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帘一掀,却是邵奇峰阔步出帐。
“禀邵大人,这个小子鬼鬼祟祟的在大帐前绕了几圈了,还说是六皇子让他来的。”另一名侍卫上前恭恭敬敬的回了邵奇峰的话。
“哦,你说是六皇子召你来的,你是哪位?”邵奇峰上下打量着这个红脸少年,尽管此人面生的紧,却总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见到二哥齐一鸣更是紧张,支支吾吾的说:“那个,我,刚刚去后勤领了一顶帐篷,管事的说,那个,六皇子,叫我,问话。”
不长一句话被齐一鸣说的断断续续,连邵奇峰听着都觉得有些不对起来。不过城府如邵奇峰,此刻依旧是不动声色:“原来你就是那个烧毁了帐篷的魔修。”随即对那两名侍卫挥了挥手:“没事了,此人正是六皇子刚刚召见的。”
再转过脸,邵奇峰对着齐一鸣比了个请的姿势,退开半步,让他能进入大帐。
齐一鸣心里说了声“好险!”,尽量躲着邵奇峰,便要往帅帐行去。
邵奇峰此时却突然抬起右手,魔功注入,便向齐一鸣的左肩拍去。措不及防之下,齐一鸣立刻运转了魔功,双手架在左肩之上作势防守。
“不要暴露功法!”小菊急忙提醒。
齐一鸣这才想起不对,连忙收了魔功,只用双手去抵挡。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然而邵奇峰的右掌却迟迟没有落下,只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弧,便又收了回去。
两名侍卫一时又是剑拔弩张的冲上来想要保护邵大人,却被邵奇峰喝退:“干什么,我就是随手抓个蚊子。”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齐一鸣更是不知所谓,这寒冬腊月的北国边疆,哪里会有什么蚊子。
“快进去吧,六皇子还等着问话。”邵奇峰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似当做儿戏,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自己便抬腿走了。
齐一鸣看着俩个侍卫依旧满脸警惕的样子,赶忙掀起门帘进了六皇子的大帐。
只是隔着一层毡布,曹靖对于刚刚外面的一切听得一清二楚,见齐一鸣进来,就问道:“就是你烧了老子的帐篷?”
齐一鸣拱手作揖的动作停在半路,两只手僵在脸前,不知如何是好。听六皇子这口气,看来是责怪多谢,也难怪,一向爱财如命的他,平白被人烧毁了帐篷,怕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
曹靖此时一摊软肉围坐在火炉前面,脑子里思索的却是如何在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富裕的散修身上榨出点油水来。这些天来胖子组织了几波斥候去邱谷方向打探,得来的消息并不怎么乐观,再加上轻风部从城内发回的消息,据说玄境邱谷一代的仙修已经开始集结,打算和齐文俊的部队汇合之后再对虎贲大军形成合围之势。胖子当然不会去做那砧板上的鱼肉,想到身后还有不少虎贲散修跟随,若是组织一番,倒也是可用的力量。谁知曾虎那恶婆娘倒是跳出来也要选人,开玩笑,胖子这种雁过拔毛的人,每个魔修进入大营还要交上五十两银子作保证金,这几个被九娘挑走的人不出力也就罢了,这钱可不能再逃。
齐一鸣看着曹靖这会儿的眼神,像极了菜市场上挑选牲口的那些贩子,便知道这胖子一定是动了什么吃拿卡要的心思了。齐一鸣这会儿虽不是身无长物的穷酸魔修一个了,但是不论是轮回鼎还是绕指柔那都是自曝身份的家伙,更何况也是万万不能被这胖子给顺走啊。再有点值钱的物什就是宋家的那块“檀色”了。对了,宋杰不是说他们可是河洛大户么,那么这个冤大头,就非你们河洛宋家莫属了。
齐一鸣赶忙继续把自己这一礼做完,抢着说道:“六皇子,其实我是来做生意的!”
第一零九章 合谋
胖子本来还在琢磨怎么把自己一张口便要钱的意思表达的更委婉些,没想到这个红面小子倒是个有眼力劲的,也省了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唇舌。“什么生意?怎么个做法?”胖子听到生意二字便有了兴致,从椅子中直起了身子。
“不知六皇子殿下可曾听说过‘檀色’?”齐一鸣虽然自己已经试用过宋家的这种独门颜料,可是这东西究竟有没有宋杰吹嘘的那样是虎贲仅此一家,千年传承秘方,符阵魔修们口耳相传的虎贲第一颜料,齐一鸣心里可就没底了。
“‘檀色’?”胖子皱了皱眉。齐一鸣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坏了,难道被姓宋的小子给坑了,这压根不是什么能够拿得上台面的东西。自己这会儿还一本正经的找六皇子说是谈生意,这下可是要坏了事了。
曹靖又把面前这个小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穿着很是穷酸,别说是不如那些世家弟子,即便是那些穷的叮当响的散修们,也比他体面百倍。诚然,齐一鸣本身就没什么银钱,这身衣服更是因为上次衣服被绕指柔抽了个稀烂而随便在营中找的一身旧装套上。在曹靖眼中,这样的魔修说要跟自己做做“檀色”的生意,便显得不那么可信了。
虎贲之内,修者界能够称得上阵符一品颜料的,除了青河天然产出的一种香墨,剩下便是这河洛宋氏的“檀色”了。当年胖子负责皇宫内务采办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打上了这“檀色”的主意。奈何当年宋氏一门为求得一部中品以上的魔功心法,以家中积攒多时的极品“檀色”为筹码,向虎贲修魔第一大世家明阳秦家开了口。秦家自然也不是鼠目寸光之辈,非但没有收下这价值连城的一批“檀色”,反而赠与宋氏一部《八卦连环腿》的上品心法。而在这之后,“檀色”每年产量的八成,都被秦家牢牢掌握在手中,近百年来,这其中秦家所获得的利润早已超过当初那批极品“檀色”的百十倍了。而胖子从秦家那里自然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的。
不过胖子是个生意人,自知不能以貌取人。这民间其貌不扬的高手多了去了,商场中自是一样。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红面小子,既然敢如此言之凿凿的谈起“檀色”的生意,想必也是有他的一套法子。
“若是仿制的那一套玩意儿,就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胖子甚至散修里面鱼龙混杂,有些专门干些仿冒、作假的活计的魔修,也不足为奇。
齐一鸣一听这话,一颗心才放回肚里。看来这“檀色”果然称得上是宝贝,有怀中那一块上品“檀色”在手,齐一鸣感到主动权又回来了一些。
“自然。六皇子见多识广,若是什么杂货假物,也不敢出来献丑。”说着,齐一鸣便从怀中的“檀色”上抠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轻轻递到曹靖面前。
一时间,帅帐之内幽幽檀香氤氲,胖子肥厚的鼻头耸动,用了吸了几口这香气,果然是正宗的“檀色”。这一下胖子可是来了精神,一咕噜从椅子里滚将出来。就着手便在地上随意的涂抹了几道。鬼画符般的图案一时间华光大盛,光芒闪动之后,原先那些暗红色的印记竟完全消失,不见踪影。
“果然是上品‘檀色’,这位英雄,怎么称呼啊?”胖子满脸堆笑,仿似面前的齐一鸣是一座银钱堆成的小山一般。
“不敢不敢,六皇子殿下叫我小陈就好。”想起“陈菊花”这个坑人的名字,齐一鸣便又在心里把小菊骂了个狗血淋头。
“哎呀,正事要紧,看秃胖子这个奸笑,这‘檀色’肯定是奇货可居。咱们也该从中间捞点什么。”小菊一向认为雁过拔毛乃是人间正道,“寻常那些银钱宝石之类就免了,至少让他拿出点五行精晶。”
“五行精晶?”这齐一鸣还是头一回听说,“那能干什么用啊?”
