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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神
天上
仙魔
两万年前
万丈高空之上,罡风正劲。两名男子相对而立,却仿似分毫不会受到这能够撕扯开最强韧上品战甲的罡风影响一般。洁白的云海在他们足尖之下纷飞涌动,甚至太阳的金光也只能从朵朵白云的缝隙之中勉强投射而出。
两人都没有留意身下,那里,他们的信众跪地膜拜,正在为自己心中的神祗祈福祝愿。
而从这些凡尘众生的目光看来,九天之上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小点,便是此生的所有信仰所托。这些人们来自大陆之上的各个部落,每一个精壮的男子,都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他们跟随各自信仰的神魔的脚步,从大陆的每一个角落汇聚到这里,曾经庞大的队伍如今稀落萧条,曾经精神抖擞的人们如今满面疲惫。
而在战士们伟岸的身影背后,则跪拜着一些妇孺,女人们大多挺着肚子,眼神却坚定而骄傲,孩子们年岁不一,但却无一例外的眼中燃烧着灼热的光芒。他们,是部落内最虔诚的信徒,他们是真魔、真仙亲自选出的血脉。他们跟随战士们的脚步,因为他们血脉的力量将是前面战士们的仰仗。
为了部落的信仰,为了真仙无上亦或是真魔狞恶,这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一切,只为今天,今天,这最终一战!
白衣男子率先开言:“狞恶,你我三千年的宿怨,今日一朝结算如何?”
“狗屁!这里已经是九天之上,你就不要再装那道貌岸然的一套。无上,你难道甘心就这样结束么?”黑衣男子一脸桀骜,却并不看对面之人,目光仰望更高的天空,似是有些不甘愿。
“不甘心又能怎样?”无上淡然笑笑,眼神却是落寞,“肃清离神血脉才是你我存在的意义,如今凡尘之中的离神血脉就要灭绝,又留你我何用?”
“老子可不想就此湮灭,你我都明白此举最终的结果,不如我们联手,拼上一场!”狞恶收回目光,满怀期待着看着对面的无上。
“不湮灭又能如何……”无上语气苍凉,“天命如此,你我无论如何修炼,都不可能突破仙、魔之躯获得神格,至多不过再残喘几日罢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沉默,两人都不再说话,仿似在享受着这大战前最后的宁静。
太阳终于挣脱地平线的束缚,一举跃上高空,云海之上顿时霞光万丈。
“冲啊!”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却是地上的战士们率先发动了攻击。
仙魔不两立,截然相反的信仰让他们彼此满是仇恨。“杀、杀、杀!杀光对面的那些邪神信徒。”抱着如此的念头,冲锋的两股人浪已经碰撞在了一起。
“杀死邪神血脉!”部落内的长老们在乱势中勉强的指挥着。目露红光手持凶器的男人们冲入敌阵后方,挥舞猎刀、长矛砍杀那些还在对天跪拜祈福、口念咒文的女人和孩子。
每一次的战斗,战士们主要攻击的都是敌阵后方的那些被称为拥有“邪神血脉”的孕妇和孩子。不论是无上还是狞恶,都如是叮嘱自己的信徒,“只有消灭了敌人之中那些肮脏污秽的血脉,你们才能走上通往极乐的彼岸之路。”
如今,最后的一批特殊血脉的继承者们,无论是半大的孩子抑或是还未出娘亲肚子的胎儿,都集中在了这处山峰之下。
“过了今天,便是一个全新的美好世界!”自己信仰的真仙或是真魔这样说。
战士们比以往更为舍生忘死,女人和孩子们比过去都要坚定勇敢。身边的同伴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剩下的人却更加坚强。只是,还在念诵咒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消失于静寂。
“愚蠢的人们啊!”狞恶望着那些相互砍杀死去活来的凡人们感叹道。
无上不为所动:“你我与那些蝼蚁般的众生又有何区别?”
两人相视而笑,目光却已是诀别。
地上的人们还在忘死战斗,九天之上突然爆开一团炽烈白光。天摇地动,人们木然的抬头张望,视野之中只有一片死寂的白光。
耳边仿似千万怨灵嘶吼,身体如同至于油锅之中一般痛楚,未等到这些凡尘之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的身体便与那白光一起爆裂开来,化作烟尘。
一切罪恶与阴谋都被这毁灭的白光掩盖,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峰也被凭空劈出一道裂口。真仙与真魔的最后一击,威力毁天灭地。
尘埃落定,万籁俱静,仿似一切的生灵都随之被引领走向毁灭。
可就在此时,一声婴儿啼哭,划破了静寂,仿似预示了某种新的希望。
神祗
八千年前
光芒闪动之后,三条神魂齐聚。
至阴之力、至阳之力、调和之力,缺一不可。成神之路艰辛,神格已经正式开启,只待力量恢复……
九天之上,天目初成,凡此大陆所发生之事,均难逃天眼。只是,封神损耗过大,如今天目难有力量开启。
罢了,时间于吾不过是过程,就是等待万载又如何。
地下
修者
六百年前
身为虎贲国第一魔修,獠牙达到混元大成的境界早已超过了五百年的岁月。他的一身魔功修为早已深不可测,然而即便如此,面对魔功修者最终的挑战——地火劫,獠牙还是觉得自己缺乏了一重渡劫的保障。
一声嘶叫划破长空。
獠牙魔功运化,开启土遁之术便向那声音的源头极速追去。
一道黑影飞快掠去,看那身影,四爪有力、巨尾蓬松,而硕大的头颅之上,更是有一只金色独角傲立——流沙地金角魔狼,虎贲境内最为危险的魔兽之一,这种魔狼普遍的修为已经接近了人类修者归元期的实力。而这一头高大威猛的独狼,魔功更是已经进入了混元期,这是一头狼王。
獠牙并未运用极速,只是不紧不慢的的跟在狼王身后。感受到了獠牙散发的那种巨大危险,这头金角魔狼王加快了步伐。它想回到自己生活的那片流沙沼泽之中,在那里,它将能够发挥出自己种族的天赋,将敌人拖入致命的流沙之中。
獠牙哪里会给它这样的机会,转化了一下法决,下一刻,獠牙已经出现在金角魔狼的面前,拦住了它的去路。
獠牙的魔器是一柄以灵兽巨齿炼制而成的阔剑,名曰拓野。此刻,剑在手,獠牙已经化身杀神,源源不绝的金力魔功向着金角魔狼王袭去。
战斗几乎一开始就已结束,实力的差距是他们彼此间难以逾越的鸿沟。温润的一枚明珠般的器物在手,獠牙叹了口气。终于集齐了九枚混元期灵兽内丹,地火劫成与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远处天地交接的细线微微发亮,点点红光从那里透射而出。
混元期大成的修者全力运化魔功,终于引发了魔修大劫——地火劫。
火焰,竟然五彩斑斓,那是天地间各种五行火焰的汇聚。
九枚灵兽内丹,静静的躺在怀中,獠牙深吸了一口气,按照秘籍中的方法,将这些内丹布置于法阵之中。
一波波的地火卷起滔天怒焰,獠牙人在阵中,勉力支撑。
第九道地火,法阵早已支离破碎,獠牙拓野在握,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要用修为硬抗这道天地之威了……
熊熊烈焰焚烧了七七四十九天,黄昏,天边的晚霞与地上的烈火几乎浑然一色,在这橙红的天地中,昂首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那人正是獠牙。
五百年来,獠牙是虎贲第一个成功渡劫的魔修,感受到身体内蓬勃的力量,獠牙难以抑制内心的狂喜。然而,九天之上一道红芒射出,将獠牙的周身笼罩。一瞬间,獠牙便感到刚刚得到的力量竟然在飞速的流逝,下丹田之中,魔丹正在急速收缩萎顿。
“这是?”
獠牙运化魔功拼死抵抗,然而那无情的红光之中,不仅仅是他的魔功,甚至连他生命的力量都在被吞噬剥夺。转眼之间,刚刚外形还是一个俊朗青年的獠牙,此刻已经变成一个身形伛偻的老人。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苍老的声音带着不甘,缓缓的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凡尘
十四年前
天色阴沉,朵朵如铅块般沉重的黑云压在头顶,让人们觉得说不上的压抑。
“要下雨了。”街道上的人们行色匆匆,寻找一处能够避雨的栖身之处。忙碌的芸芸众生,都在看着脚下斑驳的青石板路,却没有人抬起眼来看一看这诡异的天象之后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乌云之中,一双赤红眸子突然睁开,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目光俯览身下的一切。
“两万年了,你终究还是出现了。”这声音雄浑悠远,仿似来自远古。“无上和狞恶那两个蠢货,把这唯一的一件事情还办砸了。罢了,吾将亲自了结这一切。”
豆大的雨点一会儿便砸了下来,金水城中,人们争相躲回室内避雨。
“眼睛!天空中有眼睛!”张屠户家里的小儿子二傻愣愣的站在雨水中,抬头望着天空,全然不顾雨水已经打湿了身上的薄衫。
“眼睛个屁啊,少站在外面淋雨,快给老子滚回来。”张屠户一声怒吼,吓得二傻浑身一抖,连忙转身跑回了堂屋。
“爹,你快看,那黑云里有双眼睛,红突突的,可吓人了!”二傻不知道是因为浑身淋得湿透,还是真的目睹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此刻站在堂屋门口,筛糠般的蜷起柔弱的身子,不时还想往门外的天空望望。
张屠户起身关了大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子儿子!”
大雨整整下了十日,十日之后天空放晴,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雨后的金水城一片狼藉,不少人家的屋顶都被雨水冲的漏了光,街道上更是积水遍布。好在终于盼来了晴天,人们一扫晦暗的心情出了大门,老少爷们、姑娘太太的纷纷来到酒楼茶馆,交头接耳的说着连日来金水城的种种怪事。
首先一桩便是这十日接连的大雨天中,金水城一连死了二十来个婴儿,皆是这雨天降生,刚刚落地便没了气息。以往这婴儿因难产而死倒也不是什么奇闻,但是怪就怪在这十天内城中竟然没有一个新生的婴儿活下来。老人们都说,这一定是城中有人做了什么恶事,引动天上的神仙降下了惩罚。
“若真是有恶人,一道天雷劈死那人也就罢了,这些新生的孩子何其无辜!”心直口快的黄家丫头忍不住顶撞,众人闻言也是连连点头。刚出生的娃娃,洁净的如同那冬日里的雪花,哪里会有什么罪孽。
一群人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又说起了这第二桩怪事,那便是张屠户家的傻儿子雨夜暴毙。
“听说二傻死的时候两眼圆睁,那脸都扭成一团,吓死个人了!”张屠户的邻人开了腔。
另一人接着说道:“是啊,那副面孔就像见到鬼啊!”
“听说张屠户费了老劲儿了,都合不上二傻的那双眼睛。那娃临死之前,就不停在那念叨‘眼睛’、‘眼睛’什么的,渗死人喽!”
“哎呀,太吓人了,阿弥陀佛,你可别再瞎说啦。”黄丫头的奶奶捻起手中的佛珠,却抑制不住那颤抖的双手。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打断了众人的讲话,大家的目光都转向茶馆之外。
“齐秀才,是你么,你怎么从城外来的?”黄家丫头看见赶着牛车的齐文俊,好奇的问道:“夫人呢?”
齐文俊面带倦色,轻轻的挑开帘子,众人便看到一个怀抱婴儿的妇人,正半卧在车里,轻轻的哄着怀中那个哭闹不止的婴儿。
“这娃娃,可是才出生的?”黄奶奶看着那新生婴儿仿似看什么鬼物,手指如勾的指着齐夫人怀中的婴孩。
齐文俊将车往道边赶了赶,吆喝着老牛停了脚步。“可不是么,本想送她回娘家生产的,哪想到我们刚出城门便遇到大雨,只好在观音庙那里躲避。谁知这娃还是个急性子,晚上就出了娘胎。”齐文俊在小庙之内照顾妻子生产,近日来很是疲惫,今天好容易盼来了雨停,赶紧先带着妻儿想回金水城的家中休息。
“啊,那这孩子……”黄家丫头刚想说话,却被她奶奶狠狠的一扯。
“哦,那赶紧回去休息吧,休息吧。”老太太语气虽然平常,手中捻动的飞快的佛珠却暴露她此刻内心的不安。
“齐秀才,这娃娃叫啥名儿啊?”黄丫头还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牛车已经重新回到了大道上,齐文俊也没回头,大声回了一句:“齐一鸣,一鸣惊人的一鸣!”
黄老太太闻言一下瘫坐在椅中,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造孽呦,造孽呦……”
“你说什么呢,奶奶?”黄家丫头看奶奶的样子有些奇怪。
“一鸣惊人,可不是么,一鸣惊死个人呦……”
这时,茶馆中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黄老太太,你是说?”
那人还没说完,立马有人抢着说道:“难道金水城连日来这些的怪事,是因为这个娃?”
“阿弥陀佛,可不是我说的。”黄老太一边捻着佛珠,一边看向面前这群一脸好奇的人们,“我可是听说啊,有种人命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周围人啊。”
“哎呦,那这么说这齐家小子就是那天煞孤星……”
“应该错不了,刚出生就克死那么多同时期降生婴儿,啧啧啧……”
这些肉眼凡胎盯着那辆逐渐远去的牛车,却看不到的天空之上,一双疲惫的赤红的眸子正在缓缓阖上,“竟然还有漏网之鱼?齐一鸣,会是天命注定的那个人么,吾不甘心!”
就在那巨大眼眸眼皮即将闭合的一刻,一道赤色精芒从左目之中射出,携带一股灼热之气,直直的向那破旧牛车扑去。
“哎呀,起火了,怎么会起火了。”齐文俊跳下牛车,就用自己的衣服使劲拍打火焰。然而火势猛烈,一下便蔓延到整个车身。齐金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将幼子裹在怀中,“扑通”一下滚下了车来。
齐文俊一惊,连忙赶到车前想要扶起妻子。“救命啊,帮忙救火啊!”齐文俊用力拖着昏迷不醒的妻子远离那辆着火的牛车,一面向着茶馆的众人呼救。
刚刚还伸长脑袋看热闹的众人这会儿齐齐缩回头去,他们心中,已经认定了,齐一鸣便是那个不祥之人。黄丫头脚下迈了一步,却被奶奶死死拉住:“你去找死么,以后离那家人远些!”
