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穷很倒霉,是一枚新入行的人体彩绘师,为了钱只好到台北某私人会所上班。
我同时混迹时尚圈,现在扒一下圈里的那些龌龃事儿,包大家大开眼界。
首先说说我的工作,会所很高档很危险,车展很热闹很龌龊,工作室各种生存斗法。
我要零距离给贵宾现场表演彩绘,每天和人体模特、车模、名模、甚至有些知名度的明星打交道。
遇到性骚扰是常有的事,可我坚持不卖自己,低眉垂头说些好话,这些坎必须要跨过去。
可是某天我碰上了那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我就被狗血淋了头!!!
那男人有钱有势横行欺市没人敢惹,他还要继续强占,我当然不肯!
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我失去联络两年的初恋男友回来了,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摆脱霸道男重新回到男友身边?我好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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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的九月下旬正是夏秋交季,繁华的市中心在入夜后,变得更热闹。
我下了公交车,一抬头就看见高高挂起的“魅道”霓虹灯招牌,以及下方暗调奢华的黑茶色玻璃大门。
“魅道”是台北刚开业的最大型私人顶级会所,只要有钱,这里就是天堂,如果没钱……就会和我一样走投无路,被迫来到这里卖艺。
我是人体彩绘师,魅道聘请我回来专门给VIP客人表演人体彩绘。
和那些赶来上班的男男女女一起绕去侧门,我走过幽暗的员工通道,去女更衣室报到。
会所的布局是一楼整层厅吧,二三楼是中小型包厅,四五楼是贵宾厅。
这时厅吧里面已播着动感十足的摇滚乐,但实际上,会所还没有正式开门营业。
更衣室里人满为患,我快快换上女仆装制服打算去吧台领号牌,还没关上储物柜的木门就听到女侍应Lily问别人:“哎,你们哪个还干净?去找Ann姐,今晚一定大发!”
“咳嗯!”刚说到Ann姐,她就出现在门口,一本正经的清清喉,描成烟薰状的精明三角眼谁也不看,只是直直盯住我:“顾盼,你去天字一号,顺便帮着拿酒托上去。”
我一愣:“……那我的画具箱……”
“我再派人帮你拿上去,快点!贵客等不耐烦了!”Ann姐皱眉催促,似乎不满意我没有立刻行动。
“好的。”我快快低应,马上去吧台领钻石号牌和酒托盘。
我听到Lily说的那些话当然会害怕,但是我只能劝自己不要怕,拐出通道,走去天字一号厅。
记得第一天上班,Ann姐这样对我们几个新员工训话:“魅道有自己不成文的规矩,送你们八个字‘各施其职、做好工作’,女侍应负责侍候客人吃喝,小姐负责讨客人欢心和出台,人体彩绘师负责表演彩绘,人体模特负责将人体最美的一面展示!明白吗?”
我相信Ann姐说的话,但站在天字一号厅门口,又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胸口还有点沉闷,我吩咐自己,深吸深呼,不要紧张。
做了几次深呼吸,可我捧着托盘的手还是不争气的发抖,再看一眼超短的女仆装制服裙,唉,算了,眼不见为净!
再深吸一口气,我按钻石号牌上面提示的号码输入密码,开了门锁。
拧开又厚又重的不锈门走进去,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昏暗的厅内布局,背后的门竟然自动合上。 “咔嚓!”清脆又俐落的一声,我的心跟着一震。
昏暗,死静,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听得见,厅里面隔音效果好得没话说。
我听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该死的,我居然落单了!被人算计的感觉在皮肤上爬行,全身起了一层鸡皮。
心慌意乱倒退两步,转身摸门把想逃走,但是我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极度刺激我原本就绷得紧紧的神经。
员工更衣室里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每晚,都有女侍应被迫……想到这里,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紧喉咙,窒息、呼吸不畅,脑子里只有一个字:跑!
两条强有力的臂膀突然从后面钳住了我的腰,同时,一种混合了古龙水和酒香的鼻息喷在我后颈上。
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酒托盘跌落地毯上,我死命挣扎,但那男人的手掌直接移上来,包住我一边柔软大力揉起来。
“这位老,老板,我是彩绘师,不是小姐。”我全身发抖,差点说不出话来,一只手死揪住他的手臂制止他进一步乱来。
看不到他的脸,只觉他很高大,而且清晰感觉到后面有一样热热的硬物隔着衣料顶住我,还故意磨蹭我几下。
我挣不脱他的钳制,那男人也不说话,手指探入我衣领内,精准无误捏住我一扯。
被他压贴在门板上动也不能动,我刚要张开嘴喊救命,热炽的唇一下印落后颈上,吓的我忘了呼叫。
只觉得男人那条舌头在颈侧的皮肤上游移、舔吮,他肯定是对女人的敏感点很了解,吻吸住我颈侧动脉加力舔压。
一阵麻痒窜过,我莫名燥热起来,面对陌生的感知,我既害怕又觉羞耻,身体更不停扭挣:“不要!放开我!放我走——”
男人胳膊肘箍住我脖子,倒拖我到U型沙发那边去。
“老板,不要!”我拼命大叫,想象得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不要被强,不要!!!
“一晚,一百万。”男人将我掷到沙发上,高大的身体如泰山压下。
“您找别人吧,我是彩绘师,不是小姐。”我只能不断晃动脑袋,避开他热热的吻。
他将头埋入我领口处,隔着衣料一口口的咬我,声音含含糊糊:“再加一百万。”
两百万对于一个打工妹来说,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天文数字,我觉得他给出的酬金真的够多够丰厚的。
但我回答得很坚决:“对不起,我不卖!”
如果我要卖,早在两年前我已经卖了自己,不需要等到今时今日!
男人将我整个人压的陷进松软沙发里,一手掐住我脸颊两边逼我正视他,然后居高临下睨住我。
我愤怒地回瞪着他。他有钱有势自然有大把女人等着侍候他,又何必强人所难?
就在这时候,门打开了,灯光同时亮起,领班ANN姐的声音飘入:“凌少,您要的人来了——”
我如获大赦回头看去,ANN姐带着年轻貌美的EVA走进厅门:“她叫EVA,今晚让她陪您?”
