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巧得很,我们的火车途中遇到塌方事故,在路上耽搁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到这天夜里接近凌晨的时候,火车才终于到了平山城,我和邵培一匆匆下了车,赶回了公寓。
现在我们要做的两件事情里面,钟馗骨,就算是交给墨小白处理了。但是那个轮回镜,却还要邵培一出面,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的真正用处,不过既然已经有人开始抢夺,那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及早防护,总比出了事以后再弥补要好。
我们本想直接找到南宫飞燕,一起商量办法,不过南宫飞燕却没在,也不知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于是我们只好在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兵分两路,他去学校找南宫飞燕,我去轮回阁找司徒先生,因为我现在肚子里有一堆疑问,想要找他问个明白。
邵培一独自离开了,我则坐上车直奔轮回阁,到了那里一看,还是暂停营业,于是我绕到了后门,伸手敲门,过了半天才有人出来,却正是那个小伙计,一问才知道,原来司徒先生又出门了,而且他是一问三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连去干什么了也不知道。
我心里明白,这是不愿意说,但是我也没办法,于是只得转身告辞,出了门想想却又没地方去,干脆,我也去学校看看吧。
说也奇怪,和南宫飞燕分开也没多久,不过自打回来之后,我这心里却总是有点不踏实,心神不宁的,老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是我却没有辛雅的那种预见能力,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想起辛雅,我的心头又浮起一股特殊的感觉,自从上次那个月圆之夜意外见到她以后,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这次,也该回去看看她了,顺便,问她一些事。
不过,就当我揣着满腹心思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在门外的路边上却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戴着白色围巾,在这冬日的阳光下,看上去是那么是孤独,远远望去,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爱怜。
我下了车,一眼扫去,顿时就心里一跳,因为这女孩,竟是好久不见的辛雅。
与此同时,她也已经看见了我,我们俩相隔十余米,呆呆的望着对方,目光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在此刻化作无言的对视。
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她却快步走了过来,语声有些惶急的对我说:“听我的,马上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
我万万没想到,时隔多日,再见辛雅的时候,会是这样一个场景,而她对我说的话,更是让我始料未及。
离开这里,千万不要再回来,为什么?
我惊讶的看着辛雅,看着她像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的眼神,从前的那些过往顿时浮上脑海,不知为何,站在她的面前,我忽然觉得自己犯了错,我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这波诡云谲的学校里,那么孤独的她,这些天,一定更加孤独了吧。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股莫名的东西渐渐涌上心底,鬼使神差的走上前,用力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辛雅呆住了,微微挣动一下,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这是学校门口……”
我才不管这是哪里呢,我轻声笑了,继续说:“你今天真美。”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头一阵激动,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辛雅听到这句话,突然用力推开我,脸色有些绯红,却是坚定的对我说:“你别……胡闹,学校里现在不安全,人心惶惶的,你这个时候回来很会麻烦,你快点……”
我这才缓过神来,却吃了一惊,问她:“学校里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辛雅犹豫了下,我看着她说:“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你应该知道,你拦不住我的,就算……就算你预见到了什么关于我不好的事情,我也一定要进去学校。”
辛雅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咬了下嘴唇,却还是在我坚定的目光下,缓缓说道:“阿龙……阿龙出事了,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什么?!”这短短几个字入耳,我简直不敢相信,只觉脑中嗡的一下,身子一个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谁干的?到底怎么回事?!”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咆哮了起来。
“是……大概是昨天夜里,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在宿舍楼里出事……现在学校里来了好多警察,很乱……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暂时别回去的好……”
辛雅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却听出她声音里有些许闪烁,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心里愈发着急,我咬紧了牙,道:“放开我,我要去看他……”
辛雅用力摇着头,死死拉着我说:“我求你了,你别回去了,刚才我看到你们宿舍的邵培一回来了,我怕,我怕你……”
“怕什么,阿龙是我的好兄弟,好哥们,他出事了,我怎么能远远躲开?!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和人打架,还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啊啊!”
我恨声咆哮,急的直跺脚,辛雅却拉住我的胳膊,浑身发抖,口中只喃喃道:“你不能回去,你不能回去,你相信我,别回去啊……”
辛雅说着,眼中居然流下泪来,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目光中竟满是不舍,双手拉着我的胳膊,毫不放松,就好像,她一个大意,我就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一样。
我的身上涌起一股寒意,辛雅性格沉静,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她绝不会这么失态,可是,让我不回去,不管这件事,我做不到。
我深深呼吸,让自己因激动而有些痉挛的双手放松下来,然后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惊恐的眼睛,一字字道:“辛雅,你听我说,我不怕麻烦,我也不怕任何状况,甚至,我不怕死,真的。其实你不明白,也许有些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许我也不知道自己明天应该做什么,面对未来,我比任何人都要迷茫。但是,我的命运,注定了我的人生,只能前进,不断的前进,才能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路。我这么说可能你听不懂,但我只想要你知道,人这一辈子,总有些事是必须去面对的。现在请你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龙,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中其实是一片空白,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这些语无伦次的话,每一个字却都是发自肺腑。
