语速很缓慢,几乎是字斟句酌,这世间有权利决定这个孩子生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风间纲,一个就是瓷娃娃,风间纲既已死,那么就只剩下了瓷娃娃。

  很难描述瓷娃娃此时的脸,命运之神对这个女孩的捉弄太过残忍,被囚禁在暗无天地的地底凌虐折磨,却身不由己的爱上了那邪恶、冷酷的魔头,魔头才刚刚展露了一丝真情与爱意,就已经命赴黄泉,现在却又听说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这一连串的巨变与打击几乎是接踵而至,完全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然而,这就是人生,跌宕起伏无法预计,风间纲和四头目还有那众多下属,又有哪一个料到了今日,就是大家的死期。

  那张脸上除了悲伤更多的是迷茫,甚至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黑色的眼妆就像是融化掉的蜡烛,将整个眼窝染成了黑色,唇膏将整个嘴唇四周染成了一片浓淡不一的红色,倒像是生啖人肉的生番,若是平时,黛米或许有耐心等她仔细考虑,可是当下,那重伤的开路羯蚁却是一分一秒也耽误不得,于是只能硬起心肠。

  “不要的话,我这就替你了断……”黛米这只是一次试探,她的右掌突然就变得漆黑一片,这只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的手掌缓缓贴近了瓷娃娃的腹部,然后,突然就碰到了阻碍,那是两只光秃秃残缺的手肘,母性正在苏醒,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是下意识的本能,坚定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我要这个孩子!”瓷娃娃仰起头看着黛米,话音中完全没有丝毫商榷的余地,迷途的羔羊,正在蜕变,蜕变成一个骄傲而勇敢的母亲,她的眼神是如此的明亮,再无半点彷徨与迷茫。

  生命是如此的神奇而美妙,一个小生命尚未降生,就给了另一个生命无与伦比的勇气与动力,让一个遭逢巨变绝望而迷惘的女人,在这凄风苦雨的人世间,奋力前行。

  黛米的眼眶有些湿润,这弱肉强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世间,让人失望的是人性,让人振奋、雀跃、感动的同样是人性,黛米微笑着缓缓点头,这鼓励而温暖的眼神,让瓷娃娃感受到了安全,她开始渐渐放松下来。

  “那么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了,你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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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双更,幸不辱命,谨以这一章献给楼中的女性读者,天底下每一位无私而伟大的母亲,当然其中也包括我母上和我夫人,大家晚安,明天继续^o^
  退路乌贼当日做的这个艰难的抉择,在遥远的未来,究竟会衍生出什么样的后果,无人知晓,但是,假如同样的困境摆在面前,让老乌贼再做一百次抉择,他依旧会放过这个孩子,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眼下如此温柔的对待瓷娃娃,恰恰是黛米对此前暗生杀机的愧疚和一种补偿,“算无遗策”的退路乌贼,大脑正在飞速的转动,乌贼现在要谋划的这件事绝非儿戏,那风间拓海何等了得的人物,杀了他的继承人,再藏起他的第四代,这等于是给六道结下了一个仇深似海的死敌,像这样的仇怨绝无可能化解,谨慎再谨慎,并不为过。

  “第一条路,我和我的伙伴,就将你放在这里,不需多少时间,那日本忍道的人就会前来,你腹中既有了风间纲的孩子,性命暂时无忧,那风间拓海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产下这个孩子,这孩子无论男女,若是天资出众,风间拓海定然会倾忍道之财力、物力、人力悉心栽培,只是,你这样的母亲,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个孩子一定会被他从你身边夺走,至于此后你的性命,也只在风间拓海一念之间,我没有丝毫把握……纵然不杀你,也定然幽禁终身……”此时的黛米话语间再无任何保留,只是一片古道热肠,她所说的这第一条路倘若瓷娃娃真的选择,随后发生的现实大抵也就是如此这般。

  “我的生死无关紧要,这样是不是对这个孩子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最好的营养,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教育,还有那么强大的太爷爷教导,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瓷娃娃用断肘摩挲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个即将成为母亲的女人,就连死亡和幽禁终身也毫不惧怕,脑中想的只是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最好的未来。

  “你若是这样想,怕是十八年后,这世间又多了一个风间纲……日本忍道少主,杀手之王榜单排名第二十五位的高手,了不起固然了不起,你却知道有多少人欲将其置之于死地而后快么?你知道多少人会因为权力、地位、金钱而毫不犹豫的对这个孩子下毒手么?你真的希望你的孩子,跟他的父亲一样终日在这血肉丛林中浴血厮杀?躲避沉船的最好办法,是站在陆地上不要下海,你却要将你的孩子直接送到漩涡的最中心去么……”黛米看着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怅然叹息,这个孩子的未来的命运就在于当下这一刻的选择,黛米意味深长的话语已经是一个老江湖所能给出的最诚恳的建议。

