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没落》之《寺庙》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寺庙。一切依旧,废品站的小孩子,也在寺院走动。对我的到来,他们挺开心,我和小丽聊了会,小僧人,都被师傅叫走了。我则一旁的楼阁走去,那是几间厢房。进屋后,一张床,木凳,桌子,简单物品,别无他物。雅芳躺在床上,离临盆也不远了。霍为举端着汤,在一旁照顾。见我到来,雅芳欲起身,道:“叶大哥。”我摆摆手,道:“你躺着。”随后打量她一番,脸色红润,道:“身子还好吧。”雅芳一笑,道:“托大哥洪福,都很好。”转眼一看,霍为举心不在焉,手中的碗斜着,汤水溢了出来。我呵呵一笑,道:“不开心?”霍为举一愣,连忙点头,道:“开心,开心。”随后替雅芳盖好床单,道:“你躺会,我和叶兄出去聊聊。”雅芳会心点头,道:“去吧。”
我和霍为举,慢慢走到寺院中,在古木下漫步。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说。我道:“胡诗的案子,在重审了,你有什么看法。”霍为举沉吟会,道:“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吧。我有过错,但陶盈行的凶,作为活人,我不希望她死的。”我把一旁的树皮剥开,道:“你不希望她死,有人想的。”霍为举听了,默然垂下头。我呵呵一笑,道:“你说寺庙流血,在哪?”霍为举道:“白天没有,晚上才有。我带你去看看。”随后走上石道,来到寺院墙壁前。墙壁很古老了,长着苔藓,下面长着些杂草。
霍为举抚摸着墙壁,道:“就是这些地方。”我仔细一看,墙壁上,有细微的裂缝,延伸开来。在那仔细找了圈,四周的墙壁上,有不少这样的裂缝。不一会,我们来到寺院外面,旁边都是树木。我们来到墙角下,杂草茂盛。我扯着杂草,道:“你发现没,这里的杂草,比里面茂盛很多。”霍为举一愣,道:“确实是的。”我起身,道:“你在这等着,我找把铁锹。”随后回到寺庙,寻到一把铁锹,再度回来,在墙角挖了起来。
挖了一会,没挖出啥。沿着墙角,慢慢挖下去,终于,似乎铲到什么东西了。挖出泥土一看,不少残缺的骨架,掺和在泥土里,零星散落着,不少佛珠,都很破旧了。霍为举脸色惊慌,道:“这是什么。”我拿起骨架,打量一会,道:“胡诗的怨气,是渗不透寺庙的,应该还有其他东西。”霍为举惊疑未定,道:“就是这些。”我沉吟会,道:“再看看吧。”随后,又挖了几处,挖出一些零星骨架。最后,我收起铁锹,道:“不用挖了,应该还有不少。”霍为举脸色越发沉重,一起回到寺庙。不少小僧人,在寺院做活。我找到小丽,道:“他们平时,在哪尿尿?”小丽一愣,道:“茅坑呗。”我道:“以后让他们对着墙角尿。”小丽眼睛一亮,闪过兴奋的光芒,道:“出什么事了?”我白了她一眼,道:“多事。”小丽脸色一变,道:“姓叶的,你越来越拽了。”我一笑,道:“对,我就是这么拽。”转眼一看,霍为举,已默然回到厢房。我抬头一看,天色晴朗,但又似乎染上一层阴谜。我眨眨眼,低头对小丽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相信这里的一切,包括我,等会去转告那些小孩。”小丽正色道:“为什么?”
我再看了看寺院,道:“寺院摇摇欲坠,不久的将来,你看到的一切,都是诡。”小丽歪着头,犀利的眼神,凝视着我,道:“你在胡扯什么。”我一笑,转身离去,道:“记住我说的一切。”随后来到主庙后房,老僧正在打坐,细读一本经书,笑道:“施主,别来无恙。”我坐在他对面,道:“我无恙,你有恙了。”老僧放下经书,道:“何出此言。”我道:“你不知道,墙壁渗血了?”老僧沉吟会,道:“知道,以不变,应万变。”我沉吟会,道:“墙壁外,有很多枯骨。”老僧得之,脸色这才慎重,良久沉思,叹息道:“我佛慈悲。”随后对着门口,喊道:“普智,你进来。”一个中年僧人,闻言进来,合掌道:“方丈。”老僧道:“你去通告,今天开始,到了晚上,所有的僧人,不得走动,在大佛堂打坐休息。另外,找几个僧人,守着霍为举夫妇,有什么异样,速来佛堂转告。”普智正欲出去,我喊住他,道:“晚上的话,那些小光头要尿尿,让他们去墙角尿。”老僧挥挥手,道:“这条也带上,去吧。”普智点点头,出去了。
老僧对我道:“施主是避开,还是留着。”我一笑,道:“方丈不撵人,我便留下。”老僧道:“哪里哪里,施主请便。”随后静坐在那,眉头紧锁。我道:“方丈心忧此事?”老僧点点头,道:“施主可知,寺外尸骨,从何而来。”我摇摇头,道:“不知。”老僧其实,在一旁书架上,翻出一本残旧的经书,递给我,道:“此乃寺庙史经,记载一些典故,施主且拿去看看。”我默然接过书,告辞后,离开主寺,来到霍为举隔壁厢房。随后躺在床上,翻开经书,却是记录着,寺庙的起落兴衰,以及一些故事,录着各代撰书僧人的批语。初读无感,细读心慌,坐立难安,随之,忽觉平静,豁然开朗。最后,把典故,批语,连通着读,不由大汗淋漓,震惊不已。不由把书扔在床上,来到外面。却见霍为举从房间出来,相视一笑,霍为举道:“你流了很多汗。”我点点头,道:“看了一本书,批注太甚,扰人心神。”霍为举惊讶道:“什么书,我去看看。”我道:“你心中有事,还是不看为妙。”霍为举恍然点头,道:“嗯,那就不看了。”
走了会,门口突然传来欢呼声,原来明伯,不知啥时溜过来了。一群小和尚,全都围了过去。明伯逗他们玩了会,脱身走过来,道:“天怜,总算找到你了。张翰元让我告诉你,霍磊从外省回来了。胡诗的案子,已经开始初审,陶盈也被警局传唤过了。你在外面,要小心啊。”随后瞪着霍为举,道:“这个娃是?”我递了个眼神,道:“霍为举。”明伯惊大嘴巴,随即道:“他们没找你麻烦吧。”霍为举默默摇头,低头走开了。我道:“你不要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啊。”明伯鬼鬼祟祟,走过来,拉着我衣袖,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疑惑道:“什么事?”明伯沉吟会,道:“你翰元哥,貌似不对劲。”我大惊,道:“怎么了?”明伯眉头紧锁,发须也白了很多,道:“好像要走了。”我不由想到,十多年前,竹林一幕。我年幼,他也风华正茂。时至如今,却都变了。我咬着嘴唇,道:“您呢。”明伯大笑,道:“你管我老人家干嘛。”我呵呵一笑,遥望着寺内小僧人,道:“前人虽去,后人必铁骑践踏。他早,唯山河举,朽木必摧。”明伯看了我一眼,摇头道:“人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
晚上之后,明伯也没回去,留在寺庙。很快,夜黑了,两个僧人,拿着蜡烛,放在我们房里,然后都在门口坐禅。我过去,道:“不用了,你们守着霍为举吧。”僧人合掌作揖,去了霍为举房间。明伯一骨碌爬了起来,道:“怎么啦,怎么啦。”我披上衣服,道:“妖魔。”接着出去,来到大堂。里面摆了不少铺盖,小僧人们,都躺着睡了。几个中年僧人,守在一旁。我走过去,小声道:“方丈呢。”一位僧人答道:“后院。”我绕开地铺,来到后院。月光下,方丈枯荣的身体,正在墙角旁。我过去时,他正抹着墙壁裂缝,仔细一看,鲜红的血迹,不住涌出来。突然,一缕鲜红,顺着他手指,流了进去。方丈眼神一凝,道:“近我者,圆通禅心。远我者,孽海苦魔。”随之,手中红色,渐渐褪去。我走过去,笑道:“方丈高明。”方丈摇摇头,道:“施主见笑了。”
随之,老僧人转身,慢慢来到井旁,我也跟着走过去。月光下 ,古井不波,一轮明月,映在水面上,漆黑的四周,传来虫鸣声。没过多久,井中明月,逐渐消失,一张苍白的人皮面容,浮在水面上,散发诡异的笑容。我心中一惊,道:“这也有。”随后转身看了老僧人一眼,不由惊的毛骨悚然。之间旁边,站着个鬼魅,披着袈裟,脸色苍白,眼珠血红,正朝我狞笑。我头冒冷汗,一把掐住它脖子,慢慢捏紧,喝道:“谁?”