“关灯出去!在门口等着!”男人厉声命令。
ANN姐见我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咬咬牙陪着笑脸解释:“凌少,顾盼是我们会所刚请回来的人体彩绘师,她……”
男人凌厉的目光一扫ANN姐,她马上打了个寒颤,送我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就关掉大灯,拖着EVA急急走出门外。
门合上的一刹那,我绝望又泄气!
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他嘴角轻扬:“不愿意卖给我?”
“不卖!”我鼓起勇气,坚决拒绝。
男人冷笑了:“好!我这人最不喜欢霸王硬上弓。”
听他这样说,我的心稍稍放下,就等着他放开我。
“但是,我看上眼的东西又都逃不出我手掌心,你总有一天会哭着来跪求我。”说完,他拎起我,大力扔到地毯上。
一大叠票票塞进我低低的制服领口里,男人的声音冷冰冰:“去,叫她们进来。”
我想我的脸肯定涨得通红,因为很屈辱!
但,连ANN姐都不敢得罪他,我又哪能不低头?何况我需要这份工作,一家三口的指望全部在这上头了!
吞下屈辱感,我抽出那叠红票票捏在手上,爬起身走去开了门叫ANN姐和EVA进来。
厅里,重新开了几盏昏黄的壁灯。
我眼睛望向U型意大利真皮沙发那边,只见那个男人的半边身体坐在半暗中,奢贵西装裤下一对健壮长腿以十分舒服的姿态张开。
灯光刚好照在他的火炬状发型上头,隐隐反射出的黑蓝光泽。
身材高大的他周身散发着一股霸气,逼得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我哀叹老天爷真是偏心,连长相都让他帅气完美。
我认出了这个男人,他叫凌笙辉。
他们凌家是出了名的传奇家族,是脚踏黑白两道的翻云覆雨手!
说起来,我跟凌笙辉颇有点渊源,三年前,我拒绝了他家的提亲……
“凌少,EVA清白干净,今晚会好好侍候您的。”ANN姐察颜观色的工夫一流,凌少难看的脸色怎会看不出,所以尽量捡好话来说。
“嗯,你走吧,我先看看彩绘表演。”凌笙辉掏出手机玩游戏。
ANN姐将画具箱放在我脚边,唠唠嘴要我小心行事,又对EVA打了个眼色,再收拾了我之前摔碎的那一托盘东西离开。
EVA扭摆着走上前,将新拿来的酒托盘摆放到大理石长几上。
我不知道凌笙辉有没有认出我来,连忙转过身蹲下,手软脚软地打开画具箱,尽快收拾心情做好彩绘的前序准备。
“凌少,帮帮我嘛。”EVA的声音娇软如棉花糖。
“好。”凌笙辉虽然只应一个字,但我听得出,他声音里有一种浓浓的东西。
悉悉卒卒一阵衣服的响声,在静得要怕的厅里显得很清晰,我一下子感到口干舌燥!
背对着他们,我根本看不到发生什么事,猜想,他们要当着我的面做那种事?不是吧?!
“啊!凌少——”EVA夸张的惊呼,然后是弱弱的喘气声。
我僵直了脊梁,一直维持背对着他们的蹲姿,静待其变。
只听到EVA大口大口地喘气,又低声哼哼……半分钟后,凌笙辉哑涩笑说:“果然是干净的孩子,我喜欢。”
呃?刚才是……?我惊悚地瞪大眼睛。
下一个发现更令我吃惊,那些油性颜料全部换成可食用的啫喱,连打底粉也是食用粉,我好无语。
如果不是为了丰厚的薪酬,哪个搞艺术彩绘的画师愿意屈尊到一家会所里做现场展示呢?还要穿上这种恶心的女仆装制服!
我拿起图稿翻看,从来没用过啫喱笔作画,要翻找适合简单作画的图啊,我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唉——”
感觉凌笙辉和EVA的目光齐齐盯着我后背,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叹气竟然叹出了声音来!
转过身,我避开他们的目光,低眉垂手:“EVA,我准备好了。”
“哦。”EVA大大方方在大理石长几上躺下。
我抬眼看她,马上被惊到!想不到那个EVA会以毫无遮饰的姿势,一点不保留地近距离将自己展现在凌笙辉眼前!
我和EVA相识差不多有两年了,大家同龄都是20岁,我俩拍档了这么久,一个是彩绘师,一个是就读艺校偶尔走秀的兼职模特儿,算不上好朋友但也有钱一起赚,这次又经人介绍一起来魅道应聘就职……
冷静!我警告自己,闲事少管,立刻行动!
我拿来画具,连打底粉都放弃不用,只求速战速决,快些离开这里为上。
“不急,你,先给我倒酒。”凌笙辉冷冷的命令我,上半身向前倾。
他的指令我不敢违抗,我走过去,在澳洲白色长毛地毯上跪下,手指偷偷摸摸扯一下超短裙,以免走光,再小心翼翼开瓶盖倒酒。
我不是侍应,当然不会用茶兑酒那一套手法,在静得过分的氛围下,我紧张得连手指都有些抖了,担心接下来他又会恶意刁难我。
凌笙辉没有说话,肆无忌惮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荡。
我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端起酒杯双手送他面前,低声说:“凌少,您的酒”。
凌笙辉从我手中取过酒杯一饮而尽,浅黄色的酒液浸润了他的两片性感薄唇,添了好看的光泽。
我连忙又斟满一杯递去,过分紧张下,酒洒了一点出来。
他俯身逼近我,热热的大手掌将我的手连同酒杯一起包住:“你叫什么名字?”
“顾盼。”我条件反射地极快回应,垂下眼,没有跟他对望。
他那只掌控一切的手反推过来,酒杯压上我的嘴唇命令:“喝!”