“牟——”街道上只剩那被火引燃的老牛,挣扎发出悲怆的叫声在回荡着。
第一章 寒门学子
十四年之后,金水城
齐一鸣今天起了个大早,一到秋天金水城这附近一带就雨水连绵,虽说免去了出摊的麻烦,但是想来母亲又要为生计发愁了。
齐一鸣的母亲金氏在金水城东门外面经营茶摊,每日风吹日晒的,挣几个辛苦钱。自从八年前父亲独自去了京城,母亲便扛起了这一家生活的重任。虽然母亲总爱念叨父亲上京求功名,总有一天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接他们娘俩,但齐一鸣却觉得这一天实在遥遥无期……
即便生活窘迫,母亲还是为齐一鸣选报了金水城中最好的私塾,城南朱夫子的学堂。母亲说,朱夫子教出的门生,几乎个个都是日后的高官、权贵,去那里读书肯定错不了的。不过齐一鸣进了学堂才发现,这班同学们本身非富则贵,都是出身金水城中最大的那些家族。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便早已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之下各个身具骄横之气。而出身贫寒无依无助的齐一鸣在这一群公子哥儿中,却是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几个陪伴少爷读书的小书童,都比他看起来还要体面些。
“走路不长眼啊,给爷让开!”身后聒噪的声音传来,齐一鸣忙闪身躲在小巷角落里。不必回头齐一鸣也明白来者是谁,如此嚣张霸道,必是那刘家公子刘大允无疑。“呸,一大早碰见你这个小丧门星,晦气!”刘大允朝齐一鸣吐了口吐沫。
玄境国刘家,乃是真正玄境第一大修者家族,传承早已超过千年。传说刘家家主刘无涯是为玄境仙修第一人,在他长达二百八十余年的修行岁月中,早已达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民间更有传言说,刘无涯早已突破了金丹期而踏入归元期,是名符其实的玄境第一高手。
金水城刘家只是玄境修仙大族京城刘家的一个旁支,且近两百年都没有再出过能够到结丹期的仙修了,即便如此,有京城刘家这棵大树乘凉,在这小小的金水城中,刘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大户。
“让你躲开点,听不懂人话么!”尽管已经把身体蜷缩到了角落,刘大允路过齐一鸣的时候还是顺便飞起一脚踢在齐一鸣背上。
“丧门星,挡着我们少爷的道了,不知道么。”刘大允的书童也是一副狐假虎威的架势。
默默地朝着墙蜷着身子,直到刘大允一行人走得远了,齐一鸣才缓缓转过脸来,拍拍自己衣衫上面的泥土和鞋印。叹了口气,齐一鸣无奈的继续往学堂走去。也许不止刘大允等人,就连齐一鸣自己都觉得不该与这些人同坐在一个学堂之内读书习字,即便功课样样皆优,朱夫子看待自己也总是一脸的厌恶。
齐一鸣生不逢时,据说他出生时不光金水城连日大雨,还一连死了二十二个新生的婴儿,他则是那场大雨中唯一幸存的婴孩,然而这并非什么幸运之事。
不论是突然的暴雨、连续死亡的婴儿还是自己家唯一的那架牛车突然失火,这一切都仿佛在证明着人们口中那个恶毒的传说,齐一鸣是不详之人,只会带给周围的人厄运。甚至,在齐一鸣六岁的时候,父亲齐文俊也只身离开了家,留下幼小的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后来齐一鸣才断断续续的了解到,朱夫子最初并不愿收自己入他的学堂读书,然而因为过去与齐父有旧,不好拒绝母亲的多次请求,这才勉强收下了齐一鸣。
如今的玄境国,希望靠读书出人头地几乎是空想,经过几千年来的传承,玄境国的官场早已被个大家族牢牢握在手中,非氏族子孙,再难进入。诚然,若你财力雄厚,亦可以通过买官的手段弄到个职务,摆脱平民身份,享受贵族待遇。然而齐一鸣却不具备以上条件的任何一点,深谙其中道理的朱夫子自然不愿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刚走到学堂门口,齐一鸣就见到刘大允的书童带着几个小厮守在门口。哎,纵然你不犯人,奈何人又犯你。今早上见刘大允便知道不妙,那家伙不知道在哪里生了闲气,看到自己比平日还要更为不顺眼些。这会儿肯定是刘大允又遣了小童故意刁难,齐一鸣硬着头皮上前。
只见那小书童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喂,你!”
齐一鸣愤懑不已,不过是个书童,也要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故意不去理会他,齐一鸣闪过身子,想挤进正门中去。
“跟你说话呢,你还装听不见!”那书童使了个眼色,几名小厮便从各面围了上来,把学堂的正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今个儿这门,你还就进不了了!”小书童自己往那最后的空位上面一站,抬起右腿架在门框上面:“不然,你进去也行,不过你要从小爷的裤裆底下钻过去。”
此话一出,一众人便笑的不亦乐乎,学堂里面那些公子哥儿们也各个伸着头往这边看热闹,刘大允更是得意的将腿跷在书桌上,和周围几人大声调笑。
齐一鸣其实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用说刘大允,便是这个无理取闹的小书童,他也不敢得罪。朱夫子巴不得寻他的错误好劝退他不再来学堂,而那些同学们则除了嘲笑不会有一点怜悯。
胯下之辱?齐一鸣不想承受,纵然这些同学们已经给过他太多的欺辱,可是若今日从这书童胯下钻进了学堂,怕是自己勉力支撑的那最后一丝尊严也会荡然无存。齐一鸣只得这么与那群人僵持着,直到朱夫子的身影出现在学堂门口,闹事的那帮小斯一哄而散,而小书童也迅速的跑回刘大允身后负手而立,一脸无害的样子。
学堂门口,只剩下朱夫子,望着还没进入大厅的齐一鸣。
“好你个刘大允,学堂之内公然纵仆侮辱其他同学!”朱夫子干喝一声,虽说不上威严,但也把课室中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公子哥儿们吓了一跳。就连齐一鸣,也转过头看着这个须发全白的老头儿,仿似第一天见他似得。
若是平日,朱夫子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埋怨齐一鸣惹是生非,偏袒包庇刘大允。刘家长孙的身份自不必说,朱夫子那个远嫁京城的女儿更是希望能得到京城刘氏的一点庇佑之荫。冲着这点,刘大允在朱夫子的课堂上向来是作威作福,无人敢管的。
朱夫子显然动了真怒,抽出戒尺就走到刘大允身旁,在齐一鸣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就这么发生了。朱夫子竟然为自己出头,还打了刘大允的手心让他去罚站。齐一鸣知道,真的有事发生了,关于自己的,难道是,那个人?
下课后朱夫子留了齐一鸣单独说话,证实了齐一鸣心中所想,爹要回来了,不仅要回来,听朱夫子的意思,爹在京城还当了大官,这次可真的是荣归故里了。
一路小跑,齐一鸣连草帽都忘了戴,就那么淋着雨跑回了家中。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齐一鸣别无其他的念想,一头便冲进了里屋。
然而,等着他的竟不是慈爱的母亲,狭小的堂屋里站着几个穿着统一的男子,还不待齐一鸣细看,他便被人反手缚住。“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我娘呢,你们是什么人?”齐一鸣望着这群面色冰冷的大汉,心中慌乱不已。
然而这些人显然没什么好的耐心,也不打算为齐一鸣解惑答疑,为首的一个青面汉子拿起桌上的抹布直接塞进齐一鸣口中,使了个眼色,后面的几人便押着齐一鸣出了小屋塞进一辆马车之中。
惊魂未定的齐一鸣还想挣扎,却被那个情面男子狠狠赏了几个嘴巴,然后把他的手脚都困的更紧了一些。
马车行走了不多时,便停了下来,齐一鸣不知会有什么在车外等待自己,他尽量把自己瘦小的身子往车子最深处缩了缩。然而一切皆是徒劳,青面汉子一挥手,便上来两个大汉如同捉小鸡一般拎起齐一鸣下了马车,慌乱间,齐一鸣还是瞥了一眼自己的所在,竟是金水衙门,闲来无事时候他曾来这里听过城主薛荣审讯犯人,错不了的。
进了大堂,齐一鸣便被扔在厅中央的石板上,而那个青面汉子则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交给了堂上坐着的金水城主薛荣。
薛荣面带疑色的展开信纸,青面汉子颇有眼色的退到一旁,大堂之上静的出奇,齐一鸣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从小到大一直谨小慎微委曲求全的齐一鸣哪里见过如此的阵仗,虽然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齐一鸣还是如同一直被人捏在手中的蚂蚱一样,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齐一鸣心中不断有念头闪过,按说自己不该惹了什么祸事,怎会无端端被带到衙门,娘也不知是否安好。爹要回来,娘还不知晓呢。对了,爹,听朱夫子说爹现在可是京城的大官,若是告诉城主,想必他们也会听自己解释,不再为难自己了吧。
正欲开口的齐一鸣却见到城主大人收了书信,把那个青面汉子唤至跟前,轻轻了问了几句什么。虽然薛城主压低了声音,但此时大堂之上鸦雀无声,齐一鸣还是听到几个断断续续的词语,“齐大人”“处理”“发配”。
一时间,齐一鸣的心仿佛沉入谷底,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竟是此事的幕后主谋?是了,怎么那么巧的,他刚一有消息,家里就来了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八年未见的父亲,娘口中那个才华横溢、正人君子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后面的一切,齐一鸣再无多做关心,他像个失掉心智的木偶,被一群人推推搡搡的扔回马车。
夜凉如水,金水城门破例放行了一辆其貌不扬的普通马车,乘着夜色,不知驶向哪里。
第二章 虎牙关
天蒙蒙亮,一只奇怪的队伍正行走在北上的小路,为首几个也穿着本朝的军服,后面走着一列神形憔悴目光呆滞的人,统统用长绳捆着双手,像蚂蚱一样的连成一串,队伍的最后也是几个兵士,腰间别着长鞭。其实这样的队伍,从上个月金水城就已送出过几回,都是些监狱里的犯人之类。
马车疾驰,匆匆超过了这队人,然而赶车的人猛地一拉缰绳,车便停在了队伍前面。青面汉子跳下马车,与那领队的一人耳语了一番。不明所以齐一鸣也已经被提下马车,就在此如同货物般的被交给这一行人,连手上的绳索都不用松开,直接就绑在了队列的最后。
青面汉子交接了齐一鸣,面色轻松的驾着马车带着剩余那几人离开,齐一鸣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变故发生在了自己头上,但此刻,只有随着这支队伍一起前进。身后那几个兵勇手中的鞭子并非摆设,身体瘦小又惊魂未定的齐一鸣一旦慢下脚步,那鞭子便会重重落下。纵然隔着厚厚的衣裤,一鞭子下来,也是皮开肉绽,齐一鸣咬牙坚持,努力不让自己掉队。
看着日升月落,齐一鸣知道,这一行人行程的方向一路向北,且白天休息晚上赶路,避开官道只走小路。这个方向并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如此一来,此行的目的就很明确——虎牙关。
齐一鸣想起前些日子在茶摊听见的议论,那些往来边境与金水城之间的小商贩都说最近西面的虎贲国很是蠢蠢欲动。本来虎贲国地处西北偏远之地,土地贫瘠而国民多以放牧为生,每到秋末冬初,虎贲国内草木凋零,粮食便会极为紧缺。此时虎贲便会派出骑兵沿着边境骚扰、劫掠玄境国,玄境西北的百姓俗话把这叫做“秋虎劫”。不过因为虎牙关地处险要,易守难攻,虽然年年虎贲骑兵都有骚扰,却也难以突破虎牙关半步。
身上虽然伤口遍布看上去颇为凄惨,但好在并没有伤及内脏,这几天由于只在夜间赶路,官兵们似乎也不愿太辛苦,倒是让齐一鸣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五天后,队伍终于来到虎牙关脚下。
虎牙关,地处玄境国北境,此处西邻秋水河,北靠大雪山,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秋水河源自大雪山,由雪山雪水融化后汇集而成,河水一路向南奔流而去,河面宽俞七十丈,而虎贲国、玄境国更是以秋水河为界,隔河相望。虎牙关一处,则是虎贲国与玄境国唯一陆地接壤的地方,雄浑虎牙关,仿佛一颗钢钉钉在虎贲国这只野心勃勃老虎的虎嘴之上,让它不敢妄动。
齐一鸣翻看野史时曾有记载,据说距今约八千年多年的上古时代,那时候还没有虎贲、玄境这些国家,居住在这一片土地上的,还是一些游牧部落。其中有两只最大的部落,一个信仰真仙无上,另一个则崇拜真魔狞恶。而无上、狞恶作为仙祖和魔祖,一直是势不两立,他们就带领着两只部落相互攻击,且各有胜负。最终,无上、狞恶相约决战,而战场就选在了现今这虎牙关一带,当年这里曾经是连绵不断的山岭,所以在一些古籍之中,虎牙关也被叫做古战场。
那场传说中的大战历经三年,最终无上、狞恶同归于尽一起湮灭,而虎牙关一带的地形却被永远的改变,关口所在的峡谷据说是被狞恶最后的一斧劈开而成,这就是最早的关于仙修、魔修的记载。虽然这些传说故事并不可考,但当时初读齐一鸣还是被那些故事所深深吸引,想象着那场仙祖、魔祖的终极大战该是如何激烈精彩、且毁天灭地。然而即便强悍如仙祖、魔祖,最终也已归于尘埃,六千年后,玄境立国,在此建立了虎牙关,从此开辟了新的历史篇章。
虽然无数次在脑海里想象过这座被誉为千古第一雄关的模样,但当齐一鸣真正来到关下,仰望着厚重城楼的时候,那种深深的震撼,是书本和人们的传闻无论如何也描绘不了的。虎牙关的每一块砖石,都是在北面崇峻峰脚下的采石场采得的天然花岗石打磨而成,长一丈,宽三尺,砖与砖之间严丝合缝,远远看去仿若浑然一体。齐一鸣听过人们提起,虎牙关用花岗岩砖垒砌之后,用古方熬制糯米浆水,灌注在砖缝之间,浆水干透后将砖石凝固,坚不可摧。
而齐一鸣这队人,被分派到的地方,就是崇峻峰采石场。
从未做过采石这种粗重的活计,齐一鸣拿起镐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原石,“当”的一声,巨大的回力震得齐一鸣虎口开裂,坚硬的原石却只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白斑。
一早上的辛苦劳作,齐一鸣浑身虚脱,他一下一下的举起镐头,麻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内心却有个声音在狂躁咆哮,为什么,为什么爹要害我,为什么!娘她还安好么?倘若能离开这里,我一定要亲自站在那人面前问问,为什么八年不曾见面,现在却要这样待我!
午间休息的哨声一响,采石场的囚奴们如潮水般的涌向配发饭菜的广场,而齐一鸣却连继续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挺挺的躺在一块原石上。
“小娃,你怎么不去吃饭呢?”齐一鸣觉得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背光的身影让齐一鸣看不清样貌,但声音听上去倒没什么恶意。
“不饿。”齐一鸣这才知道原来囚奴大潮刚才是赶去领午饭,怪不得散去的那么整齐,齐一鸣不太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来历和意图,不免有些紧张,强打精神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好一条大汉,身高没有六尺也相差不多,四肢粗壮看上去孔武有力,特别是一双赤着的巨足此刻就立在齐一鸣脸前不远处,齐一鸣暗自心惊,一是这双大脚的长度,几乎赶上自己的一条小臂,而且现在是已经入秋,早晚寒凉会让这些石板石料冰冷如铁,正午若是像今天一样艳阳高照,石头又会被晒成热碳般的烫人,当真是一双铁脚。
而此刻大汉已经探下身来,蹲坐在齐一鸣身边,粗眉大眼倒也匹配他壮硕的身材,两个黑黄黑黄的不知用什么面做成的窝头攥在他手里更是显得分量不足。
“还是吃点吧,小娃,晚上可只有菜粥,下一顿顶点饱的可就要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了。”大汉往齐一鸣手里塞了个窝头,自己已经把剩下的那个塞进口中,说起话来口齿不清还偶尔喷出几个馍渣。
“谢谢!”齐一鸣有些犹豫的拿着窝头,不太清楚如此会不会惹上麻烦,可他也确实很饿了,顾不了那么许多,再次抬头看了大汉一眼,齐一鸣很是感激,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诚心唤了一句:“大哥!”
那一刹那,汉子仿若遭受雷击愣愣的坐在那里出神,连口中的窝头都忘了去嚼。过会一会儿,回过神的他咽下的难吃的窝头,垂下头仿似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我有个弟弟倒是跟你一般大,他比我聪明比我有本事,又识字,虽然有时候顽皮,但其实很懂事的……”
齐一鸣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大概知道了这个大汉的来历,他名叫雷刚,是雪山脚下的一个猎户,母亲早故,父亲也在一次出门狩猎后再没有回家,不知被什么野兽当做了果腹的盘中餐……雷刚从此就和自己年幼的弟弟相依为命。作为猎人,雷刚青出于蓝,是雪山脚下青华林那一带猎户中的佼佼者,十三岁时就曾经一个人猎得了雪狼,后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甚至攒了些钱把弟弟送到附近的村子读了几年的书。然而去年的一天,雷刚在树林中下的陷阱夹住了邱谷城一位富家公子哥儿的坐骑,连带着公子给摔得不轻。
后来这个黄姓公子带人找到了雷刚家里,正好雷刚外出狩猎,弟弟雷明独自在屋内看书,谁知黄公子竟有断袖之癖,看见雷明长的白净可爱,竟做出禽兽之事,而这一切又被带着猎物回家的雷刚看见,一时激愤打的黄公子自此不能人事。黄家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后来黄老爷带着官府士兵闯到雷刚家里,当着雷刚的面将雷明活活踢死泄愤,官府的人又将雷刚捉拿下狱。到了今年初秋,雷刚随着其他监狱中的囚犯,被押解到这里做苦工。
讲到弟弟的惨死,雷刚双目泪光闪闪,双手更是紧紧握拳,连指甲陷入肉里都浑然不觉。齐一鸣也是悲从中来,感同身受,更是想到自己生死未卜的母亲,胸中压抑的快要爆炸。齐一鸣不懂如何安慰别人,只是坚定地说道:“我们要活下去,雷大哥,活下去才有希望,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哪怕一丝机会,也要看着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得到报应!”