它咳嗽两声,道:“施主,孽由心生。”我再定眼一瞧,却把老僧人喉结掐住了,不由连忙松开,道:“得罪了。”随后喘了几口气,再度来到井边,犹豫会,往下望去,刚才人皮面孔,已经消失不见。皓洁的明月,躺在水中央。我疑惑道:“是我的错觉?”后来传来老僧人慈祥的声音:“阿弥陀佛。”我手扶着井沿,心不在焉,陷入沉思。老僧手搭在我肩膀上,道:“施主,回去吧。”我点点头,睁开眼,不经意间,瞟了水面一眼,不由骇得一动不敢动。月光下,水面倒影,两只锋利的爪子,搭在我肩膀上,背后一张惨白诡异的面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笑容。我缓过神来,大喝一声:“狗屁!”随后按住它爪子,弯腰一甩,“扑通”一声,它掉进井中。在水面挣扎几下,渐渐沉了下去,井水又陷入平静。
我惊疑未定,擦干冷汗后,回到大堂内。明伯也不知啥时起床,在堂内逛来逛去,见我着神情,笑道:“出啥事了?”我摇摇头,没有答话。环顾一圈,小僧人们,大都睡着了。年长的僧人,都在打坐。正疑惑时,老僧人突然从侧门出来,合掌道:“施主们,还没休息?”我走过去,打量他一遍,道:“你没出去吧?”老僧也一惊,道:“在外面巡视了一圈,施主遇见什么了?”我点头道:“遇到了,修行很高,差点被它骗了。被我扔在井里了。”老僧脸色凝重,道:“现在天色已晚,施主还是回房休息,恐生不便,明早再看个究竟。”我舒了口气,和明伯回到房里。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明伯嚷道:“别动别动,睡觉。”我缓缓起身,拿起桌上木鱼。烛灯下,明伯舔着嘴唇,似乎在做美梦。我握着木鱼,朝他头上砸去,道:“妖孽。”明伯听到声音,猛的醒了,滚在一旁,骂道:“小兔崽子,欺师灭祖啊!”我拦住了他逃路,冷道:“我不信任何人。”明伯眼睛瞪得老大,指着我,怒道:“你…你…”随后脖子扭了扭,把头伸过来,满不在乎,道:“你砸啊,砸啊。”我手一挥,木鱼扣在他脑袋上,明伯一愣,一声不吭,倒在了床上。我怔了会,把木鱼扔在地上,摇晃着他,道:“明伯,明伯。”没多久,明伯悠悠转醒,见了我,怒不可赦,蹦了起来,抓起一旁的木条,劈头盖脸,朝我身上抽来,大骂道:“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气死我了!”我赶紧避开,来到门外,把门堵上,辩解道:“这里太怪了,我试试嘛。”明伯在里面喘息道:“门打开,我不打你。”我犹豫会,把门打开,一道棍影,从门内闪来,我大惊,赶紧溜到寺院。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明伯追上来,道:“这里什么怪怪的。”我环顾下四周,树叶在夜风中,沙沙掉落。慢慢走近明伯身边,望着墙壁,道:“感觉都是假的。”明伯眼睛澄亮,道:“我也是假的?”我一笑,道:“对。”明伯沉思了会,道:“休息去吧。”我摇摇头,道:“等等,您帮我找件东西。”明伯一愣,道:“什么东西。”我道:“井里的东西,刚淹死在水里了。”
我们商量会,回到房内,找到跟绳索。来到寺院一看,大堂内灯火辉煌,有僧人守护。于是从侧路绕过去,偷偷来到后院井边。我把绳索系在一旁树上,另一端,正要系在腰上。明伯把我推开,道:“我来。”我一愣,明伯已抢过绳子,系在腰上,扯了扯,道:“拉紧。”我用劲拉着,把明伯放下去。没多久,明伯临近水面,朝我做了个手势,慢慢钻了进去。不知过了多久,明伯从水面出来,小声道:“找到了,拉上去。”我赶紧把尸体拉上来,放在一旁。再把绳子仍进去,把明伯拉上来。
趁明伯休息,我仔细打量着尸体,尸体披着袈裟,身材和老僧人差不多。把尸身翻过来,月光下,我不由惊得寒气直冒,面前的尸体,赫然是老僧人。明伯也张大嘴巴,半响才缓过神,喃喃道:“那刚才的方丈?…”我蹲下来,把尸体检查一番,确定是老僧人后,沉吟会,道:“回去吧,天快亮了。”明伯点点头,和我把尸体,又扔进井中。趁黑回到房内,明伯换好衣服后,彼此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门外僧人敲门,道:“叶施主,方丈有请。”我和明伯,随着他,来到大堂。小僧人们,早就醒了,开始干活。老僧人,迎了过来,道:“叶施主带老衲去看看。”我们一行,来到后院。老僧让一位年轻力壮的僧人,爬下了井。没多久,打捞出来具尸体,披着袈裟。老僧把袈裟拿开,却是一具尸骨,残缺不全,不知死去多久了。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普圆,你去把尸骨火化了,念段经文。以后,这口井,用石头封起来。天黑之前,去外面打水。”普圆点点头,抱着尸骨去了。
我和明伯,默不作声,跟着老僧人,回到经书房。坐下后,老僧道:“不知施主,看了我寺史经,作何感想。”我摇摇头,道:“没能深看。”老僧点头道:“这次寺庙不幸,乃各个年代,所摧恶魔,由胡诗血引,凝聚成形,欲毁寺庙矣。”我点头称是,道:“那方丈如何应对。”老僧沉吟会,道:“凭老衲微薄之力,勉强应之。若危急,则放火毁寺。令僧人,带那些小孩,投奔别处是矣。”正谈论间,普圆走进来,道:“方丈,门外有香客求见。”