“笨啊,修者世界要钱何用,这些精晶就不同了。精晶之内蕴含五行精华,有助修行不说,危机时刻还能补充五行之力。修者世界,这精晶便等于银钱。”小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檀色’是宋家的,又不是我的,我怎么捞一笔啊。”齐一鸣依旧没看到自己在这笔生意里,扮演了个怎样的角色。
“就是中间人也是有佣金的啊。”小菊循循善诱,“记得,水晶什么廉价的货色就不要提了,至少也要是火晶才算拿得出手。”
自然界中,五行精华并非平均分布。就拿这水晶来说,乃是五行精晶之中最为常见的一种,莫说是修者了,即便是寻常的大户豪门,也能拿出不少。木晶比起水晶来说,便稀有了不少,所以修者界水晶兑换土晶的比列是一百枚水晶可换一枚木晶,小菊这厮果然心够黑的。
见齐一鸣一个人在那里发呆,胖子有些奇怪,上前拍了拍齐一鸣的肩膀:“小陈兄弟,想什么呐。”
而齐一鸣其实正在脑海中被小菊一木晶换一百水晶,一火晶换一百木晶,一土晶换一百火晶的计算搞得头昏眼花,冷不防被胖子拍这么一下,脱口就说道:“木晶!一百木晶!就是一火晶。”
胖子这便是倒吸一口凉气啊,这小子个子不大,胃口倒是不小。一百木晶,你怎么不去抢算了。胖子心里不悦,正打算杀价。
齐一鸣却发现自己一时说错了话,打算解释:“不是,我不是说一百木晶……”
这下胖子是真着急了,这黑心肝的小子还想提价,二话不说,胖子用力搂住齐一鸣瘦小的肩膀:“成了,一百木晶就一百木晶。你有多少货?”
此话一出,纵使齐一鸣这个没什么商业头脑的毛头小子也发觉到了怀中这块“檀色”的巨大价值,如此说来,宋杰小杰哥,只好委屈你在九娘大叔那里多虚以委蛇几日了。打定主意的齐一鸣看着正用殷切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秃胖子,淡淡的说:“货不是问题。”
第一一零章 第一桶金
胖子答应了一百木晶如此的天价,齐一鸣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小菊,这个颜料一般怎么个卖法?论斤称还是按斗量啊?”齐一鸣盘算着怀中这块“檀色”的价值,隐隐有种暴发户般的喜悦之情。
“哼,论斤论斗?你把这些颜料当什么了,高粱玉米么!”小菊再次嘲笑齐一鸣的无知,“符阵颜料,向来都是以柱为单位的。”就像齐一鸣怀中的那一块方正的颜料,若要出售,则会切割成拇指粗细的小柱。而六皇子刚刚报价一百木晶,便是这一柱的单价了。
“那我岂不是,发达了!”齐一鸣寻思着怀中这块“檀色”,若按小菊说的那种分割方法,少说也能卖个两三千木晶!
小菊一边不屑的说齐一鸣小农心理,蝇头小利刚见到一点,就乐得找不到北了,一边却撺掇着齐一鸣把怀中的“檀色”全部卖掉,再去问宋杰那小子敲上一笔。
在秃胖子灼灼的目光中,齐一鸣从怀中取出那枚“檀色”,手掌成刀在上面来回比划。“哎呀我说你就别麻烦了。”胖子眼见这么大块“檀色”,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放着光芒,肥厚的手掌盖在颜料之上。“就这些,我全要了!”