雷刚倒是有些讶异这个瘦弱少年的脾性倒是坚硬如铁,看到齐一鸣目光中透露的决心,倒也好奇起这样一个半大的小子又是受到了怎样的生活磨难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齐一鸣不敢透露关于生父齐文俊的一丝信息,只好编了个谎话说因为母亲重病没钱买药,在药铺偷拿了草药后不慎被老板发现,而黑心老板则污蔑他偷了店中金银,硬是告到官府,没收了他们娘俩唯一的安身小屋,自己被捉拿而母亲则被赶出城不知所踪。听得雷刚也是唏嘘不已,痛骂那老板良心被狗吃了。
一炷香时间过完,又到了上工时间,囚奴们都已回到了采石场中间,监工也都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吆喝所有人干活。雷刚看了眼齐一鸣的瘦小身板,叮嘱道:“你就跟着我干,我凿哪块你就凿哪块。这里每日每人必须凿完三块石板,你独自肯定完不了任务,和我一起能交六块就成。”
齐一鸣不敢矫情,咬住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自小鲜有受人恩惠的时候,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让他倍感温暖,“大哥。”齐一鸣已经在心里默默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
“对了,大哥。”齐一鸣当了半天的跟班之后,已经很适应了小弟的角色,“我看你挖石头的时候很轻松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齐一鸣不愿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勾起雷刚的伤心往事,打岔问道。
“说起这事,我倒想起一个东西,正好送你。”雷刚眼前一亮,一扫刚才的阴霾。“你能认字吧?”这倒是雷刚想当然了,把眼前这个少年自然的看成自己的亲弟弟,就觉得他也读过书识的字一样。好在齐一鸣那么多年的私塾也不是白念,倒也顺势就答认字。
雷刚让齐一鸣在原地等着,自己跑了个没影,囚奴们住在采石场和加工厂之间的一处平地,搭建的几处简易的棚屋里,相对有些分散。不一会儿雷刚回到了他俩人所在的棚屋,在门口招手示意齐一鸣出去。
齐一鸣会意跟着雷刚走到了棚屋后面,雷刚警惕的看了看周围,才慢慢的按着齐一鸣的肩膀一起蹲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书来,递给了齐一鸣。
齐一鸣郑重的双手接过,定睛一看,只见藏蓝色的封面磨损的颇为严重,侧面的定线也磨得断了一半,书皮上赫然是四个大字《邵氏体术》!
第三章 夜逃
虎牙关修葺的苦工们每天都会觉得辛劳的白天度日如年,可晚间的休息时间却过得飞快。然而这几日,却是齐一鸣和雷刚紧张筹备他们计划的日子。除了熟读功法,每日按时按量的开凿石板之外,每到日落之后,齐一鸣和雷刚便分开来流窜于各个囚奴们休息的帐篷之中。
“听说了么,要打仗呢,这次抓来的人都不会放走的,唉,咱们死定了。”齐一鸣刚刚喝饱了稀饭,便进了一个帐篷,神色担忧的说着。
原本三三两两或坐或卧的帐篷中的囚奴们立刻被这番话吸引过来。
“什么意思?怎么就要打了?”
“我听人说过,往年这个时候,修城墙的劳工是该遣返了。”
恐惧这种情绪感染力极强,齐一鸣悲观的话头加上旁的几个人添油加醋的议论,整个帐篷中都弥漫着惨雾愁云。
“而且那些官兵们恨不得咱们送死呢,打仗的话肯定把我们这些人派到前面,就当抵挡那些虎贲精兵的肉盾啊。”见时机差不多,齐一鸣又补充一句。
“什么,凭什么啊,老子才不会去,那些虎贲兵可是厉害的紧!”
“哪有你来决定,到时候把人往前面一赶,后面是手握长刀的督军,敢临阵逃脱立斩啊。”
“是哇,城墙上还有那些弓箭手,即便从督军那里侥幸逃过,也会被乱箭射死啊。”
后面的事已经不需要齐一鸣再多说,这群人已然群情激奋,再要沾染一点火星恐怕就要爆炸了。齐一鸣默默退出帐篷,正好碰见了从隔壁帐篷掀开帘子出来的雷刚。
“怎么样?”齐一鸣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雷刚先看了看周围,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一切顺利。”
“好,我看,就是今晚,不能再拖了。”齐一鸣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越是临近这个日子,心中的紧张越甚。好在这十天来一切还算平安,他们俩人私下的小动作也没有被那些看管囚奴的官兵发现,成败在此一举。
当下两人约定,身体瘦弱的齐一鸣先行前往北去大雪山的小路等候,而雷刚则留在营中制造混乱局势。
三更时分,囚奴营方向一阵人声嘈杂,齐一鸣心里明白,大哥开始行动了。
“抓人了!”雷刚在帐篷中一声大喝,也不管其他,转身出了帐篷,又钻进隔壁的一间,“还不造反么!”
熟睡中惊醒的人们一时难以辨别真伪,这几日本身早已是风声鹤唳的囚奴营一下便炸了锅。等到看管的官兵来查看时,这群本身就是出身草莽甚至有人命在身的囚犯们早已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啪!”一鞭子先抽了过来,看守的官兵还以为是过往那些他们高高在上的日子,然而鞭子却抽空了,这些平日里畏畏缩缩如同羔羊的囚奴,此刻却露出了他们凶暴的一面。
一枚飞石狠狠袭来,正中那个拿着鞭子的兵士面门。
“谁?谁他妈的敢打老子!看我不把他扒皮抽筋!”那兵士骂骂咧咧的想在周围的人群中寻找打自己的元凶。
然而他的话如同水滴进了沸油,一个接一个的石头不断地朝这群兵士身上招呼过去。此时他们高举的火把,更像是指路的明灯般,吸引着石头不断地砸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兵士吓得扔掉了手中的火把,他还是个新兵,来虎牙关戍守不过半年。平日里跟着那些老兵油子欺压这些囚奴作威作福,那些囚奴无不低眉顺眼,却从未想过这些人会变得像今天这般凶神恶煞。接着,一种绝望的冰凉从头到脚的浇到了他全身,他想起这几日因为虎牙关前战壕修筑,以及关内一些事物分别几次调走了好几队看守囚奴的队伍。而今夜,看守的官兵只有他们两队的四十来人。而在他们周围,却站着八百愤怒的几乎失控的囚奴们,那些火把照到处圆睁的满汉仇恨的赤红双眼,让他不寒而栗。
“弄死他们这些当兵的!”黑暗中的人群不知谁喊了一句。
其他的兵士这才明白今夜的虎牙关囚奴们,可不是起夜吵闹那么简单了,飞石“呼呼”的接踵而来,不约而同的,他们也丢掉了手中的火把。
黑暗,是最能激发人内心阴暗的环境,连日来当牛做马被这些官兵们欺辱的囚奴们,内心的仇恨不断放大。这些官兵们在火把灭掉前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他们有种隐约的快感。包围的圈子不断缩小,接着一阵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雷刚明白,今夜的行动早已失去了控制,此时的囚奴营剩下的,就是一帮嗜血的野兽。
“趁他们不防备,杀上虎牙关,离开这里才能活命!”喊完这句,雷刚后背全是冷汗,不敢在此地多留,悄无声息的摸出了囚奴营,先是直奔那些守军驻扎的营地。
此处营地是虎牙关军士专门看管囚奴们的临时营地,设置的较为简陋,雷刚胡乱翻找一顿,总算摸到几只火把、一个火折子还有一些干粮之类的补给。匆匆用衣服卷了,雷刚就要迈出营地,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什么玩儿意绊老子!”低低的咒骂一声,雷刚顺手一摸,运气,竟是自己那双被官兵们抢走的靴子,穿进去有点潮湿,看来是被晾在这里的。雷刚哪里会计较那么多,高高兴兴的蹬着靴子就一路往北跑去。
月色朦胧,齐一鸣在路口等的心焦,囚奴营地那一片的动静越来越大,也不知大哥怎么样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齐一鸣仔细辨别了一下,那身形那姿态,确是大哥无疑,迎着那身影便跑了过去,“怎么样,大哥,成了么?”
雷刚此刻一路跑来,加上刚刚紧张兴奋之情过度,心跳的比那兔子还快:“成、成了、快、快跑!”
“弄死他们这些当兵的!”黑暗中的人群不知谁喊了一句。
其他的兵士这才明白今夜的虎牙关囚奴们,可不是起夜吵闹那么简单了,飞石“呼呼”的接踵而来,不约而同的,他们也丢掉了手中的火把。
黑暗,是最能激发人内心阴暗的环境,连日来当牛做马被这些官兵们欺辱的囚奴们,内心的仇恨不断放大。这些官兵们在火把灭掉前瑟瑟发抖、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他们有种隐约的快感。包围的圈子不断缩小,接着一阵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雷刚明白,今夜的行动早已失去了控制,此时的囚奴营剩下的,就是一帮嗜血的野兽。
“趁他们不防备,杀上虎牙关,离开这里才能活命!”喊完这句,雷刚后背全是冷汗,不敢在此地多留,悄无声息的摸出了囚奴营,先是直奔那些守军驻扎的营地。
此处营地是虎牙关军士专门看管囚奴们的临时营地,设置的较为简陋,雷刚胡乱翻找一顿,总算摸到几只火把、一个火折子还有一些干粮之类的补给。匆匆用衣服卷了,雷刚就要迈出营地,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什么玩儿意绊老子!”低低的咒骂一声,雷刚顺手一摸,运气,竟是自己那双被官兵们抢走的靴子,穿进去有点潮湿,看来是被晾在这里的。雷刚哪里会计较那么多,高高兴兴的蹬着靴子就一路往北跑去。
月色朦胧,齐一鸣在路口等的心焦,囚奴营地那一片的动静越来越大,也不知大哥怎么样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齐一鸣仔细辨别了一下,那身形那姿态,确是大哥无疑,迎着那身影便跑了过去,“怎么样,大哥,成了么?”
雷刚此刻一路跑来,加上刚刚紧张兴奋之情过度,心跳的比那兔子还快:“成、成了、快、快跑!”
茫茫大雪山,在这秋末冬初的季节,即将落雪,在那之后,便是长达九个月之久的大雪封山。这是因为此,虎牙关的兵士们并不太担心奴隶们逃跑,不论是往南逃到雄关之下还是向北躲入雪山之中,都是死路一条。
然而修习了邵氏体术皮毛的雷刚、齐一鸣两人,身体比起平凡之人自然好了不少,内心更是都有坚定的信念支持,他们俩共同选择了这条九死一生的逃亡路线。
一进雪山,雷刚便开始毁掉两人前行的痕迹,以免被虎牙关的士兵们追踪。在齐一鸣看来,此举简直有些多余,放眼望去,莽莽山川、皑皑白雪,那些贪图享乐的军士,怎么会为了他们两个逃亡的囚奴追到这里。
雷刚虽然身为雪山下的猎户,但也是在雪山东麓的清华林一带,对于这里,他也并不熟悉。“糟糕!前面好像没有路了!”雷刚挠挠头,有些懊恼,进入雪山之后,自己和小弟空着肚子跑了一天一夜,现在却走上了一条绝路,实在让人绝望。
这会儿天色越来越暗,若还是不能找到一处栖身之所,怕是夜里的极寒会把两人冻死在山中。雷刚转过身想要再去寻找别的出路,齐一鸣却觉得有些古怪。这里分明像是有人走过的样子,不该是条绝路的。
“等等大哥,咱们点火把看看。” 雷刚点燃火把,齐一鸣紧盯空旷的岩壁,火光忽明忽暗之中,他仿似看到岩壁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痕迹。雷刚索性举起火把,往岩壁四周都照了照。
“这是什么?”光滑的岩壁上一条若隐若现的痕迹吸引了雷刚的注意。将手触上岩壁,夜晚的寒凉激的雷刚微微一抖,“这是条裂缝?还如此整齐?”若不是方才火把靠的太近,融掉了裂缝中的结冰,这缝隙几乎和整个岩壁连在一起难以分辨。
“这倒像是人为的痕迹,大哥你看,这线条如此整齐。”齐一鸣慢慢站起身,目光随着裂缝向上延伸。
“恩,而且还有人故意往上面倒了水,这雪山之中极为寒冷,用不了多时水便凝成了冰,这些缝隙就被完全隐藏了起来。”雷刚以前倒是用过类似的法子来隐藏自己做的陷阱,倒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奥妙。
“难道这岩壁之中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齐一鸣很是好奇。
“我们看看就是了!”雷刚说干就干,拿起火把不断地在裂缝的位置熏烤,不一会儿,就见融化了的冰水顺着岩壁流淌下来,而那缝隙也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一个拱门的形状。
雷刚把火把交给齐一鸣拿着,自己用肩膀顶住那拱门中间的位置,用力的向内推动。
“动了!大哥!”那拱门的形状在雷刚发力推动之下,竟然有了移动的意思,齐一鸣不禁大喊出来,“真的有扇门在这儿。”
不曾想到,这人迹罕至的雪山之中,千仞崖壁之下,竟会有个暗门的存在,望着门内黑漆漆的通道,雷刚与齐一鸣两人愣愣的站在洞口。不知道这样一条隐秘的通道会是通向哪里,又有怎样的危险在等待着两人。
“大哥,咱们要进去么?”齐一鸣举着火把往黑暗的洞内探了探,深邃的通道像一条怪兽的喉咙,不知蜿蜒伸向何方。
第四章 旧梦
齐文俊再次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妻子还在熟睡,齐文俊伸手帮妻子掖了掖被角,披上外衣便下了床。
今晚有云,小院中晦暗无光,齐文俊坐在石凳上出神。夜里的寒意很重,可齐文俊宁愿坐在这冰冷的石凳上,也不愿回到房中,这间小屋深藏着他不愿面对的回忆。
这一切,还要从那年重阳说起。
癸巳年九九重阳,黄历上写着:初九日,壬子日,正冲马,宜婚礼、出游,忌开业、会友。齐文俊携着爱妻一起去金水城西面的福屏山上登高祈福。小夫妻新婚燕尔,感情很是甜腻。恰逢山腰几个齐文俊的同窗正在把酒斗诗,见到俩人你侬我侬的样子,无不打趣齐文俊。妻子金氏面皮薄,便推说自己还要去后山小庙拜拜观音娘娘,急匆匆的就避开众人走了。众人调笑的越加厉害,齐文俊也不好意思此时去追妻子,所幸留下与一干人饮酒赏菊。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些醉意,齐文俊却还担心妻子一人上山怕会有所闪失,忙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金氏所说山后小庙,便是福屏山后山的观音庙,传说那里的送子观音很是灵验,金氏早就想去为齐家求个一儿半女的延续香火。不过齐文俊这人,信奉圣贤之道,对于求神拜佛那一套不怎么有心,所以一直也不曾陪同金氏来观音庙。这会儿已经过了正午,金氏也该拜完观音,自己这会儿便去接了妻子一同回家去。
还未到后山,齐文俊便感到一阵尿急,刚刚多饮了几口马尿,可这会儿又到哪里去寻得茅厕。齐文俊左顾右盼了一番,今日重阳,山路上往来的采菊、赏菊的行人颇多,倒是往东面有一片野菊地,菊花开的正艳,个个都昂着头有半人多高。也顾不得其他了,齐文俊闪身进了那片野菊地里,“稀里哗啦”的求个方便。