老僧道:“此段日子,概不应客。”普圆道:“方丈,那人不肯走。非要见方丈一面。”老僧一愣,起身道:“我去看看。”明伯眨眨眼,道:“我们也去。”随后,我们陪着老僧,来到寺庙门口。一位三十出头的香客,不住彷徨,见我们过去,急忙走上前,道:“方丈,我罪孽深重,愿皈依我佛,请方丈替我受戒。”
方丈推却道:“施主缘何想不开。入我佛门,得忘前生因果。等闲之心,老衲实不能留。”香客“噗通”跪下,道:“方丈,我是真想好了,非一时冲动。若不收留,长跪不起。”老僧摇头道:“去吧,近期庙门有危,不能留你。普圆,关门。”正欲关门,香客上前一步,跪在门槛内,道:“方丈,佛门慈悲为怀,奈何拒我?”方丈眉头紧锁,面露忧色,道:“送客。”香客脸色一沉,从地上站起,面带杀气,冷笑道:“你也不留我。”随之步步逼近,貌似要动手。方丈面色一正,道:“你戾气太重,佛门如何留你。”
香客一愣,杀气尽消,再度跪下,恳请道:“若非戾气,何来投奔佛门。我心有杀孽,痛苦不堪。望方丈留我,除了这些戾气。弟子感激不尽。”老僧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施主,生前种下何恶果?”香客一怔,脸色黯然,随后低头道:“方丈能否不问?”老僧点点头,道:“你既不愿言明,我便不问,且收你入我佛门。近期佛门大难临头,不知施主,可曾考虑清楚。”香客大喜,道:“不用考虑,多谢方丈。”
随后,一行人,来到大堂。普圆拿出梯度法器,摆在佛祖面前。香客跪在蒲墩上,老僧拿起戒尺,道:“前世红尘,你可忘之。”香客垂头道:“已忘。”老僧道:“入我佛门,可还有杀戮之心?”香客道:“没有。”老僧点点头,手持戒尺,开始剃度起来。一缕缕头发,逐渐掉落下来,随风慢慢卷动。
“咔嚓”一声,香客身上,传来声脆响。一具白色骨架,眼眶血红,逐渐从他身上脱离,很快,头颅,手臂慢慢从香客脊背漏出来。它挣扎个不停,不愿出来,双爪拼命抓住香客,欲要钻进去。老僧道:“可有悔意。”香客摇摇头,道:“没有。”再一缕头发掉下来,骨架已经坚持不住了。从背后,狠狠掐住他脖子,狞叫道:“我们是一起的,一起的。啊,你抛弃了我,抛弃了我。他是个骗子,骗子。杀了他,杀了他!”老僧道:“它在呼唤你,可有杂念,可愿回去?”香客摇摇头,道:“无杂念,不愿回去。”骨架见再也绑不住他,发出致命的惨叫:“啊…啊…”随着最后一丝头发掉落,“咔嚓”声,骨架彻底从香客身上脱离,在大堂左突右闯。
方丈放下戒尺,道:“收了它。”僧人们,拿出佛经,正欲把骨架围住。骨架慌不择路,从门口撞出去,在寺院内打转。方丈道:“拦住它,别让它们一起了。”几个僧人,赶紧围上去。小僧人们见了,都大呼小叫,四处逃窜。僧人们,把它围在死角。突然,墙壁的裂缝上,伸出几只骷髅爪子,在空中乱舞。它大喜过望,连忙跑过去。几只爪子,抓着他腿骨,把它拉进墙壁中。“吱”的声惨叫,骨架头颅,卡在裂缝里,掉了下来,在地上乱滚。随后,一只爪子,从墙壁内伸了出来,在地上乱摸。最后摸到头颅,生拉硬拽,死活扯进墙壁中。
我们看得目瞪口呆。一个胆大的小僧人,好奇不已。走到墙壁旁,摸了摸裂缝,愕然,一只血红爪子,从裂缝中伸出来,掐住他脖子,就要带进去。小僧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哭带嚎。老僧大吃一惊,挥着戒尺,朝血爪上斩去。血爪掉在地上,很快松开,渐渐变为白色手骨。普圆抱着小僧人,道:“受惊过度,昏过去了。”老僧道:“带回禅房休息。”随后对着香客道:“从今以后,你法号慧清,普智是你师兄。”香客合掌道:“是,师傅。”随之对普智道:“见过师兄。”老僧对普智道:“你带几个弟子,把佛像上金砂刮下来。佛身合上香灰,把所有内壁,都刷一遍。再用金砂撰写经文,封住裂缝。”普智得之,连忙带着几个僧人捣毁佛像。
《家族没落》之《不知》
在那逗留一会,我和明伯,回到住处。霍为举一身轻装,正看着大堂一举一动。见我们到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道:“它们进来了。”霍为举一脸忧虑,道:“那雅芳在这安全么。”我摇摇头,道:“不安全,但目前为止,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霍为举叹了口气,道:“我先进屋了。”随后回到房内。
我和明伯,也回到屋内。我拿起那本史经,坐在窗前翻看。一阵剧痛,从头顶传来。我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也不知过了多久,逐渐醒来。睁眼一看,却是躺在床上。已近傍晚,明伯在一旁吃喝得不亦乐乎。我摸了摸额头,道:“刚才谁砸我。”明伯头摇得像破浪鼓,道:“不知道,没人砸你吧。”我走过去,也跟着吃喝,道:“明伯,要不你回去吧。探听那边消息。”明伯一愣,道:“我走了,那个方丈怎么办。”我沉吟会,道:“没事,你走吧。顺便帮我看看古竟月。”明伯抓了一把花生,起身道:“遇事逃命要紧。”
明伯出去后,我翻身而起,抓起桌上经书,一张张撕开,贴在墙上。晚上时分,四周墙壁上,贴满经文。“呼”的一声,冷风把窗户吹开,外面漆黑一旁,墙角杂草耸动。我把窗户关上,举着蜡烛,一张张看了起来。看了会,不知身处何处,彷徨张望。扯下几张,猛的撕烂,怒道:“一派胡言!”又忽觉惘然,拾起碎片,一张张拼好,又贴在墙上。如此反复,心力憔悴,啷当撞出门口。霍为举正在门外想着心事,见我摇晃出来,赶紧扶着我,道:“你没事吧。”我摇摇头,道:“没事。你没守着雅芳?”