关于整块出货有没有批发价,零碎切割部分算不算赠品之类的问题,齐一鸣又和胖子张开了一轮唇枪舌战,最终两人握手成交,大帐之内气氛融洽,六皇子甚至还拿出了自己私藏的最后一坛女儿红来庆祝。
当齐一鸣垫着小碎步走出大帐的时候,怀中满满一袋精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刚刚走过一个拐角,一看四下无人,齐一鸣又忍不住掏出怀中的小羊皮袋子,“火晶二十一,木晶一百,水晶一百。嘿嘿嘿……”
“区区那么几个精晶,看你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小菊对于齐一鸣眼下的模样很是看不过眼。“而且你干嘛那么麻烦,本来胖子给你拿了二十二火晶不是刚好,还非要换九十九木晶再加一百水晶。”
齐一鸣捏出一枚湛蓝剔透的水滴形水晶,“那不一样,我都没见过这些精晶,自然要每种都拿上些看看。”放回水晶,齐一鸣又换了一枚珠圆玉润内里却又团炙热火苗的火晶放在掌心,“你看,最后那一百水晶还是胖子送的,这多划算。”
五行精晶,无论外形还是颜色,却是各不相同。眼下齐一鸣的羊皮袋中,已经有了五分之三。除了刚刚细细玩味的火晶、水晶,剩下的那一百枚翠绿木晶则安安静静的躺在袋底,木晶的形状仿似一片树叶,这么郁郁葱葱的一叶一叶叠着,看的齐一鸣心中一阵满足。
有了这么一袋精晶在手,齐一鸣顿时感到自己腰板硬了不少。寻思着要不要把晶石也放进自己的轮回小鼎中妥善保管。
“陈兄弟!”前面不远处,却是肌肉男洪景正朝齐一鸣挥着手。
有些尴尬的收好精晶,齐一鸣这才快步来到洪景面前。“什么事啊,洪大哥。”
“九大人身边的那位宋家兄弟,刚才去了帐篷找你,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洪景倒没觉得齐一鸣身揣的那袋精晶有何异常之处,出门在外的修者哪有不带些精晶傍身的。莫说是那些世家子弟们了,便是他自己这个普通的散修,这些年月下来,也积攒了十多个火晶在手了。只是这位陈小兄弟刚刚眼中放光,似是没有见过精晶的样子,倒是让洪景有几分不解。好在这个憨厚的汉子从不是个多事之人,也不多问,“宋家兄弟说,让你早些去他的小帐一趟。”
一听这话,齐一鸣顿时觉得心虚。自己前脚才把宋杰送的大块“檀色”卖给了曹靖那个奸商,却是半句关于营救宋杰出火坑的话还不曾说过。这后脚小杰哥便传话让自己过去,这下可怎么给人家交代。
小菊却是欢呼雀跃,“正好正好,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赶紧再问那小白脸多敲些‘檀色’出来,咱们两兄弟二一添作五……”
齐一鸣没好气道:“你都只剩魂魄了,还惦记这些精晶做什么。”
“未必未必,你要是足够强大了,收集些天地间的异宝,等我回忆起了过往,还能重塑肉身也说不定!到时候这些精晶你可要分我一半,对了,还有利息,就给你算二分的利息吧……”
见小菊比那奸商曹靖算计的还要精明,齐一鸣顿时头大如斗。心里想着如何应对小杰哥的法子,脚下慢慢悠悠的挪向了小杰哥独立的那坐小帐。
“哎呀,你可算来了!”宋杰神色焦急,见齐一鸣还在帐前不紧不慢的拖着步子,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扯进小帐。
“呃,小杰哥,呵呵。”齐一鸣刚刚这一路思前想后也没想出多好的主意来给宋杰解释这“檀色”已经没了踪影,宋杰托付的事情却还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实。被这小杰哥一通拉扯,更是心慌意乱。
“大祸啊!大祸了,你怎么还这么慢悠悠的!”宋杰扯着齐一鸣的袖子,探头在帐篷外面左顾右盼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才压低嗓门说:“陈小哥啊,我跟你说,那个陆新舟像是要对你不利啊。”
一听这话,齐一鸣倒反而平静不少,转念又觉得不对。那陆新舟对自己不怀好意是不假,可是宋杰一直跟随九娘身侧,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小杰哥,你可是知道了些什么?”齐一鸣皱着眉头,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
“我也是昨天起夜时候无疑中听到的,你知道的,咱们附近这座茅厕脏遍地屎尿,我总是习惯去大营东北角的那间小茅厕去方便。可是昨晚三更时分,我在茅厕蹲着,却依稀听到有人说话……”
“哦?”这下齐一鸣也起了疑心,夜半三更,却有人在那偏僻的大营东北角偷偷摸摸的说话,可不是非奸即盗。
“开始我也不曾留意,直到他们说起什么宝贝、珠子,接着又说起了小哥你的名字。”
第一一一章 心惊
宋杰一边说,齐一鸣便越觉心惊。特别是当宋杰凑到他的耳边说出了如同惊雷一般的“木灵珠”三个字,齐一鸣更是吓得一抖,心跳更是乱的没了章法。
“陈小哥,你怎么了?”见齐一鸣脸色发白,还额头冒汗,宋杰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位自己逃出九娘魔掌的唯一希望寄托,心里暗道这小子该不是真有什么隐疾,随时会挂掉吧,那自己所做这种种,不是打了水漂。若不是洪景看都不看自己,陆新舟更是靠不住的面相,自己也不会把宝押在这个名字叫做菊花的少年身上啊。
“小杰哥你刚刚说什么宝珠?他们究竟怎么说的。”稍稍平复了一下,齐一鸣决定还是要刨根问底,既然扯出木灵珠,那自己那晚被偷袭的原因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说话的其中一人便是陆新舟,若不是他们起了争执,声音高了些,我也听不清楚那些内容。”宋杰回忆了一番,又说道:“陆新舟说了个什么宝贝,另一人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接着,陆新舟突然有些激动,高声说陈菊花身上这个比木灵珠也不差……”说完这话,宋杰也察觉出几分不对,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齐一鸣。
