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热血三江源之——金雪漫舞》 (东北胡子与抗联的传奇)

  更前一顶。
  俩人一看,这要是堵在屋里可就真完了,马上一起抓着桌子腿儿,哈腰顶着就往外冲。一出房门,右边一顿乱枪就打过来,金雪雕因为桌子挡着看不见,奔着来枪的方向就是一梭子,左手就势把桌子就推了出去。桌子推过去的一霎那,他的左手就抓在栏杆上,正要翻身跳下,就觉得右腿一麻,一下软在楼板上。进财在金雪雕左边,一看金雪雕的模样,顾不得多想,伸手一拉,一粒子弹正打在右臂上。这一吃疼,劲也大了点儿,俩人叽里咕碌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六子正琢磨怎么借口出来,好告诉金雪雕今晚干不了了,突然出去撒尿的牛二一头就窜进来,说咱们等的人在那屋呢。看见这些人还发愣,牛二嗷嗷就是一嗓子:“快操家伙呀!”特务们一听就醒酒儿了,摸出枪来就往外冲,六子一时也没了办法,就跟着出来了。他身前身后都是特务,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瞅着金雪雕就冲出来了,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呢,金雪雕和进财就滚下楼梯了。六子一看这样,也顾不得了,抬手就是一枪,人就往下跳。还在半空里呢,就听见牛二像杀猪似的嗷嗷叫,这枪仓促之间,把牛二的头皮蹚了一趟沟,一瞬间血就流了牛二一脸。金雪雕这下摔得七荤八素的,刚一起,伤腿一疼,没起来。进财用没伤的那只手来拉,这边刚好六子也过来拽,俩人架起金雪雕就往大门跑。楼上牛二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喊:“打呀,开枪打呀!”正危急时刻,大门口出现两个身影,一左一右两把匣子冲着楼上“呯呯”就响了。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楼上牛二这帮人慌了手脚。木屑和碎玻璃乱飞里,这几个人连滚带爬地又钻回屋里,扔下牛二和另一个受伤的特务抱头趴在楼板上。金雪雕三个人已经到了大门口,刚想问一句,就听那两人其中的一个焦急地说:“贺队长,快!快!”然后伸手一拽,让过金雪雕三人,又朝楼上连着几枪。一听见叫自己“贺队长”,金雪雕知道是抗联的人了,就任由六子和进财架着上了大街。这时候,一阵警报声响了起来,在夜空里格外的刺耳。那两个人也不敢耽搁,对着楼上来了两梭子,就回头追上金雪雕。其中一个壮实的绕到前面,一哈腰把金雪雕背了起来,撒开腿就往胡同里钻。六子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他长得瘦小,可论起来应该他背自己的大当家的啊,仨人就他没受伤呢。说是这样,倒是前面这个背人的,不仅熟悉地形,腿脚也是飞快,后面那仨人空着手才将将跟的上。
  过了几个街口,这个人脚步虽然没慢下来,可是金雪雕已经听见他“呼呼”的喘了,就说了一句:“老哥,快把俺先放下来,俺还能走。”那个人缓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呼哧带喘说:“不行…再有…不远儿…就…到了。”六子这时候抢上几步,也是喘吁吁地说:“大哥…俺来吧,俺背一会。”那人也没吱声,也不知道是犟脾气,还是喘的说不出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跑,也可能是他听出来六子比他还喘吧。
  没有鬼子追来,这人为啥还这样死命跑啊?其实他很熟悉八道江。南边铁路线,北边浑江水,使得这个大镇子地形细长,要跑他们只能往东跑,鬼子毕竟有车有摩托,七八里地儿还不转眼就到啊。果然,大街上汽车摩托车都响了起来,听着越来越近了。
  `
  自顶。
  `
  ·
  @李士彦 3837楼 2014-01-12 20:06:04
  @棒槌鸟456
  挥笔风云动
  山河在心中
  -----------------------------
  欢迎士彦兄。
  这人背着金雪雕快速穿过一片破旧的平房区,影影乎乎能看见苇塘大甸子了,这才在个土埂上一屁股坐下来。看样子是真累急眼了,也没管金雪雕是躺是坐,他自己倒先舒展开了手脚,仰面躺着兀自呼呼地喘。后面三个也跑过来了,都坐在土埂上,除了金雪雕,四个人仿佛比赛般标着膀儿把空气呼进呼出的。在那人背上,金雪雕就使劲摁着伤口,现在赶紧撕了块衣襟把大腿胡乱缠了几缠。幸亏没有伤着骨头和大血管,但两个对穿的枪眼还是让他疼得直冒冷汗。他又撕下一块布来扔给进财,六子帮着给进财也包上了。看看那个背他的高个子喘的差不多了,金雪雕一抱拳:“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时候,一定赴汤蹈火,报答大恩大德!”