霍为举放开我,道:“她睡了,两个僧人看着呢。”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满天繁星,一轮弯月,挂着天边,不由道:“快十五了。你知道,为什么,流血总在月圆夜么。”霍为举呵呵一笑,道:“你说。”我道:“月圆象征着团圆美满。不能团圆,就得流血。”说着说着,手不由颤抖起来,眼角布上一层灰色。霍为举一惊,道:“你怎么了?”我手逐渐冰冷起来,伤沉道:“我看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随后,我大步回到房内,木窗不知何时,被风刮开了。烛光闪动,满屋的纸张,在风中摇曳。一阵凄迷的声音传来,窗外,多了张面孔。面容秀丽,眼神很静,漆黑的眼眸,凝视着我,似乎唤我归去。“呼”,一阵冷风刮进来,她的头发,在风中乱摆,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清澈眼睛,似乎伤心,愤恨。
满屋的经纸,被风刮落,在空中飘舞。我茫然张望,抓了一张,看了眼后,不由撕得粉碎,狂笑起来。霍为举听到笑声,冲了进来,惊道:“发生什么事了。”我一惊,回头道:“别过来,我会杀了你。”霍为举一愣,看了窗户一眼,喃喃道:“诗…诗诗…”胡诗脸型,逐渐扭曲,眼睛血红,犹如鬼魅,渐渐消失在窗口。
霍为举连忙追到窗边,道:“诗诗…”喊了一遍,却不见踪影,不由靠着窗边,垂头道:“她走了。”我冷冷走过去,把窗户关上,道:“出去。”霍为举一惊,慌乱的看了我一眼,伤心的走开了。我沉声道:“你知道,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你也不知道。”霍为举呵呵一笑,道:“你说的,我不懂。”我一阵心烦,把烛台打翻,道:“出去,我不想看到你。”霍为举咬咬牙,伤感道:“我一直当你知心朋友。”我突觉伤感,凝视着地上烛光,扑闪扑闪,沉声道:“胡诗说,你该死。我也觉得,你该死。”随后走过去,盯着霍为举,道:“那你给我个,杀你的理由?你比落叶凋零还惨!残叶欲入土,风不止,魂兮,无归。”
霍为举胸口一怔,吐了口血,脸色暗淡,悄然出了房门。我深吸几口气,拿起蜡烛,把地上经文捡起来,烧了个精光。没多久,门外来了个僧人,却是刚剃度的香客,法号慧清,声道:“刚才听到响动,方丈让我过来,看看发生何事。”我心中心中一动,道:“方丈在哪?”慧清道:“书房里。”我点点头,道:“你见着他了?”慧清摇摇头,道:“没有。他隔着门,让我过来的。施主,可有异动,小僧好禀明方丈。”
我摇摇头,道:“没啥,被一些鬼东西,乱了心神。”慧清疑惑,道:“小僧刚来,不知寺院,近期发生何事,方丈也不肯言明。不知施主,能否告知,小僧好尽一臂之力。”我沉吟会,道:“也就是,你的兄弟,投奔了魔军,要铲平寺庙。”慧清满头雾水,道:“我的兄弟?”我点点头,道:“嗯。白天剃度时,你的心魔,不是被驱走,魔军接收了么。寺庙从古至今,驱走很多心魔。它们的尸骨,封埋在围墙外。前段时间,一个女鬼,在那些骸骨上,流下一滴血,它们都复活了。你是不是,把她强奸过。”慧清脸色难堪,道:“小僧虽前生有罪,但非奸淫。”我一笑,道:“和你们出家人打交道,有一个好处。我胡说八道,你们得听我胡说八道。而且,不能动怒。可爱的光头们。”
慧清头一低,没有说话。突然,猛的抬起头,眼中冒着红光,五指犹如利抓,朝我抓来。我大惊,慌乱往后滚去。他如影随形,扑了过来,急忙一看,一具骨架,从他后背,镶进去了一半。我连忙抓起一旁的木鱼,砸在他头顶。慧清闷哼一声,头顶鲜血直流,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骨架,挣脱着,爬了出去,钻出大门。我翻出床上手枪,道:“想跑。”随后追了上去。出门一看,它转了个弯,往墙角暗中走去。我赶紧跟上去,却见它,正要钻进裂缝。突然,身后传来身佛音:“阿弥陀佛。”接着一串佛珠飞过去,击在骷髅骨架身上。很快,骨架“唰唰”散架,落在地上,佛珠也散落在地上。
回头一看,老僧缓缓走过来,道:“施主,可好。”我点点头,正要开口,寺院后院,突然传来惊呼:“起火了。”老僧一惊,道:“施主稍作休息。”随后大步往后院赶去。我遥望后院,之间天际间,火光冲天,照亮了寺院每个角落。不经意间,却看见小丽,一声不响,站在树下。我走过去,道:“你怎么不在大堂呆着。”小丽看着我,眼神似乎惊恐无限,一步步,往后退去。
我疑惑不解,走上前,道:“你怎么了,这么怕我。”小丽眨眨眼,似乎没那么害怕了,脚步却还是往后移动,道:“你说过,这里的一切,都是诡。”我一愣,道:“你看到了什么?”小丽眼神,又恐慌起来,道:“方丈…方丈是个双面人,他有两张脸。”我一惊,不由站在原地。小丽连忙跑到大门口,拉开门栓,使劲推着门。我走过去,道:“你干什么。”小丽满头大汗,道:“带他们出去。”我把门一推,竟然纹丝不动,不由道:“别推了,门封住了。”小丽一惊,道:“那怎么办。”
正急迫之际,普智不知何时过来,道:“外面太危险,施主还是移步大堂吧。”我点头道:“门怎么封住了。”普智也愣住了,道:“封住了?”随后用劲推了下,惊道:“糟了。施主还是回大堂要紧。”我和小丽,来到大堂。一群小和尚,挤在一起,幼稚的脸上,不知发生何时,受惊过度的小僧人,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年长的僧人,则提着水桶,不住往后院赶去。
我也来到后院,却见后院几间柴房,火光冲天。被石头封住的井盖,也打开了。络绎不绝的僧人,从井中提出水,往柴房赶去。火势逐渐小了点,突然,里面传来声惨叫,火星四溅。一个火人,在火中扑腾,惨叫道:“救我。”僧人们大惊,道:“快,快,救人。”随后急速提水,往火势正旺的柴房中赶去。老僧沉声道:“不可。普智,清点一下,我寺多少人。”普智连忙清点一遍,又去大堂,霍为举房门,飞速回来,道:“后院十三人,大堂三十六人。霍为举房内四人,外加慧清。共计五十四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老僧凝视着柴房中火人,道:“算上此人没有。”普智摇摇头,道:“没有。”