辛雅的身体仍然微微发抖,她瞪大了眼睛,和我四目相对,我紧盯着她的眼睛,毫不放松,我要让她相信,我可以的。
渐渐的,她终于冷静了下来。
“好吧,其实我应该想到,我根本不可能阻拦住你。”辛雅的语声终于恢复了一丝沉稳,尽管,那声音里还有一丝颤抖。
“阿龙,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就在你们宿舍的门口,现在,血迹还在……”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我只觉浑身所有的毛孔都开了,就好像有无数条冰冷的蛇,瞬间爬遍我的全身,我愣在原地,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知觉。
阿龙,居然被人割断了喉咙,就在我们的宿舍门口,就在我们的宿舍门口……
一股热血刹那冲上胸膛,我全身都被这股热血刺激的燃烧起来,我大叫一声,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往学校里跑去,往我们的宿舍跑去。
阿龙,你等着,我这就来找你了。
这一瞬间,我满脑子都是阿龙的模样,都是他爽朗的笑声,我清晰的记得我来这里上学的第一天,他像个土匪一样,让我叫他阿龙。我记得,他曾经在夜里说梦话般的告诉我,他的理想是做一个北漂歌手,有一天能开一场自己的演唱会。
我记得他那次失恋,自己一口气吃光了几盒饺子,我记得他和我一起,偷偷翻看小胡子的人体素描,我还记得……
太多太多的回忆,一股脑的涌上心底,我发了疯一样的跑进学校里,全然不顾辛雅在我的身后大喊,甚至,她喊的是什么,我都完全没有听见。
我拼命奔跑在学校里,眼前渐渐模糊,我不顾一切的冲开阻挡在我面前的所有人,吼叫着,一口气跑到了我们宿舍门口,这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面前的一切,渐渐在眼中清晰起来。
地面上,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还没有完全干涸,我一见到这血,只觉头晕晕的,呼吸也有点困难,一个人流了这么多的血,不管伤在哪里,恐怕都是必死的了……
“阿龙,阿龙呢,阿龙在哪?”我猛然想起了阿龙,抬起头大喊着,这才看清了,在我周围有好多人,有穿着警服的,也有便衣的,还有几张学校里的熟悉面孔,然而此时我已经没心思去分辨他们都是谁了,我大喊着阿龙的名字,却没人回答我,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我,和我拉开了一段距离。
我有些愣了,他们的眼神,怎么那么怪,就好像看着一个杀人凶手一样……
辛雅如一阵风般跑了上来,她用力挤进人群,对我说:“阿龙在医院,昨天夜里就送去医院了……”
“医院,医院,医院……”我喃喃重复了几次,头脑忽然清醒了许多,既然在医院,那就可能还没死!
我忙一把拉住身边的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大声问:“阿龙怎么样了,他在哪个医院?”
那人冷声说:“一个小时之前的消息,还在抢救中,现在就不知道了。”
我心中忽的一喜,却又一沉,一个小时前还在抢救,那就是说,最起码在一个小时之前,阿龙还活着,可是,现在,现在……
我立刻转身,就往外跑去,可是刚跑出两步,前面就有人拦住了我,我猛的想起忘记问医院了,忙问他们:“阿龙在哪个医院,你们谁知道……”
对面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忽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一愣,下意识回道:“我叫韩青天,怎么了……”
辛雅在旁边忽然大喊:“傻子,你还不快跑……”
跑?我为什么要跑?我顿时愕然,然而没等我反应过来,这警察忽然伸手一把扣住我的胳膊,喊了声:“就是他!”
旁边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就围了上来,还没等我搞清楚状况,就已经被按倒在地,我拼命挣扎着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我是阿龙的室友,我是这学校的,我要去看他,你们抓我干什么……”
怎奈,这些都是刑警,不是妖魔鬼怪,面对他们,我虽然挣扎了半天,手脚并用,连踢带踹,拳头牙齿一起上阵,但还是寡不敌众,被死死压倒在地,冰凉的手铐戴在手上的刹那,我彻底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难怪辛雅让我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回来,原来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可是,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那几个警察也累的够呛,压我最狠的那个起来踹了我一脚,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人不大,劲不小……”
旁边一个捂着腮帮子说:“这家伙拳头真狠,我满口牙都松动了……”
我不断的挣扎叫喊,目光四处去找辛雅,她却不知何时早已经被人拉走,那个跟我说过话的中年男子冷着脸走了过来,一把拎住我的脖领,把我扯了起来,阴测测地哼声道:“你最好还是先闭上嘴,有什么话,一会到了局子里再说,哼,看不出来小小年纪,下手这么狠,连住在一个宿舍的同学都不放过……”
我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惊呆了,他、他说什么?!
我万万没想到,这些警察抓我的原因,居然会是认为我是杀人凶手!
“我没有,我没有杀人,阿龙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再说,对了,我昨天晚上根本不在学校,我刚从外地回来,有人给我作证,还有,我身上还有车票……”
我不得不如此为自己辩解,其实在刚才的一刹那,我曾经想过用禁法,但是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我是用定字诀,还是隐字诀?
当然,不管用哪种,我都能够成功脱困,但是,接下来怎么办,我怎么跟别人解释,我说我是妖怪,还是神仙?
更何况,我根本不是杀人凶手,我完全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我为什么要跑?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几个警察根本不听我说,为首的人挥了挥手,就把我架着连推带搡的,带到了学校的保安科。
看来,这里已经被当做了临时审讯室,当我被推进去的时候,发现小胡子和邵培一居然都在,不过他们的待遇明显比我好很多,好好的坐在椅子上,对面有警察在做着笔录。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很是惊讶,小胡子立马跳了起来,叫道:“小天,你怎么回来了……”
邵培一也瞪大了眼睛喊:“干什么,这是干什么,你们搞错了吧……”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几声呵斥,我也只能苦笑,眼睁睁看着一个满脸阴沉的警察把另一只手铐咔的一下铐在桌子腿上,用脚踢过来一把椅子,瞪眼喝道:“坐下吧,说说怎么回事。”
我也只能坐下,可是,我能说什么?
“拜托,我要说的刚才已经说完了,车票就在我兜里呢,你们可以掏出来看看,还有,这个人可以给我作证,我们俩始终在一起。”
坐在我对面的,正是那个中年警察,他抬头瞄了我一眼,对旁边人点头示意,那个满脸阴沉的警察走了过来,从我身上翻出了两张车票,放在了桌子上。
那中年警察拿起车票看了看,又看了我一眼说:“不错嘛,还是往返车票,不过据我所知,你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大概只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而你这火车票是中午的,所以……即便你真的乘坐了这列火车,也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因为你达到本市的时间应该是晚上八点之前,而昨天的命案,发生在夜里十点左右!”