  那人一扑棱坐了起来,嘴里说道:“谢个啥嘛!咱们都是一家人呢,你就叫俺老万就行,叫老李也中。”
  金雪雕一听这话,更加肯定这人是抗联队伍里的了,而且也是个耿直爽快的人,就“嗯嗯”应着。这时候,镇子里面也传来摩托往东来的声音了,狗也都连片地叫着。这个叫李老万的人站起来,拍了两下手上的土,对金雪雕说:“贺队长,此地不宜久留,鬼子开始全城搜查了,咱们还得赶紧走。来,你还趴到俺背上,俺来背你,过了江咱就安全了。”
  金雪雕不同意,让六子扶起自己来,说:“李大哥,俺能走,走一会儿要是不行,六子也能背俺。”
  李老万一听,“那可不行!鬼子有摩托,说到就到了。再说就他……”他指了指六子,“俺说了你白生气啊,就他那小体格,空手跑还都呼哧带喘地呢。呵呵呵,就白和俺争了,前面可不好走了。”说着就做好了背人的姿势。
  金雪雕还要推让,李老万语气严厉了:“麻溜地!让你上你就上,再晚了就都跑不了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语气过份了,马上又说:“你要是真拿我当大哥,就听大哥的,快点!”
  金雪雕一看这样,只好有让李老万背了,后面六子扶着进财,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抗联押后,五个人急匆匆进了大甸子。
  当晚虽然没有月色,可也不是漆黑,一人多高的芦苇在夜风里沙沙作响,脚下是没膝的杂草。李老万在前面左拐右拐的,不时躲开有微微亮光的水沼,显然对这里的路很熟。他还不断提醒后边,注意跟紧了,都走他踩过的地方。这样一说,扶着进财的六子更加小心翼翼了,他早听说大甸子里的危险了,常有大牛大马说没就没了。要说越怕越遇见鬼呢!李老万刚转过一大丛芦苇,就听见六子“哎呦”了一声,他赶忙把金雪雕放在芦苇墩上,回身往后边看。就见六子可能是在草墩上踩刺溜了(滑了),正掉在泥水里挣扎呢,进财还想去拽他。李老万喊了一声:“别动!” 吓得六子和进财同时不敢动了。李老万对后面那人说了一句:“星子,快点!解绑腿!”自己也蹲下来解着绑腿,六子已经陷到腰上了,急的叫唤起来。老万说:“你快白叫了,没事儿,你快点把腰带子解开。”说着把两根绑腿扔给六子,等六子说解开了,老万和那个叫星子的一起使劲拽起绑腿来。慢慢的,六子被拉出一些来了,等到露出腰的一部分时,老万和星子同时发力,“扑哧”把六子拽了出来。虽然是夏天,也不冷,六子却抓着草墩子哆哆嗦嗦的好半天,是吓的。缓了一会儿,六子突然蹲下身子,把衣服往脚下拽,逗的老万两个人乐了。怎么回事呢?原来,沼泽里的泥浆又稠又粘,陷进去了真不好往外拽。亏着六子穿着傻鞋(没有鞋带的布鞋),老万又叫他解开腰带子,才把六子像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人倒是拔出来了,裤子和鞋都在里面了,六子一看自己光着腚,不好意思了。
  @夏冬雪2011年 3855楼 2014-01-13 17:59:45
  在一个朋友的空间中看到了许多东北话,发给棒槌,看看能否读懂。
  东北人注意啦啊,咱这疙儿眼瞅要降温了,大家出门多注意啊,别杨了二正的到处撒磨,跩一跤,埋了八汰的。工作上也别老突鲁反仗,半拉咔叽的,有点敬业精神。虽说这年头挣点钱都不容易,但也别老买那便宜娄搜的破玩意儿,对自己好点儿。家里头家务活也多干点,别总整得屋里屋外皮儿片儿的,墙上也魂儿画儿的 。工作一天回来看着夺闹听啊!性格外向的,稍......