解决了肚中的负担,齐文俊心情大好,正欲出了野菊地继续往那小庙去找寻妻子,一片艳黄的花海中,一朵惨白的菊花却吸引了齐文俊的注意。不光是颜色,这朵菊花周身透着一股腐败之气,可谓形容枯槁,垂死般耷拉着花朵,枝叶皆是一片枯黄。现在正是初秋,本该是菊花胜放的季节,周围的黄色菊花无不饱满娇艳,衬托得这朵白菊越发惨淡。这朵花真是煞风景,齐文俊伸手就欲拔掉白菊,然而接下来的惊人的一幕却让他永生难忘:一只蜜蜂嘤嘤嗡嗡的从白菊花朵前飞过,颓败的白菊周身一震,只见菊花花心处撕裂了一道口子,而那蜜蜂竟被整个吞噬下去。
齐文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的右手还停在离那菊花只有不足半尺的距离,刚才的一切是真是幻?也许是因为自己醉了眼花,齐文俊勉强安慰自己,但是伸出的手却迟迟不敢动作。干嘛要跟一朵败菊计较,自己还要赶紧去接妻子,齐文俊此刻已经不想再招惹那菊花,正待收回手来,却见到那狰狞的口子再次在白菊之上张开,而自己的右手竟不知何时划烂了一块皮肤,鲜血正顺着虎口往下流淌。而那朵菊花,更是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饿狼一般,扑身将整个花朵盖住了齐文俊的伤口,拼命吸起血来。
“啊——”巨大的恐惧甚至超过了手掌的疼痛,齐文俊发疯般的向着山下跑去。惊慌失措的他,甚至没有发现那朵吸过他鲜血的白菊,此刻变得娇艳美丽,就别在齐文俊的衣带后面,跟随着他一路到了家中。
“你醒了?”睁开眼看到的是妻子温柔关切的面庞,齐文俊有些不太肯定自己刚刚在山上野菊地中经历的恐怖一幕是否真的发生过,连大夫也只说他是不胜酒力所以才会自己迷迷糊糊的走回家中都不知道。
贤惠的金氏没有埋怨齐文俊独自下山,刚刚在丈夫未醒之前,大夫也帮自己号了一下脉,结果却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有喜了。送走了大夫,帮齐文俊擦洗了一下,金氏来到外屋,瓶中一只白菊开得正艳,那是她在床边找到的,没想到醉酒的丈夫还贴心的采了菊花回来,金氏顺手便将菊花插在了瓶中。
想了想今日意义非凡,金氏将那只白菊从瓶中取出,夹进了丈夫书架上最厚实的一部书中。轻抚肚子,金氏感到无比满足,早上到观音庙中求子,自己刚刚拜了三拜,那神龛中便有两道光芒飞出竞相钻进了自己的肚子。这个娃娃,是神佛赐给自己的,他必定是个不平凡的孩子,金氏心中想到。
然而齐文俊自从那日重阳登高回来,便有些郁郁寡欢,即便金氏有喜这样的好消息,他也只是默默笑笑,便又继续读他的圣贤书去了。即将为人母的金氏有太多事情要准备,以致她未曾注意丈夫的变化。直到他们的儿子呱呱坠地,金氏发现,齐文俊看这孩子的目光总是有些冷清,仿似怀中并不是他的亲身骨肉,而是什么不洁之物一般。
日子依旧不冷不热的过着,丈夫齐文俊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回家的时间却日渐缩短,金氏不明白原本体贴的丈夫究竟发生了什么,特别是他对待自己的儿子,为何又如此冷淡。
其实齐文俊这些年过的更加痛苦。那日儿子一落地,他正如所有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激动地从稳婆手中接过自己的骨肉,打量着襁褓中这个一团肉球般的小家伙,齐文俊内心温情洋溢。那圆嘟嘟的鼻头像极了金氏,薄薄的嘴唇倒是随了自己,这眼睛,这眼睛,这眼睛怎么会没有眼白,齐文俊惊得几乎把怀中的婴儿丢了出去,还好稳婆手快,一把接住了孩子。“瞧这当爹的,娃娃都不会抱。”稳婆哄着哭闹的婴儿,不住的埋怨齐文俊。
“你看他眼睛!他眼睛没有眼白啊!”齐文俊惊魂未定,指着婴儿大喊大叫。
稳婆如同看待疯子一般的看着齐文俊,不住地摇手示意,让他不要再大声叫嚷吓到孩子,还说孩子怎么会没有眼白,眼睛大大亮亮,不知道有多漂亮。齐文俊再看婴儿的时候,只见他的双眼果然如常,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然而在稳婆转头看金氏的一瞬间,那婴儿双目中竟闪过一丝狡黠,看的齐文俊满心冰凉。
自从那天夜里,齐文俊便开始做恶梦。
梦里,齐文俊抱着还是婴孩的儿子在荒山野岭之中狂奔逃命,而身后是两条黑色恶鬼紧追不舍,在梦里,齐文俊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并非妖邪,可他身上却是带着什么不好的东西。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无能无力,只能在梦里带着儿子苟且逃命。
六年了,这样的噩梦已经做了六年。齐文俊现在很怕夜晚的到来,他总喜欢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挤在人群深处,直到太阳落下,人群散尽,而他最终还是要回到那个带给他无限恐惧的家里。
身心俱疲,当年那个踌躅满志的齐秀才早已不知所踪,现在的齐文俊一脸菜色、双目无神。这样的生活迟早会让他发疯,或者让他忍受不了干脆了解自己。捏紧了拳头,齐文俊反身回了内室,开始从衣柜抖落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金氏夜半醒来,看见丈夫如同鬼影一般的正在房内翻找东西。
“我要上京城去。”齐文俊心意已决。
“为什么?要去多久?那我和一鸣怎么办啊?”金氏从床上坐起,愣愣的问道。
望了望隔壁小屋,齐文俊内心泛起一丝愧疚,可是他无法再忍受下去。至于儿子齐一鸣,哎,听天由命吧。“我要去京城博一番功名,到时候会回来接你们的。”齐文俊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能兑现几分,他不愿去看金氏满怀关切的眼睛。
那是当年自己不堪重负的甩手离去,如今八年过去,时过境迁,齐文俊算是荣归故里,妻子依旧温良贤淑,甚至自己骗她说派人将一鸣接去了上京最好的学堂,她也亦如当年一样完全相信了自己。齐文俊眉头紧锁,手下的人从虎牙关传回消息,说儿子齐一鸣,已经在两日前的囚奴暴乱中失踪了……
第五章 修行
匆匆逃离虎牙关的雷刚、齐一鸣两人奔波了一天一夜,这会儿都疲乏的厉害,进了山洞,雷刚便用刚刚那块巨石将洞口堵住,接着便躺了下来:“这次跑的可真是够久,先好好睡一觉再说。”话音未落,倒是如雷的鼾声已经在洞内回荡了。
齐一鸣贴着岩壁缓缓坐下,身体虽然疲乏,可内心却念头翻涌。母亲的笑脸,金水城衙门的判决,对于那个人的怨恨,全部交织在一起,搅的他头痛欲裂。不能再被这些繁杂的念头牵制,唯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再回到那个人面前,当面质问他,这一切的缘由。
下定决心的齐一鸣从怀中掏出那本《邵氏体术》,认真研读起来。
便翻开了书卷,扉页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草体字,勉强认出“青河”“邵家”“后世子孙”几个词,齐一鸣看的吃力,便又往后翻了翻。
书的前半部分多是些图画,线条粗狂飘逸,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个姿势不同的小人,虽然略显潦草,却笔笔传神,画中的小人一个个跃然纸上,很是生动。丹青技法,朱夫子在学堂上也偶然教过,不过秉着少则怡情,多可丧志的思想,夫子自己在这方面也技法平平,这本书上的图画,齐一鸣虽看不出深浅,但却知道至少比朱夫子的水平高出不少。
继续往后面翻,再没有出现图画,粗粗一看,竟有许多不认识的生字,这让齐一鸣吃了一惊,自己苦读多年,不说学海泛舟精通文理,但也不至于看篇文章有小半的单字不认识,那可真真是笑话了。随即想到大哥说过,这是他在山中打猎之时,偶然救了一个虎贲国旅人,之后的相处两人都觉得相见恨晚,干脆结为了异姓兄弟。那人临走之前送雷刚大哥了一样礼物,便是这本心法。如此看来这书是虎贲文字写成,齐一鸣也便释然了。
魔功,这本书是部魔功的基础心法!虽然逃出虎牙关之前,雷刚粗略的交给齐一鸣书内的体术操能够强健身体。但传言虎贲国有的魔功高手能够徒手战胜雪熊,有的则能跑的比冰原狼还快,不同家族的魔功侧重不同,但是练成后都是异于常人的所在,就跟本国那些能够驾驭法宝释放强大法术的仙修一样。
眼下齐一鸣刚才粗粗的看了一遍下来,书中讲述的都是些修炼身体的方法。玄境国推崇仙道,像是刘大允他们家族就是修仙世家,从刘大允平时吹嘘的内容,齐一鸣大概明白仙修注重修炼内在元气,而轻视修炼肉体。而虎贲国自古就是个崇魔大国,听说他们的修炼方法就是把身体锻造的比野兽还要强横,这部《邵氏体术》中记载的内容就是如何由基础练起,修行肉体的方法。
今晚,在齐一鸣的眼前,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为他打开,通向一个不知名却令人向往的地方。
“凡骨血者,精气所化,六道众生各有所长。人皆知骨血消耗,天命也;鲜有人知万物皆可互化。自身骨血善用者寡,皆因不得其法……”
按照这本书中的说法,人和其他六道众生一样,身上的骨骼、血液是可以自身锻炼的,魔功注重练体,也是五花八门各有不同,有的可以修炼皮肤,功成后全身皮肤坚硬如题水火不惧;有的可以修炼骨骼,功成则能达到铁骨铮铮,刀剑难伤……
而邵氏体术在众多的魔功中也算的上是独特,修炼的是血!按照书中所说,修炼血液的功法在魔功中算是上乘,但因为对修者要求极高且容易出偏,练成者极少。青河邵家本来也只是个三流的修魔家族,自古修炼练血之术,可在两百年前出了个邵青洪,可谓是天纵奇才,从小修习练血的他在十九岁便达到了骨血相溶的境界,这在当时的虎贲国内也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然而他只是偏房所生,纵然天资奇高,在家族内却一直备受排挤。长房长子更是视他为眼中钉,必要除之而后快。他出关那天,迎接他的是长房重金请来的刺客。
当天一战,长房一门被灭,邵青洪后来自觉有愧邵氏,独自离开邵家,却留下了一本《控血心法》给了自己的生母柳氏。邵家由二房继承后,柳氏将心法拆为两部分,将冥思卷给了邵氏本家,而体式卷则留给了自己的幼子。
自此青河邵氏开始走向发达,邵青洪的心法非同凡响,邵家接连出现几位高手,几十年间跻身虎贲国名门。但为了防止悲剧重演,邵家家规严禁庶出子弟修炼控血术,然而他们不知道,另外半卷的《控血心法》体术卷却在柳氏幼子这一脉代代相传,那便是此刻而齐一鸣手中的这本《邵氏体术》。
看来大哥的异姓兄弟,就是当年柳氏幼子那一脉的传人啊,齐一鸣捧着书,出神的望着虎贲国的方向,邵青洪,不知道是个怎样英雄了得的人物。
第六章 梦魇
手中捧着书卷,不知不觉中,火堆中的火焰已经熄灭,洞穴之内一片细黑。
恍惚间,两只硕大可怖的黑影悄然来到了背后,那尖利的獠牙,那巨大的利爪,齐一鸣惊慌的开始夺路狂奔。
身后鬼魅般的追踪者仍旧紧紧跟随,齐一鸣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山穷水尽。疲乏的双腿每
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鞋子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赤~裸的双脚被一路的石子、木屑磨得遍是伤口。
忽然间,阴暗一扫而光,原来是满月从乌云中挣出了身影,齐一鸣仍在坚持奔跑,此刻他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齐一鸣的每一次踏步,都像在追赶自己那个畸形、阴暗却永不知疲倦的影子。
“嗷——嗷嗷——”
月光不止给了齐一鸣辨别方向的能力,也让身后的两头黑狼显得更为兴奋起来。齐一鸣已经看到了那两个狼头形状的影子,吐着舌头、满口獠牙,就要咬住齐一鸣的脚踝。齐一鸣知道它们已经越来越近,只等着再缩短一点距离,便会用后腿蹬地、一跃而起,然后扑向齐一鸣此刻因紧张而“突突”跳动的喉咙。
不知自己何时会被扑倒,却又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难以逃脱,这感觉让齐一鸣越发绝望,终于,他忍不住回过了头去,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两双幽绿的眸子正与他相对。
“啊——”齐一鸣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
浑身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齐一鸣记不清楚,但是齐一鸣自从记事起,便开始做一个悠长、连续的梦,第一次还是六岁那年吧……
记不清楚那年父亲说了些什么,便背着行囊出了大门。那天父亲的身影,齐一鸣至今仍记得很清楚,晌午的阳光撒进堂屋,母亲在和父亲说着什么,依稀还带着泪水。父亲抽出母亲紧握着右手,背起他早已准备好的行李,便一脚踏出了门。齐一鸣看着父亲高大的身影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色,还冲着父亲挥了挥手掌。不过印象中父亲并未再看自己一眼,就那么在一片白光之中渐行渐远,这便是父亲留给齐一鸣的最后的记忆了。
那天夜里,齐一鸣便开始做这古怪的梦。
那时候,梦中的一切不像如今这样的灰暗,那时候的梦时常会有蓝色的天空、绿色的草地,还有五彩的小花,齐一鸣便坐在这一片花草之中,呆呆的望着远方的一条大路,他坚信父亲会从那里回来。
然而不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春去秋来,父亲没有音信,而梦中草地上幼小的齐一鸣显得更加孤单无助。
然后他便听到了“呜呜”的叫声。梦中的齐一鸣第一次站起来,离开那片鲜花盛开的草地,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走过草地,淌过一条小溪,对于梦中的小齐一鸣并不容易,那是即便在梦里,他也只有六岁大小,而且长得比同龄的孩子还要更为瘦弱一些。虽然浑身湿淋淋的,齐一鸣也没有在意,这是他梦中第一次出现别的声音,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人,他搂紧自己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坚定地往那声音的方向寻去。
然后他来到了一块岩石下面,“呜呜”声越发紧促,仿似也感到了齐一鸣的到来。但齐一鸣面对着岩石却束手无策,那一人来高的石头,四壁光滑无依,他站在岩石下面,只能着急的原地打转。
自此以后,梦中的齐一鸣开始努力的攀爬这块岩石,每次都会有那么些许的进步,直到齐一鸣八岁的时候,梦境中,他终于到达了那块岩石之上。
岩石上面竟有一个草草搭成的小窝,两只黑色的狼崽蜷缩着身子,躲在里面。齐一鸣慢慢的靠近狼窝,小狼不是发出“呼呼”的威胁声。然而奈何两只小狼连眼皮还未睁开,奶声奶气的威胁实在连瘦弱齐一鸣都不觉得害怕。
齐一鸣在岩石上站了很久,终于还是抱起两只狼崽,纵身跳下了大石。因为护着怀中的狼崽,齐一鸣摔的颇为狼狈,脑袋也被撞破了口子,好在梦中的疼痛并不那么真切,齐一鸣爬起来,搂着两只狼崽拼命的跑回那片祥和的草地。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齐一鸣觉得头很痛,刚才惊醒之前,似乎前额已经撞上了其中一只黑狼的獠牙,那画面太过真切,以致到现在,齐一鸣的胸口仍在剧烈的起伏着。小时候的梦境中自己与那两只小狼一直是相依为命的,自己在梦中会为它们寻找食物,喂养它们一点点的长大。而那两只小狼也是视齐一鸣为亲人,在一些危险的关头,会奋不顾身的救下他。