他啪的一下把车票拍在桌子上,我心中不由一颤,邵培一在旁边蹭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昨天这车晚点了,我们俩一直在一起,这些天从来就没有回过学校,我可以作证!”
“对,确实是晚点了,不信你们可以问一问火车站,真正的到站时间差不多快凌晨一点了!”我忙附和着说道。
他冷冷的看着我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说:“小王,马上查一下这列火车昨天到站的时间。”
“是!”应声的还是刚才那个警察,他马上走到门口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回来,对那人说:“马队,问到了,这辆车昨天晚上还真晚点了,到站时间,零点五十三分。”
这中年警察原来就是队长,他转过头盯着我,哼声道:“那又怎么样,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根本就没在这辆车上,你们买这车票,说不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把他也给我抓起来,他一定就是帮凶!”
他一指邵培一,立刻又有两个警察上前把邵培一按住,我顿时无语,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开始的时候我还抱着很快就能调查清楚的态度,此时却也是怒火上冲,盯着他说:“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凶手,他是帮凶,我倒想问问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认定是我们杀了人?作案时间,作案动机,人证,物证,你现在能拿出来什么?”
他啪的又是一拍桌子,恶狠狠的指着我叫道:“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要证据,好,我现在就给你!”
他忽然一指小胡子:“你过来,把你昨天晚上听到的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不由愕然,眼睁睁地看着小胡子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看了看我,却是紧张的手都不知往哪放,苦着脸说:“警察大哥,我昨天是听到阿龙喊了句话,但是,你们也不能用这个来定罪啊,我相信小天,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他曾经帮助我们,救了我们好几次,他不可能……”
“少废话,让你说就说!”这马队长忽然露出一脸戾气,眼珠子一瞪,小胡子眼看着两腿就是一软,脱口道:“我说,昨天阿龙出事的时候,他、他喊了一句‘小天,你……’”
马队长面露得色,哼了一声,转头说:“别想抵赖,我们已经做了调查,受害人口中喊的小天,就是你!”
我忽然浑身冰凉,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阿龙出事的时候,怎么会喊我的名字,难道,是有人冒充我不成?
“小胡子,你马上把整个事情给我讲一遍,这件事另有蹊跷,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杨晨家里,压根没在城里……”
小胡子张了张嘴,却被那个马队长的眼神给吓回去了,马队长冷冷道:“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不过你岁数不大,心理素质倒是挺好,哼,每个犯罪嫌疑人,都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告诉你,这是没有用的……”
邵培一在旁叫道:“你们这些人,可以随便去调查,火车站,客车站,杨晨家,都可以去,千真万确的事,我们坦坦荡荡,没做就是没做!”
马队长重新坐了下去,挥了挥手,又有人从邵培一身上翻出车票,他抓在手里,比对了一下,缓缓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查的,不过,你们俩却是先要蹲几天了。”
他又是一拍桌子,喝道:“收队,这两个人回去好好审问,小王,你马上带人去查他们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几个警察齐声回应:“是!”
我顿时急了,大喊道:“阿龙,阿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敢不敢告诉我,他到底死没死?”
马队长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看着我说:“你还挺关心他的,是不是他死了,你就安心了?”
“我呸,我安心你姥姥!”我胸口怒火在燃烧,这伙警察简直就是SB,如果我真的是凶手,我会在这个时候跑回来自投罗网吗?
“他妈的,敢骂人,反了你了!”那个小王骂骂咧咧的走了上来,毫不犹豫就照着我的肚子狠狠打了一拳,我顿时弯下腰去,一阵剧痛伴随着一股再也按捺不住的怒火,腾腾的涌了上来。
不能指望这些败类了,我的清白,我自己做主!
我的左手还在桌子上铐着,右手却是自由的,当即伸向腰间,手掌一翻,一枚破字诀已经在手,我一声未吭,随手就往左手腕拍去,眼前顿时红光一闪,剧烈的爆炸把我整个掀飞出去,红光中只听一阵惊呼,那个警察也是被炸翻出去。
同时,左手腕上忽然一轻。
成功了!此时我才想起来自己有点冒失,这么近距离的使用破字诀还是第一次,抬手一看,左手腕上的手铐还在,但锁链却是断了,那几个警察正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一个个张大嘴巴,瞪着眼睛,枪已经掏出来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却没一个敢开枪的。
小胡子吓的已经坐在了地上,屋子里几个学校的人也都傻眼了,邵培一却是第一时间跳到了我的身边,挡在我的身前,大喝道:“慢着,别开枪,刚才是个意外……”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暗示我,不要跟这些警察作对,毕竟这是现实社会,不是小说里可以快意恩仇的江湖。
可是我没那份闲心和这些警察扯淡了,那只会耽误我的时间,现在平山城里风起云涌,就好像一团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狂风暴雨,这么要紧的时刻,我这禁忌师,难道要去蹲局子么?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我伸手拉了邵培一两下,同时悄悄摸出两枚隐字诀,我知道,只要我把隐字诀贴在我们俩身上,那我们就会立刻消失在这些警察面前,到时候就算真的有子弹飞过来,也会统统落空。
我已经管不了太多了,什么神仙,什么妖怪,爱咋想就咋想吧,大不了以后永远也不回来了。
我缓缓站起身,甩了甩手腕,戴着个手铐还真是不太舒服,不过此时在这些警察眼里,我大约已经和人类没什么关系了,每个人都呆呆的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慌乱,一丝紧张。
我微微笑了下,道:“不得不说,或许你们的出发点没有错,但是,你们还是错了,在我离开之前,我最后要说,我真的没有杀人,而且,我一定要找出真正的凶手。”
我话音一落,那个马队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立刻喊道:“给我上,快抓住他们!”