“还不是你家的那个‘檀色’。”齐一鸣到这个时候,倒是有了几分急智。“我昨日回帐中的时候,怀中的‘檀色’露出了一点,碰巧被那个陆新舟看到了。没想到啊,这厮夜半就去图谋害我了!”齐一鸣说的义愤填膺。
作为修魔不久的宋氏一门,对于修者世界的情况了解的也不算多么全面。木灵珠是个什么宝物,宋杰这个层面的魔修压根无从了解。但是对于自家产的的宝贝“檀色”,小杰哥可是信心十足。齐一鸣这话一说,宋杰早已信了八分。
“哎呀,你也太过不小心!那么大块的上品‘檀色’,就是官价也值五十火晶,若是卖到黑市,更是有三、四土晶的出价啊。”宋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望着齐一鸣,让齐一鸣原本微红的脸更是红的泛光。
“果然被那奸商给坑了!”齐一鸣同小菊此时可谓同仇敌忾,愤愤的计算着这次和那秃胖子交易的损失。
“小杰哥,你可还听到了什么?”齐一鸣现在总算知道了陆新舟他们一伙就是当日企图暗算自己的那群人。如此说来,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却是所谓的“西域五蛇”,整整五人之多,还真是棘手呢。
“那陆新舟打算近日就要动手,另一人似乎是不同意,后来两人争执起来,听声音,另外一人倒是个女的。”宋杰这话说得有些犹豫,毕竟虎贲大营附近,除了曾虎这位女中豪杰,以及不男不女的九娘大人,似乎没什么女子。
可齐一鸣眼前,却是立刻浮现了嫣红那张圆润的脸庞。
“是她?”齐一鸣内心疑惑,干脆问问小菊的意见。
“应该就是了,看那日在大营前面,那女的与大蛇似乎非常熟悉的样子。”小菊对那个嫣红并无什么良好的印象。“只是不知道他们与那木灵珠有什么牵扯。都是你乱做人情,随随便便把宝物送人,这下可好,什么都没落到不说,还引来一堆麻烦。”小菊一提起木灵珠,便又忍不住开始抱怨。
齐一鸣当初也不知道木灵珠如此珍贵宝物的意义,只是既然开口送与了小芝,自然是不愿再与小菊多做口舌之争。
“小杰哥,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不然我可是还被蒙在鼓里呢。”面对宋杰齐一鸣心中有些愧疚,拿了人家的宝物,却没有帮他办事,齐一鸣决定一会儿就再去趟六皇子那里,帮宋杰说说。
“顺便还要要回那死胖子欠咱们的精晶!”小菊在齐一鸣的脑海中挥舞着叶片,雄赳赳的指向曹靖的帅帐。
以为自己给了面前这位红脸小哥的“檀色”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的宋杰这会儿也是面有愧色,“陈小哥,这为了我我的事情把你牵连到了这么大的风险之中,实在是对不住啊。”
齐一鸣自然不会傻到这时候跳出来说不是因为你那块大颜料惹的祸,是我自家的法宝不听话才引起了那个大蛇的注意。“小杰哥这话说的太见外了!”齐一鸣拍了拍胸口,“九娘如此待你可谓天怒人怨,我齐……呃,我是说,我陈菊花,自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连齐一鸣自己都有些感动。
宋杰更是极为触动,这位河洛宋氏三代单传的公子哥,第一次离家便遇到了人生中如此重大的挫折。以往在河洛城中那种一呼百应的感觉早已成为过去,如今低声下气的跟随在九娘身边,周围人却只有鄙视和不屑的目光相向。可如今陈菊花小哥却还甘愿冒风险也要营救自己出去,一时间宋杰眼眶有些湿润,看着红脸小哥,也觉得分外亲切。
“总之陈小哥你要多多提防那个陆新舟,他怕是最近就想要对你下手啊。”宋杰此番话倒是出自真心,不论是患难见真情的感动还是自己要继续依靠这位陈小哥去与六皇子联络周旋,宋杰都衷心的希望红面小哥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难关。
“恩,多谢提醒,既然眼下知道了他有害我之心,我自然会做些准备的。”齐一鸣现在想来都觉得害怕,若不是宋杰偶然听到陆新舟的这段说话,自己恐怕真是被这伙蛇鼠们吞的连骨头都剩不下。
见齐一鸣就要离开,宋杰却是又一拉他的衣袖。“等等,陈小哥。”
宋杰有些犹豫,随即似是下了决心一样,从胸口掏出一个揉皱的布团,“这个,给你!”
一个大男人手中拿着还略带身体温热的布团递给齐一鸣,神色暧昧的让他收下,这使得齐一鸣很是不知所谓。
“这,这是什么?”齐一鸣看了看那皱巴巴的布团,似乎还写了什么,一片墨迹在布的背面晕开。
“我自制的颜料配方制法!”宋杰神色很是骄傲。
“虽说不是檀色的配方,但是好歹他是宋氏家族子弟,他自己做的配方应该也有些特色。没啥说的啊,快收下。”小菊一听登时来了精神。
“这怎么行,既然是你独门的配方,我怎么能要。小杰哥你赶紧收好!”齐一鸣一听,虽不比檀色的配方珍贵,好歹也是宋杰的一番努力的成果,自己万万不敢占为己有。
宋杰见齐一鸣不肯收下,干脆硬塞进齐一鸣手中:“我能不能出得了这大营还是两说,这方子并不复杂,若有机会希望陈小哥能试试制作,我可不想自己的一番心血浪费掉。”
见宋杰态度坚定,齐一鸣便收下了这配方,握了握宋杰的双手,“小杰哥,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要帮你跳出这个火坑!”
第一一二章 反制
离开宋杰的小帐,齐一鸣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今已经知道了所谓“西域五蛇”便是那夜里偷袭自己的一群人,更是得知了那伙人竟打着木灵珠的主意,这事看来是难以善终。
“你还以为木灵珠在你手上,把宝珠交给他们就完事了?”见齐一鸣心下犹豫,小菊愤然,“那伙杀人越货的主,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你。说不定他们会以为你还有更好的宝贝,把你剥皮抽筋细细检查呢!”