那样的日子是齐一鸣梦境中颇为美好的一段岁月,两只黑狼说不上是什么品种,它们的毛发如同钢针一般的坚硬,他们的爪子锋利如刀,而它们的眼眸,更是一种少见的幽绿,齐一鸣一直觉得,他们的眼睛就像书中说的那些最美丽的宝石、翡翠,在黑夜中,甚至会闪耀幽然的华彩。
小狼成长的比齐一鸣要快速的多,梦中的齐一鸣与现实中的相近,而两只小狼在齐一鸣十二岁时,身高便已超过了他,即便只是昂首坐在地上,那硕大的狼头,仍旧高出齐一鸣一截。按说这样巨大、凶猛又神秘的黑狼,齐一鸣应当感到恐惧才是,然而它们俩却是齐一鸣自小养大,虽然眼下早已不需要靠齐一鸣养活,齐一鸣仍觉得它们如同自己的亲人一般,只有熟悉而没有威胁。
直到梦中的世界变得越来越荒芜,黑狼们总是结伴猎食,草地周围原本有些野兔、野鸡之类,几年前便被黑狼们猎杀了个干干净净。后来,每次梦中黑狼们都会花更久的时间,去更远的地方狩猎。而齐一鸣就会静静地坐在那一片草地中,等待着两只黑狼填饱了肚子回来。那时候,他们会心满意足的躺在齐一鸣脚边,时而还会把自己硕大的狼头倚在齐一鸣的肩上,要求齐一鸣给挠挠脖子之类。可是齐一鸣发现,梦中的草地在一点点的枯萎,鲜花早已不知所踪,黑狼们很久都不会再归来一次。那时的齐一鸣,内心已经隐隐有些不详的念头,可他却始终不愿相信心中的怀疑。
终于,梦中那阳光灿烂的情景都一去不还,黄昏过的极快,转眼间,梦中的世界已经黑暗一片,齐一鸣担忧的站起来,望向远方。那当初发现两只小狼的地方,如今亮着四盏鬼火般的绿光。
黑夜中的狼眼,显得那样狰狞可怖,即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齐一鸣仍能感受到那目光的残忍、贪婪、已经对血肉的渴望。齐一鸣不知道什么改变了当年那两只温驯、可爱甚至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拼命维护齐一鸣的小黑狼。还是这可悲的环境,生机全无,那无法忍受的饥饿让它们把所有的主意都打到了如今唯一生存的活物——齐一鸣身上。
几乎没什么犹豫,齐一鸣迈开双腿朝着远离那几盏鬼火的方向开始狂奔。接着,他便会醒来。那种失去亲人的痛感和生命被威胁的感觉总会让齐一鸣在从梦中惊醒之时大声喊叫,母亲总会关切的站在床边,轻抚齐一鸣的额头,安慰他说一切都会过去,齐一鸣每次都会安静的点点头表示没事,可是他明白,最近的几次梦中,他醒来的越来越迟了,几乎就要被两只黑狼捉住撕碎。
静静靠着岩壁,齐一鸣不敢再次躺下,他说不准下一次自己还能不能醒来。一滴鲜血,顺着齐一鸣的额头滑落,那是梦中触碰到黑狼獠牙的地方,齐一鸣默默的擦拭伤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七章 界
“醒了啊?”雷刚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却看见齐一鸣呆坐在岩壁前。
齐一鸣点了点头,“大哥,我仔细看看了一下这部心法,发现若是想要提升魔功的话,还是需要打坐冥想的。”看见雷刚一脸关心的望着自己,齐一鸣强压下心头那些不快的记忆,跟大哥讨论起魔功修行。
“我知道,邵家兄弟给我说了,但我哪里是那坐得住的人。”雷刚挠挠头,“干脆我去洞里面看看情况,你就在这里精心打坐吧。”说吧,雷刚头也不回的就往洞里跑去,生怕被齐一鸣拉进打坐的队伍中。
齐一鸣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两条腿盘在一起,试着进入冥想。
当齐一鸣再次陷入一片黑暗漫无边界的梦魇之中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意思,又梦魇了?不应该啊,以往这噩梦不会如此连续的出现。可细细想想情形又有些不对,齐一鸣反应过来,过去做恶梦的时候,自己直到醒来是不会发觉自己是在做梦。可眼下周围亦真亦幻的环境,让他清晰的明白自己不是在现实之中。
这是哪里?齐一鸣念头刚动,耳边便响起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
“这里是‘界’啊。”
循着声音望去,一朵惨白萧瑟的菊花映入视野。
“你,你,你会说话?”纵然经历了很多的不可思议之事,但是能开口说话的菊花还是骇人听闻了些,齐一鸣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白菊似乎有几分得意,花朵轻轻摆了摆。“更何况,你不也是菊花!”
“我怎么会是菊花,我是人。”齐一鸣情绪激动,看见说话的菊花就罢了,连自己还要被污蔑是一朵菊花就实在难以忍受了。可是顺着那白菊略略抬起的花苞,齐一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妈呀,自己的下身竟是一节墨绿色的花茎,作势挥舞的双臂不过是两叶花瓣罢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齐一鸣觉得自己就要昏倒过去,无奈此刻他的形态不过是一朵菊花,他的双脚,其实就是一片根系,此刻正扎在泥土里面,让他整个都动弹不得。
“在‘界’中显示的形态就是你的能力表现啊。”白菊显得有些不耐烦,在它看来问出这些原本都是常识的问题,对面的黄色菊花显得太缺乏水平。
“‘界’是什么?”齐一鸣现在一头雾水,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菊花,还在跟另外一朵菊花对话,这一切太过匪夷所。
“切,界就是界啊!这都不知道。”虽然语气不怎么耐烦,可这朵白菊显然好为人师,洋洋洒洒的便讲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齐一鸣无知,作为半路偶然得到半部魔功心法,刚刚开始修炼的他来说,修者世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所谓“界”是修者世界的说法,指的是一种奇特的空间。传说最早发现“界”的是一位虎贲魔修,当然后来齐一鸣游历其他国家的时候才发现,每个国家都声称是自己祖上的修者得出了如此重大的发现。
“界”是强者们开辟混沌为自己创造出来的一方净土,在他们自己开辟的“界”中,他们就是那一方的王者。他们让自己的魂魄进入“界”中,不断地修行磨练,提升自身的能力,以应对最终的考验——大劫。
所有修者,不论是仙修还是魔修们,他们的终极目标都出奇的一致,那便是渡过大劫,成为真仙或者真魔。而人类修者寿命有限,虽然修习仙法、魔功能够提升寿命,但是大多数修者还未达到渡劫的境界便已耗尽寿元、魂魄堕入轮回中去了。然而在“界”中,时间的流逝与外面正常世界不同,修者大可以在“界”中闭关修行三五十年之久,可是一旦从“界”中出来,外界不过是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如此一来,修者们便有了大把的时间修行,按说能够成功渡劫的人数应该增多了才是。然而事实却分外残忍,这创造“界”的条件竟是要达到渡劫期的修者才能具备的能力,而自古前赴后继的走在修行之路上的修者们十之**都难以达到这一步便寿终正寝了。
后来又有位魔修突发奇想,在他创造“界”之时,加入了特别的符阵加持,这位魔修就是被尊为“血魔”的万丈红,而他创造的“赤炼界”则被后世的魔修们奉为经典。与其他单纯修炼自身的“界”不同,血魔的“赤炼界”在开启之后,会吸收周围一定范围内相对弱小的魔修魂魄,而血魔则可以在自己的“赤炼界”里尽情猎杀这些魂魄,吸取他们的魔功转化为己用。如此一来,血魔的魔功提升速度大为增快,而“赤炼界”也因此声名大噪。
“虽然那些仙修们说‘赤炼界’是歪魔邪道,可不知道那帮道貌岸然的龟孙子心里有多羡慕呢!他们后来还不是根据‘赤炼界’的原型,造出了所谓‘伐界’,一样被强者们用来猎食弱者。”听一朵菊花滔滔不绝的讲述修者世界的前情故事,这场面不得不说是有些诡异,特别是说道仙修的时候,白菊还有几分不屑之意跃然面上,当真精彩。
齐一鸣听得云里雾里,勉强知道了个“界”的概念,在观察了一次周围,不禁大惊失色,自己显然不是什么到达渡劫期的强者,而这里还有别人,哦,不对,别的菊花存在,看来这是一个类似“赤炼界”的“界”。那么若是碰上这个“界”的创造者,岂不是凶多吉少。
正当此时,背后阵阵凉风袭来,齐一鸣本来就绷紧了全身,此刻身后刚有异动,齐一鸣便转过了自己的花盘,迎着偷袭者一记头槌猛磕过去。
“哎呦!”却是那朵白菊趁着齐一鸣扭头观察周围的功夫,悄悄的把花瓣凑近了齐一鸣身后妄图攻击。
此时那白菊已露出几分狰狞之态,花瓣上撕裂了一道口子仿似想将齐一鸣的一片花瓣吞噬下去。好在齐一鸣早有防备,及时转回脸来一顿猛磕,砸的两人,哦不对,两菊同时眼冒金星。
“哼,我早就发现你狼子野心!”齐一鸣愤愤不已,要不是自己机警,此刻只怕花瓣不保。“说,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白菊此时摆出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料定面前的黄色菊花对这个“界”知之甚少,干脆不开口,任凭齐一鸣在那里生气。
冷静下来的齐一鸣细细思索了一番,按照这小菊花所言,在这样的“界”内奉行弱肉强食,魂魄之间也会相互吞噬以抢夺力量避免自己被别人消灭。那么刚才那朵菊花的行为大概就是为了抢夺自己那点微弱的魔功,齐一鸣回想了一下白菊方才的动作,努力在自己花盘上也撑开一道裂口。
方才还颇为逍遥得意的小白菊见此情景可谓大惊失色,没想到这黄色菊花花倒是举一反三,反将自己一军。面前齐一鸣面门上的裂口越撑越大,白菊终于从惊慌失措中摆脱出来,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白菊低下花盘,两支叶片匍匐放在身前,突然高呼:“大哥,饶命啊大哥,小弟知错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此刻正装模作样的齐一鸣大感不知所谓,本来他也是学小白菊刚刚的样子给自己的花盘撑开了一道裂口,就是为了吓吓他而已,至于下来该怎么办,齐一鸣自己都没想好。这会儿小白菊一副投降的样子,还干脆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让齐一鸣简直无可奈何。
“那个,那个,你起来吧,没事了。”齐一鸣努力回想雷刚大哥平时跟自己说话时候的语气,努力想让自己显出几分大哥的威严。“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小弟,齐一鸣打算和小白菊拉拉家常。
“我是谁?我叫什么?我是谁?”
可是这个问题好像正中小白菊的命门一般,那朵菊花陷入了自问身份的死循环中难以自拔,浑身抽搐、花瓣黯然,看的齐一鸣心惊胆战。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那个,我就叫你小菊吧!”齐一鸣故作轻松的说,全然忘记是自己让这朵小白菊陷入了如此癫狂的状态。
方才还颇为逍遥得意的小白菊见此情景可谓大惊失色,没想到这黄色菊花花倒是举一反三,反将自己一军。面前齐一鸣面门上的裂口越撑越大,白菊终于从惊慌失措中摆脱出来,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白菊低下花盘,两支叶片匍匐放在身前,突然高呼:“大哥,饶命啊大哥,小弟知错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此刻正装模作样的齐一鸣大感不知所谓,本来他也是学小白菊刚刚的样子给自己的花盘撑开了一道裂口,就是为了吓吓他而已,至于下来该怎么办,齐一鸣自己都没想好。这会儿小白菊一副投降的样子,还干脆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让齐一鸣简直无可奈何。
“那个,那个,你起来吧,没事了。”齐一鸣努力回想雷刚大哥平时跟自己说话时候的语气,努力想让自己显出几分大哥的威严。“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小弟,齐一鸣打算和小白菊拉拉家常。
“我是谁?我叫什么?我是谁?”
可是这个问题好像正中小白菊的命门一般,那朵菊花陷入了自问身份的死循环中难以自拔,浑身抽搐、花瓣黯然,看的齐一鸣心惊胆战。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那个,我就叫你小菊吧!”齐一鸣故作轻松的说,全然忘记是自己让这朵小白菊陷入了如此癫狂的状态。
第八章 猎食
好在小菊过了不多时终于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虽然百般抵制齐一鸣强加给他的名字,但终因为自己体型小齐一鸣不少而屈服在强权之下。
收了新的小弟让齐一鸣大感心情愉快,甚至产生几分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感。
“切,还舍我其谁呢,这‘界’中魂魄幻化成为草木的都是些魔功最低微的魔修。”小菊心里对齐一鸣的感概很是不屑,忍不住默默的讽刺。
然而,“你说什么呢?小菊。”齐一鸣也觉得奇怪,小菊即使不发出声音,他内心的想法也会清清楚楚的出现在齐一鸣的脑海。
“该死,他怎么知道。”小菊默想。为求新认大哥的欢心,他赶紧出声说道:“我是说大哥英明神武、宇宙无敌!”
“是么?那你说的魔功低微的魔修是怎么回事?魂魄幻化是怎么回事?”齐一鸣此刻充满好奇,对于小菊的不屑语气也懒得计较。
“什么,他真能知道我的想法?以后就连想事情都要注意了,该死,我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着,好像有点感觉,他有些生气了,还有些不耐烦……”
其实不需要小菊去读心,齐一鸣急于想知道关于这里的一切,而小菊杂乱无章的想法却不断侵入他的脑海,让他觉得头疼。此刻黄色菊花面庞上已经绽开不耐烦的褶皱了。
“就是魂魄被吸入这个‘界’中的时候,都会变化成一种可以看到的样子,比如……”小菊赶紧开始解释,免得惹怒了这位大哥,想举例子时,小菊往周围望了望,满眼只有一朵怒意正盛的菊花,“比如菊花。呃,白菊花、黄色菊花,还有,别的……”
第八章 猎食
好在小菊过了不多时终于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虽然百般抵制齐一鸣强加给他的名字,但终因为自己体型小齐一鸣不少而屈服在强权之下。
收了新的小弟让齐一鸣大感心情愉快,甚至产生几分天下英雄舍我其谁的豪迈之感。
“切,还舍我其谁呢,这‘界’中魂魄幻化成为草木的都是些魔功最低微的魔修。”小菊心里对齐一鸣的感概很是不屑,忍不住默默的讽刺。
然而,“你说什么呢?小菊。”齐一鸣也觉得奇怪,小菊即使不发出声音,他内心的想法也会清清楚楚的出现在齐一鸣的脑海。
“该死,他怎么知道。”小菊默想。为求新认大哥的欢心,他赶紧出声说道:“我是说大哥英明神武、宇宙无敌!”