几个警察作势就要冲上,我嘴角微微上翘,双手一分,两枚隐字诀分别往我和邵培一的身上贴去,这些愚蠢的家伙,马上让你们见识见识大变活人!
然而就在隐字诀即将贴上额头的时候,保卫科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一个人冲进来大喝一声:“住手!”
我不禁一愣,然而,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保卫科里,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那冲进来的人,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冷清扬。
然而,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比之刚才的手铐被炸断,这一次,显然更加让人吃惊。
那个小王双手握枪,满脸惊骇的对准了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却是双手发抖,目光游离,嘴巴里面简直能塞进去两只鸡蛋。
我知道,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到我和邵培一了。
而我们两个,其实还在原地站着,奇怪的是,我却能够看到邵培一就站在我的旁边,我忙拉着他想要悄悄离开,那个马队长目光如鹰枭般在我们停留的地方巡梭,突然闷哼一声,飞快的举起了枪……
“混蛋……”冷清扬眼疾手快,甩手就是一枪,砰的一声,马队长手臂一抖,手枪随即落地,转身大怒道:“冷清扬,你要造反!”
“哼,这么小的房间,人这么多,你就不怕跳弹,造成误伤么?”冷清扬冷声说道,随即闪身拦在了马队长前面。
我趁机忙和邵培一从门口蹿了出去,不料邵培一的衣服却不小心挂了门上的一颗铁钉,发出轻微的刺啦一声,万幸的是,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马队长和冷清扬对峙,貌似谁也没觉察到这细微的声音。
然而我心中却是一惊,我们俩已经处于隐身状态了,怎么,那颗铁钉还能挂住衣服?
不过我此时没空多想,拉着邵培一正往外跑,想要赶紧离开这里,却在跑到大门外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穿着黑皮衣,长发披肩,双手抱臂,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
呼……
我松了口气,这人虽然明显能够看到我们,不过这并没什么,因为这人就是南宫飞燕。
她看着我们,笑了下,招手示意,便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我知道她是让我们跟她走,于是忙和邵培一跟了上去。很快到了校门处,却看到南宫飞燕和辛雅站在那里,我快步走过去,开口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龙现在怎么样了?”
辛雅却是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韩青天,是你吗,你在哪……”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是隐身状态,正要伸手把隐字诀摘下来,南宫飞燕忽然瞪了我一眼,拉着辛雅说:“别吵,现在他们就在我们旁边,不过你看不见,听我的,现在咱们马上去医院,找到阿龙,就算他们追上来,也不怕了,只要当面对质,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她又补充了一句:“但愿那家伙现在能醒过来。”
我心里一动,听她的意思,阿龙现在应该还没事?
南宫飞燕挥手招了辆车,给我们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们俩都赶紧闭了嘴,我现在心里明白了,虽然我们隐身了,但是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并不能真正的隐去,邵培一的衣服挂到铁钉上就能证明,如果当时那些警察开枪,我们俩谁也跑不了。
南宫飞燕已经上了车,辛雅站在车门边,仍然满脸疑惑和紧张的四下看着,我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怕,我在这。”
辛雅吃惊的往我的位置看了一眼,我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她浑身微微一抖,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便转身上了车,坐在了车子的后座上。
我和邵培一也紧跟着上了车,南宫飞燕吩咐司机,用最快的速度,马上去平山市第一医院。
这一路上,我是急的不行,刚才南宫飞燕的话说的不明不白,也不知道阿龙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但是我还偏偏没法开口,现在在司机眼里,车上就南宫飞燕和辛雅两个人,如果我要是冷不丁的来一嗓子,估计当场就得出车祸。
坐在车后,我无意中一抬头,看到司机前面的后视镜里面,只有辛雅一个人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到我们俩的影子。
这真是好奇怪的事,我努力思索了下,把自己学过的关于物理方面的知识统统想了一遍,想要试图用科学的观点来给这种现象一个解释,不过想了半天,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事,还真挺不科学的。
从这里到市一院,并不算太远,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我们终于赶到了,不过车子刚刚停稳,我正要下车,却见辛雅在旁边低呼了一声,惊讶的看着我,从她的目光里我能看出来,她看见我了!
我心里一动,忙再次往那后视镜里看去,顿时就是一惊,我居然能看见我们两个了。
南宫飞燕听见辛雅的低呼,微微侧头一看,脸色也是变了下,不过她反应很快,忙低头指着计价器说:“哟,师傅,你这计价器好像有点问题呀……”
那司机一愣,也低头看去:“没问题啊,从你们上车的地方到这里,差不多要这么多钱啊……”
我一见南宫飞燕吸引了那司机的注意力,赶忙打开车门,和邵培一先后下了车,辛雅也跟了下来,然后随手关上车门,这才松了口气,差点就让司机看见了。
南宫飞燕见我们都下车了,这才对那司机嫣然一笑,说:“你误会啦,我的意思是说,好像比我们上次来这里,还便宜了两块钱呢……”
那司机摸了摸头,嘿嘿笑道:“那是,我抄的近路嘛,看你们急急忙忙来医院就是有要紧事,我哪能绕远呢……”
南宫飞燕这才付了钱,下了车,站在我们旁边,脸色立即就恢复了严肃,说道:“走,看看阿龙醒了没有。”
我们一起往医院里走去,我这才有机会问南宫飞燕道:“阿龙到底怎么回事,他脱离危险了没有,你已经来过医院了?”
