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长篇恐怖、惊悚、悬疑小说

  “我爹娘死的早,我是爷爷带大的,这杯酒不若敬那千里之外的老祖宗如何?”我举杯提议,不为她是唐门的高手,只为了她是含辛茹苦拉扯一对孩子的奶奶。

  “老祖宗要是见了你,想必会很喜欢你的,菜刀。”骨灰盒举杯和我同饮,我拿起酒瓶倒酒的时候,他写了这样一段话。

  “为什么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老祖宗常说,如今的年轻人,酒量差也就算了,竟然饭量也差,饭量差也就算了,居然连旱烟都不抽,这世道简直是江河日下,越来越看不下去了,你正好是个吃货、酒鬼、大烟枪,符合她老人家心目中三好青年的标准,所以她要是见了你,一定喜欢!”这僵尸脸或许是觉得之前气氛过于沉重,居然拿我开起了涮。

  “嘿嘿,这老太太倒也识货,我可不就是三好青年么,深受朋友家长喜爱的三好青年,善良、勤劳、勇敢,去你的吃货、酒鬼、大烟枪!”我立刻想起来了,这唐门老祖宗在那唐家堡最出名的是喜欢跟人拼酒、三餐顿顿要吃肥肉,永不离身的烟袋锅,这倒是个古怪而有趣的老太太,如此爽朗质朴的人,却养出了唐不破这样的儿子,实在是天意弄人,有种荒谬的感觉。

  王贵这小面馆里本就是乌烟瘴气,既提到了抽烟,我就打兜里掏出了我的红双喜,和那骨灰盒一人一枝点了起来,故事并没有结束,骨灰盒是如何得知真相,又是如何在十二岁那年杀了唐羽,谜底仍未揭晓。

  “自打我爹娘死后,老祖宗跟那唐不破的关系就变的很奇怪,只要有人的场合,包括在我和唐安的面前,依旧是母慈子孝谈笑风生,但只要是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老祖宗就变了一个人,变的冷若冰霜,一言不发,老祖宗虽然在族人的面前替唐不破掩盖了他的兽行,但内心却未曾原谅他,这沉默是老祖宗对我爹唐不灭夫妇的愧疚,这愧疚又让她加倍宠溺与保护着我和唐安,说起来惭愧,在我知道真相之前的那段时间,唐不破居然是我幼年最崇拜、最敬佩、最喜欢的男人,被蒙在鼓里的我,崇拜他的强大,敬佩他雪中送炭的品德,喜欢则是缘自我内心深处对于父亲的渴望,每回他到家里来,我就欢天喜地的围着我的这位好伯父上蹿下跳,我是不是特别可笑、愚蠢外加可耻?”短暂的轻松过后,气氛又迅速变的沉重起来。

  “这如何能怨的了你……”我摇了摇头,认贼作父并非是骨灰盒的错,显然是老祖宗的苦心孤诣,若是能把骨灰盒瞒一辈子,那唐不破就没有了斩草除根的理由,同时通过天长日久的相处,让唐不破的内心对唐灰、唐安产生那么一点亲情,从而避免将来可能继续发生的惨剧,同样姓氏同样血脉的家人自相残杀,这是老祖宗的用心良苦,更是她的一厢情愿,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必定在血雨暗夜中开花。

  “我有一个疑问啊……”我迅速转移话题,骨灰盒眼里的悲哀就像是潮水般将他淹没,这种自责与愧疚,比火焰在身体上燃烧都来得更为剧烈与痛楚。

  “什么疑问?”骨灰盒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这听力最近简直是突飞猛进啊,不夸张的说,就跟他妈的雷达一样,就连树叶落到地面的声音也能听见,比如现在外面人行道上,那招睇和来娣现在就蹲在行道树底下一起嘀咕你呢,还在夸你好看,你能听见吗?”我真没编瞎话,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简直是迷恋上了骨灰盒,这会依旧在讨论帅蜀黍为什么是个哑巴……

  骨灰盒神色古怪,僵尸脸依旧是僵尸脸,却有些哭笑不得,但依旧点了点头,我看他点头,心底暗道了一声,我靠,这厮听力居然不在我之下,那么问题就出现了,骨灰盒若是要偷听老祖宗与唐不破的对话,这是怎么办到的?老祖宗与那唐不破可都是强者,这种有关唐不灭死亡真相的对话必然是非常小心,怎么会给一个孩子偷听了去?