我机械人一样喝下了酒,火辣辣的呛感冲过喉间,差点没呛死我。
我咳得快透不过气来,他依然近距离地盯住我,狭长的眼睛里有两点幽光在跳动,他好像在辩认什么。
我鼓足勇气,拼死与凌笙辉对望。
“凌少——”EVA特意拖长声调,嗲嗲的叫着他,大概是不满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到我身上。
“开始吧。”凌笙辉跷起二郎腿,身体斜斜靠回背垫上,抱住双臂摆出一副观赏的姿态。
我拿着啫喱笔开始彩绘。但是,长几的高度,使我高不成低不就,跪着不是,站着也不是,只能一时跪一时站着弯腰去画。
我手上那支啫喱笔刚点落EVA的身上,EVA就抖了抖身子撒娇:“凌少,我背上好冷。”
“忍着点,等一下我会让你热起来。”凌笙辉捏住EVA伸过来的手。
我硬着头皮不去看他们,啫喱笔继续轻轻涂抹EVA。
“凌少,人家好痒啊,唔!” EVA拱起身,将线条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呼呼!我真受不了EVA,看不出她竟然这么能搞气氛!我把彩绘看作是艺术,她就用作调情手段,好悲哀!我感叹艺术已死!
我再偷偷望向处于昏暗光线下的凌笙辉,感觉他正冷冷盯着我,我连忙低头继续作画,不敢再偷看他。
快点画完,拿着钱滚回家去。这句话在我心底念来念去,支撑我画完图案为止。
“凌少,我画完了。”凉凉的室温下,我竟然冒了一额的汗。
我根本没心情去看自己画的画,一只巨大蝴蝶展翅欲飞的图案,我认为时至今日,这是我画出的质量最差的彩绘。
“唔。”凌笙辉冷冷哼一声,向我一挥手,活像要赶掉一只围着他转、讨他嫌的苍蝇。
我站起身,急急冲向厅门,走了两步又停住,该死的忘记拿画具箱了!我只好快快蹲下收拾摊子。
“凌少。”EVA花蛇一样把双手伸向凌笙辉。
“坐上来。”凌笙辉一拍腿对她说,鼻音里有种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我用极快的速度将所有画具扔进箱子里,合上,拎起来,大踏步走去门口。
“慢着!”男人突然开口喝住我。
我当场像中了箭那样,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但,即使要我死,我也都不肯回头去看他一眼。
“明晚你按时来这里表演,我包了厅招待贵客!”凌笙辉冷着声音吩咐我。
“是,凌少。”我硬着头皮应声。
本来明晚我轮休可以不来的,但是谁让我这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没赚够呢?
男人没有再说一个字,而我听到的就只有两人啧啧亲吻声。
我知道我可以走了,马上极速离开。
门快要关上那一秒,我看到男人的大手在EVA身上来回游移。
回到更衣室,我换上自己的衣服,数一数那一叠红票票,刚好五千元,我想着要是再加上明天的薪酬,大概可以交了哥哥特训学校的学费。
想到这一点好事,郁闷的心情总算缓和下来。
我身边有个女侍应隔着一排大木柜对某人说:“喂,如果你还干净的话,去找ANN姐!”
“你的消息OUT了,那个新来的模特EVA迟到,ANN姐一心急,用彩绘师顾盼顶上——”
“咳嗯!”神出鬼没的ANN姐又出现在更衣室门口,习惯性清清喉,戒备的目光盯着我:“顾盼,你可以下班了。”
我点点头,问她:“我原来的颜料呢?”
“去吧台领回,之后该用什么颜料我们会随时调整。”ANN姐面无表情的说。
“好。”我低眉浅应,然后马上走向吧台。
我明白了,用食用啫喱和食用粉来彩绘,就是为了方便那些男人和女人!
那个女侍应压低了声音说:“顾盼为什么回来了?凌少不要她?”
“少废话!”ANN姐马上喝斥她。
我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果然遭到暗算……ANN姐见EVA没来,就推我到凌少那里做替身,后来EVA赶到,ANN姐又让EVA替回我。
我该感谢还是憎恨这个ANN姐才好?唉,算了!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人人都利字当头,谁又顾得上谁的死活!自己小心为上就是。
我走出魅道的侧门来到广场,现在还早,才21点,还可以去送餐赚点小钱,想做就做,我赶去附近的炸鸡专卖店报到。
店老板给我一辆旧单车送货,我骑着车穿过大街小巷送第一单货。
流汗不算什么,干苦工也不算什么,只怕工作做不长久。
我很快送完一单回店,远远看到店老板正站在门口跟一个身穿名牌衣饰的女孩子说着话。
我下了车推过去,那女孩子含笑回过头,看到我之后细长的眉挑起,满眼不屑。
我停放了车子锁好。要来的避不开,两年了,伍小思还是不肯放过我,这么好的毅力,连我都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伍小思抱着双臂,目光阴冷紧着我:“顾盼,从我手上夺走正源哥的那一刻起,你该知道苦果吞不完!”
这话早听出耳茧,我根本不想和她吵,顺手把送货单和钱交给一脸尴尬的店老板。
老板瞄一眼脸色冷冰的伍小思,递了送货费五块钱给我:“不好意思。”
他不必明说我也知道自己被当场解雇了,生意本来不好做,谁也不愿意胡乱得罪人,更何况,这伍小思非一般的难缠,老板不开了我,她会天天来吵的,吵的人家没有办法做生意。
我收好那五块钱血汗钱,回店里拿了画具箱,走去公交车站坐车。
一边走一边觉得心口酸酸胀胀,可我不许自己流泪,强打起精神留意街上店铺的招工启示。
我这个只拿到高中毕业证,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一天的人,大公司是不会录用她的。
还好,自打小时候起,父母就悉心培养我,琴棋书画样样都会一点。
我是在蜜罐里泡了整整十八年的,直到两年前我爸的集团公司一夜间被吞并,我爸爸跳楼自杀身亡。
我爸死后,我妈整个人崩溃了,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面对中年丧夫、家道中落两大困局,完全失了主心,我哥哥从小脑瘫,连说话都说得不太清楚,自然也没办法撑起一个家。
可以撑起这个家的人只有刚刚成年的我。
我们一家三口为了还债,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搬到郊区租小平房住。我油画功底好,经老师指点,我学了人体彩绘走秀赚钱,收入还不错。我有钢琴七级证书,去琴行教孩子弹钢琴。我从小就学跳芭蕾舞,到舞社教人跳舞时连钢管舞也学到手了。
但我仍然逃不开伍小思的报复,伍小思发了疯一样咬着我不放,分明是要将我往死里整!