  -----------------------------
  能看懂,还可以再加上一点呢。
  东北银都拜呛呛了,明儿咱这疙儿眼瞅要嘎嘎冷了,大家伙创门子可得多长心眼子啊,白杨了二正滴到处撒摸,卡一跤,造埋了咕汰的,可咋整。工作上也拜老秃撸反张,整得半拉咔叽的,有点当家的做派儿。虽说这年头挣两个钱都不易,但也别老买那便宜娄搜的破玩意儿,对自个上点心。屋里外头活也多比量点,别总整得满哪都是皮儿片儿的,墙上也魂儿画儿的 。工作一天回来看着多夺闹听啊!咋咋呼呼那样滴,稍微搂(lōu)着点,别老跟欠儿登似的,二虎八叽,毛愣挣光的,唠嗑办事有点谱,败总武武扎扎的瞎忽悠,武了豪疯的,时间长了,也让人咯应。蔫吧出溜那样底呢,多和银唠扯唠扯,说话别老吭吃瘪肚的,做事要七了咯嚓,麻溜儿利索儿的。年纪轻的呢,不要习里马哈,得得搜搜,跟老人说话客气些,有点耐心烦儿,败总鸡吃掰脸、个个棱棱的,多和人唠嗑,别动不动就支把起来,虽盐东北人都不是囊囊踹,也不能惹毛了,要不干仗也贼讷。岁数大的呢,也不要脚着自个已经老天扒地,老么喀嚓眼了,要保持年轻心态。一句话,天儿好的工夫儿大家伙都多上街(gai读一声)溜达溜达,别老趴家里把自个整得罗锅拔象的,时间长了无机六瘦的!另外,提醒大家一声儿,下雪天就败出去得瑟了,省得一不小心卡到马路牙子上, 再把玻璃盖卡吐露皮了,孬佛了就更闹心的了!行了,就说到这节故儿,总之,大家都加小心啦要注意身体健康啊!
  一清早还觉得这心里扎八约,闹吧瞪得,让这一叨扯觉摸着亮瓦青天的了,原先,压起根,乍兴把还觉着挺那啥的!这回大概,兴许,备不住,有可能,就码流的好了,这回可得【der】啦. @夏冬雪2011年
  老万憋住笑说:“我说你叫六子的,你也不是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还害臊个啥?就算是娘们儿家家的,也不用吧,黑灯瞎火的。再说你一身的黑泥,也和有衣裳差不多了。”
  旁边叫星子的说:“老万叔是为了救你,不解了裤子根本就拽不上来。”
  “对啊,你要裤子还是要命?”老万也不等六子回答,就又走过芦苇墩子,去背金雪雕。金雪雕听见六子救上来了,松了一口气,说六子:“你这回可看仔细了。”
  星子接口逗了一句:“没事儿,再掉进去就好拽了,没有裤子碍事了。”这一句连进财都给逗笑了。金雪雕从后腰掏出块防潮的狍子皮,用匕首一划两半,让六子把脚包上,免得芦苇扎了脚。
  五个人又重新上路,这回不用说,六子紧紧盯着李老万的脚,生怕再踩错喽。又走了一袋烟的工夫,折断的芦苇声,惊起了一群水鸟,“扑棱棱”飞上天去,李老万呼出口气来,说:“快到江边了。”
  果然,走了不远,就出了芦苇丛生的大甸子。金雪雕留心看了一下,脚下是一条沙洲,前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黑夜里江面看上去很平很宽的样子。李老万为什么挑这里啊?原因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大甸子里的路,鬼子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再就是,这里是林边子、红土崖河汇集以后,又在这里汇合了浑江的主流三岔子河。两大支流汇集之处,冲击的江面非常宽阔,江水在这一段又浅又稳,这条挤出来的沙洲上,水才刚刚及腰,可以涉水过江。
  几个人歇了一会儿,抽了两袋烟,老万还给金雪雕装了一袋。虽然开始几口炝的金雪雕直咳嗽,可是慢慢的抽了几口后,金雪雕觉得伤口不是那么疼了,就小口小口的抽完了这一袋。李老万把烟袋掖会腰里,又背起金雪雕,五个人还是刚才的顺序,慢慢的趟过缓缓流着的浑江水。

  第二十八章 给鬼子做汤喝


  浑江北岸,是一大片冲积平原,水草丰美,野禽翔落,白天会有一派奇异的景色。五个人到了岸上,天已经微微泛白了。六子身上的污泥已经被冲洗的干干净净,天光一亮,就更加不好意思起来。看见六子一会儿捂着前面,一会儿捂着后面的滑稽样子,老万说咱在这里休息吧,让星子去趟前面的村子,给六子弄条裤子和鞋来。当时在这片水草甸子里面,有个村子就叫甸子村,现在是河口乡上甸子村。那里和它上面不远的里岔沟村一样,出过很多抗联,也有不少堡垒户。星子走了之后,六子把上衣脱了围在腰上,和受伤的进财倚在一棵柳树下,迷迷瞪瞪睡着了。金雪雕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李老万又摸出了旱烟袋,就和这个叫老万叔的人唠上了。