  “不……不……不……”瓷娃娃惊呼起来,她终于意识到撒满繁花红毯铺就的锦绣前程,看似捷径通途,道路两侧却盘踞无数蠢蠢欲动的毒蛇,除此之外,便是万里黄沙累累白骨,举目四顾,形单影只,孑然一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起……我只要这个孩子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就像我小时候一样,虽然是普通人家,却安康、幸福,我要陪伴着这个孩子一起长大,只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好……求求你帮我……求求你……” 瓷娃娃终于意识到了对孩子而言,母亲的陪伴才是最好的安排,功名、富贵、权力全是粪土,唯有平安才是真正的幸福。

  “这第二条路,就来的更为艰难,因为你要靠自己含辛茹苦的抚养这个孩子,同时不仅为了你,也为了你腹中的孩子,要让这个孩子远离漩涡中心的唯一办法,就是彻底斩断所有风间纲与你还有这个孩子之间所有线索与羁绊,我现在所说的彻底斩断,是连你记忆中的风间纲也需要抹去,从此之后,你只是陈昌的女儿,你再不会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地狱般的经历与记忆,你甚至不会再记得我……”黛米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瓷娃娃。

  “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办到吗?”瓷娃娃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口,她看着黛米的眼神充满了惊讶与不解,忘记这段梦魇般的经历,忘记腹中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回魔都做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泡饭、酱瓜、生煎、油条……在晨曦中醒来,在月色中安眠。

  “我能办到。”黛米并没有豪言壮语,简直有些云淡风轻,只是微笑了起来,退路乌贼选择了给陈昌的女儿一个新的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挥别惨痛的过去,轻装前行,这段人生会有一个慈祥的外公,一个温暖的妈妈,一个即将呱呱坠地的孩子。

  眼下只有一个问题,忘记风间纲,忘记这个已经阴阳两隔人鬼殊途的魔头,这对于瓷娃娃而言,或许是极为艰难的选择,黛米不能也不愿强行删除瓷娃娃的记忆,这必须是瓷娃娃自愿的选择,这删除极为关键,可谓一箭三雕。

  第一唯有这样瓷娃娃才能真正没有任何心理阴影的生活下去,否则这段惨痛记忆一定会有如梦魇一般死死纠缠,终其一生也难以摆脱;第二,在整件事情当中陈昌其实无关紧要,任何内情也不知道,删除瓷娃娃的记忆将会排除她日后为了孩子向风间拓海寻求帮助的可能,至于她腹中的孩子,就更不会知道自己的亲身父亲究竟是谁;第三,这段空白的记忆,就像是一个隔离带,将渡者六道与罗刹之巢覆灭一事隔离开,纵然风间拓海大海捞针的靠着染色体比对找到了自己的第四代后裔,也无法从瓷娃娃口中获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算无遗策”的退路乌贼,在替瓷娃娃铺就一条归家的路,这个计划唯一的破绽就在于风间拓海若是知道风间纲死前曾与魔都来的退路乌贼会过面,而退路乌贼曾向风间纲索要过陈昌的女儿,那么这追查必将指向瓷娃娃,可是若是瓷娃娃已经死在了罗刹之巢,仅仅因为一个会面就向有确凿证据事发时已经出境的六道发难,这并不符合忍道的利益,罗马教廷就足够忍道上下忙乎一阵子的了。

  退路乌贼事实上确实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后续还要制造陈昌因精神失常已经自杀身亡的假象,给陈昌、瓷娃娃一个新的身份,新的家,足够生活的金钱,这样所有的线索悉数中断,就算日本忍道顺藤摸瓜去魔都调查也只能无功而返。

  幸而,他是退路乌贼,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乌贼是天生的逃跑专家,在渡者六道中专司撤退与善后,然而终究也免不了依旧要在心里嚎叫着“血本无归……血本无归……”

  麻烦,当然麻烦,风险,显然是巨大的风险,然而与一个孩子的未来相比,纵然麻烦,纵然危险,却也值得,这才是惫赖、促狭、刁钻、尖刻面具下,老乌贼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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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功课,大家看完举手之劳帮着顶一顶,谢谢咯,明天继续,大家晚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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