我和伍小思之间的恩怨,是从一个叫邰正源的男人开始。
邰正源,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全身觉得无力,把头靠在车窗上。
为了他,伍小思这两年来已经毁了我无数份工作,现在所有的琴行和舞社都不敢再聘用我。
五站路的距离很快到,我下了车,我的家就在这片旧城区的低矮平房里。
家里乌灯黑火。我连灯都懒得开,进了房门倒入大床,累得马上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爬起床下个面吃了,继续出门做兼职,去步行街派传单。
一直忙到晚上,我才又拖着疲累的身体到魅道上班。
我换好制服领到钻石令牌去天字一号厅,今晚,厅门口加守了两个黑衣男人,顿时觉得,氛围压抑沉重起来。
黑衣男人检查了一遍我的画具箱以及看过令牌,开了门锁放我进去。
我向厅内望一圈儿,只见,大理石长几上摆了几个密码箱,六个男人围坐在沙发里,正将箱内的东西互相展示。
虽然灯光微暗,但是我看得清楚,两个箱里躺着乌黑发亮的手枪,另外两个箱装码了满满的票票。
我赶紧垂下眼睛走到角落,蹲下身子打开画具箱,谨守ANN姐教我的规矩,在贵宾厅内看见什么都一律装作看不见,这是在魅道里生存的法则。
一个女侍应跪着熟练兑酒侍客,厅内安静得连冰块撞击酒杯的声音都很清晰。
“合作愉快,干杯。”凌笙辉打破静局先举杯。
其他人都附和碰杯,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你过来,陪余总喝杯酒”。一把冷硬得像机械人发出的男音突然高扬,我认出这是经理阿锦独一无二的声音。
我只顾低头挤颜料到调色盘里,直到阿锦不耐烦再叫一声:“喂,叫你呢!”
“呃……”我愕然回过头,有女侍应侍候着,还可以招小姐来坐台,我实在不明白阿锦为何要我陪客喝酒。
“阿锦,叫ANN快带小姐来。”凌笙辉冷冷的声音插入。
我望向凌笙辉,这男人表情冷酷,眼睛深似大海,定定盯睨着不安的我。
在他迫视下,我觉得自己是卑微的草芥,只手可遮天的他,却是无穷强大。
阿锦收到指令不敢怠慢,厉我了一眼后按了服务钟。
这时,两个守门的黑衣男人走进来垂手听令:“凌少。”
“把这些收好。”凌笙辉指着面前的两个密码箱。
“凌少,听说这边最近风声紧得很,缉私大队新换了一个头儿。”头顶秃成地中海的余总拿起酒杯,盯着凌笙辉。
“才换了一个大队长,余总就怕了?”阿锦插嘴,面带不屑。
“阿锦。”凌笙辉挑高眉角,向阿锦送去警告的眼神,然后转过头对余总笑开:“余总,风来树摇头,风走树昂首。”
“好诗!呵呵,想不到凌少诗兴这么浓郁。”余总干笑两声。
“余总过奖了,我只懂得美人在怀无限好。”凌笙辉朗声大笑。
余总砸巴着嘴儿:“还是凌少办事我放心啊,纵观北港,未来只有您能罩得住这条水道了。”
我听了他们的对话,对于坊间的传闻有些相信了。
凌笙辉的爸爸凌胜冲即将委任为北港港务局长,据说凌家握住了北港绝大部分的物流份额,明里暗里,就是水道上的霸主。
厅门忽然打开,七八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走进来,各自投进看对眼的男人怀里,嗲声劝酒助兴。
我看看其余两个没有陪客的女人,原本她们不是小姐,都穿着钢管舞娘的劲装。
一个舞娘跃上钢管,上下绕动舞旋,另一个则坐到长脚凳上,让我即场表演彩绘粉背。
厅内,男人们推杯换盏,,他们的调笑声和女人的柔媚撒娇声一浪盖过一浪。
我感觉身后始终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装作偶然回头,发现凌笙辉盯看着我。
他抱着个小姐明明喝至小醉的状态,可是,偏偏又能准确无误捕捉我偷看的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脚怎么放都不自在了,我发誓,如果找到别的工作,一定会辞职不干!
酒酣夜深,四个男客纷纷带小姐们出台去寻欢作乐,连阿锦也坐怀意乱想进入温柔乡。
舞娘跳到手脚都快抽筋了,我的彩绘早就画好,但包厅主子凌笙辉没叫散场,谁也不敢开口。
还是阿锦坐不住,说:“凌少,要不要散了?”
“其他人全部出去,你,留下。”凌笙辉忽然松开手,挂在他身上的小姐来不及反应跌倒在沙发边。
我和其他人都震惊,凌笙辉的手指竟然是指着我!
我的心一时间绷得紧紧,凌笙辉为什么要留下我?
我的手习惯性捏着裙边,感觉手心拼命冒汗。
阿锦眯起眼盯了我足足有几秒,一挥手示意其余人等离场,他自己搂着小姐先撤退。
静,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我静立在那里,跟凌笙辉对峙着,我一直维持着原有的站姿,全身僵得麻木。
“过来。”凌笙辉不高不低的声音打过来,眼神平静无波。
厅里再无其他人,这话分明是对我说的,我不得不走上前,发觉自己双腿的关节都僵了。
“坐这里。”凌笙辉扯松领带,拍一拍身旁的位置。
有句俗语,站直了别趴下!现在,我倔强认为,坐下等于投降!
我站在他面前,低声说:“凌少,我工作结束了,我想回家。”
他的手一下子捉住我的手腕大力一扯,我尖叫一声扑倒沙发里。
压下脸,他阴暗的眼对上我,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挺直的鼻尖快要碰上我的鼻子了,薄薄的唇张开一条缝,酒味直冲我鼻腔:“一夜五百万。”
他有病!有病就去治呗!无聊到花五百万买一个女人的一夜?!