南宫飞燕快步往前走着,头也不回的说:“废话,我要没来医院,我能知道这些事么,昨天晚上,是我止住了他的伤势,要不然,他早没命了,刚才他醒了一次,已经把事情大概的说了一下,然后就又昏过去了,我和冷清扬才马上赶去学校,刚好遇到你。”
我不由恍然,原来是她出手帮忙,难怪阿龙被人割喉,居然都还没死,不过听她的意思,也是抢救了整整一夜,今天才醒了片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急匆匆的进了医院,阿龙正在重症监护室,两个警察守在门口,见我们几个人走过去,忙站起来拦在门口,喊道:“站住,别往里走了。”
南宫飞燕走在前面,闻言停了下来,却开口问道:“怎么样,人醒了没有?”
两个警察迟疑了下,其中一个答道:“刚刚醒过来,不过医生说了,不能再打扰伤者休息,所以,你就别进去了。”
南宫飞燕笑了下:“你说错了,这次不是我进去,而是……我们都要进去。”
那警察紧张道:“南宫姑娘,你别为难我们,虽然冷队长交代过,可是……”
南宫飞燕脸色一沉,冷声喝道:“闪开,别说你们,就连冷清扬也不敢拦我,都到一边去!”
她的语声里带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就见这俩警察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让开门口,南宫飞燕哼了一声,便带着我们鱼贯而入,两个警察呆立在门口,居然没有再拦我们。
我暗笑了下,南宫飞燕是狐狸精,天生魅惑,她即便是板着脸训人,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难以自已,记得上次在课堂上,南宫飞燕一顿骂,就让全班同学痴呆呆的都几乎失去了神智。
洁白的病房内,散发着特殊的气味,阿龙正仰躺在病床上,身上乱七八糟的插着几根管子,脖子的位置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闭着眼睛,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心里激动,忙走了过去,蹲在病床前,低声唤道:“阿龙,阿龙?我是小天,你要是醒了,就睁眼看看……”
我接连唤了几声,阿龙才终于缓缓睁开眼,无神的眨动两下,似乎想要侧头,脸上却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知道他牵动了伤口,忙轻轻按住了他,说道:“你不要动,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如果没事的话,就眨一下眼。”
阿龙静静的看着我,无声的笑了,他无力的眨了一下眼睛,费力的张开口,微弱地说道:“小天,你快跑,你……”
我顿时愕然,阿龙醒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居然是要我快跑,他、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邵培一在旁边忽然道:“对了,阿龙昨天晚上,要喊的很可能就是这句话,却没说完,就倒下了……”
他说的似乎很对,我瞪大了眼睛,忙问阿龙:“是这样么?昨天晚上,你遇到的到底是谁?”
阿龙费力道:“我、我不认识,他在外面,喊你的名字,我就出去看,结果就……他们是两个人,我倒下的时候,听到一个人说,错了,这不是姓韩的……我就想喊你快跑,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阿龙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已经明白了,原来昨天夜里的杀手,居然是冲着我来的!
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望着阿龙惨白的面孔,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看来,已经开始了。
祝大家三八快乐哈......我出去陪老婆次饭了,再见~~
接下来,我了解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昨天夜里十点多,阿龙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听见外面走廊里,有人轻声的叫我的名字,声音幽幽的,听上去有些瘆人,他当时有点害怕,不过许多天没见到我,突然半夜里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心里又好奇又担心,于是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料就在寝室门口,站着两个人,一见他出去,便叫了声韩青天,阿龙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就见黑暗中金光一闪,他只觉脖子上一凉,呼吸立时困难,用手一摸,脖子上满是鲜血,这才大吃一惊,知道有人要来杀我,下意识中喊了一句小天快跑,却不等喊完,就躺倒在了血泊中。
恰好此时南宫飞燕赶来,立即封住了他的伤口,又把昏睡中的小胡子弄醒,而小胡子醒来就见到了血人一般的阿龙,当场就吓坏了,马上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这才连夜把阿龙送到了医院抢救。
阿龙颈部伤口较深,幸好他长的比较壮,脑袋大脖子粗,这一刀划破了他的脖子,却只是伤到了气管和甲状腺,并没有割到动脉,又有南宫飞燕及时封住伤口,阻止了大面积流血,所以经过一夜的抢救,阿龙的命才算是保了下来,只不过,他的气管受了伤,说话有些吃力,而按照医生的吩咐,他最起码要修养半个月以上,才可以开口说话。
今天上午,做为市局刑警队副队长的冷清扬,来到了医院,和他一起的还有南宫飞燕,两个人刚好赶上阿龙醒来,于是在了解到一些情况后,就马上返回学校,却刚好遇到我在大变活人。
事情的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我还有些疑问,南宫飞燕是怎么那么巧,在阿龙出事的时候,就能立即赶到呢,大半夜的,她去男生宿舍干嘛?
对于我的问题,南宫飞燕撇着嘴告诉我说,这完全是辛雅的功劳,因为这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她都已经全部预见到了,是她找到南宫飞燕,求她去救人,包括我回去后就会被当成杀人凶手抓起来,辛雅也都早知道了。
我心怀感激的看着辛雅,对她郑重的说了声谢谢,她这预见的能力简直太有用了,虽然她只能预见到坏事,不过对于此时的我们来说,能提前知道要发生的坏事,那就是好事了。
阿龙没有了生命危险,这是最让我安心的了,我们没有在医院逗留太久,因为那些警察随时可能过来,虽然有冷清扬给我们挡着,但毕竟还是有风险,在这样一个指鹿为马的年代,我可不想再自找麻烦了。
我们一起离开了医院,辛雅想要回学校,被我们一致否定了,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期,回学校,那无异于是往火坑里跳,连阿龙都受到了袭击,更何况辛雅这样一个拥有特殊预见的人,我们必须把她保护起来。
辛雅紧张的问,学校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如果不去学校了,好歹也要去请个假,不然的话,学校要是找到家里,怕不好交代。
我笑了,对她说,你还有家吗?