  “听觉这么快开启了?退路乌贼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啊,我五岁奠基习武,到十八岁才有了这么一双耳朵,你居然听觉跟我不相上下……你果然是个幸运的二货……”骨灰盒居然有些唏嘘。

  “他怎么虐待我的,你是没看见,看见了你就不会羡慕了……”我苦笑。

  “视觉、触觉、嗅觉、听觉、味觉,合称五觉,还有一种虚无缥缈难以感触与体会的第六感,被称为直觉,五觉开启会带来许多不可思议的变化,出现生存与战斗技巧的衍变,我不是你的老师,所以不能再说更多,否则可能会出现错误的误导,但是我知道你好奇我是怎么偷听到的真相,靠的不是耳朵,而是误打误撞的运气。”骨灰盒眼睛里闪动着神秘而狡黠的光芒。

  “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在电话与手机出现之前,人们靠什么联络,在黑暗世界里的人们又是如何互通有无,传递信息?”骨灰盒提了一个问题。

  “飞鸽传书?驿马公文?托人捎带?还能怎么着?”我说话的功夫,骨灰盒指缝间出现了一对神秘的银色立方体,两公分见方,这赫然是两个骰子,每一面都镂刻有黑色的凹陷小圆点,这当口拿骰子出来,莫非是要掷大小?

  “这或许看着是骰子,却是唐门独有之物,骰子只是用来掩盖它的实际用途,为免别的门派拿到之后仿制,唐门以暗器与毒药名闻天下,实则在阵法、机关、消息上也独步天下,这东西是宋末年间,我唐门前辈斩杀了一位不知姓名与来历的道士,在他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张阵图,回到唐门之后依样画葫芦的布置出来之后,竟然百无一用,琢磨研究了许久,既不是困阵,也不是杀阵,更不是幻阵,这阵法唯一的作用就是在同样的阵法之间传递声响,这阵法名为万里传音阵,这在从前可是非常了不起的效用,深入研究之后,唐门更将这阵法发扬光大,后来将这阵图缩小并铭刻在物品之上,就出现了这样的骰子,看着是骰子,却是用来监听或者彼此传递讯息的聆音匣,如今有了手机、电话这东西就显得不那么稀奇了,搁从前,这么一对聆音匣便是十万两纹银……流失到市面上,那是有无数人要挤破了头来争相竟购的……”骨灰盒脸上很淡然,这东西现在确实用处不大。

  我却宛如心里刮起了惊涛骇浪,宋末年间就能万里传音,这是什么概念,这堪比是魔法,完全是划时代的产物,可是我同时又有一些麻木,孔雀翎,尸傀宗,鬼火夜叉,哪一样又不是骇人听闻的事物?

  “靠的是这聆音匣?”我好奇的拿了一个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一阵冰凉,骰子表面凹陷下去的点数就像是流逝的无数岁月一样古老而沧桑。

  骨灰盒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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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到家实在是写不动了,今天补一下,大家看完举手之劳顶一顶,祝大家周末愉快^o^
  昨天我儿子两周岁生日,所以家庭聚餐去了,今天有更新,不会太早,周知。
  
  指缝间这枚叫做聆音匣的骰子是有着漫长历史的古董,让我有些恍惚,这本是黑暗世界中价值连城的珍宝,却随着人类科技的日新月异,从神坛上重重的跌落,莫说旁人,就连我这穷鬼都有了手机,更不用说现在还有更多用于传递讯息的工具与方法,网路蜘蛛靠着无所不在的摄像头与网络,俨如神明一般无所不能,我家里那个小探子兼小保姆兼出家人的黑长老此时若是泄露了消息,怕是比这聆音匣还要轰动,如此高度智慧且具有学习进化能力带有情绪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是与聆音匣一样超越了时代的奇迹。

  我第一次意识到,就连黑长老这样的机器蜘蛛也非常危险,拥有这样的奇迹,一旦暴露,来抢夺的对像可不止是黑暗世界中的怪物,也会出现拥有巨额资金的国际巨头,甚至是庞大而无情的国家机器,拆解并复制出一个黑长老,立刻就站在了全球电脑科技的巅峰,唐门拥有孔雀翎与聆音匣这样的物品,却无人敢于出手抢夺,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件事,唐门的实力异常强大,那风间拓海天下无双,却未必能厘清当年的真相,来找渡者六道寻仇,只能算是隐患,这唐门当代家主唐不破的杀父之仇却是非报不可,总不能等唐不破病死老死,那叫安度晚年,不叫作报仇雪恨,一念及此,我嘴里又是一阵阵的发苦,我终于知道骨灰盒那枯槁而黯淡的神情下,那单薄的脊背上背负了何其巨大而沉重的压力。