我转开脸避过他喷过来的酒气,想着该如何冷静应对这样的困局。
“凌少,我说过,我不卖。”我再次明确表明态度,死也不卖!
“你很能装,懂得吊男人的胃口,不错!”凌笙辉点点头,像是很赞赏我的坚决,双眼定定瞅住我:“开个价。”
“对不起,请您另找别人。”我被他压在身下,依然能坚决拒绝他,我其实很佩服自己勇气可嘉。
“精明的女人都懂得见钱就收,姿态摆得太高会令人生厌。”他捏住我的下巴,加力来回揉捏。
“放过我好吗?我不是您要的那种女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
因为,他高大的身体压得我缺氧,他热热的手掌落在我腿上,慢慢向上推进。
凌笙辉定定盯着我足有半分钟之久,再挑挑眉:“我知道你是哪种女人!今晚会放过你,不过,这场游戏我们玩定了。”
他知道我是哪种女人?游戏?我为什么要跟他玩游戏?
我的手用力扯住他爬上来的手。
凌笙辉突然收起唇边的笑意,冷冷睨着人,高大的身体坐起来。
我慌忙起身,逃也似的跑去门口。
“喂,画具箱。”他居然好心好意提醒我,长长的双腿搁在长几上。
对哦,我马上折回去,提起箱子夺路就逃。
“顾盼,你是老鼠我是猫。”他冷冷的声音追在我身后,笃定说:“不出半个月,你会哭着来求我上你。”
呸呸!去他的老鼠和猫!我义无反顾大力关上厅门。
我想我的脸一定烧起了火团,我冲进员工洗手间想洗把脸,马上看见一身名牌衣裙的EVA在洗手盘前整装,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侍应。
“EVA,昨晚凌少没少疼你吧?据闻,他很生猛。”女侍应一脸羡慕的追问。
EVA媚眼一眯,风骚地撩撩新烫的大波曲发,特意露出颈侧淡紫的吻痕:“他呀,没少折腾我,整晚要不停。”
“哇!传闻他出手大方,你得了多少米?”女侍应紧张的瞪着EVA。
“一百万。”EVA对着镜子左照右看:“他还说要将我捧成顶尖模特儿。”
洗手间里立马尖叫声响成一片,我提着画具箱连忙转身出门,真受不了那种刺穿耳膜的叫声。
我离开魅道去赶搭公交车,远远看到尾班车开走,气得干跺脚,只好选择徒步走回家。
初秋的风起了,一阵紧过一阵,吹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当这种时候,我都无可避免想起邰正源!
半个月后就是中秋节了,那天正好是我生日,两年前的人月两团圆之夜,我将初吻献给了他……
我进了家门,顺手打开了小厅的灯,妈妈听到声音急急走出房间,看着我问:“盼盼,累了吧?”
“妈,我没事,您快去躺躺吧,。”我放下手中的东西,扶着体弱多病的妈妈回到她房间里。
妈妈一边躺下,一边拉着我的手:“明天是你爸爸的生忌,出门前,给他上炷香。”
“好的。”我应了声,给她掖好被子:“大哥还好吗?”
“他今天跟班里的人闹别扭,心情不大好。”妈妈说着,眼眶红了。
我也跟着红了眼,我哥哥是个脑瘫,爸爸还没死之前,已经让他长期住进花莲那边的特殊技能训练学校里接受特训,妈妈周一至周五都要去陪他住校的。
我明白,身患残疾的人,通常心情不好脾气就大,从小我已经习惯了这些。
“妈,有空我去哄哄他,您不许再偷偷摸黑做这个。”我指指床头柜上的一盘手工珠花,站起身。
“知道了,你别太累着自己,早些睡。”妈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我知道妈妈是在心疼我每个月累死累活的工作赚钱,还坚持要送哥哥去学费高达五万元一个月的特训学校。
她觉得她和哥哥都在拖累我,可我只有一个想法,我爸爸生前坚持送我哥去那个学校就是为了他以后可以生活自理,所以我要接下这个棒,再苦再累我也认了。
我关了房间的灯,轻手轻脚关门走出去,到餐桌那边坐下。
累,真累了,我从皮包里拿出日记簿,看着页扉上一行苍健有力的钢笔字:顾盼,我的盼盼,我爱你!——邰正源。
我用手指轻轻扫过那几个字,忍不住叹了口气,望向漆黑的窗外,心里默念:正源哥,你到底去了哪里?一走两年你是生是死?给我一点消息好吗?
我欲哭无泪,趴倒在餐桌上,心凉如水……
第二天是周六,我早早起了床,上香给爸爸之后,匆匆出门去搭乘公交车。
我昨天又在步行街找了份派传单的工作,到了店铺之后放好箱子,走出门口开始卖力邀客和派传单。
五百元一天的酬金对于我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不干更无望!
我活像一只陀螺,忙至日落西山,脚累声音哑,可是我还要赶去魅道那边上班。
我从店老板那里领了钱,提着沉重的画具箱离开,在附近的小食店随便填饱肚子就去赶车。
到了魅道绕去侧门,照例去女更衣室报到。
我今天是提早来这里的,因为会所要办一场选美SHOW,在几百个女侍应和小姐里选出“魅道公主”,而我就被安排在第二和第三环节中间做即场彩绘表演。
“顾盼,你去当评委。”ANN姐看了我一眼,当众宣布。
“啊?”我惊疑,第一反应就是不想干!不做这种事!
ANN姐见我反应大,立马补充一句话堵住了我的嘴:“有意见?你自己去找阿锦提!他和凌少在天字一号!”
作死啊!又是天字一号!我哪敢送自己入虎口去天字一号找那个可怕男人?!