  李老万是土生土长的八道江人,他爹他爷爷都在大清时候当邮差。在他小的时候,他爹一去近便的地方送信,就带上他。等他大一大,有时候也能替替他爹送几回,兵营里那些爱闹的,动不动就一揪他的小辫子叫他“邮差小李子”。他爹原本想到时候让他接了自己的差事,好歹也还不愁个吃穿,哪承想后来出来个大事情。义和团败了以后,有一些就逃到了关外,朝廷严命追杀。当时探知朝阳附近有义和团“余孽”几十人,围剿命令发去各镇,唯独老万的父亲点儿背(运气坏),把个命令被人调了包。“余孽”们无影无踪了,兴京厅震怒,于是,“失军机”的大罪让老邮差的脑袋搬了家。那年李老万才14岁,吓得一竿子窜到奉天府,没有营生,就拉起了黄包车,倒也算专才专用了。
  “九?一八”一打,奉天城翻了天,看着死了那么多人,混到快四十了依然孤家寡人的李老万,又吓得跑回了八道江。正好当时闹自卫军,他就参加了,一直到自卫军瓦解,才和一部分人一起,归了抗联。
  因为腿长跑得快,在抗联里依旧分在了通讯营,干起了老本行。杨靖宇得知四方顶子出事了之后,打发李老万带着星子来八道江,打算在浴池和金雪雕接头。不承想浴池也暴露了,杨司令就命令老万在这等,无论如何也要等到金雪雕。李老万也看出来浴池有特务,仗着是本地人,弄了一套修鞋的家把式儿,在离着浴池不远的斜对面支了个掌鞋摊子。他几次发现进财在附近转悠,就打发星子偷偷的跟了几回,都跟丢了,气的老万直说星子没用。那天老万自己去跟,因为跟的紧,差点被进财发现了,只好等进财走远了再跟。可是到了江边,进财却没影了,老万琢磨,你总得出来吧,干脆等!就猫在柳毛棵子里。
  看看天都黑了,老万刚想回去,却发现芦苇里钻出人了,不是一个,倒是三个。三个人一过了江坝,分开走了,老万没办法,只好跟着两个人这伙吧。到了妓院,老万心里这个骂:胡子就是胡子,火燎腚了也忘不了干这个!气的他扭头就走了。光跟人去了,还没吃饭呢,生着气的李老万找了个小酒馆,要了个豆腐泡和一壶酒,就喝上了。喝了有个把时辰,他这才觉得不憋屈了,给星子带了点吃的,就回了住处。星子一边吃着,一边问老万叔,老万一说胡子的揍性(德行),又来气了。星子却说,人家毕竟还不算真抗联,再说,去窑子里接头不正好可以掩人耳目?老万还气哼哼说不去,星子又劝了几句,说杨司令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批评你。老万寻思了半晌,同意了,俩人收拾了一下,又去了妓院。
  刚到门口,里面就打起来了,老万这才明白,可能金雪雕他们不是真来逛窑子的。俩人就冲进大门,救了金雪雕他们。
  听李老万说了这些,金雪雕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李老万嘴上说着一家人什么的,心里倒也十分受用。两个人又唠了起来,正说着呢,星子回来了,手里拿着裤子和鞋,还有一点吃的。喊起来六子穿裤子,星子跟老万汇报了一下,说下晌(下午)信儿就会来了。金雪雕还很纳闷,杨司令就在附近?就听星子又说,都安排好了,先把贺队长他们送过去吧。李老万就和金雪雕解释说,甸子村里有咱们的堡垒户,咱们先去那里,然后等杨司令的命令,再做打算。
  果然,下午四点左右,一只雀鹰落在堡垒户的院子里。李老万看了从雀鹰腿上解下来的字条,就和星子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天一擦黑儿,四个人就出了甸子村,一路向东而去。六子被安排下来,等着天亮过江,到八道江南山,去找等在那里的另外十几个队员。
  老万和星子抬着金雪雕,进财左手托着受伤的右胳膊,趁着下黑儿穿过八宝街,顺着大杨木斜沟就进了老林子。在后葫芦屯的后岗梁上,有一棵大松树,这棵树完全可以用“巨大”来形容。作者小时候也见过它,估计十个人手拉手才能抱过来,今天还应该有这棵树,因为没有一种锯可以锯倒它吧。第二天晌午,老万他们才来到大松树。坐在树下吃了干粮,就等着六子和那些弟兄了,事先就约定在大松树这里会合。到了下午,六子领人到了,休息了一阵儿,这支小小的队伍启程了,一直奔着原始森林的最深处。杨靖宇在信里说,要李老万把这些人带到黑瞎子沟密营,一方面给金雪雕治伤,另一方面,要安排人重新组建起这支抗日的金雕支队。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