  “唐门子弟,不光要习武,也要学很多其他东西,比如制毒、下毒、淬毒、医术、古籍、打铁、切割、冶金、阵法、火药、暗器制造、土木工程等很多其他知识,可谓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族中的长老们再根据孩子们在学习中表现出的潜能与天赋,从而决定日后在族内的去向,我幼时最喜欢的不是武学之道,我曾经的梦想是做一个无与伦比的工匠,制造出一件惊世骇俗的暗器,能在唐门暗器谱上名列三甲的暗器,至少要将那孔雀翎取而代之挤出三甲,这个梦想在十岁那年破灭,变成了杀死唐不破……”

  骨灰盒的述说渐趋关键之处,哪个少年没有梦想,唐门子弟的梦想总是跟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器有些关联,暗器是唐门的骄傲,更是唐门的灵魂,而如今的骨灰盒却成为了一个猎杀烟鬼的A级杀手,唐不破不仅杀了他的双亲,毁了他的生活,更破灭了他的梦想,可是我更震惊于骨灰盒讲述的内容,这意味着唐门有着极其庞大的规模与人员,否则何以支撑起如此全面而细致的传承系统。

  “学这么多东西?这岂非一座私立大学,小升高,专升本,一应俱全?这许多孩子不去公立学校读书,警察也不管管?”我突发奇想的问骨灰盒。

  “唐家堡派出所的所长,本就姓唐,唐家子弟不靠文凭闯荡,就想伪装或者体验一下打工仔的生活,要伪造几张以假乱真的文凭那是易如反掌,要说起来,我倒是连小学也未曾毕业,你学历都比我高……”骨灰盒给我答疑解惑,这唐门能一千余年屹立不倒,果然不是侥幸,实在是根深叶茂。

  “那以后我在你的面前,可就算知识分子了!”我跟骨灰盒开玩笑,他直接写了一个巨大的滚字给我……

  “你难道先有所怀疑,后来才有了这个拿聆音匣打探你家老祖宗的计划?”我问骨灰盒,他迅速的摇了摇头。

  “我先前说了我幼年的梦想是想做一个杰出的工匠,于是便喜欢到处去问族中的老人们讨要一些威力不大、结构简单的工具或者暗器,自己拿回家拆解再行组装,族中长老们怜惜我爹娘死的早,又看了老祖宗的面上,就隔三岔五常给我些不会伤到自己,价值也不是很高的小玩意,都是些打弹珠的弹弓,射竹箭的手弩,火折子这些东西,后来越攒越多,就弄到了这对聆音匣,另外还有一只千里镜,这千里镜你总知道吧?”骨灰盒问。

  “望远镜?”我大着胆子蒙,居然蒙对了……

  “恩,就是那种单筒望远镜,一节节往外拔宛如竹节那般,我渐渐琢磨出这聆音匣本来的用处之后,本意是想跟老祖宗开个玩笑,吓她老人家一吓,就将一个骰子悄悄的装在了堂屋的桌子底下,那是老祖宗最爱呆的地方,不论吃饭、喝酒、打盹、抽烟袋锅,老祖宗都坐在那张八仙桌左边一把竹椅上,这竹椅可是个宝贝,用的日子长了已经显了赤红色,透着一层莹润,椅子上的斑点就像是铜钱一样好看,据说是老祖宗当年的陪嫁,湘妃竹制成,能坐也能卧,老祖宗用了几十年,她老人家喜欢中午喝了二两小酒之后,在竹椅上稍稍打个盹,这聆音匣,通过骰子表面的点数可以实现不同的功能与用法,也可以操控音量,我本意是爬到唐家堡的塔楼上去,那是唐家堡最高的地方,塔楼里有一座大钟,钟鸣九响,就是敌袭,这座大钟沉寂了八百余年,是族中人际最为罕至的地方,我原本想的是等我爬到那里再透过聆音匣一声大喝,老祖宗,猜猜我在哪里!这本是个孙儿戏耍奶奶的恶作剧,却让我撞破了真相。”骨灰盒猛灌了一口二锅头,脸色惨淡如灰。