“是么?那你说的魔功低微的魔修是怎么回事?魂魄幻化是怎么回事?”齐一鸣此刻充满好奇,对于小菊的不屑语气也懒得计较。
“什么,他真能知道我的想法?以后就连想事情都要注意了,该死,我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慢着,好像有点感觉,他有些生气了,还有些不耐烦……”
其实不需要小菊去读心,齐一鸣急于想知道关于这里的一切,而小菊杂乱无章的想法却不断侵入他的脑海,让他觉得头疼。此刻黄色菊花面庞上已经绽开不耐烦的褶皱了。
“就是魂魄被吸入这个‘界’中的时候,都会变化成一种可以看到的样子,比如……”小菊赶紧开始解释,免得惹怒了这位大哥,想举例子时,小菊往周围望了望,满眼只有一朵怒意正盛的菊花,“比如菊花。呃,白菊花、黄色菊花,还有,别的……”
正说话间,远处竟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不断靠近,看那体型及奔跑的速度,来者像是一头豺狗。
在以实力决定身形的“界”中,对于身为菊花形态的齐一鸣及小菊,这豺狗无疑是个强大的存在了,而此刻豺狗似乎是发现了他们,正全速向这边飞奔。
“这可怎么办?”齐一鸣慌了神,虽然很想逃命去也,然而身下却不是双脚而是根系,身为植物的悲哀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要惊慌,不要发出声音,它不会对咱们感兴趣的。”小菊却是用念想代替了语言,直接给齐一鸣解释起来。虽说在这“界”中弱肉强食,但还是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比如这以肉为食的豺狗,就无法直接吞噬他们这些菊花。
齐一鸣虽然内心害怕,但是无法逃跑的事实却让他只好在原地试验小菊的理论。好在正如小菊预料的一般,豺狗飞快的穿过两朵菊花所在的那一片空地,继续向前跑去。
“呼,吓死我了,它刚过去的时候离我好近,那么大的舌头、那么大的牙!”齐一鸣深深的出了口气,刚刚豺狗路过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紧张的不能呼吸。从未试过以一朵菊花的视角看过这样的豺狗,这角度让那印象中不是多么高大威猛的生物显得前所未有令人恐惧。
“真是没用啊,被一条豺狗就给吓成这样,还当什么大哥。”小菊继续在心里碎碎念,甚至不怎么避讳齐一鸣也会感觉得到这些想法。
黄色菊花尴尬的厉害,但是好容易当回大哥,齐一鸣可不愿这么轻易就失掉他那本来就没怎么存在过的威严。“小菊,刚才对豺狗的分析很不错嘛。”干笑几声强掩自己的羞愧神色,齐一鸣决定挽回一下当大哥的威信。“不过小菊,你怎么这么弱呢,你看看你,这么小的一朵菊花。”
想来想去自己也就是体型上稍微大了小菊一头,齐一鸣只好抓住这关键的一点对小弟的嚣张气焰进行打击。
“你还不也是个菊花!”小菊心里暗自抗议,却见到齐一鸣那朵黄色菊花又开始跃跃欲试的撑开裂口,善于见风使舵的小菊立刻道:“哎呀,大哥,多亏遇到你啊,你简直就是我人生道路的指路明灯,我卑微存在的伟大见证,我弱小实力的坚实后盾,我……”
不得不说,小菊极为能说会道,齐一鸣甚至怀疑在外面的世界,他根本就是个说书先生兼职的魔修。不过赞扬的话果然人人爱听,尽管知道小菊刚才啰啰嗦嗦说的一大段话中没什么真话,但齐一鸣还是感觉有些飘飘然起来。当大哥的感觉,真好。
“话说回来,咱们这样站着,该怎么修行呢?这地方还是挺危险的吧。”齐一鸣终于享受完了小菊的恭维,开始想起正事来了。
“当然危险啊,刚才好在是豺狗过来,要是个兔子,咱们可就死定了!”小菊心有余悸的说。因为魔功低微而魂魄幻化成为菊花的这两人,虽然因为是植物类的外形而逃过了被豺狗当做猎物的厄运,可是若是碰到魔功不高不低成为兔子、小鹿之类专门吃草的魔修魂魄,那肯定在劫难逃。更何况,比起那些动物,连一步也不能移动的他们,遇到了在“界”中修行的最大障碍,走都走不了,何谈狩猎呢。
两对菊花面对面的注视着彼此,如此专注的凝视,怕就是两块石头都要互相望出感情来了。爱情的美妙之处在于,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幻想对方如何动情付出,却永远猜不透那个人是不是因为荷包里的银子而如此待你。可此刻两人最尴尬的地方在于,偏偏他们能够感应到对方所想。
“站在这里不是办法,也许把小菊吞掉增长了魔功,就能变成动物的样子了?”
“这家伙怎么连眼睛都不眨,偷袭看来不太好办啊。”
“糟了,小菊能感觉到我的想法,就会知道我想动手。”
“哎,一想到要动手,这家伙也会知道,不好办啊。”
……
“小菊。”
“是,大哥。”
“除了吃掉彼此,咱们还有什么选择?”
其实小菊也不清楚自己如何来到这个“界”中,更糟糕的是,他甚至记不起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很多记忆片段支离破碎,唯一清晰的,是一些魔修世界的基本常识。小菊不知道在“界”中提升魔功会不会对恢复自己的记忆有所帮助,但是看自己的形态,大抵也猜得出来,在外面的世界,自己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魔修罢了。
“我到这里也不久,不过,好像有些蒲公英样的魂魄有时候会成片的飞来,如果能捕获一些的话,就能增进魔功。”
方才豺狗经过的时候,就有几只蒲公英被它奔跑的疾风带着飞到了齐一鸣他们身前,不过他俩均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响动,怕惹上了那只豺狗的注意。现在小菊这么一说,让齐一鸣觉得在这界中还算有了一线修行提高的机会。
“不过要是我们捉住吞了那样的蒲公英,按你的说法,这些都是一些修者的魂魄所化,那他们是不是,就会,死了?”齐一鸣想到的这种可能性让他心头一凉,吞一两只蒲公英自然是容易的不得了的事情,可若是想到这背后会有一个人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感觉也太过沉重了。
“哪儿有那么多魔功这么差的魔修,那些十有**都是些山精地怪或是魔兽、仙兽之类的,还是特别特别差劲那种。”小菊又忍不住插嘴道。
“我不就是魔修么!”齐一鸣自己这话说得都底气不足,事实上,他不敢肯定这世上还能不能找到比自己还弱的魔修,按大哥雷刚所说,虎贲那些魔修们都是自小修魔,等到了齐一鸣这个年纪,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快要结丹的水准了。
“那你大不了吃它们之前问问,会说人话就不吃了呗!”小菊一语中的,齐一鸣也下了决心,开始捕猎!
第九章 五行魔功
齐一鸣和小菊运气还算不错,没过多少时间,又一阵风起,卷带着一批数量不少的蒲公英向着他们的方向吹来。
只见一白一黄两朵菊花皆是努力张开花盘上面的裂口,迎着疾风仰着面庞。
“小菊,怎么吸收魂魄啊。”齐一鸣姿势摆的不错,但下来该怎么做却是毫无头绪了。
“什么,你不会啊,哎呀,早知道我早就动手了……”虽说后悔不已的小菊确实动了干掉齐一鸣的心思,但是念头一起就连同如何吸收魂魄的法子传递了过去,这下齐一鸣大出许多的体型可就不是干看的了,小菊忙改口道:“哎呀,不愧是大哥啊,学得真快,呵呵。”
懒得理会这个不怎么忠心的小弟,齐一鸣冲着迎面而来的一片土黄色蒲公英大喊:“有没有人啊啊,说声话啊,我要吃了啊!”
“白痴啊!吃就吃呗,还要开胃不成。”小菊继续默默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内心没多少尊敬的他对于齐一鸣实在是懒得掩饰这些想法。与齐一鸣大张旗鼓的方式不同,小菊选择低调偷吃,那边齐一鸣连喊带叫的吹跑不少朵蒲公英,小菊可不打算客气,一股脑的连吞了下三朵。
风势渐弱,最后几朵蒲公英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小菊收获颇丰,一连吞了七、八朵蒲公英,这会儿正在那边缓慢的吸收着那些魂魄中蕴含的魔功。齐一鸣虽然一开始为了避免吞噬修者的魂魄而大叫半天浪费了不少时间,好在他个头高大,也算是后发先至,最终在这一波狩猎中吞掉了九朵蒲公英。
“恩,这些魂魄拥有的魔功少得可怜。”小菊一边用力转化得到的魔功,一边抽空抱怨猎物的质量。
齐一鸣倒是没有那么挑剔,昨天之前他还只是戴罪之身,一个在虎牙关开采石料的囚奴,而今天他已经获得自由,还拥有了魔功,这对他来说可真是个幸运的日子。这些日子学习《邵氏体术》的积累,给了他来到界内拥有菊花形态的基础,这就已经不错了,当然是比起那些正在齐一鸣腹中挣扎的可怜魂魄来说。
“小家子气!”小菊对于齐一鸣容易满足的样子很是不满。在小菊心中隐隐有种骄傲,仿似曾经站立在世界之巅仰望众生,不过看看自己的样子,小菊又没有多少信心,我到底是谁呢?这个问题实在太困扰了。
“小菊,你说我们要吞多少个这样的魂魄才能变化成别的?像是,兔子啊,小狗啊,什么能动的东西?”腹内魂魄携带的魔功转化了大半,齐一鸣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每个‘界’中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创造者越强的话,咱们需要转化成别的形态需要的魔功就越多。”小菊不耐烦的解释道,因为体型较小,虽然他比齐一鸣早些开始捕猎,可是收获还是少些。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若是这形势继续发展下去,齐一鸣每次都会比自己多吞噬些魂魄,那两人之间的差距肯定会越拉越大。“放任这情况发展下去,一定会是齐一鸣先变化形态。啧啧,那可不秒,若是到那时候齐一鸣变成什么齿槽的兔子、癍鹿之类,自己不就危险了……”
“小菊,我不会吃了你的。”齐一鸣内心对于吞噬别的魂魄已经有些排斥,刚才那样做不过是形势所迫,可是小菊却是能说话、能交流、甚至能直接将内心想法感应给自己的魂魄,齐一鸣可下不了如此毒手。
“大哥,你最好了!”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分析了自己不可能在短期内超过齐一鸣的身形之后,小菊决定委曲求全,“大哥,你说我要是没有碰见你该怎么办啊,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啊,你就是我的亲大哥啊……”
“好了小菊。我能感受到你那些若果有一天能大过我绝不客气的想法。”齐一鸣无奈的看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小白菊花
“那些不是真心的啊,大哥,你要相信我啊……”小菊声嘶力竭,努力通过大声嚎叫来干扰自己内心那些不该被齐一鸣知道的想法。
“还是说说魔功吧,这些蒲公英是土黄色的,然后我吸收的魔功也是土黄色,这是怎么回事呢?”齐一鸣好奇的看着自己刚刚转化而来的魔功,那是一小团土黄色的光芒,积聚在齐一鸣两片叶片之间的花茎上。而另外一团较大些的蓝色光芒,则停留在下面快到根系的一段花茎内。
见大哥不打算追究自己心里那些阴暗的小九九,小菊松了一口气,连忙殷勤的介绍起来。
在正常的世界内,魔功是无法看到的。可是这里不同,在“界”中,一切皆以能量本源的形式存在,而齐一鸣和小菊他们进入这里的,都是他们的魂魄而已。在这里,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魔功的存在。
与天地万物一样,魔功分五行。
齐一鸣通过《邵氏体术》习得的魔功,在于练血,属五行水力魔功,那便是刚刚他看到的那一团大些的蓝色光芒。而刚刚吞噬的那些魂魄所具有的,便是土系魔功了。
五行相生相克齐一鸣原先看过朱夫子那里的《易经》,略微知道一些,按五行道理,土克水行,那么这些土系魔功对自己来说是不是并不适合呢?想到这一点,齐一鸣有些担心。
“你傻啊,魔功当然越多越好。”小菊一时嘴快,好在齐一鸣还未发怒,小菊连忙转过话题说道:“魔功虽然也如同五行本源力量一样,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可是在魔修体内,魔功却是各不相扰的。若说魔修们大多只有一种五行魔功,那也只是因为,他们只有一部修行的功法啊,”
按小菊所说,修行世界等级森严且传承具有极强的挑选性,像是虎贲国内,只按家族修炼,一个家族遵循一部魔功心法,那么这一家子魔修自然都是同一种五行魔功了。不论仙修还是魔修,对于心法秘籍都极为看重,不会轻易授人,所以一般修者终其一生也只能修行一种功法。不过倒是有少数极品心法,本身便具有两行甚至更多的魔功修行之法,那种心法可谓是千金难求。这一点虎贲倒是与玄境国相似,修者都以家族为单位进行传承。而北洲东部的苍龙国则大为不同,强调门派传承的苍龙仙修们,对于心法秘籍的重视程度,听说比虎贲、玄境的修者们只多不少。
“更何况啊,大哥,你想想,你现在可是身具两种魔功呢,那跟人单挑起来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小菊语气轻佻,配合他那白色的花朵脑袋上下摇摆,看的齐一鸣不知所谓。
“不知道,我还没用过魔功,更没跟谁比试过。”齐一鸣老老实实的回答。
“啧啧,真弱啊。”强压内心的不屑,小菊继续诱导,“两种魔功啊!那就是说,你先观察一番,若是遇到其他几行也就罢了,可是若敌人是土力或者火力,你换上相应克制他的魔功,那还不是事半功倍!”
原来如此,魔功运化还有这样的功效,齐一鸣算是开了窍,如此说来,自己倒是走了大运,除了练习《邵氏体术》的水力魔功,这下还拥有了土力魔功!想到此,齐一鸣大为兴奋,狩猎的热情更是空前的高涨,就像小菊说的,打坐练功修习魔功来得太慢。一旦进入“界”内,吞噬其他魂魄的魔功转化成为自己的,这种提高魔功的方式简直就是千载难求。就是注意不要被别人吞了就好。
“小菊!”
“是,大哥!”
“全力以赴,咱们要好好吞个够!”
“正合我意,哦,我是说,大哥英明!”