这世间险恶,齐一鸣体会的不多,听小菊这么一说,也越发后怕起来。毕竟当日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自己才侥幸活命,如今就在这蛇口之下,如何保全自身,可就要靠齐一鸣自己了。
“按那招贤榜的意思,除了这狂蟒陆鑫舟提前进了大营,其他几蛇怕是这几日内也会进入大营吧。”现在既然知道了暗处的敌人是谁,齐一鸣也开始开动了心思。“刚才六皇子也说了,后天那些魔修们便会进入大营,统一编排变成‘魔’字营。”
齐一鸣心里很是担忧,眼下自己身边只有个大蛇陆新舟虎视眈眈,若真等到五蛇齐聚,那恐怕自己便半点活路都没有了。想来也冤家不聚头,这帮恶蛇,前脚夜半山洞偷袭可能拿到了木灵珠的齐一鸣;后脚又惦记着化名陈菊花的红面小哥身怀的魔器宝贝,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回到自己帐中,齐一鸣看待陆新舟目光有些生硬。
“你这是做什么,告诉人家你已经有所察觉么?”小菊急得跳脚,这齐一鸣的城府也太浅了些。
齐一鸣看着眼前这位跟自己称兄道弟,言语间满是殷勤关心,心中却怀着恶毒算计的中年大汉,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陆新舟见齐一鸣眼神冰冷,对自己的态度也是硬邦邦的,心里便有了疑惑。“难道这小子已经有所察觉?哼,还跟本大爷这里摆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大爷就让你再张狂几天,到时候,可别怪我辣手……”
“小菊,按你的说法,如今这形势,那‘西域五蛇’与我,恐怕只能是个你死我活的结果吧。”
小菊正想再继续抱怨,没想到齐一鸣此刻看似行为冲动,内心却很是平静。“自然,不论是齐一鸣还是陈菊花,走到眼下这步,不过是这群恶蛇眼中的猎物罢了。想必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他们必然会杀人灭口的。”
“所以不论是面前的大蛇,还是剩下的几人,都是敌人!”齐一鸣态度坚决,这倒是出了小菊的意料。若不是眼下适逢乱世,若不是目睹了接连几座玄境城池被屠的惨状,齐一鸣也许还会是过去那个宅心仁厚的质朴少年。可是如今,齐一鸣经历了太多生死,六皇子当日对他说的那句“人活于世,越懦弱越难以掌控自己的命运,要想自己和你关心的人不受伤害,你要自己足够强大”的话,齐一鸣已经有了自己的体悟。
“我已经有计划,今晚便去会会那个嫣红。”这伙人跟踪齐一鸣身份的自己时日已有,如今又打上了陈菊花的主意,想必他们一方对自己的了解比起自己对于这群敌人的了解可是要详尽多了。
小菊对于齐一鸣的计划虽然不太了解,可如今齐一鸣不再优柔寡断的态度倒是让他放心不少。“就是说啊,先把那个什么嫣红制住了,好好拷问一番。”说到这个拷问,小菊立刻涌出了大堆的念头,小皮鞭啊,辣椒水老虎凳啊,还有什么刺字、割鼻、挖眼之类,齐一鸣顿时感到浑身汗毛倒立。
洪景此时还在曾虎身侧听差,齐一鸣的默然使得陆新舟也不愿在故意伪装亲近的样子。一时间,帐内气氛尴尬,唯有火盆内的炭火“噼啪”的不时跃出火花。
好容易熬到傍晚时分,齐一鸣掀开门帘便往往走,正如开始所料的那样,碍于面子陆新舟并未上前询问,更别提跟上齐一鸣一起出门。
急行了一阵,见陆新舟并未跟随自己,齐一鸣总算把心放了下来。
“小菊,成败就看今夜了!”齐一鸣在脑海中把自己的计划梳理了一遍,小菊这才明白了齐一鸣的打算。
“好家伙,你这回可是要整出大动静呢!”
第一一三章 倚仗
傍晚时分,正是虎贲大营的晚饭时间。瞅准时机,齐一鸣一头钻进了九娘大人花里胡哨的帐篷之中。
拿出轮回小鼎中,齐一鸣犹豫了一下,还是念动法诀,“嗖”的一声,伴随着一道蓝芒,绕指柔出现在了面前。
“没事干嘛打扰本姑娘!”静海还是一副凶巴巴的腔调。
“好凶的恶婆娘!”小菊这厮绝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嘴上又开始乱说。
见绕指柔又要作势抽打自己,齐一鸣赶紧按下了小菊后面的话,“静海姑娘,今日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实在是因为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希望静海姑娘你能出手相帮。”这次不用小菊冷嘲热讽,齐一鸣自己都觉得脸热得发烧,自己堂堂一个魔修动用魔器还要跟魔器低声下气的请求,真是太没面子。
“关我屁事!”静海果然对齐一鸣的生死完全无动于衷,什么魔器主人,静海姑娘才不会理他的呢。
吃了个闭门羹,齐一鸣到没有泄气。“实不相瞒,在下身怀土力魔丹。”
“废话,本姑娘又不是傻子,五行都分辨不出。”静海依旧不为所动。
“巧合之下,在下习得一些五行运化之术。”齐一鸣顿了一下,而静海也头也一次没有继续挑刺,而是静静的浮在空中等着齐一鸣的下文。“若是这次能度过难关,在下愿意将内丹之中的土力魔功尽数炼化,温养仙蛟神识。”
齐一鸣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如同平地惊雷,不论是静海还是小菊,登时都出了声。
“你可当真,绝不反悔!”
“你疯了么,你根本不会土力魔功,尽数转化之后你自己就会丹田空虚!”
齐一鸣肃然道:“绝不反悔!”
“那你先转化了金力,让我睿哥哥醒来再说。”静海一提起金睛仙蛟,语气温和不少。
“臭婆娘,你想得到美!”小菊现在又急又气,齐一鸣提出的这个法子可谓兵行险招,尽管绕指柔的助阵可能为对付的那伙人增加一份助力。然而一旦齐一鸣将下丹田的土力魔功尽数运化之后,他又无土力补充,丹田空虚的结果将会是异常危险的。
“你说谁是臭婆娘,找打是不是!”静海一听小菊的话,又暴躁起来,绕指柔登时立在空中,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静海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齐一鸣见这凶悍的小鞭子又要打人,顿感头大,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人如其名呢,叫“静”的姑娘就不能文静淑娴些么。“若是先用土力魔功温养仙蛟的神识,恐怕撑不过明后天,在下就是一具尸骨了!”
“那与我何干!”
“自然与你有关啊,还有你那个睿哥哥。”小菊刚才被静海呛了几回,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回敬几句。“说到底你们现在已经被下了魂魄烙印,若是齐一鸣死了,你们作为认了他为唯一主人的魔器,还不就是个器毁的下场。”
小菊话虽说的不中听,可是句句都是实情,静海这会儿也是沉默无言,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难以接受。
“先说说你眼下遇到什么事了?”思前想后了一阵,静海还是决定为了睿哥哥忍辱负重,先让这个叫做齐一鸣的小子活下去再说。
“臭婆娘,你想得到美!”小菊现在又急又气,齐一鸣提出的这个法子可谓兵行险招,尽管绕指柔的助阵可能为对付的那伙人增加一份助力。然而一旦齐一鸣将下丹田的土力魔功尽数运化之后,他又无土力补充,丹田空虚的结果将会是异常危险的。
“你说谁是臭婆娘,找打是不是!”静海一听小菊的话,又暴躁起来,绕指柔登时立在空中,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静海姑娘,你先冷静一下。”齐一鸣见这凶悍的小鞭子又要打人,顿感头大,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人如其名呢,叫“静”的姑娘就不能文静淑娴些么。“若是先用土力魔功温养仙蛟的神识,恐怕撑不过明后天,在下就是一具尸骨了!”
“那与我何干!”