  “这就是命,千里镜、聆音匣、爱捣乱的小孩恶作剧,少了一样,这真相至今仍然石沉海底,偏偏就给你凑足了这三样东西……那老祖宗纵然是个高手,也绝想不到自己嫡亲的孙子会在桌子底下装了一个窃听器……”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命运,无法抗拒的命运。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时正是初夏,唐家堡里四处疯吼的蝉鸣让人们昏昏欲睡,大约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我时年十岁,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唐家堡内最高的塔楼处,已经是汗流浃背,钻进塔楼的时候,一股凉意扑面而来,这塔楼里除了每年的检修,就不会再有人来,那口大钟悬在塔楼当中,用绳索拉动木质的撞槌才能鸣响,塔楼是个八面体,每侧塔壁上都有窗,所以八面透风,很是凉爽,我踩着厚厚的灰尘,在塔楼上寻找我家的方向,千里镜果然很好使,我很快就找到了我家的院子,我那满头白发的老祖宗正躺在她心爱的竹椅上打盹,铜制的旱烟袋依旧攥在手心里,打着酣甜的小呼噜,院子外,却站着一个人,从千里镜里看的很清楚,正是我的‘好大伯’唐不破,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会,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进去还是走开,他犹豫了几秒钟,这才伸手推开了门,走进去以后,又将院门小心的关好,随后他走到堂屋门口,在那里站定了身子,从我千里镜看过去,他强壮的身躯已经挡住了堂屋的门,就在那一刻,我按动了身上这颗聆音匣的开关,我想的是连大伯加老祖宗一起吓唬,却鬼使神差的变成了窃听模式,我能听见他们,他们听不见我,我正在手忙脚乱想改回来的时候,唐不破的声音响起,只听了一句话,我就决定沉默下去听完这段对话,因为这跟我所认识的世界完全不一样。”骨灰盒写字板推了过来。

  “居然是这样的阴差阳错,他到底第一句说的是什么?”我连忙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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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功课 大家看完举手之劳顶一顶,晚安^o^
  “他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那道门槛仿佛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和老祖宗之间,从千里镜里看不见竹椅上的老祖宗,可是我知道老祖宗肯定已经醒了,因为聆音匣里没有传来我无比熟悉的呼噜声,聆音匣传来的第一个声响,是一声叹息,中年男子沉重而懊丧的叹息,然后唐不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娘,已经四年了,您难道还是不肯原谅我?不灭的死,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老祖宗没有回答,四下里是死一般的沉默,过了一会,传出啪嗒的声响,那是老祖宗点旱烟的声响,老祖宗依旧不说话,过了会唐不破再度开口,娘,现任家主沉疴不起缠绵病榻怕是时日无多了,下一任家主的推举已经势在必行,您是族中长老,又德高望重,您若是举贤不避亲,儿子倒也不辞劳苦,愿担起这份苦差事,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骨灰盒之所以改变原定的恶作剧计划,是因为唐不破第一句话就提到了他爹唐不灭的死亡真相。

  “这倒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明明心里想当族长想的发疯,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义所当为,迎难而上的架势,这唐门当代家主果然是个阴暗深沉之辈,若不是为了当这族长,怕是也不会来老祖宗这碰这一鼻子灰。”我实在有点叹为观止,骨灰盒点了点头,唐不破在四年前就下毒手铲除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为的就是此时此刻的水到渠成,骨灰盒的笔在写字板上飞舞,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这家主之位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么?”老祖宗终于打破难堪的沉默,唐不破点了点头,他说,“这家主之位当然重要,唐门的存亡安危,族中人的生计系于一身,我唐家雄踞蜀中一千余年,守成已是不易,何况还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唐门内外可有一人比我更适合当家主?您,心里是知道的。”