众僧人大惊,盯着柴房,道:“妖孽。”随后都放下水桶,看着大火,渐渐把柴房烧光。里面的火人,也逐渐没有声音。许久之后,火势渐渐小了。老僧道:“普智,你再去清点人数。”普智领命去了,许久之后,他脸色苍白,脚步沉重走过来,道:“师傅,弟子清了三遍,只剩五十三人,少了普台师弟。”众人大惊,面面相觑。普智头冒冷汗,道:“师傅,刚才弟子清点的,确实是五十四人。”
老僧合上手掌,道:“阿弥陀佛。怨不得你,此人命中注定,必死无疑。把火势灭了,收起普台遗骨,都去大堂。”众僧人神情冷寂,一声不吭,都继续提水,把火势灭了,收起遗骨,依稀回到大堂。我和老僧走在最后,见到一旁水井,我心中一动,道:“上次我在这受诱,差点被妖孽害死。”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心静神明,妖孽自除。”
我走过去,凝视着水井,依旧明月当空,我的身影,逐渐浮现在井水上。我凝住呼吸,一动不动,注视着水面。没多久,两只锋利的爪子,出现在水面,我倒影身后,一个怪异的头颅,也浮现出来。我沉喝一声,道:“就是你了。”随后反手一抓,弯腰一甩,欲把它甩进井里。未料抓了个空,我脚步不稳,犹如断线的风筝,往井中掉去,不由暗呼:“吾命休矣。”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我背心,道:“施主小心。”却是老僧,紧要关头,把我拧了上来。我扶着井沿,惊魂未定,盯着他,道:“方丈救了我?”老僧点点头,脸色凝重,道:“此井诡异莫测。我且令人,封了它。”我站起身,跟着老僧,来到大堂。老僧令几个僧人,把井封住。
小丽也躲在那群小僧人中间,看了方丈一眼,眼神恐惧无限,低着头,再也不敢看了。我沉吟会,道:“这里要是没事,我回去休息了。”老僧点点头,道:“施主定力非常人能及,老衲也不派僧人守护了。恐多此一举,反生变故。”我呵呵一笑,道:“很对。”随后大步走出大堂。老僧令年长僧人,都盘膝坐下,敲着木鱼,诵念经文。先前几日,念的经文,柔和慈悲,静谧祥和。今天的经文,却字字金刚,不败金身。
我才走出大门,小丽不知何时,悄悄溜了过来,跟在我后面。我转身,笑道:“干嘛跟着我,你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么。”小丽却没心思玩笑,惊慌道:“我怕方丈。”我沉吟会,道:“他或许,没你想得那么可怕。”小丽摇摇头,眼神依旧恐惧,道:“真的,我没骗你。他有两张脸,背后那张,好可怕。笑得好诡异,看着心里发毛。”我沉吟会,道:“你找机会,用童子尿试试。先回去吧,见时机行事。你不是锐气十足的么,怎么越长大,胆子越小了。”小丽被我一激,道:“谁说的,我这就回去。”随后冷冷的,走回大堂。
我则回到房间,慧清仍躺在地上。我把他唤醒,慧清摸了摸头顶,惊异未定的起身,道:“我…发生什么事了。”我道:“没什么,心魔附身,被我赶走了。”慧清道:“多谢施主。要没事,我先回去了。”随后起身告辞。我在屋内辗转几圈,突然,隔壁传来雅芳的痛苦的呻吟声。我一惊,来到隔壁房门,两个僧人,站在门口。我敲门道:“霍为举。”
很快,霍为举把门打开,却见雅芳脸色苍白,满头细汗,捂着肚子,似乎很痛苦。我道:“胎气动了?”霍为举点头,道:“她察觉到气氛不对,门口的僧人,又天天守着念经。就问我怎么回事,我瞒不住,就把胡诗的事,告诉她了。”我怅然,来到床前,雅芳抓着我手,道:“叶大哥,她是不是来了。”我捏着她手,冰凉冰凉的,道:“没事,她进不来。”
雅芳满头大汗,道:“我的孩子,会有事么。”我一笑,道:“有我在,能有什么事。”雅芳点点头,安心了不少,恳请道:“大哥,为举待我很好的。你吩咐的事,雅芳做不到。芳儿本贱命一条,孩子出世后,任由大哥处置吧。”霍为举一愣,沉默不语。我感慨一笑,道:“以前我害怕失去,害怕背叛,把你扣得很死。如今都失去,也就不在乎了。放心吧,我不会把谁怎样的。”雅芳眼角含泪,欣慰一笑,渐渐睡着了。
我见霍为举,眉目担忧,道:“出去走走吧。”霍为举依言,我们来到大院,月光明亮,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霍为举静静听着,不发一言,我继续道:“其实,我是胡诗家人请来的。就是为了,澄清当年冤案。雅芳是我派去接近你,套取情报的。有两件事,我没料到。一件事,你和雅芳,有了恩爱。二件事,我们只是为了澄清案子,没想到,把胡诗召来了,她对你的怨恨,记忆犹新。你们的孩子,更加刺激了她。你可以说,我给你召来了麻烦。但不是绝对的,你也不想,在悔恨中,度过一生。嗯,就是这样。”霍为举摇头一笑,道:“你的来历,我其实能捕捉到一些,没过多去想。胡诗死后,我只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浪花到哪,我就卷到哪。”我默默无言,点了根烟,道:“和你聊天,甚是无趣。”霍为举遥望夜空,良久无言。
《家族没落》之《无题》
第二天清晨,我从房门出来,不由惊得一动不动。之间天地间,茫然一片。树木上,挂面了白布,在冷风中飘荡。地底下,不少枯骨,伸出泥土。腿骨,手骨,无数散落的骨架,横七竖八的,或插或斜,在各个角落。我走到寺院中央,冷风吹过,一张白布,落在我肩上。我扯下来,绑在手腕上,蹲在地上,扒了扒地上尘土,一个白晃晃的骷髅头,躺在泥土中。“咔嚓”一声,旁边竖立的骨臂,倒在地上。