第十章 大家伙
无忧无虑的捕食这些魔功低微的蒲公英,齐一鸣和小菊在“界”内过得还算不错。不过“界”内的凶险的远非两人所处的这一块巴掌大的天地一般平静。
齐一鸣刚才的一波捕食收获极大,拿下了十二个魂魄,这会儿正在满足的消化着。小菊略逊一筹,不过也还不错,捉住了十朵飞舞的蒲公英。
“小菊,这样修行也太容易了吧。”齐一鸣检视了一番自己的魔功,此时土黄色的黄团已经和那团蓝色光芒大小不相上下,怕是转化完剩下的这些魂魄,就将要超过蓝色光芒了。
“大哥您是还挺顺利的。”小菊现在态度恭顺了不少,不知什么缘由,齐一鸣在“界”中修行的极为顺利,小菊甚至能看出他在每吞噬一枚魂魄之后体型略微增大。反观小菊则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只是花瓣、花茎变得精神了些,体型却几乎没有增长。
齐一鸣刚遇到小菊的时候,他们分别是一朵黄~菊和一朵白菊,那时候的齐一鸣只是略高出小菊半个花苞的大小,可是此刻,小菊却要仰望才能看到齐一鸣的花盘了,那家伙,简直长的像一只向日葵了。
“小菊你也不错啊。”齐一鸣看了看小菊,惊讶的发现白色的菊花虽然没有长大,但是花盘之上竟然长出了五官般的构造,这使得小菊一脸郁闷的情形完全的映入齐一鸣眼中。菊花也会郁闷?齐一鸣不禁觉得好笑,不过有了五官之后的小菊显得生动不少。
“我觉得,也许我快要突破了。”齐一鸣感觉周身一股暖意,刚刚转化了上一次狩猎的所有成果,这会儿魔功的运转有些与平时不同。
“是么?是不是觉得魔功顺着周身经脉游走,浑身舒畅的感觉?”小菊记忆里面有关于在“界”中境界提升的片段,齐一鸣如此之快的达到这个状态让他心中如同百抓挠心般羡慕难耐。
“怎么回事呢,吞噬同样的猎物,我的进度怎么这么慢呢?”小菊郁闷不已,低头查看自己的魔功情况,这一看之下更是又惊又气。小菊本源的魔功乃是金力魔功,那道如同刀锋般尖利的白芒正是他自己的魔功形态,这会儿白芒依旧存于小菊的花茎里面,而除此之外,这段时间辛苦狩猎收货得来的土力魔功却几乎没怎么积攒下来。比起齐一鸣身上那看起来已经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黄色光团,小菊身上的黄芒仿似就是一颗皱缩的黄豆一般。
齐一鸣也发现了小菊的问题,将花盘转向他,细细的查看着。
“小菊,你看我的面上有没有生出五官、发肤?”齐一鸣对于小菊长出五官这一点很是好奇。
“没有,你还是一张菊花脸!”小菊有些愤然,虽然是菊花,也是朵巨大的菊花,那可是魔功提升的直接体现。
“奇怪了,难道说你我二人在魔功的积累上还有所不同?”齐一鸣自然知道自己身形变大了不少,如今飞来的蒲公英,他甚至能够一口吞下两个。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小菊作为参照,自己的成长可谓一目了然。“好像我的魔功积累快些。”
齐一鸣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菊不禁默默在心中说了句,“屁话,瞎子都看出来。”
“可是你的变化却在于细枝末节,也许这是‘界’中的另一规律?”齐一鸣此刻心情不错,也理解小菊许久不曾成长的苦恼。这会儿,齐一鸣倒是很希望能够帮小菊找出问题所在。
“‘界’的另一规律?”小菊受到启发,开始默默思考起来。
与其说是“界”的规律,不如说是魔功修行的规律。只是在“界”中,修者能够直观的看到这些变化罢了。那么体型大小的变化,对应的是魔功深浅的区别。每个阶段的修者,在“界”中都会有严格的区分。比如齐一鸣作为初入门的魔修,和众多的未能结丹的普通魔修一样,在“界”中的最高形态不过就是些食草的小兽而已。若是结丹期的魔修,则可以幻化做飞禽走兽等多种形态。金丹期的修者们就变化多的多了,甚至可以成为那些魔兽、仙兽的形态。而实力达到元婴期的高手们,他们在“界”中可以化身为龙、凤、貔貅、玄武之类的上古神兽。至于混元期的大成修者,他们本来就应具备了创造“界”的能力,一般一个“界”中只会有创造该界的那位混元高手,而他的存在,在本界内,就如同神一般。
可是除却魔功深浅的不同,一个修者对于功力的控制,也可以极好的在“界”内得以体现。而这种表现,就是自己投于“界”内的化影,其细节的逼真程度。正如小菊一开始幻化的那朵小白菊一样,那朵花花瓣散乱,枝叶纹理不清,若是真正的高手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样的化影身后的那个修者不禁魔功低微,而且对于魔功的操控掌握的极差。这种对于魔功细微处的操控弱项,同样也体会在齐一鸣身上,他的那朵黄~菊此刻虽然变大了许多,但是怎么看也不像一朵真的菊花,甚至连花瓣的数目都不正确。
随着小菊对这些记忆的回想,齐一鸣也随着反省了一下自身,自己虽然因为狩猎而累积了不少魔功,但是这些细节确实令人汗颜。
“可是你的变化却在于细枝末节,也许这是‘界’中的另一规律?”齐一鸣此刻心情不错,也理解小菊许久不曾成长的苦恼。这会儿,齐一鸣倒是很希望能够帮小菊找出问题所在。
“‘界’的另一规律?”小菊受到启发,开始默默思考起来。
与其说是“界”的规律,不如说是魔功修行的规律。只是在“界”中,修者能够直观的看到这些变化罢了。那么体型大小的变化,对应的是魔功深浅的区别。每个阶段的修者,在“界”中都会有严格的区分。比如齐一鸣作为初入门的魔修,和众多的未能结丹的普通魔修一样,在“界”中的最高形态不过就是些食草的小兽而已。若是结丹期的魔修,则可以幻化做飞禽走兽等多种形态。金丹期的修者们就变化多的多了,甚至可以成为那些魔兽、仙兽的形态。而实力达到元婴期的高手们,他们在“界”中可以化身为龙、凤、貔貅、玄武之类的上古神兽。至于混元期的大成修者,他们本来就应具备了创造“界”的能力,一般一个“界”中只会有创造该界的那位混元高手,而他的存在,在本界内,就如同神一般。
可是除却魔功深浅的不同,一个修者对于功力的控制,也可以极好的在“界”内得以体现。而这种表现,就是自己投于“界”内的化影,其细节的逼真程度。正如小菊一开始幻化的那朵小白菊一样,那朵花花瓣散乱,枝叶纹理不清,若是真正的高手一眼便可以看出这样的化影身后的那个修者不禁魔功低微,而且对于魔功的操控掌握的极差。这种对于魔功细微处的操控弱项,同样也体会在齐一鸣身上,他的那朵黄~菊此刻虽然变大了许多,但是怎么看也不像一朵真的菊花,甚至连花瓣的数目都不正确。
随着小菊对这些记忆的回想,齐一鸣也随着反省了一下自身,自己虽然因为狩猎而累积了不少魔功,但是这些细节确实令人汗颜。
“这么说,我的魔功没怎么累积,反而对于魔功的操控倒是提高了?”小菊皱着眉思索半响,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齐一鸣盯着小菊两条细长弯曲还不怎么对称的眉毛,对于小菊这个结论的肯定是怎么也出不了口。
“这个对魔功的细节操控具体有什么用啊?”齐一鸣对于魔修的世界实在是两眼一抹黑,小菊提出的这个观点他完全没有概念。
“当然有用啊!”小菊发现眼下形势比人强,齐一鸣已经高出自己一倍多,那些“白痴啊、蠢货啊、没常识”之类的念头,要统统都藏进内心深处去。
魔修们的世界内常有争斗,不论是为了抢夺珍贵的心法秘籍或是难得的天材地宝,甚至只是几句话不和,都可能会大大出手。而这些争斗,轻则废人功力,重则要人性命,所以魔修们的战斗经验和对自己魔功的控制就显得分外重要。
小菊此刻像个耐心的先生,慢慢的给齐一鸣讲解起来。一般魔修们都能大致感应相互的魔功等阶,像是齐一鸣这种不入流的先不提。进入结丹期的魔修才算真正修行大道的起始,而结丹期的魔修又分为初等、中等、高等三个品阶,高等末期的魔修则开始冲击金丹。同样金丹期也分为这三种品阶,其中金丹期、元婴期,则细分为一品到六品,总共六个品阶。而混元期,那简直少有人能达到,传说即便到了混元期,还要经历九品阶段修行,才能达到开启大劫的条件。
“等等,有什么东西靠近了。”小菊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魔功,正向着两人的方向急速靠近。
“好像是只羊,要么是个牛犊。”齐一鸣站得更高,视野比起小菊来好了一些。
“糟了!这么大个家伙,咱们有麻烦了。”小菊声音都带了哭腔,不论来者是羊是牛,这边傻站着的菊花哥俩那可都是人家的盘中美餐啊。
“那怎么办,能逃么?”齐一鸣也吓得半死,他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牛羊的腹中之物呢。
“怎么逃啊,你在外面世界见到牛羊吃草,那些草有逃掉的么……”小菊内心又开始不断抱怨时运不济,大哥无力等等诸多问题。
“不是吧!”齐一鸣眼见着不速之客身形渐近,果真是一头壮硕的小牛犊。
“快逃命啊!”
第十一章 奇异视野
突然的一阵震荡,齐一鸣从界中退了出来,睁眼看到的,依旧是那灰暗的岩壁。腿脚有些发麻,齐一鸣低头看看自己盘在一起的双腿,眼中的一幕却令他目瞪口呆。
一道蓝色如水般的光芒,正沿着自己的任脉缓缓绕行,而下腹丹田之中,还有一个鹅蛋般大小的黄色光团,如同沉睡的婴儿般躺在那里。
“这是?”这样的情景其实齐一鸣曾经目睹过,那是在“界”中,齐一鸣看到身上的水行魔功和土行魔功便是这样的状况。
“小菊!”齐一鸣呼喊,若是再次进入了“界”内,齐一鸣希望赶快得知小菊的消息。他是否和自己一样平安的逃离了那头牛犊的巨口?然而一阵阵回声传来,却没有半分回应的声音。
此时齐一鸣才察觉到了不对,视线中的自己依旧是个人的样子,并没有变成菊花或者别的什么,纵然魔功有了成长,但是以自己未到结丹期的实力,在“界”内是不可能显示人形的。
齐一鸣又望了望四周,灰黑的岩壁,以及身下坚实的土地,这不是在“界”中,自己还在现实世界,可这些光芒是怎么回事?齐一鸣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小臂,疼得要死,不是做梦。干脆闭上眼,齐一鸣平静了一下心神,深深吸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蓝色的光芒不再流转,而是停留在了齐一鸣下丹田之处,与原先在那里蛰伏的黄色光团互不侵犯的各占一隅。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弟!”却是雷刚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虽然雷刚满面焦急之色,可此刻他的形象实在是令齐一鸣忍俊不禁。只见雷刚的两只袖管挽得老高,脸上乌漆墨黑的全是泥印,最离谱的是,他脖子上和裤带上还挂着几只长相如同老鼠又有几分像刺猬的小兽。
“没事大哥,我就是以为自己又进了那个‘界’中呢!”见到雷刚,齐一鸣也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并未出现幻觉。“这些是什么,长的如此古怪?”齐一鸣指着雷刚要带上被绑着的那几只“吱吱”挣扎的小兽。
“可不就是地鼠么。”雷刚解下腰带上面绑着的地鼠,拎着它们的后腿,在齐一鸣眼前晃动几下,神色颇为得意。
齐一鸣会意,忙夸赞道:“大哥果然厉害,才不过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就捉住了这么好几只地鼠。”边说着,齐一鸣赶紧伸出大拇指对雷刚比划了几下。
雷刚这才心满意足的把那些“吱吱”怪叫,在空中不断扭动身体挣扎的地鼠们,从齐一鸣脸前给撤了开去。好家伙,这些常年生活在地下的鼠辈,长的好生古怪。与齐一鸣见惯的灰鼠、田鼠不同,这里的地鼠们,皮毛灰黄,倒是鼻子粉嫩粉嫩。可是说是鼻子,形状又不像,这些小兽们应当长鼻子的部位,是一团粉色肉须般的东西,刚才其中一只的肉须几乎触到齐一鸣的眼睛里。
“这些地鼠们没眼睛的。”雷刚抓起一只就要给齐一鸣细讲,吓得齐一鸣连滚带爬的撤开几步。“嘿嘿,小弟,你这胆子真是一丁点大!看到这些地鼠面门上面这些事肉须了吧,它们在地下就全靠这些辨别方向和气息呢。”
这边齐一鸣退开了几步,再看那些地鼠时,却又看出了不同。每一只地鼠腹中,都有一个微弱的黄色斑点,若不细看,当真发现不了。“等等,大哥,这些好像不是寻常的地鼠。”
“是么?”雷刚甩了甩后腿绑在一起的那一串地鼠,提到自己的面前细细的看了看,“没啥不同啊,跟我在林子里常见的那些一样,就是这里的毛色有些发黄罢了。”
“不是啊大哥,它们身体里面有黄色的光斑,你看不到么?”齐一鸣走近两步,指着其中一只的腹部说道。
雷刚又细细看了一阵,仍旧看不到什么齐一鸣说的光斑,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此刻已经没了什么耐心,“哪有什么光斑啊,咱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齐一鸣也不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更何况自从和大哥逃出虎牙关之后,两人已经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雷刚的提议的确是此时最好的选择。
知道齐一鸣心软,又没怎么见过杀生的过程,雷刚倒是专门避开了齐一鸣,在靠近山洞口的位置寻了块地方结果了抓来的几只地鼠。齐一鸣就负责在两人休息的地方生火、煮水。这洞中最为方便的便是岩壁处有些缝隙,常有水流渗出。雷刚猜想那是雪山上面的雪水融了渗进这洞中的,不知为何,这个山洞之中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雷刚收拾好了几只地鼠,麻利的就穿起来架在火上烤了,齐一鸣有些出神地望着火堆上此刻已经辨不出原本模样的几块红肉,黄色的光斑依旧若隐若现的隐藏在肉中,究竟是什么呢?不一会儿,当烤肉的香味弥漫在周身,齐一鸣便把腹中那些疑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来,小弟,尝尝大哥的手艺。”雷刚把最先烤好的一只地鼠递到齐一鸣手上,“还好在那些官兵的帐篷还找到些盐巴,不至于要吃没味的烤肉。”
也顾不上烫手了,齐一鸣捧着烤地鼠就开始一阵猛啃,这人若一直紧张便也不觉得,可一旦放松了下来,五脏庙可就不能忍了,非要吃个大快朵颐不可。“恩,恩,好吃,真好吃!”嘴里满是烤地鼠肉,齐一鸣含混不清的说着。
雷刚也拿起另一只烤地鼠大嚼起来,“呃。不是我说,呼哧呼哧,”刚从火上拿下的地鼠肉还烫的厉害,雷刚这么一口便吞下去大半,这会儿只好在口中来回捣鼓,免得烫伤自己。“这烤肉啊,就要吃个鲜活,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都不要,额……”匆匆咽下一口的雷刚打了个嗝,又接着说道:“就抹些盐巴,烤到八分熟时,要是再涂上些蜂蜜,烤出来的肉啊,喷香扑鼻,表皮是金黄色焦酥的,里面的肉却嫩的能淌出汁水,那味道,啧啧,绝了!”
听着大哥的描述,齐一鸣腹中更是馋虫大动,不一会儿便又消灭了两只烤地鼠。当然在饭量上,雷刚绝对要更胜一筹,总共捉到的八只地鼠,雷刚一人吃了五只,还嚷嚷不够要去再捉。
“还是歇歇吧,大哥,按你说那样子,这洞中有的是这样的地鼠,怕是咱以后都要吃这个了。”齐一鸣坐在火堆旁边,伸了伸腿,腹中充实带给他一种满足的感觉。刚刚起身的雷刚听齐一鸣这么一说,也觉得来日方长,放下手中的绳索,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
黄色的光芒又现,这次却是在雷刚的腹中。齐一鸣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再看,没错,一个鹌鹑蛋大小般的黄色光团,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雷刚的腹中。
“我知道了!”齐一鸣一拍脑袋,吓得雷刚把手中的绳索掉进了火堆,忍着火烤救出了烧的剩了一半的绳索,雷刚不禁抱怨:“怎么了,小弟,你今日总是一惊一乍的。”
“魔功!那些光斑是魔功啊!”齐一鸣兴奋的指着雷刚的肚子,旋即想起雷刚看不到这些光斑,“大哥,地鼠啊,魔功啊,蒲公英!”
“什么个意思?”雷刚一头雾水,
“这些地鼠,就是我在‘界’中看到的那些蒲公英!”齐一鸣醒悟到,怪不得看那些黄色光斑有些眼熟,那就是小菊说的土力魔功的颜色,“这些地鼠,是土行魔兽啊!”