点名会散了之后,我开了木柜门找出黑白配的女仆制服,ANN姐走过来,将一条白色雪纺裙塞到我手上:“你穿这条裙子。”
我看看她,她的无情三角眼正盯着我,明显监督我尽快行动。
没办法,我只能乖乖换上这条纯白色的深V领吊带短裙,随后跟着她走到厅吧那边的评委座席坐下。
今晚是“魅道公主”决赛日,入选的美女个个都提早来做准备。
这时,男司仪一跃上了舞台,他极尽搞笑之能事,搬出各种带了颜色的笑话搅活气氛。
司仪说完,请出参赛的美女们走上半人高的舞台,她们开始各展所长表演才艺,有人弹琴,有人唱歌,有人大跳热舞。
我挺直了身体看表演,但其实我整个人好像浮在了半空中,眼前的一切事物像雾像云,即使音乐震耳欲聋,我都无动于衷听不入眼,全部注意力都在防备身边的那男人,凌笙辉!
我很忙,我要到更衣室给充当人体模特的钢管舞娘打底粉,为即场表演做前序准备,所以必须走来走去。
@裙角不沾雨 67楼 2014-05-07 23:05:01
楼主,那个是你画的么?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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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还没到那种大师级
我乐于这样走动频繁,我不想见到凌笙辉!但是,我的脑子仍然会胡思乱想,想凌笙辉这么多位置不坐,为何要坐我旁边?他究竟想怎样?还有,阿锦为什么无端要我做评委?
这一个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弄得我心烦气躁!
我这个评委是多余的,要我打分,其他评委打多少分,我就跟着打多少分。
终于结束了第二环节,我被司仪“请”上了舞台。钢管舞娘已经拎了画具箱站在舞台正中央等着我。
我示意舞娘坐上那张水晶长脚凳,一个水晶圆柱缸从头顶慢慢降下来,将我和舞娘罩在里面。
我们俩被隔绝在HING的世界之外,有水晶缸阻隔我得以清静,我集中精神给人体模特描上颜色。
缸外,灯光陆离,射灯猛闪,轰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口哨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我没有分神去看,但知道参赛的美女们跟贵宾有零距离互动这一环节。
本来,根据经理阿锦的要求,这个当模特的钢管舞娘必须完全不穿演绎美体,经我强烈争取下,她可以添一条白色纱巾遮住下半截。
我在更衣室里也做了手脚,给她贴了上围贴,然后再贴两片假绿叶遮饰住,我这样做了,她送我一个感激眼神。
人体艺术的真谛,不是看能暴露多少寸肌肤,而是看我的颜色可以在肌肤的衬托下表现出多少分娇美。
我知道有很多人说我保守又矫情,都已经沦落到要在一个娱乐会所里娱客了,还妄想替表子立牌坊。
是的,我不否认我在替表子们立牌坊,帮她们立牌坊,也帮我自己立牌坊。
但凡是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牌坊,不关乎她是不是表子……
我又胡思乱想了!描完正面的图案,转个身去描背后的,我顺眼望去台下,看到凌笙辉翘着双手,抬高了头定定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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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好看的?我条件反射就垂眼检查自己。
作死啦吊带深V!手马上按在领上,我换了支中号刷笔,尽快描好大片大片的绿叶。
杰作完成,绚丽的郁金香在舞娘的身体上灿烂绽放。
我向司仪打个手势,水晶缸慢慢升起,我牵着舞娘细长的手臂向台下鼓掌的观众行了个公主谢礼。
走下小舞台我没有回评委座席,我完成任务了理所当然要去换衣服下班。
ANN姐来更衣室找我:“顾盼,阿锦找你签约。”
这个阿锦很奇怪,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他也不让别人叫他锦哥,要直接叫他阿锦,我对他没有好感,怎么叫怎么好吧,至于签约,我很爽快回绝ANN姐:“对不起,我不打算签约。”
我一周前和EVA一起来面试的时候,阿锦很牛叉的对我们俩说:“你们两个的条件都不符合我们魅道的用人标准,我只是看在介绍人的份上先给你们一周的试用时间,到时我再考虑要不要跟你们签约。”
现在,阿锦主动要跟我签约,我反而不愿意多留一分钟。
这里太可怕,我感觉我会被黑暗的无形的东西随时吞掉,走,不要留恋不适合我的地方。
ANN姐没有说话,一双三角眼盯着我看,看的我心里直发起毛,她才点点头:“你有种,你有骨气,我帮你去跟阿锦说说。”
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阿锦那一关恐怕很难跨过,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难得ANN姐肯予我方便,我还能不低下身段?我连忙低眉垂手:“谢谢ANN姐,麻烦您帮我说句好话。”
这回ANN姐什么都不说,一挥手走了。
我快快换好衣服,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叠好白纱吊带裙和女仆装制服裙,单等ANN姐回来。
很快,她匆匆走来对我说:“你马上去找财务领薪水,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感觉她话里有我不知道的内情,但我顾不了许多,现在对于我来说,能离开这里是头等重要大事!
按照ANN姐说的,我去财务领了钱后极速走了,连头都不回。
以前我从不接外省的彩绘秀,因为我妈不肯让我孤零零一个女孩子跑到远的地方去,现在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那些中介经纪人联系走秀的事情,我跟他们说无论多远,只要包吃包住有钱赚我都接来做!