  “眼下确实如此,四年前可就未必,这家主之位竟然比你弟弟的性命都来得重要,唐不破,啊唐不破,我生了你,养了你,看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骗的过旁人,却骗不过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呵呵,鬼火夜叉,中了火毒,当真是好托词,不灭的尸首你当然是不敢带回来的,你如何敢面对不灭那对死不瞑目的眼睛啊?你要如何解释他后背的伤痕?你手持孔雀翎在背后对他下的毒手吧?不灭只怕至死都不敢相信,他的亲哥哥会在背后对他出手,唐不破,我可曾说错?我虽然老了,却还没有老糊涂呢!”老祖宗的声音压的极低,却凄厉的如杜鹃啼血,老人家不仅没有老糊涂,而是极为智慧,这才是唐不灭死亡的真相,老祖宗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娘……您真的是误会我了……”唐不破的声音在颤抖,出现了一丝被人拆穿的窘迫与不自然,这下意识的辩解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汗衫的后脊背上出现了一块飞速变大的湿痕,他在心虚,所以汗如雨下。

  “不要管我叫娘,你不配叫我娘,你进门来跪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准信!”老祖宗的声音里是浓浓的疲惫与悲哀,她对眼前这个儿子已经心如死灰,唐不破那原本挺的笔直的脊背佝偻下去,原本高大的背影渐渐变矮变小,他脚步沉重的进了堂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这一跪,跪的不是我,是你弟弟弟媳的冤魂……”老祖宗指了指八仙桌正上方高处供着的两张遗像,正是唐不灭和他的妻子,老祖宗仰头看着那已然死去了四年的儿子媳妇,眼神温柔而愧疚,渐渐那眼里就泛起泪光,老祖宗用手掌抹去眼角的泪,转头看着唐不破,眸子里闪动着幽暗而冷厉的光。唐不破欲要开口再行辩解,却又叹了一口气,继而垂头不语,他这算盘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横竖躲不过去,索性光棍一把,默认了这事,老娘既然已经替自己瞒了四年,就有可能继续沉默下去,为了当家主连弟弟都已经杀了,再跪这么一回又算的了什么。

  “作孽,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个毫无人性的孽障,你从小就要争,一个苹果要争,一个弹弓要争,一双新鞋要争,一把飞刀要争,你七岁那年为了鸟窝里的鸟蛋你把不灭从树上推了下去,二米多高的树啊,骨头都跌断了几根,当日我用鞭子抽得你遍体鳞伤,你可还记得?”老祖宗厉声问那唐不破,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未来的唐门家主一辈子就挨过这么一顿狠打,如何不记得。

  “我打你是为了让你记住兄弟阋于墙的道理,让你知道你是一个兄长,长兄如父,你要善待自己的手足,你们这两兄弟,不灭一个做弟弟的倒反而像是哥哥,你要和他争的东西,他哪一次没有让给你?便是这个家主之位,你以为在不灭的心中会比你这个大哥来的更为重要?他依旧会让给你,你却用他的血染红了那条通向家主的路,你说你的心肠怎么会这么狠?那是你亲弟弟啊,跟你出生入死并肩战斗的亲弟弟啊……”老祖宗指着唐不破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唐不破默不作声的转向唐不灭夫妇的遗像,砰砰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不灭在族中的人缘声望好我太多,性格又洒脱随和,他便是将这族长让给我,怕是族中的长老们也不会答应,他的性格为人子、人夫、人父、人友都是极好的,却少了些果决与狠辣,我可以失去这个弟弟,唐门却不能有这样的族长,所以我搬开这个障碍,我杀不灭虽然心痛,却并不后悔,我唐不破要得到的东西不需要别人让,我自己会去拿!”唐不破磕完头,脊梁居然又挺的笔直,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这就是他杀人的理由。

  “你翅膀果然是硬了,唐不破,好一个杀伐决断,你给我滚,我给你个准信,下一任家主我会推荐你,但我也跟你说一条底线,不灭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你若是敢动,我老婆子不惜身败名裂也要将这件事公诸于众,跟你同归于尽,你可听清楚了!”老祖宗脸上是两条湿漉漉的泪痕。

  “听清楚了,多谢娘,儿告退。”未来的唐门家主,脸上未露喜色,只是一片阴鸷,临去前,对着老祖宗深深的鞠了一躬,出得门来,仰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天,既无云,也无日,更无风,塔楼处似乎有一缕光一闪而过。

  一只黄铜制造的千里镜从高高的塔楼上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撞击上地面,断做了三截,塔楼里一个单薄而清秀的少年,瑟缩在墙角,他抖的像是在筛糠,瞳孔深处充满了惊讶与恐惧,那就是突然撞破真相年仅十岁的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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