“自然与你有关啊,还有你那个睿哥哥。”小菊刚才被静海呛了几回,这会儿终于找到了机会回敬几句。“说到底你们现在已经被下了魂魄烙印,若是齐一鸣死了,你们作为认了他为唯一主人的魔器,还不就是个器毁的下场。”
小菊话虽说的不中听,可是句句都是实情,静海这会儿也是沉默无言,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很是难以接受。
“先说说你眼下遇到什么事了?”思前想后了一阵,静海还是决定为了睿哥哥忍辱负重,先让这个叫做齐一鸣的小子活下去再说。
“静海姑娘如今神识恢复,可曾记得当日大雪山中木灵珠之事?”齐一鸣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当日一战冰鲨魔蛟身死当场,而随后金睛仙蛟更是因此暴怒而引动天劫而亡,如此惨痛的回忆齐一鸣现在提起,简直有些揭人疮疤的意味。
“哼!”静海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我们会这么惨么!本来睿哥哥找到那处五行隔绝之地,只要好好在潜藏个几百年时光,定能一举突破,化身真龙。”静海回忆起往事,显得颇为激动,绕指柔此刻便上下浮游不定,很是急躁的样子。“唉,本来都好好的,我也在一旁潜藏沉睡,若不是那阵异香实在太过吸引人,我也不会醒来。若是我不醒来,自然不会去到那山腹之中,又和青臂仙猿为敌……”
静海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着,齐一鸣却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份蹊跷。“等等,静海姑娘!”
回忆往事突然被打断的静海很不耐烦:“什么事啊!”
“你说当日你是被异香唤醒,而非因为木灵珠的木力而醒来?”齐一鸣抓住了静海话中的关键,也不论她态度如何。
“当然啊。我又不是青臂仙猿那样的木力灵兽,怎么可能提前感知木灵珠成熟。毕竟那珠子成珠之前压根不会有太强的木力外泄,最多附近才能感到罢了。”
若是按照常理,木灵珠只有强悍的木力灵兽的能够提前有所感知,倒是解释了青臂仙猿早早便守候在了山腹之中。可是现在回头看看,冰鲨魔蛟的出现,却隐隐有着几分阴谋的味道了。
“异香?小菊,你想到了什么?”
“当然是那帮恶蛇们啊!你当日就是被什么迷香弄晕过去的,好在你倒是命大啊。”小菊和齐一鸣想的一样,木灵珠,奇特的香气、西域五蛇,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线把这一切穿在了一起。
两人在齐一鸣的脑海里嘀嘀咕咕,一旁的静海本来很是不悦,但是听他们说起木灵珠成熟当日的种种,静海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一切,是有人专门设计安排的?”静海略一思索便觉得很有这种可能,毕竟当日太多巧合凑在一起,才造成了最终自己和齐一鸣拼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甚至因为自己的任性,还连累了睿哥哥身故。这一切若是有人人为操纵的话,那简直不可原谅!
感受到静海那边发出的滔天恨意,齐一鸣和小菊立刻静若寒蝉,不敢发出什么响动去触怒这位姑奶奶。
“你们说的什么四蛇五蛇的,人在哪里?”气势汹汹的绕指柔此刻逼近齐一鸣的鼻尖,鞭身甚至在空气中抽出“噼啪”的破空之音。
“我原本打算今夜去探其中一个的底细的,所以才来拜托姑娘帮忙的……”没等齐一鸣试探着说完,静海早已朝着帐外飞去。
“还等什么夜里,现在就去!”
“哎呀,静海姑娘,你别走啊,快到鼎里来……”
“你才到鼎里去!”
第一一四章 打探
等齐一鸣好容易收服了绕指柔放回了轮回鼎中,月亮已经从东边的天际微微露出了脸庞。是时候行动了,齐一鸣按了按胸口处的小鼎,深吸了一口气,便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虎贲散修们由于一直跟随大军的脚步前行,此刻还未进入大营的散修们大多在大营北侧的永宁郊外一带扎营休息。而这大营周围,也零零散散的有几个帐篷分布。按宋杰的说法,陆新舟昨夜在大营东北角处的僻静所在与那嫣红汇合见面,齐一鸣推测,嫣红的落脚之处便应该在这几座小帐之中。
“小菊,你说那个叫做嫣红的女魔修,会在哪座帐中呢?”齐一鸣粗看一下,这一带的帐篷虽不算多,却也有五、六顶。若是贸然闯错,怕是难以交代。更何况散修们向来多疑,一旦一言不合,就可能大打出手。情况若是发展到那样,便会超出齐一鸣的控制,到时别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套出嫣红所知的情报,搞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交代于此。
“我哪里知道!”小菊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刚才静海突然发威,吓得齐一鸣跟他两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回想起来很是跌了面子。
齐一鸣懒得理会小菊的面子问题,自己用兽瞳在黑暗中细细观察着。
远离几个较为集中的帐篷,有一顶精致小帐引起了齐一鸣的注意。不同于近处较为靠近布置的几座,这顶帐篷明显干净得多,门帘甚至是水粉色的绢布为底的织花图案。姑娘家家的还是不一样,到底是比这些大老爷们干净整洁些的。
再往帐内张望,齐一鸣发现小帐内漆黑一片,似乎主人此时并不在帐中。“难道扑了个空?”齐一鸣有些急躁,若是今晚不能找到嫣红,那自己的一连串谋划便都成了空话。
“傻啊你,她这会儿人不在,你正好布置些符阵之类,你以为凭你硬拼就一定能赢啊!”小菊总是埋怨齐一鸣进步太慢,自己也总是被拖累。
“哦,也对。”齐一鸣想想自己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看家本领,虽说今夜来的目的主要在于打探消息而非过招杀人,但正所谓有备才能无患,做些符阵之类保护自己也好。打定主意,齐一鸣用起闭气功,悄无声息鬼魅般的经过附近的几座帐篷。这些帐中隐隐有些火光,齐一鸣可不想惊动了他人。