辛雅浑身一颤,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我的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其实她所谓的家,应该就是她叔叔家,可是一个没有亲情和牵挂的家,一个没有了父母的家,确切的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家。
不过,她总归比我要强一点,她好歹还有个叔叔,而我,却早已什么都没了。
辛雅最终决定暂时去南宫飞燕那里了,这是最让我放心的,而且南宫飞燕还说,她会从家里调人过来,保护辛雅。
我们一起回到了南宫飞燕的公寓里,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大家都没有吃东西,邵培一主动出去叫外卖了,辛雅体质较弱,折腾了这一上午,有点累了,于是就在南宫飞燕的床上沉沉睡着,一时间,屋子里只剩我和南宫飞燕相对而坐。
我深深的坐在椅子里,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这么多天,一直是在紧张和焦虑中度过的,却不知为什么,一到了南宫飞燕的家里,我就忽然觉得心里很安静,觉得很安全,看着她坐在我的身边对我笑,我就好像把一切烦恼都忘了。
我忽然想起件事,坐起身来对南宫飞燕说,干脆不要再去学校里教课了,反正你这个老师也是闹着玩的,过过瘾就算了,现在事情这么多,不如把精力抽出来,帮着我们一起做些事,你总不想再看见有人来杀我吧?
南宫飞燕却叹了口气,对我说:“傻弟弟,你以为我去学校教课,就是去玩的么?实话跟你说吧,这次下山,是我娘的意思,她比谁都清楚的知道这次的浩劫非同小可,所以,我的使命是在学校里查探城里和周围的一切蛛丝马迹。实际上,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个人先下山了,而我之所以能进学校里教课,也都是凭着她的关系,弟弟呀,姐姐可不是像你说的,是闹着玩的。”
她这还是第一次和我说起这件事情,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和一脸无奈的表情,我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她没有骗我。
可是,她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一次,南宫飞燕没有再跟我卖关子,或许她也已经意识到,现在到了最要紧的时刻。
她对我说:“你还记得,咱们俩一起去古玩市场那次,你对我说,这学校都成了你家开的了,我当时回答你,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了这件事,当时确实是有这个对话,不过我当时是开玩笑的,而且还胡思乱想过,是不是南宫飞燕把我们那个死胖子校长潜规则了,后来还想到了我们那个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副校长的身上……
咦,副校长?
我心中一动,却逃不过南宫飞燕的眼睛,她笑的像朵盛开的花,对我说:“想必你这会也猜到了吧,没错,我娘早在前些年,就派了她身边的姑姑下山,后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成了这学校的副校长。所以,我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我在学校里随意自在,也是因为有她的缘故。”
我终于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脑中顿时想起了南宫飞燕给我们上课时候的情景,当时出现在她身后的神秘影子,南宫飞燕想讲却没能讲出来的历史课,莫非,都是我们的副校长,那个很少在学校里露面的女人,也就是南宫飞燕口中的那个姑姑在暗中所为?
我大胆的提出了我的疑惑,南宫飞燕没有否认,她笑了下说:“我知道你们都纳闷,为什么我的课后来改了,关于什么秦始皇,什么宋太祖的故事,后来都不讲了,就是因为,姑姑不让我讲,因为我要说的,都是历史的真相,但是对于你们现代的人来说,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更何况,那些历史里面,还有许多是和我家有关系的……”
我惊讶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居然和南宫飞燕家里扯上了关系,这一次她却不肯说了,她笑着敲了我脑门一下,说:“别贪心了,姐姐和你说这么多,已经是不应该了,说的太多,我就泄露天机了,总之,不管什么事,姐姐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不就得了?”
我的心里暖暖的,冲她笑了笑,这才想起轮回镜的事情,正要对她说起,另一个念头却又冒了出来,天机,对了,何不趁这机会,问一问她,关于司徒先生的事?
反正我刚好也是要把这几天的经历说出来,于是就打起精神来,一五一十的把我和邵培一这次去杨晨家的整个过程都讲了一遍,南宫飞燕显得很是惊奇,听的几乎都入迷了,而我在说出最后关于轮回镜的事情之前,对她提出了深藏在心里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司徒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为什么杨老先生一见就认出来的钟馗骨,和许多秘密,司徒先生却毫不知情,什么事都讳莫如深的样子,他过去不是叫什么天机先生么,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还算什么天机先生?
南宫飞燕却笑了起来,她深深的看着我,说道:“傻弟弟,你知道为什么那个鲁班天书的传人,姓杨的,能这么痛痛快快地告诉你这些事情么?”
我微微一愣,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是,杨老先生一直为人就很好,他知道的事,应该不会故意隐瞒不说吧。”
南宫飞燕叹了口气,说:“笨蛋,你以为钟馗骨这三个字,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么?这不起眼的一个骨头,实在是天下少有的奇宝,一旦现世,那就将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争夺,千百年来,就连那天师家族,也始终是把钟馗骨藏在家里,从不外露,真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放眼天下,恐怕也没有几个。天机,你知道什么是天机么?那就是不可泄露的秘密啊,司徒先生洞悉天机,所以才不能直接说出来,让你去找姓杨的,就是知道他已经过世,而做为一个阴间的阴魂,自然就没有泄露天机这个说法了。”
“啊……”我恍然明白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司徒先生自己不敢说,故意让我去找杨老先生,而杨老先生也明白他的用意,他自己已经是个阴魂,已经没有了顾忌,所以才会告诉我的,是这样吗?”
南宫飞燕点了点头:“我只是这么猜测,想必多半是这样的吧,司徒先生当年受到泄露天机的惩罚,隐居近百年才重新出世,自然言行谨慎,再加上近期他当年的对头要来,更是不得不谨小慎微,免得被那人抓住把柄。”
她的话,彻底解开了我的疑惑,原来司徒先生不是对我故意隐瞒,而是另有苦衷,我兴奋道:“那这么说的话,如果等司徒先生的对头来了,我们一起打败他,或者把他糊弄走了,司徒先生就能够告诉我,关于禁忌师家族的秘密了?”