也许是运气要来了,其中一个经纪人让我明天紧急替补,说有位彩绘师临时有事不能去“霸道”的车展。
天助我也,我连忙说我接,挂线后顺眼远远看过去,霸道车城立即进入视线范围。
霸道车城就像一只突然出现在热闹繁华市中心的金灿灿饭碗,它楼高三层的碗状建筑物用的全是半透明金色玻璃外墙幕。
我参加过那里的车展,对环境还算熟悉。太好了,我欢天喜地回家画图稿,准备好好大干一场。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车城,走入大开的玻璃大门。
我先扫望一圈中空的展览厅,就快快步进后面办公室区域寻找8号室,经纪人发来的通知短信里说,我要和别人共用一室,模特是EVA。
8号室大约二十平米左右,室中央早就拉好挡隔塑料帘,我一进去马上动手铺开画具,只等模特EVA来,即可开工。
时间对于我来说等于是金钱,早画完早领钱,然后要转战另一个打工场所。
我拿起昨晚画的图稿看得入神,一阵脚步声走近我身后,我以为那是EVA,没有回头就问她:“来了?我已准备好,你先把衣服脱了。”
没回应,没动静。
感觉奇怪了,我转身去看,看到的是一双单凤眼,我当场一震,人的运气衰落,走到哪里都可以遇到衰神。
“你准备好了?那我脱了!”凌笙辉一步步逼近,轻佻单凤眼紧盯着我。
“凌少~”这时,EVA娇媚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
我听到EVA的声音后松了口气,有EVA做挡箭牌,凌笙辉不会再对我怎样。
EVA扭着蛇腰走进来,她斜眼看着凌笙辉不放,那双媚眼简直是在放电,整个人粘过去:“您来找我?坐嘛,陪我别走了~”
EVA和凌笙辉不是打得火热吗?他们昨晚竟然没有在一起?细细想一想,我明白了,凌笙辉已经厌倦了 EVA,两天,仅仅两天,女人就如他穿过的衣服,用过即弃。
“只看彩绘会闷死,除非你不穿——”凌笙辉坐在唯一的一把沙发椅上,声音特意拖长。
我左手拿着图稿,右手提起白色眉笔,轻声对EVA说:“可以开始了。”
“哦。”妆容浓艳的EVA随口应声,当着凌笙辉的面将短装皮上衣褪掉,只剩一件小抹紧裹着火辣上围,媚烟眼一看四周,撇撇嘴:“唉,这里又窄又小!”
“你想怎样?”凌笙辉把玩打火机,抬眼反问她。
我装作不经意望去,凌笙辉斜斜靠坐在沙发椅内,手肘撑住扶手,手指来回扫着有棱有角的下巴,这姿势,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帮我们找个大点的办公室嘛,您也可以舒舒服服欣赏我演绎肢体语言~” 说着,EVA轻盈转个圈,俯身扑前朝向他,将深深的海沟晒在他眼前。
“好吧,我们上三楼。”凌笙辉挑唇笑了,在她蜂腰上掐了掐。
我怔了怔,凌笙辉已和EVA双双走出门。
我飞快收拾好画具追出门,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只好独自搭电梯上三楼。
三楼整个楼层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有经理室的大门无遮无掩开着。
“啊!”一声入骨的低叫从那扇门传出来。
我定住,然后放轻脚步走近门边,只见室内沙发那边,EVA和凌笙辉粘连扭抱成一团,我只能看见他那颗黑蓝色泽的头。
那样的男人,显然易见把妹的手段是一等一,把个EVA撩拨得热情如火。
我看见她十指插入他的头发里用力地揪住,浓妆的脸上,表情又是痛苦又是享受。
下面的展览厅突然播出热辣摇滚音乐,动感的节拍让我醒了神,再不动手,怕要赶不及车展开幕了。
我强迫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幕,抬脚进了门,背对他们蹲下身子摊开画具。
“唔……啊……”EVA又发出哼哼。
我登时绷紧了后背,连呼吸都不顺畅。
我知道自己脸红了,耳朵一阵阵发烫,但时间不等人,我不能再等!
站起身,我依然背对他们,只是没有回头去看,小声提醒EVA:“EVA,时间到了。”
“唔——”EVA含含糊糊应了我一声。
我忍不住回过头,看到她整个人挂在凌笙辉身上,就是不肯松开手。
我拉长了脸表达自己的不满,作为彩绘师如果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作品,那是要扣钱的!
凌笙辉锐冷的目光射向我,我没有缩回视线,定定看着他的手肆无忌惮在EVA身上各处游走。
我想,他敢当场跟EVA做给我看,我没有不看的道理。
“去吧,人家在等你。”凌笙辉忽然放开EVA,高大人身体站起来。
我看他一身奢贵的西装依然顺滑,不见任何褶皱。
EVA向站在落地窗前的凌笙辉背影嘟了嘟嘴,慢吞吞走来我身边,突然一下子掀掉身上那小抹,从头上褪掉抛在办公桌面上。
我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问她:“你,你不?”
“唔。”EVA噘起红唇,赌气哼了声,眼睛一直盯着凌笙辉的背影,明显想看他会有何反应。
唉!我心里叹气,人家凌笙辉稳稳站在那里不动呢,EVA你这是何苦?
我瞄一眼有些气急败坏的EVA,暗暗着急,他们这样耍花枪会误了我的时间!
“好热。”不甘被漠视的EVA,索性把剩余的衣物一起褪掉,随手又扔到办公桌上。
凌笙辉听到动静转了身,阴沉了脸色走回沙发坐下。
他目光在EVA的身上来回扫描,我看到他的眼睛射出了幽绿的光。
“还等什么?”EVA催促我。
“哦。”我赶紧应声,搬来椅子给她坐。
EVA很善于故擒欲纵那一套,现在看到凌笙辉盯着她,她就故意不理他,不坐我搬来的那张椅子,自己走去办公桌边两手往后撑住宽大桌沿,将曼妙美体展现到极致。
不管她想玩什么花样,我只求快快画好,我先用植物颜料涂抹EVA的皮肤。
室内安静得可怕,基本上只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凌笙辉滑坐下来,上半身几乎是躺落意大利真皮沙发里,长长的腿交叠放在大理石长几上。
我感觉到凌笙辉那对凤眼盯着我看而不是看向EVA,不禁手一抖,指尖出其不意划过EVA的尖尖。
“盼盼,你偷摸我干嘛?” EVA的身体夸张地一抖,立刻波涛汹涌,可她眼神却不是看向我,而是眯起极细的一条缝,斜斜睇住凌笙辉,。
凌笙辉嘴角勾起,双手打开,强健有力的右手肘撑在扶手上,身体半倾:“人家是试试手感吧?”
EVA撇撇嘴儿,眨着浓密的假长睫毛:“颜料干得好慢,是不是空调坏了?快叫人来修。”
我赶紧抬头看了看墙角的柜式空调机,忍不住皱眉,果然没有凉风吹来!话说,这车城一向用中央空调,只有这经理办公室是例外?