我赶紧来到住处,见门口两个僧人,仍合掌蹲在地上,嘴唇微张,似乎在诵念经文,却听不到任何声响。我用手一碰,“碰,碰”犹如石雕,倒在地上,溅起一团尘土。我大惊,赶紧敲门,霍为举很快开门,见了寺院场景,怔在原地。我道:“你守着雅芳,别让她出来,我去找方丈。”霍为举连忙点头,把门关上。
我一路疾跑,往大堂走去。不小心,被骨架绊倒在地。抬头一看,一个孩子的头颅,摆着我面前,眼眶内,布满尘土。我摸了摸它头颅,道:“可怜的孩子。”随后连忙爬起来,大呼道:“方丈,方丈。”猛的推开大门一看,小僧人们,挤在角落,都索索发抖,相互依偎。方丈,寺院僧人,原地坐禅,不知是生是死。小僧人见我进来,都蜂拥过来,哭道:“叶叔叔,叶叔叔。”
我欣然道:“没事就好,好。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小僧人们,哽哽咽咽,哭道:“师傅们念经,念着念着,就不动了,摇也摇不醒。”我让他们,聚在角落,道:“你们在这别走。”随后在大堂内,仔细翻了遍。中年僧人,都一动不动,似乎没了呼吸。我来到老僧身旁,探了探他呼吸,道:“方丈,方丈。”
许久后,老僧睁开眼睛,声音苍老了很多,道:“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我大喜不已,道:“方丈,你还在的。”小僧人们,也欢呼不已,道:“方丈。”老僧缓缓睁开眼睛,道:“这些小孩没脱险,老衲如何能走。”仔细一看,老僧眉毛,一夕全白了,皱纹也深了很多。老僧拿出一串佛珠,飞速旋转,口中念念有词。许久后,突然沙哑道:“我佛慈悲,离者归来。”随之,连喊三声“归来”,一声比一声悠远,直传出寺院外。
很快,大堂中年僧人,遨游归来,十之七八,都醒了。坐在地上,合掌鞠躬道:“方丈。”老僧道:“你们一行,去了何处?”僧人们,各自递了下眼神,道:“漫游天际,云淡风轻,不知身处何方。忽闻方丈叫唤,便醒了。”老僧起身,苍老的眼神,打量几个未醒的僧人,摇头道:“他们几个,是回不来了。普智,你带几个弟子,且把他们埋了。”普智找几个僧人,把死去的和尚,抬到后院。开门一看,普智惊呼道:“方丈,佛门破了。”
老僧来到后院,见树上挂满白布,地上尸骨成堆,不由陷入沉思。我走过去,道:“我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老僧吩咐道:“先把遗体火化了。在把院内尸骨,都布袋收起来,有多少,收多少。”普智带着几个和尚,处理同门遗体后。寺庙和尚,统统动手,清理地上残骨。
我也找了个布袋,在地上捡骸骨。很快,地上清理干净了。我点燃一根烟,坐在地上休息。见一旁插着根肋骨,顺手拔出来,扔进布袋中。随后叼着烟,陷入沉思。突然,耳旁传来个声音,道:“还有。”接着,一根腿骨,从地底冒出来。我点点头,拔出来,道:“谢谢。”陡然缓过神,一跃而起,盯着地面洞口,道:“还有么。”
“有。”一道声音,从地底传来。接着,又一具骨头,从泥土中冒出来。我大怒不已,骂道:“岂有此理!”随后把骨头踢开,蹲在地上,手插进洞口,猛的一抓,抓住它手腕。它慌乱使劲,要拉我下去。我冷笑一声,道:“臭骨架,和我比肌肉。”我使出吃奶的劲,猛的一扯。“咔嚓”一声,我倒在地上,再一看,手上多了根骷髅手。
我一愣,扔在地上,道:“跑了?”又把手伸进洞,抓住它头颅,不由大喜,狠命一带。拔了出来,仔细一看,不由毛骨悚然,之间手上,却是一个孩子的残骨。我冷冷的,把它装进布袋,一拳打在树上,怒火中烧。
旁边的僧人们,也发现情况不对,朝老僧禀告,道:“方丈,尸骨清不完。”老僧一看,墙角堆满布袋,地上尸骨,却犹未减少,不由道:“别捡了,都回来。”各自回到大堂内,老僧道:“我去书房,闭关几天,写金刚印,你们好好守着孩子。”又找普智交代几句后,对我道:“也施主,你随老衲来。”我跟着他,来到书房,老僧从书架底,翻出一卷纸经,用丝带缠着,递给我,道:“施主拿着,或许有用。”我放在怀里,道:“你闭关去了,寺庙怎么办。”老僧展开一卷白字,手为笔,佛像金粉为墨,开始撰写金刚印,道:“事有稳,以不变,应万变。事有危,以变应变。”我点点头,拿着经卷,出了书房。
却见普智带着师弟,给小僧人身上涂金粉。一个个小孩,犹如金蝉子转世。我走过去,提了桶金粉,回到住处。喊出霍为举后,把桶递给他,道:“你去把房子都涂一遍。”霍为举接过桶,用手捋了捋金粉,道:“这有用么。”金粉在他手中滑落,瞬间变成黑色,流进桶内。我大惊,道:“糟了,你是罪人。”赶紧抢过来,把黑色粉末,倒了出来,却倒掉大半了。地上些许金粉,也逐渐染成黑色。
我低耸着脑袋,道:“算了,留着别处用吧。”突然,房内传来雅芳呻吟声,低呼道:“为举,为举。”我们赶忙进去,却见雅芳满头大汗,疼痛难忍,虚弱道:“我…我好像要生了。”霍为举一惊,不见丝毫喜色,忧虑重重。雅芳见我们不吱声,道:“怎么办?”我沉吟会,道:“该出世的,总是要出世的。方丈给了卷经文我,可以保你母子无恙。”雅芳面带喜色,道:“真的?”我拿出经文,递给霍为举,道:“在这呢,放在床头。”霍为举把经文,小心放在她枕头下。雅芳安心多了,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晚上时分,我在房内,摆了个道台,点上三炷香。烧了几张符文,道:“山人有令,常三现身。”连唤几声,不见常三踪影,不由大怒。折断两根香,道:“你再不现身,我就把你超度法事,做成逆法。来世为丐,后世为奴。”很快,香火飘过,一个淡淡烟影,悬浮在空中,道:“真人折煞我也。”我道:“当初说得好好的,我替你超度,你替我找胡诗下落。怎么唤你,不肯出来。”
常三惊恐道:“真人吩咐的事,小的也没忘。可佛门圣地,小的万万不敢来啊。更何况,胡诗带着大批恶灵,把寺院围得水泄不通。”我一愣,道:“水泄不通,那你怎么进来的。”常三道:“真人逆法咒我,小的拼死,不敢不来。”我一笑,道:“我咒你干嘛,逼你现身。说吧,哪里进来的。”常三道:“隔壁有子初生,鬼神不敢犯,从床头溜过来的。不知真人,招呼小人,所谓何事。”