这一次,南宫飞燕却没有直接回答我,她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怎么,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就一定知道你们家的秘密?”
我愣了下,说:“是啊,他不是天机先生么,自然知道许多秘密,再说,我爷爷最后给我的书信里说,只要找到司徒先生,他就能帮助我,解开家族诅咒的秘密……”
南宫飞燕微微笑了下,摇头道:“你太天真了,如果司徒先生真的能帮助你,解开禁忌师家族的诅咒之谜,那么,这一百多年,他早干什么去了?他既然和你爷爷早就认识,为什么不直接帮助你爷爷,却非要等到你来找他?”
“这……”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出来,愣住了。
南宫飞燕见我无言,对我说:“依我看,你爷爷只不过是给你指引了一个方向,他故意让你来这里找司徒先生,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想让你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来到平山城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这个时候来平山城?”我难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如果说玄灵两界之争即将展开,天下将要大乱,那么天下如此之大,我去哪里都能发挥我的作用,为什么非要来平山城?
南宫飞燕平静的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爷爷……原来什么都没告诉你,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明白的,却原来,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愈发的糊涂,她幽幽对我说道:“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平山城,就是第一次玄灵大战起源的地方,那时,这里还没有城市,没有这许多的人类,在这里,有着玄灵两界共同想要争夺的东西,那,才是玄灵大战真正的起因。”
我浑身一颤,她的这番话相比之前的所有话加在一起,都要更加让我震惊,我惊道:“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她再次敲了我一下,轻声道:“傻弟弟,你忘了我娘是谁了么?”
我拍了下脑门,对对对,怎么忘了这个事,我忙紧张的问南宫飞燕,这平山城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东西,能让玄灵两界为之而斗了这么多年?
她却摇了摇头说,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娘也没有详细的说,大概,只有司徒先生,和福缘斋主,他们那个级别的人,才能知道吧,她虽然有着五百年的道行,但是一直在深山修炼,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她叹着气说,哎,还是太年轻啊……
我无语,五百岁还算年轻的话,那我连个婴儿都算不上了。
南宫飞燕这一番话,虽然解释了不少我的困惑,可实际上,我却是更困惑了,仰头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最后只得回归现实,问南宫飞燕,到底是什么人,大半夜的跑到学校去暗杀我。
她没有说话,看了辛雅一眼,说:“这个问题,你最好还是亲自问她吧,我想,或许她能知道,不过这孩子性格太沉静,话太少,她的内心世界里,可能早都看到了很多事,但她要是不想说,谁也没办法。”
我点头同意,辛雅的确是这样的,可能有很多人不喜欢辛雅,觉得她太闷,性格太沉郁,或许,只有我才能明白她的内心世界,记得在写生那次,深夜里,小村旁的溪水前,她唯一的一次剖露了心声,讲述了她的故事,让我的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借用一句话,或许只有孤独的人,才能理解另一个孤独的人吧。
邵培一出去买饭,却是已经很久了,南宫飞燕看了看时间,皱眉道:“这家伙干嘛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
说着,南宫飞燕就起身走了出去,屋子里于是只剩我和辛雅两个人,砰的一声,门关上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转头看了看辛雅睡着的样子,不知怎么,忽然有点心跳加快。
我知道南宫飞燕是故意出去的,她心里很清楚,有些话,辛雅可能只会对我一个人说。
辛雅此时已经脱去了红色的外衣,但她里面的薄毛衣,却也是红色的,她蜷卧在床上,那火红的紧身毛衣裹在她的身上,玲珑婀娜,看着让人不禁心跳,不过我心里却很奇怪,一向只穿黑色衣服的辛雅,怎么突然喜欢上了红色?
而且,还是这种很鲜艳,很喜庆的,像新娘子一样的大红色。
我张了张口,想要叫她,却没忍心,不过附身一看,辛雅那长长的睫毛却在忽闪忽闪的微微颤抖着,我笑了,原来她并没睡着。
“辛雅,谢谢你及时通知了南宫,让她救了阿龙。”我低声道,她却并没有反应,我继续说:“我想,你一定是早就预见到了什么吧,我现在心里有点好奇,是不是我的一切行踪,其实你都知道呢?就像上次,你能跑去拆迁那里找我,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我正自言自语着,辛雅忽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凝望着面前的虚空,缓缓道:“我在学校门口喊你,叫你不要进去,里面会有人抓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微微一愣,她有喊过吗?怎么我没注意?
“呃,不好意思,我当时可能太冲动了,一听阿龙出事,什么都顾不得,可能是没听见你喊什么吧……不过,就算我听见了,也不会掉头就走的,那不是我的性格。”
辛雅微叹口气:“唉,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当时本来是想和你直接去医院的,没想到,你那么冲动,还好,还好大家都没事……”
说完这句话,我们俩就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有淡淡的幽香气息,也不知道,是南宫飞燕的,还是辛雅的。
我的脑袋有点发晕,于是深吸了口气,打破了这沉默,问她:“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喜欢穿黑衣服的,为什么忽然穿上了红色的衣服呢,是因为……冬天到了,穿着红色比较漂亮?”