“额……”雷刚打了个饱嗝,目瞪口呆的看着齐一鸣,顺便吐出一根地鼠,哦不,魔兽地鼠的骨头来。
第十二章 魔兽
“还真的有魔兽?”身为猎户,雷刚见识过的飞鸟走兽远非齐一鸣这个生长在金水城中的少年可比,但他也从未亲眼见过灵兽的存在。
关于灵兽的传说由来已久,大多语焉不详有的甚至漏洞百出。所谓灵兽,变分为仙兽和魔兽两种,与人类的修者一样,在动物的世界,亦有坚持修行的品种。然而与普通的飞禽、野兽不同,灵兽们因为具有了一定的灵智,因而能够与天地间的灵气相同,并且修行自身。而仙兽便是修习仙法的灵兽,魔兽就是修炼魔功的灵兽。由于自身与天地的感应远高于人类,灵兽们往往拥有人类修者难以匹敌的力量或者法术,但是受制低微的灵智,灵兽们是不能采用符阵、法宝之类的器具增强自己的修为。
也许修者的世界关于灵兽的描述会更为详尽具体些,但作为平凡人类的雷刚和齐一鸣,从前不过把这些当做是故事来听罢了。纵然是常年在深山老林中游猎的雷刚,也从未见过一只、半只的灵兽踪迹,所以此刻才会如此惊讶。
“应该错不了的,我能看到它们身上的微弱土力魔功。”齐一鸣也深感不可思议,在“界”中听小菊说那些蒲公英可能是些灵兽的化形,他还完全无法想象,而此刻,这些外表丑陋的灰黄色地鼠竟然就是活生生的魔兽出现在了眼前。“对了,大哥,你吃了这些地鼠肉之后,好像身上也有了些魔功了,就在你的下丹田位置。”齐一鸣指着雷刚的肚子说道。
“啊,还有这等好事!”雷刚大喜过望,本以为只能靠打坐冥想才能积累魔功,以自己的性子,那不知道要练到猴年马月。现在齐一鸣竟说只要吃几只地鼠便能有了点魔功,那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比起打坐那种劳什子的事,还是大口吃肉比较和我心意。好,刚刚反正也只是吃得半饱,我现在就去多捉些地鼠回来。魔功,老子也是个有魔功的魔修啦,哈哈,邵奇峰你这臭小子一定想不到吧……”
雷刚大笑着,撇下还在原地目瞪口呆的齐一鸣就往洞内狂奔而去。
“大,大哥……唉。”齐一鸣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大哥就是这样火急火燎的性子,想到什么就会立马去做。自己这会儿吃饱喝足,独自守在这片小小的休息营地,百无聊赖,齐一鸣决定再打打坐,下丹田之中两团光芒交相辉映,一黄一蓝煞是好看。这些必然就是土力魔功和水力魔功了,不同的魔功,又该如何驱动呢?上一次进入“界”中,是因为自己在睡梦之中运用了魔功。那么现在如果专心冥想练功,会不会能再次进去看看呢,小菊还不知情况如何了。边思索着,齐一鸣便打坐进入了冥想状态。
“大哥,是你么?”
竟是小菊的声音。齐一鸣睁眼一看,可不就是那朵惨白惨白的小菊花。
“小菊,太好了,你也平安无事就好!”齐一鸣奔至小菊面前,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确认小菊毫发无伤,这才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
“上次那牛犊来时,你怎么逃掉的?我是因为身体被人叫醒才逃过一劫的。”齐一鸣回忆了一下上次“界”中惊险的一幕,好奇小菊是如何避免了落入牛腹的。
“不知道,我就看到眼前一片白光。”小菊皱了皱眉,仔细看下,小菊的五官越发精细了,几乎如同一个婴儿的面庞,就是长在一朵菊花的面门上,有些说不出的别扭。“等我再睁开眼,就看到你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齐一鸣这才往自己身上打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齐一鸣现在就是一只毛色发绿的田鼠。就说怎么看小菊比自己还要高出一头,原来不是小菊在这里面继续成长了,倒是自己缩小了不少。
“这是怎么回事?”齐一鸣举着自己的右爪,抖来抖去,一时间他还是难以适应这个形态的自己。
“显而易见,大哥,你的魔功提升了不少,至少能以小兽的形态出现了。”小菊淡淡的回答,言语间已经没有了刚才一看到齐一鸣时候的欢喜。齐一鸣心下了然,自己的魔功确是成长不少,相比起来,小菊吸收的那些蒲公英也为数不少了,可是除了长出五官之外,小菊的身形再无任何变化,的确是让人有些泄气。
“我在现实世界可能是个‘陋器’。”说完这句,小菊便黯然的耷拉下花盘,不再言语。不用问,齐一鸣也能感受到小菊所说的“陋器”所指,在修者世界,天赋是决定一个人将来修为成就的重要衡量准则。传说在苍龙这样的修行大国,每个大门派隔一段时间便会派遣长老们专门去民间选拔资质优秀的幼儿,专门带回门内悉心培养。严格说来,人人皆可修行,但是因为天赋不同,多数人即使勤勉一生,也难以到结丹的境界。还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情况,便是小菊说的“陋器”,人群中有极少数的一些人,他们的身体存在先天的缺陷,不论是修行仙法或是魔功,都难以积累,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作为。因为修者把自身比作容器,用以容纳功法,故而这样的人被戏称漏掉的容器,也被故意贬称“陋器”。
“唉。”了解到这些信息的齐一鸣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小菊,只好靠着白菊蹲下,用前爪不断搔弄自己毛茸茸的面庞。“不过,我知道那些蒲公英是什么了,我们在外面的世界正处在一处岩洞之中,那里有好多好多有些土力魔功的地鼠,应该就是咱们在这边看到的这些蒲公英无疑了。”
心情沉重的小菊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发现齐一鸣话中的重大问题,那就是齐一鸣在外面的世界竟然看得到魔功。若是早些发现这点,后来的很多事情,都不至于那么的被动了,当然这只是后话,眼下的小菊依旧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对待齐一鸣的说法,只是懒洋洋的回答了几个字:“那些是地魔鼠。”
齐一鸣总算知道了自己和雷刚吃下的那些烤鼠肉的真正名字,果然是魔兽的一种,没想到自己还能把魔兽当食物,真是不可思议。
“虽然是魔兽,也是最差劲的那种。”小菊继续有气无力的说着。“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知道那头牛犊的来头了。”
此刻的小菊甚至没有精神再像以前那样的故弄玄虚,不等齐一鸣发问,他自己就自答起来,“地魔鼠不过是最不入流的魔兽而已,但是每一窝地魔鼠都会产生一个王,名字叫褐尾逆鳞,一般至少是个下品二阶的魔兽,实力相当于结丹中期的修者。”
“那按我现在这水平,要是每天除了吃喝就是修行的话,要多久能够对付它啊?”洞内有那么个厉害的魔兽,齐一鸣和雷刚可是没什么安全的保障的。
“就算你是天赋异禀、天才降世,按你说的方法,练个三五年吧。”小菊这次倒没有讽刺,毕竟在虎贲国,自小修行的魔修如果到了十岁便能到魔功足以结丹的程度,就已经称得上神童了。
三五年,齐一鸣不禁有些气馁,那还不如从原来的洞口出去,去虎牙关碰碰运气来的实际。
一时间,沉闷的话题让这一菊一鼠都打不起精神来,就那么相对的呆坐着,望着虚无一片的“界”的天空叹着气。
第十三章 对策
“也许还有办法让你能够对付褐尾逆鳞。”半响小菊突然出声道。
“你是说?”小菊虽然还没提出具体的办法,但是以齐一鸣看来,不论在现实世界中小菊的魔功如何低微也好,他对于修行世界的看法和认知,是自己和雷刚所无法比拟的。若是小菊说还有机会一试,那无疑是一道黑夜中的曙光,能够给予目前陷入困境的自己一丝希望。
“在这里我感受到一些木力,很充裕,但是我不确定是什么。”小菊顿了顿,接着说道:“五行相生相克,褐尾逆鳞属于土行魔兽,若是在附近你们能寻找到木力充裕的天材地宝之类,也许还能够克制它。”
“对啊,木克土,我怎么没有想到。”齐一鸣有些兴奋,“那咱们现在就去别处看看吧。”说罢这句,齐一鸣也觉得有些不对,而小菊则显得更为黯然,自己已经成为了能奔能跳的田鼠一只,可小菊却依旧是一朵不能移动的菊花。
“小菊,若是我带着你走,不会有事吧?”齐一鸣细细的查看小菊的根茎,不知道在“界”的植物形式是否与外面世界一样,需要扎根土壤才能生存。
“白痴,这是‘界’啊,里面看到的任何东西都是魂魄所化,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小菊又忍不住开始暗暗嘲笑齐一鸣的无知。
变成地鼠模样的齐一鸣还是鼠脸一红,不由分说的用右爪一把就抓起了这朵尖酸刻薄的可恶菊花。
“啊,大哥,我错了,饶命。”这才意识到身为地鼠的齐一鸣可是可以随便要了自己的小命,小菊不顾一切的保命模式便瞬间开启了,“我是何德何能才能遇到这么英雄盖世、文武双全、天纵奇才的大哥你啊,你就是我的指路明灯,我人生路上的梦想导师……”
齐一鸣无奈的撇撇嘴,真是拿这朵菊花没什么办法。鼠类的前爪不像人一般具有方向相背的大拇指,齐一鸣在这样的身躯里有些不适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小菊连挖带拱的弄到了地上。同样不方便的是,没了手掌,齐一鸣不知道该怎么拿起这朵菊花,再带着他在这个“界”中游荡。
“别找了,你现在就是个老鼠。”小菊有些不耐烦,被齐一鸣的鼠嘴在泥地上面拱了半天,除了一身尘土什么都没变化,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失去耐心的,更何况小菊可不是个多么好脾气的菊花。
齐一鸣知道自己现在一副田鼠的模样,身无长物。想要拿着小菊行走或者有个什么背囊之类都是异想天开罢了。终于,齐一鸣灵机一动,两只前爪一起努力,把小菊别在了自己灵巧的耳朵后面。比起人无法动作的耳朵,鼠类的耳朵可是灵活多动,这样也不必担心小菊中途会掉下来了。打点好一切,齐一鸣对自己的应对颇为满意,尽管若是此刻有别的观者在场,看到这只耳朵上别着一朵菊花的大田鼠恐怕生不出什么好感,但齐一鸣还是满心欢喜,“怎么样,我厉害吧,小菊。这样我就能带着你到处走了,不用担心留你在原地会被什么古怪的东西给吞进肚里。”
小菊本来对这个大田鼠的安排满心不屑,不过听到齐一鸣说后半句时,已是心下感动。在这个只有优胜劣汰法则的“界”中,齐一鸣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只为了带自己这个将来不会有任何成长的陋器一起前行,该说他傻还是别的什么呢。
“你很啰嗦啊,”为了掩饰自己心中被触动的柔软一面,小菊故意岔开话题,“先往左面去看看,我感觉到木力是从那个方向传出的。”
田鼠人立起来,往小菊说的方向眺望了一番,这个世界中没有黑夜白天,看到的景物永远都是黄昏般的迷蒙,那里似乎比现在这片地方更加荒凉,甚至没有一棵蒲公英的影子。“好,坐稳了,咱们出发。”尽管此刻齐一鸣对自己头戴菊花的形象还颇为满意,简直称得上有些得意,但那也是因为在这片广袤的世界中,只有魂魄幻化而成的各种形象,并非真实的自己。若是齐一鸣知道自己日后在现实的世界也会以头插菊花的形象示人,怕是已经要因为掐死想出这个蠢主意的自己了。
一路上,齐一鸣带着小菊倒是经过了几小块蒲公英相对密集的土地,不过已经变化为田鼠的齐一鸣对这样的食物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而小菊更是因为没什么成长而干脆放弃捕猎。越往前行,遇到的蒲公英越为稀疏,田鼠奔跑了许久之后,更是一株植物都没有再见到了。
远处一处洼地中,有些莹莹的绿色,齐一鸣正准备靠近,背后的小菊却开了腔:“先别过去,有些不对劲。”
其实齐一鸣也发现了一些细微末节的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越靠近那片洼地,各种草类越少,而到了洼地边缘,便几乎是寸草不生了。这个“界”中除了小菊这样的菊花,地魔鼠那样的蒲公英以外,还有成千上万、难以计数的茅草。小菊说那是毫无灵气的生灵,就是完全没有魔功或是仙法的人或动物,在这个“界”中的魂魄投影,虽然它们是真正的这个世界中的食物链底层,可它们却是最为安全的一群,因为它们的魂魄对于修者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然而此处的情形有些诡异,毕竟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各种生灵,不具灵性的更是占了大多数,而在这处洼地竟然会是寸草不生的局面,那占据洼地的东西,就透着几分凶险了。
田鼠人立起来,往小菊说的方向眺望了一番,这个世界中没有黑夜白天,看到的景物永远都是黄昏般的迷蒙,那里似乎比现在这片地方更加荒凉,甚至没有一棵蒲公英的影子。“好,坐稳了,咱们出发。”尽管此刻齐一鸣对自己头戴菊花的形象还颇为满意,简直称得上有些得意,但那也是因为在这片广袤的世界中,只有魂魄幻化而成的各种形象,并非真实的自己。若是齐一鸣知道自己日后在现实的世界也会以头插菊花的形象示人,怕是已经要因为掐死想出这个蠢主意的自己了。
一路上,齐一鸣带着小菊倒是经过了几小块蒲公英相对密集的土地,不过已经变化为田鼠的齐一鸣对这样的食物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而小菊更是因为没什么成长而干脆放弃捕猎。越往前行,遇到的蒲公英越为稀疏,田鼠奔跑了许久之后,更是一株植物都没有再见到了。
远处一处洼地中,有些莹莹的绿色,齐一鸣正准备靠近,背后的小菊却开了腔:“先别过去,有些不对劲。”
其实齐一鸣也发现了一些细微末节的变化,最明显的莫过于,越靠近那片洼地,各种草类越少,而到了洼地边缘,便几乎是寸草不生了。这个“界”中除了小菊这样的菊花,地魔鼠那样的蒲公英以外,还有成千上万、难以计数的茅草。小菊说那是毫无灵气的生灵,就是完全没有魔功或是仙法的人或动物,在这个“界”中的魂魄投影,虽然它们是真正的这个世界中的食物链底层,可它们却是最为安全的一群,因为它们的魂魄对于修者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然而此处的情形有些诡异,毕竟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各种生灵,不具灵性的更是占了大多数,而在这处洼地竟然会是寸草不生的局面,那占据洼地的东西,就透着几分凶险了。
“那里面会是什么?”田鼠再次人立起来,妄图把那片洼地的情形看个透彻,然而即便站起来比他爬地而行的模样高出了一倍,但终究不过一鼠之高,所谓鼠目寸光,便是眼下这种尴尬情形。
“不知道,咱们还是不要冒险,先在这里等等看。”小菊对于洼地处的一切有种恐惧,身为一朵菊花的他,看到那片光秃秃的不毛之地,内心便颤栗不止。
“好像有什么东西,还会动。”洼地边缘闪现出一抹绿光,齐一鸣正说话时,耳后的小菊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
待齐一鸣看清了来物,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去,竟然是只青虫!虽然齐一鸣现在只是只体型稍大的田鼠,可对付这样一条没有自己前爪长的青虫,还是绰绰有余的。念头及此,齐一鸣感受到小菊也放松下来。毕竟不是只身一人,有了已经化身成鼠的齐一鸣傍身,小菊大感安全。
“呼,怪不得这里寸草不生,原来是它们!”原来这青虫在外面的世界却不是活物,而是一种外形如同原煤一般的黑色块状物体。凡人的世界里,挖煤的矿工有传说,煤矿乃是山神骨血,挖多了会受山神诅咒。而矿工们最害怕的就是挖到煤精,他们说那是山神老爷的血中的精华凝成,凡人触碰后,几日间便会迅速苍老死去。“它们就是煤精,在修者世界,它们的名字叫做——草木妖魄。”小菊恢复了镇定之后,又开始卖弄他的修行知识。
原来不止修者和灵兽能够通过修行迈向真仙、真魔之路,有些天地间的其他物种,也能进行修炼,其中就有不少的山精野怪、草木妖灵之类。特别是在南洲大陆,甚至还有一个由不同种族的草木妖灵结盟的国家,名曰宇森盟国。
在分割北洲、南洲的东西向山脉绵绵六千里蟒岭之中,生活着一只神秘的部族,名叫巫族,而他们那里流传着一种巫术,能将花妖、草精这样的生灵的魂魄拘在一处,并炼化他们先天的五行木力进行封印,这便是草木妖魄的由来。可以说一块妖魄之中,凝结着一位木精的毕生木力精华,所以木力充沛、深厚。然而因为魂魄被禁,这样的草木妖魄对其他生灵有着极强的恨意,每每遇到都要除之而后快。这便是为何没有功法的凡人一旦触碰过妖魄之后,便会被吸取生命之力而迅速衰老死去。
“看来你要对付褐尾逆鳞,还真有点希望。”小菊看着那条肥嘟嘟的绿虫,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