我沉吟会,道:“原来是雅芳之子。”随后,对他道:“找你当然有事。你去查查,胡诗躲在哪。”常三低头沉思会,道:“小的去也。”我心中一亮,道:“等等,先去寺庙看书房看看,方丈在干什么。”常三点点头,香烟飘散,人影渐渐消失。
许久后,香台突然白烟直冒。常三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真人救我。”随之,常三浑身火焰,从白烟中滚出来。我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常三身上,一半炼狱绿火,一半佛门白火,烧得可见骨。很快,两股火焰,窜烧在一起,绿白相间。我赶忙把香灰倒在他身上,火焰渐渐熄灭。地上白烟阵阵,散开后,常三虚脱无力,躺在地上,不住呼吸。我道:“你没事吧。”常三摇摇头,道:“魂魄犹在。”我沉吟会,道:“你看到啥了?”常三惊慌未定,摇头道:“就趴在窗口,方丈在低头写东西。突然两股火,窜了上来,差点烧没了。”我道:“没死就好,去帮我找下胡诗。”常三大惊,二话没说,化成股烟,钻进香炉中。我拿起香炉抖了两下,道:“溜得真快。”
当夜小憩一会,第二天刚亮,起床一看,惊愕半响。之间四周墙壁,都被树根穿裂,鬼魅般的树根,延伸在各个角落。我赶紧起床,在满屋凌乱树根中,找到那桶金漆。推门一看,外面一片狼藉,无数树根,破土而出。最粗的,足有一尺,挂着不少树须。我提着桶,绕过树根。来到中原,“呱”突然一声叫唤,抬头一看,一直乌鸦,歇在枝头,凝视着我。我嘘了下,道:“走。”
“呱!”乌鸦高亢一声叫唤,扑哧一下。犹如离弦的箭,直直飞入天空。我遥望一会,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一张死人面容,镶在树干中。我凝住心神,拿出桶,把金漆刷在上面。刷了会,逐渐发觉不对劲。赶紧回头一看,面前,却是一片狰狞树林,不见寺庙,厢房。我踩着树叶,往前走了几步,环顾一周。随后提着枪,往前走去。
绕过一片树林,却见空中,吊着一具尸体,在寒风中摇曳。我走过去,看着她面容,不由怔住了,道:“林凌。”我掏出火机,把她尸体点燃。一旁,突然传来琴声。仔细一听,如此熟悉,却遥不可及。我静静站在原地,似乎被什么牵住了。不一会,一个女人,抱着钢琴,从树旁出来,道:“你要死了。”我抬头一看,看着她,痴然道:“若希?”若希低着头,猛然拨动琴弦,犹如利剑,划破树林。又抬头,默然看了我一眼,抱着钢琴,绕到树后面,消失不见。
我头冒细汗,四处张望,紧紧抓住手枪。“别抓我,别抓我。”一记柔弱的声音,从林后传来。甯涵穿着衣裙,慌乱从树后跑出来,被树根绊住,倒在地上。娇弱的眼神,望着我,伸出手,道:“天怜,救我。”我心一震,把手伸出来。
“抓住她!”几个壮汉,凶神恶煞,从林后钻出来。随后按住她,把她拧走。甯涵挣扎回头,手在空中乱摆,欲语还休。我上前几步,却又止住。看着她,被抓进树林中。我冷冷抓着手枪,拉枪上膛,看着周围狰狞树木,却空无一人,眼睛泪花闪动,道:“我很伤心,呵。”随后,拿起手枪,凝视着它,用手擦了擦,道:“但那又如何,It’s my way。”随后猛的抬手,“砰砰砰”几枪,打在周围树上,道:“这就我给的答案。”随后眼神一冷,子弹连发,打在一颗树上,道:“不可饶恕!”
“天怜,你在干什么!”突然,旁边窜出一个人,衣服阑珊,被树枝挂的破烂不堪,却是霍为举。我用枪指着他,道:“别过来。”霍为举一愣,往后退了退,道:“我出来找你,没在。听到枪声,就过来了。”我沉吟会,把枪收起来,道:“它们想困住我。”霍为举一惊,慌乱打量四周一遍,急道:“雅芳有危险。”我一惊,走过去,道:“走。”走了几步,不由陷入原地。面前一片树木,根本看不到归路。霍为举道:“我知道怎么走,跟我来。”我一愣,跟着他走去。
不知绕了多少个圈。总算走出树林,来到厢房前。霍为举大步走到门前,我犹豫会,站在后面,往旁边打量一下,惊愕一下。之间小丽躲在一棵树后,不住朝我摇头。霍为举推开房门,回头道:“怎么了?”此时,房内也传来雅芳的呓语声。我道:“你先进去,我观察下情况。”霍为举无奈,连忙进去。
我悄悄走到一旁,来到小丽面前,道:“你怎么在这?”小丽一脸慌张,盯着那间厢房,道:“他…他不是人。”我心中一惊,道:“那你呢?”小丽瞪着我,道:“你不信算了。”我怔了下,沉默不语。
突然,霍为举焦急从房门跑出来,道:“雅芳,她…”陡然见到小丽,惊愕在原地,脸色惨白。小丽慌乱躲在我身后,小声道:“他不是人,手上还有血。”我仔细一看,霍为举手上,布满鲜血。我盯着霍为举,道:“你到底是谁?”霍为举打了个寒颤,茫然看着自己双手,道:“我…我是谁?我是霍为举啊。”
小丽拼命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他是个恶魔,满手鲜血的恶魔。”霍为举一愣,盯着小丽,一愣不愣的。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脸,夺路而逃。我一愣,道:“想走?”随后疾步追了上去。霍为举慌不择路,逃到大堂前。突然倒在门口,浑身发抖。我持着枪,对准他,道:“看着我。”霍为举捂着脸,透过手指缝,慌乱看了我一眼,声线抖动,道:“杀了我,杀了我。”
小丽也来到我身边,道:“杀了他吧。”霍为举摊开双手,看着满手鲜血,眼中逐渐没了生机,靠在门口,一动不动。我沉吟会,没有轻举妄动。往旁边一看,不由寒气直冒。却见大门倒影,一个长发女子,和我并肩而立。我转过身,道:“小丽。”小丽抬头看着我,眼睛一眨一眨,道:“怎么了。”
我飞速抬起手,对准她胸口,就是一枪。小丽身子一震,身形逐渐变化。胡诗头发乱舞,眼珠血红,牙齿冒着寒光,狞叫道:“都去死吧。”随后抓着我胳膊,朝我脖子咬来。我大怒不已,抓着她,往墙上撞去,道:“死娘们,敢耍我!”