前面一路顺利,在经过最后一座帐篷的时候,齐一鸣却停住了脚步。倒不是帐内人察觉了齐一鸣这个不速之客,相反,帐篷之中很是喧嚣,却是两个魔修正在推杯换盏。本来近些日子虎贲军不再攻城拔寨,而是一直滞留永宁城,不论是军队还是跟随大军的这些散修们都觉得日子过得极慢,熟识的魔修在一起喝酒聊天倒也不足为奇。可偏偏帐内这两人的言语间,竟然提到了一个齐一鸣熟悉的名字——嫣红。
“我说铁头,我看你最近燥的厉害。怎么着,被嫣红那个骚货勾的魂都快飞了吧。哈哈。”
这是这句酒后玩笑的话,引得齐一鸣停下脚步,驻足在帐外呆立。
“我呸!”那被唤作铁头的魔修听声音有些醉了,说话口吃有些模糊,“若是初入江湖,江湖的,那些毛头小子也就罢了。老,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嫣红那小骚狐狸可是吃人都不吐骨头的,的主啊……”
“你还知道那货你惹不起啊。你把帐篷扎的离她这么近,还不是心里惦记着呢。”这个老李似乎倒是真的关心这个铁头,忍不住又劝道:“她那个姘头,叫什么狂蟒陆鑫舟的,也不是个善茬,你可不要热火上身。”
“废啊,废话!嫣红那骚娘们练得可是一身媚功,哪个男的进了她的帐中,都逃不出个魔功尽失、爆体而亡的,的下、下场……”又抿了口酒,铁头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总有那不怕死的。这两天那骚货每晚都带个不同的男人回来,不过她那个姘头最近都不在,听说是,说是,被九娘那个,那个怪物给选去听差了……”
“你再别胡说了,小心祸从口出!”九娘这不男不女的大叔虽然是众人口中的怪物不假,但是这话若传出去了,还是够这个铁头喝一壶的。
齐一鸣听了个大概,心中隐隐对这个嫣红有个了印象,一闪身,便往那顶独立的精致小帐行去。
“他们说的‘媚功’是个什么功法?”齐一鸣涉世未深,这些散修更是从未有过接触,既然听到嫣红所练功法,自然想要了解一番,也算是做到知己知彼。
小菊一听这话题,登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所了解的“媚功”。
原以为这只是种魔功心法的齐一鸣,听小菊讲起这些污秽玩意儿,顿感脸红心跳,记忆里那张含羞带臊的圆润脸庞,似乎也变了味道。
“你是说,她,她是靠跟男人那、那样,吸收别人的魔功?”未经人事的齐一鸣,对于这些男女之事,自然做不到想小菊那样无所顾忌。
“哎呀呀,那自然是呢。我就说上次见那女人,便觉得她眼含春水,面带桃花,原来竟是个媚功魔修,难怪难怪。”小菊在那自顾自的评论,全然不管这些给齐一鸣带来的冲击。“啧啧,虽说这女人有几分姿色,却修习这等下贱的功法,真是人不貌相……”
“那,那个,你看我能打的过她么?”齐一鸣不知为何,对这个名叫嫣红的女魔修有些心怯,不过想来也是,人家是个阅尽天下男子的老江湖,而他自己却只是个连跟女孩说话都会脸红的傻小子,这样的对手俩,压根就不是一个级数的啊。更何况小菊形容的那些男魔修魔功被吸取之后,爆体而亡的惨状,也是让齐一鸣心惊胆颤。
“打她?没问题,这样的女人你一个打俩都不是事。不过么……”小菊前面说的信心十足,可这接下来的一个不过,又让齐一鸣的心悬了起来。
“不过什么啊!”
“你可要小心她的‘媚功’,若是被她哄骗的滚到床上去,可是没人给你收尸哦。”小菊其实也有些担心,齐一鸣虽然心思单纯,但毕竟对于男女之事全无所知,若是中了媚功,恐怕会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我还是多布些阵符吧!”用兽瞳避开小帐中的几个五行机关,齐一鸣把私藏的最后一点“檀色”全部运化,奋笔疾书起来。
————————————————————晚安!
第一一五章 胭脂
最近齐一鸣对阵符的练习可谓勤奋,这其间,他倒是发现了兽瞳的另一个好处。虽然上好的颜料绘制完成阵符便会消失不见,可是阵中蕴含的五行力量却难以逃过兽瞳的观察。像是眼下的情况,齐一鸣虽然无法分辨这嫣红的小帐之中具体布置的是哪几种阵符,可是阵符所在的位置所散发的精纯五行之力,倒是提醒着齐一鸣小心避开这些陷阱。
“‘困’字阵,‘隔’字阵,我还画了个‘散’字阵可以破她的魔功,你看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小菊。”忙活了半天,齐一鸣在小帐内布置了大大小小的三个阵符,待到华光闪现之后,齐一鸣才算松了口气,成了。
“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吧?”齐一鸣实战经验不多,此刻虽然说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心里却仍不太笃定。
“媚功魔修对付人用的又不是拳头。”小菊大感头疼,看齐一鸣准备的阵仗,压根就没明白人家的杀招是在床上啊。“要是你俩真打起来,肯定是能赢她的。”
“恩,那就好。今夜来只是打听消息,最好不要伤人。当然也不能被她给害了……”
两人正交流间,帐篷外面却是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听声音倒像是一个人。”齐一鸣原本还有些担心,因为那个叫铁头的魔修说过,嫣红最近晚间总是会带不同的魔修回来,齐一鸣对于同时应付两人可是信心不足。将身子往暗处缩了缩,齐一鸣紧紧盯着帐门。
“他奶奶的,都是一帮胆小怕事的龟孙子。气死姑奶奶我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嫣红今晚不知在哪吃了瘪受了气,这会儿走着路还在骂骂咧咧的。
原本齐一鸣对于小菊说的那些媚功魔修的不堪还有些将信将疑,可是此时嫣红口吐污秽之语,着实让齐一鸣相信了小菊所言,哪里会有正经人家的姑娘一口一个“奶奶的”、“龟孙子”之类的话语呢。
话说嫣红今晚气运不顺,往北边那边魔修的营地去转了几圈,竟然也没有哪个修者被她勾上了手。想必是前几日那些跟自己回了帐篷,却自此再为露过面的几个臭男人的下场给那群人敲了警钟。甚至人群中还有个猥琐男子当着她的面口出秽语,论魔功,嫣红只算是三流,自然只能忍气吞声的回了自己的帐篷。心里却在赌咒发誓,等下次见到了陆新舟,非叫他好好教训那人才行。