凌笙辉盯着EVA看了两秒钟,掏出手机拨号,冷着声音吩咐对方:“派人上来修空调。”
我不管了,还是要继续干活,我抓紧时间再涂一层颜料到EVA身上。
这时“咯咯!”传来两下敲门声,紧接着公事公办的一把男声说:“凌总,我是来检修空调的。”
我第一时间就抢先回应他:“等等,别进来。”
我快手快脚从画具箱里抽出一条白纱巾遮住EVA的下围。
唉,我没办法帮EVA遮住上面了,因为还要彩绘,,我拍拍手掌:“好了,请进来。”
等我做完一系列动作,方才发觉自己喧宾夺主了,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凌笙辉。
凌笙辉的手指习惯性扫着下巴,亮利的目光定定看着我,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好奇,我的举动有那么好笑吗?
一个手拎工具箱,身穿工装牛仔衣裤的男工人走进来,先向凌笙辉毕恭毕敬一鞠躬,然后目不斜视放下箱子,举起手电筒检查空调机。
我理不了那么多,开始用白色眉笔在EVA身子上描出图案轮廓。
渐渐画到肋骨边缘位置,我又感到有人看着我的后背,我很不自在伸手扯下背后的衣角,想要遮住低腰牛仔五分裤和T恤之间露出的那一截皮肤。
但是,盯着我看的人还是继续盯着看。
我恼了,扭过头去狠狠厉了眼凌笙辉,视线收回的一刹那间,看到我跟前那个半蹲下身的男工人从工具箱里飞快抽出一支乌黑发亮的金属物件。
我看得很清楚,男工人拿出的是一支手枪!我下意识张开了嘴想呼叫,可是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凝固住,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秒间,“啾!”子弹的破空而来,我眼睁睁看着子弹正中男工人的心脏位置,几乎同一时间,浓烈粘稠的鲜血从他胸口迸出来。
我望着一滴血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喷溅向我,脸上一热,我手背一抹,血啊!
我的脑子变成一片空白,手冷脚软跌坐地上,迷迷蒙蒙的看到男工人胸口上的血洞拼命往外涌出腥红的血,把名贵的白色长毛地毯上染出一朵妖艳红花。
我望向凌笙辉那边,他刚刚扯下襟巾慢条斯理在擦拭手枪。
听到一阵杂乱脚步声闯进办公室,我看到一群黑衣男人涌进来,其中两个黑衣男人孔武有力的手一下子反扭住我的双手。
我还来不及挣扎,就听到EVA求饶的声音率先响起:“凌少,求您放过我!我只是收了他的钱,提醒您空调坏了要人来修,就这样,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来袭击您!您要相信我!!”
我的身体抖个不停,鼓足勇气去看EVA。
一个壮如铁塔的男人一下子就揪住EVA的大波曲发:“胆敢出卖凌少,贱人你活腻了!”
这时的EVA眼泪鼻涕横流,泪水化开浓浓妆容,显得狼狈又可怜,她企图爬向凌笙辉:“凌少,求求您放过我,我真的没有存心害您!”
“大海,拖她出去,赏你们了。”凌笙辉的语调平平,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他把手枪放回西装暗袋里,动作优雅得活像个绅士。
我窒息住,感觉室内的空气凝冻住,而且在场的那些男人也都身体一震。
那个名叫大海的铁塔男反应奇快,应了一声,摆摆手,两个黑衣男立刻拖着大哭大叫的EVA出去了。
我吓的缩成一团,额上冷汗直冒,我不单只亲眼看到杀人,现在还听到……隔壁房间传来EVA被凌虐的惨烈呼救声,那叫声很凄厉,令我头皮阵阵发麻。
惨无人道!无法无天!大白天的他们在干什么?!
我爬起来想要去隔壁,但是,衣领被大海捉住,我动不了,我发觉自己失去说语的能力。
我开始拼命在想,自己会不会落得跟EVA同样的下场?
绝望,我只能绝望的等着噩运降临自己头上。
“放开她。”凌笙辉波平如镜的声音传来。
“凌少,她……”大海看向凌笙辉,手里仍然揪紧我的衣领不放。
“这事与她无关。”凌笙辉站起身,凤眼闪过一丝光。
大海只好松开了大手,我重重跌回地毯上。
凌笙辉踱到我面前,拿出一叠红票票随手扔来我身上,然后双手插袋施施然走出办公室,沉稳的声音下令:“清理干净。”
“是。”大海恭敬地点头,指挥手下迅速拖走尸体清理现场。
我一动不动瘫坐在原地,大海过来捡起钱塞进我手里,有力的手提拎起我,一路带出去。
我深呼吸一口气后回过神来,挣脱了大海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扑去隔壁。
我看到隔壁门口,黑衣男排成长长一列队,提着裤头木着脸轮候进去。
“啊!滚开!!不要碰我,啊!啊!!”里面EVA的惨叫像一把把尖利的刀直刺我耳膜。
“凌少,求您,不要这样,放了EVA——” 我疯了,拨开那些男人就往里面冲去。
室内,我看到EVA被按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大波曲发像凌乱的海草遮住了整个头和面……离地惨白一双腿抖得像落叶,两眼完全失神没焦距。
她会死吗?我感觉眼眶一阵刺痛,扑上去,张大双臂阻拦下一个男人上前。
“顾盼,你管这档子闲事,是不是想顶替她受这份罪?”凌笙辉冰冷的声音从沙发那边传来。
我一震,泪水冲进眼睛里:“您要,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跟我谈条件?好啊!要不你顶替她,要不她熬过这么多人。”凌笙辉的手臂向那队男人一挥,阴鸷和凤眼盯紧我。
“她不过是受骗上当误信人言!为什么就不给她一条生路?”我崩溃了,挥着拳头怒吼。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命在他面前可以这样轻贱?买与卖,生与死,通通由他说了算?!
“继续上。”凌笙辉眼角抽动两下,突然站起身命令那些黑衣男人,然后飞快抓住我的手腕往外拖:“你跟我来!”
我们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大海正在里面用皮带抽打一个男人。
“我让你听听,她是怎么受骗上当误信人言的。”凌笙辉厉声说,手一甩把我扔到沙发上,他对大海一点下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