我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在我看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
辛雅却笑了,她抬头看着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辛雅说,你有没有听说过,黑色代表不幸,而红色代表吉祥。
我恍然,原来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改变自己,改变不幸,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她说,不管可不可以,她都想试试,她相信,没有人是天生的倒霉蛋,也没有人是天生的乌鸦女,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诅咒,所以,她想用穿着红衣的方式,来和这不幸的命运抗争,
我沉默了,同时,我也很高兴,辛雅终于鼓起勇气,来和命运抗争,虽然只是换了件衣服这么小小的一件事,也许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最起码说明了她已经在开始努力改变。
“辛雅,这一次,你都预见到了什么?我希望你把全部都告诉我,那伙人既然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还会再次出现,我们要提前做准备。”
她看了看我,微微蹙眉,说:“这次我见到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发生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不着觉,望着天花板发呆,后来刚刚有些朦胧的时候,忽然,看到两个人跑进了男生宿舍……”
辛雅在那天夜里,不知是思维穿越了时空,还是神奇的预见能力发挥作用,居然见到两个人悄悄潜入了男生宿舍,她心里奇怪,就一直跟在后面,看着那两个人,一直上了宿舍三楼,来到了我所住的寝室外面,在那里突然呼唤起了我的名字。
之后她看到的事情,和已经发生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那两人手中闪出一道金光,伤了阿龙,然后转身逃走,阿龙喊了一声小天之后,倒在血泊之中,痛苦的抽搐着。
她心神顿时慌乱,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随后却又见到一群警察来到学校,四处查问,而我突然闯了进来,被那些警察按倒,冰冷的手铐戴在我的手上,她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正想要冲上来阻止,人就突然醒了过来。
醒来后,辛雅知道不妙,她把整个事件在脑海回放,越发的害怕,于是立即连夜赶去城里,找到了南宫飞燕,请求她出面,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南宫飞燕痛快的答应了她,当时我正好离开了平山市,前往杨晨的家里,所以也没有通知我,独自每天夜里都守在学校中,接连守了两天,果然,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然而,南宫飞燕赶到的还是晚了一点,如果她能早些去,阿龙就不用受伤了好在她及时救了阿龙,又叫醒小胡子,最快速度拨打了报警电话,阿龙这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整个事件,差不多就是这样,辛雅对我讲完之后,我思索了下,却有个疑问浮上心头,南宫飞燕既然在学校里刻意的守了两天,怎么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慢了一步,让那两个杀手得逞了呢?
还有,辛雅说那两个杀手当时并没见用刀,只是一道金光一闪,阿龙就倒下了,但是后来发现的,明明应该是刀伤,这情况,又说明了什么呢……
几个疑点对在一起,我心中忽然想起两个来,金刀!
没错,金色的刀光,那个龙老大的金刀门,岂不就正是用的金刀?
是了,很可能就是他干的,我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家伙,按理说跟我并没什么仇怨,只不过那天我废掉了他的八个手下,从此就算是结了仇,他倒是等不及了,这么快就派人来干掉我,但是他虽然查到了我的身份,却不知道我早已经不住在学校里,所以才会误伤了阿龙。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脑海中浮起了龙腾建工这几个字,微微眯起了眼,好吧,既然你要对付我,就别怪我打击报复了,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无家无业,头顶天,脚踏地,走到哪里都是家,你龙老大,好歹还有份基业吧?
就在我暗下决心,要对付龙老大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我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一条短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城南西街烂尾楼,速来。”发信人,南宫飞燕。
我只觉头皮一麻,登时就跳了起来,好端端的,她跑到那地方干啥去了?
一个念头在心底闪过,不好,一定是出事了,她刚才是出去找邵培一的,这过了半天,邵培一没找到,居然跑到城南去了,莫非,是邵培一出了状况?
“辛雅,你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我说着话就要往外走,辛雅见我神色不对,忙拦住我道:“你要干嘛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出事了,南宫让我过去一下,放心吧,我们几个在一起,发生什么事都能应付。”
她坚持道:“你等一下。”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见辛雅一手拉着我,一手微微闭上了眼睛,蹙着眉,似乎在努力的思索什么。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神情有点慌乱的说:“我现在无法进入状态,什么都看不见,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我不能带你去。”我拒绝道,“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再说如果你和我去,我还要分心去保护你。”
“那……”辛雅不说话了,事实的确如此,她虽然拥有预见不详的能力,但也只是个柔弱女子,我不能让她去跟我冒险。
“听话,你好好待在这里,南宫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不出这个屋子,就什么事都没有。”我安慰了她几句,便转身急匆匆地走出了公寓。
真是没想到,邵培一买个饭都能买出状况,看来我们真的是已经被人盯上了,这妥妥的是要除掉我们的节奏啊。
我走出门口,挥手叫了辆车,直奔南宫飞燕说的地方而去。
城南西街烂尾楼,这个具体的地方,我并不知道是哪里,不过城南西街我倒是听说过,是城南和城西交界处的一条大街,地处偏僻,到处都是一些中小型的厂房,还有一些尚未开发的荒地。
出租司机是个老司机,在他的口中,我大概了解了这烂尾楼是个什么地方。他说,那个地方是三年前修建的一片住宅楼,但修了还不到一半的时候,这里就怪事频发,据说还死了几个人,后来这工程转让过两次,但是都和之前一样,怪事连连,于是这工程就再也无人问津,从开发商到建筑商,没人愿意碰这个地方,于是就成了一片烂尾楼,一直扔在这里。
很快到了地方,此时还不到下午三点,我下了车一看,面前果然是一片烂尾楼,大约有四五栋楼的样子,都是刚刚建起几层楼的高度,外面用防护网拦着,地上满是一些废弃的钢筋水泥和乱七八糟的材料,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风有点大,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而在这片烂尾楼的周围,则是一片荒地,渺无人烟,我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城南西街烂尾楼。
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定了定神,走了进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一个建筑工地,而且是一个满地狼藉的建筑工地,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杂乱无章的,钢筋丢的到处都是,脚手架东倒西歪,砖块砂石更是散落满地。
我小心地在里面走着,心里有点奇怪,这里看上去怎么不大像是工地,倒有点像个战场似的,就算是废弃不要了,能不能归置一下?
这里地处空旷,我走进工地之后,风便愈发的紧了,我抬头看看这几栋楼,只觉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