一掀帐帘,嫣红先往矮几的方向走去,想来是要去掌灯。这倒是合了齐一鸣的猜测,嫣红心不在焉的来到了矮几前,刚刚点起了油灯,突然感到一阵不对,脚下所站的地方土力大盛。饶是嫣红反应迅速,一伸手间已经摸出了自己的魔器胭脂扣,然而齐一鸣这边却是有备而来,哪会容得她逃开。
“困”字阵已经施展,将个嫣红围在中间,左右不能动弹。
一击得手,齐一鸣有些大意,从藏身的角落站起身来。
嫣红过了最初的慌乱,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只见她右手高举胭脂扣,向着阵符一连攻击了几次。齐一鸣虽然实战经验不多,但是阵符绘制却是在曾虎手下认真磨练过的,由他布下的的“困”字阵,在嫣红的一阵攻击中只是散发出阵阵淡黄光芒,缺没有一丝一毫要溃散的意思。
嫣红自知实力难以撼动此阵,又见齐一鸣从暗处走出,反倒是收起了凶悍的模样,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这不是菊花小哥么?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闯到我的营帐来了?”嫣红眼角含春,直直的盯着齐一鸣,说话间似是有七分嗔怒,却又带了三分娇媚。
齐一鸣顿时一阵心猿意马,对着嫣红质问便有些支支吾吾:“那,那个,嫣红姑娘。实在是,打,打扰了。其实我就是想问几件事,问清了就走。”
小菊此刻都替齐一鸣丢脸,每次见到个姑娘,齐一鸣就连话都说不出了。刚刚俩人还琢磨着怎么威逼恐吓才能让这个嫣红说出西域五蛇对于齐一鸣的图谋,以及那狂蟒陆鑫舟对陈菊花又是有着怎样的打算。这下看来,一会儿齐一鸣不被嫣红问个彻底,把陈菊花就是齐一鸣的事情给交代出去,就算神佛保佑了。
“哦,什么事啊,你看这三更半夜,咱们俩孤男寡女身处这小小的营帐……”话到此处,嫣红显得格外委屈,一滴晶莹的泪珠已经含在她饱满的杏目之内打转。“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奴家,奴家的清白可就毁了啊!”
“我呸,你天天晚上带男人回来,还清白个屁啊!”小菊对这个女人只有满满的鄙视和不屑。
不过没怎么经过风浪的齐一鸣就不一样了,本就从小读的圣贤之书,对于礼教、清誉这些,齐一鸣也是相当看重。嫣红这么一说,齐一鸣立刻觉得惭愧,正打算好好跟面前的嫣红姑娘解释一番,不曾想,刚才还委屈落泪的嫣红姑娘,竟突然扯着嗓门大喊起来:“抄家伙啊,竹叶青!救命啊,蛇老!”
齐一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慌忙便向往帐外跑,不过刚迈了一步,脚下便被一只水罐之类的物什绊倒。整个人摔倒之后,齐一鸣倒反而冷静下来,起身慢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才向着被困于阵中的嫣红缓缓走去。
眼见齐一鸣越走越近,嫣红愈加慌乱,继续大喊大叫的想要喊人来帮忙,然而时间过去了良久,却迟迟不见另外两蛇现身。反倒是齐一鸣好整以暇的站在阵外,看着如同疯妇一般尖叫的嫣红,目光冰冷。
齐一鸣此刻知道,若不是自己谨慎,在嫣红一进帐时,便同时开动了“困”字与“隔”字两个阵符,此刻自己恐怕已经被嫣红喊声唤来的帮手给制住。原本出于礼仪,并不想过于为难这位嫣红的齐一鸣,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再加上小菊不断地在那说着“活该”,“让你当君子”,之类的风凉话,更是让齐一鸣觉得下不了台。
“这帐中我下了‘隔’字阵,外人听不见你的叫喊的。”齐一鸣冷冷的说。
眼见求救无望,嫣红也不再哭喊,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眼泪花了胭脂,竟有种血泪的凄美。
第一一六章 殷红
“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嫣红安静下来之后,竟表现颇为配合。这让还在于小菊争论是否需要动刑的齐一鸣大感放松。
“陆新舟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可是要对我下手?”齐一鸣想了想,决定先问这事,毕竟以眼下陈菊花的身份,贸然问出齐一鸣的情况,必然会让嫣红起疑。
“没有啊。”虽然含着眼泪,嫣红的那双杏眼此刻可是滴溜乱转,哪里有半分受了惊吓的样子。
“你不要抵赖,昨夜里你们二人在大营东北角私会,就不曾注意到旁边的茅厕还有别人么?”
嫣红似是吃了一惊,有些懊悔的说道:“我就说过他过于鲁莽了。”既然无法隐瞒,嫣红干脆就说出了陆新舟的计划。原来陆新舟认定这个红面的菊花小哥深藏贵重的魔器,想要杀人夺宝,又怕大营里面人多眼杂,便找了嫣红商量此事。
“我可是劝过他不要做的,怎么能因为区区的宝贝就害人性命呢,对吧,菊花小哥。”嫣红不知道齐一鸣对她与陆新舟昨夜的对话听去了多少,虚虚实实的先说了一套。
“我怎么听到的是,你说木灵珠的事情未了,不应该这么早打草惊蛇?”齐一鸣把宋杰告诉自己的话,连蒙带猜的一说,打算诈一诈嫣红。
“木灵珠”三字一出,齐一鸣注意到嫣红的眉毛一挑,“哎呀,哪里的事啊,我说的是木灵芝啊,小哥你不知道啊,那陆新舟看着高大威猛,实际也是个病秧子啊……”嫣红一边造着谎话,一边把右手藏在背后,用胭脂扣还在符阵上下轻轻敲击,找寻可有破绽。
“木灵珠我自然没有听错,倒是你若是再不老实,别怪我开动‘散’字阵。”见嫣红谎话连篇,齐一鸣也失去了耐心,轻吐法决,“散”字阵逐渐开始发挥效力。
嫣红大惊,这一连几个阵符,将自己的退路完全断绝,难道自己真这么倒霉,碰到了一位阵符魔修。
阵符魔修便是以阵符擅长的魔修,论比武斗狠他们并不具优势。然而若是给了这样的魔修充分的准备时间,那接连不绝的阵符攻击,绝对将会是他们对手的噩梦。
感受到魔功已经开始流逝,嫣红这才慌了手脚,急忙对着齐一鸣说道:“我说!木灵珠确有其事!”
齐一鸣停了“散”字阵,让嫣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