“碰。”的一声,木墙被撞破。我和胡诗,滚了进去。大堂内,一阵金光闪过。胡诗惨叫一声,幻化而逃。普智大惊,赶紧扶起我,道:“施主,怎么了。”我摇头道:“没事,霍为举在外面,扶他进来。”再转眼一看,一群小僧人,浑身金漆,都眼神清澈,看着我。我呵呵一笑,道:“佛门金蝉子。”
很快,几个僧人,把霍为举扶进来,却是被胡诗逼走了魂。普智几个,连忙打坐,诵念经文,许久,霍为举悠悠转醒,呓语道:“我是恶魔,我手上有血,我杀了人。”我摸了下他头颅,却高烧不断。找点湿布,盖在他头上后,才逐渐安静。半响,他又呓语起来,,道:“雅芳,雅芳。”突然,大叫一声,猛的起来。茫然看了我们一眼,摸着地板,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拉着他,道:“你要去哪?”霍为举似乎散了不少心思,喃喃道:“她…她要生了,我去陪着她。”随后孤单身影,绕开那些树根,去了厢房。
《家族没落》之《无字经文》
来到霍为举房门,我把烛灯放下。雅芳却已经昏迷过去,霍为举坐在床头,抚摸着丝发。我走过去,小声道:“她怎么样。”霍为举神情憔悴,道:“不怎么好。”低头一看,床单上有着不少鲜血痕迹,估计是动了胎气。霍为举蹲下来,找到脸盆,把手和脸,洗了洗。我沉吟会,道:“刚才谢谢你,带我出来。”随后又回到大堂,找到普智,道:“雅芳胎气不稳,好像很危险,寺里有人懂医么。”话音刚落地,慧清合掌道:“老衲懂得。”我大喜,道:“有劳师傅了。”
慧清随我来到房内,雅芳满头冷汗,呓语连连,慧清检查一番,皱眉道:“忧虑,惊吓过度。吃点药,调养下,就好了。但似乎,还有别的原因。”霍为举急道:“那是什么。”慧清道:“别急,我先去配药。”随后起身告辞,回到大堂。一个钟头后,慧清端着碗药水进来,给雅芳喂了下去。雅芳脸色,逐渐好转,冷汗也消失,却还是焦虑不安。
我沉吟会,道:“找找看,屋里有啥东西没。”随后三人,把屋里翻了个遍,却没发现任何异样。霍为举犹不死心,把床单掀开,却见枕头下,搁着一卷经文,是方丈给我的。我怔了下,拿起经文。没多久,雅芳安静很多,逐渐睡着了。霍为举惊疑道:“这不是方丈给的么?”我道:“我拿回去看看,你好好照顾雅芳。胡诗来了,就喊我过来。你怕她,我可不怕她。”霍为举黯然点头,我拿着经文,出了房门。慧清也随之出来,我一笑,道:“你以前,是个医生?”
慧清点点头,道:“本乃主治医生。后因病人家穷,不肯医治,至其死亡。被家属下了血咒,每晚噩梦不断,深感罪孽,特投奔佛门。”我一笑,道:“好运。”慧清合掌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随即回了大堂。
我也回到卧室,里面昏暗慌乱,树根已延伸在屋内角落。我爬过去,来到窗口,香炉,檀香却还在,倒在地上。我小心浮起来,放在桌上,点燃三根香。沉吟会,缓缓解开丝带,打开经卷。不由一惊,经卷上,却空无一字。翻过来,仔细一看,也是空空无也。我凝视着经卷,陷入沉思。
突然,觉得身后,阴风阵阵,冷的回头一看,毛骨悚然。之间身后树梢,黑暗角落内,藏着七八个骷髅骨架,伸出头颅,看着我手中经文。我盯着它们,缓缓把经文卷上,树木后的骷髅骨,逐渐消失不见。我抿抿唇,爬上树根,跳进房屋中央。周围阴森森的,凉风从窗外灌进来,不见任何动静。
我靠在树根上,打开了经文。眼神却四处乱逛,仍不见它们出来。不由疑惑不解,再度盯着经书观看。突然,我觉得不对劲了。缓缓转头,之间一个骷髅头,贴着我肩背,看着我手中经文。我手渐渐冰凉,转头往另一边看去,左边也有个骷髅头,在我身后。我头冒冷汗,四处张望一遍,却是无数骷髅头,用手臂吊在树梢上,伸出脑袋,把我团团围住。
我扭过头,盯着它们,它们缓缓扭着脖子,空洞的眼眶,盯着我。我吐了口气,低头看着手中经文,它们伸长脖子,盯着经文看。我捧着经文,不由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咔咔咔。”所有的骷髅头,下颌合动,骨架抖动,跟着狂笑起来,树梢,也被它们带动,轻轻抖动。我笑了会,突感悲伤,凝视着经书,泪流不已,手一松,书滑落,掉在地上。所有骷髅骨架,都轻微抖动,似乎在悲鸣。我冷笑声,掐住一个骷髅骨架,冷道:“你在笑什么,在哭什么。”
突然,手中骨架骨架,头一垂,四肢松懒,在空中晃动,似乎消亡了。我大惊不已,回头一看,周围骨架,都倒在地上,散了一地。我半响无言,手中突然一轻,赶忙回头一看。手中骷髅骨架,却已经消失了。满地的骷髅架,也逐渐消失。再转眼,窗外凉风吹进来,经书地上滚动,被慢慢卷起来。
我缓缓走过去,蹲在地上,拾起经书,用丝带缠好。突然身子无力,靠在地上,举起经卷,哈哈一笑,道:“原来,是白纸一张。”笑完后,胸口一怔,吐了口血。再缓缓打开经卷,凝视着白纸,倒在地上,眼泪流了下来。手轻轻一松,经文被风吹走。我倒在地上,眼神飘零,凝视着泥土,一动不动。
眼角余光出,一堆骷髅,蹑手蹑脚,从泥土中爬了出来。捡起经卷,来到我身旁,抓着我手臂,拖往别处。我一动不动,仍由它们拖着。只能看到,泥土在我眼中滑过。不知拖到何处,茫茫然,满地风沙。我开口道:“别拖了,放我下来。”
骷髅们大吃一惊,慌乱放开我,嚷道:“他还没死。”我爬了起来,坐在沙地上,道:“谁说我死了,不想动,让你们拖过来罢了。”骷髅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会,几个家伙,掰断身上肋骨,抓在手中,朝我走来。我冷然起身,道:“怎么,想动我。阎罗王都没这个胆。”
骷髅们,惊愕会,止住脚步。我伸出手,道:“无字经文给我。”骷髅们脚步缓缓后退,跃跃欲试,似乎要逃跑。我道:“给我,你们带不走的,小心烧死你们。”骷髅们犹豫会,把经文递给我,钻进沙土中。
我捏着卷起的经文,走过茫茫沙土,留下深邃的脚印,穿过鬼魅树林,来到寺院,大堂门口。随后,猛的一脚踹开大门,甩出经文,道:“歌舞升平,红尘依旧。”
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大堂内,所有人,都坐着一个圈,诵念佛经,小孩们,都泪光莹然。大堂中央,却蹲着一个人。用金色经文缠着,不见尊容。无字经文,在空中划了个弧线,落在大堂中央。我隐约觉得不妙,悄悄走到小丽身旁,道:“怎么了?”小丽拭干眼泪,道:“方…方丈写..写完金刚印,就变成这样了了。”
我身子一震,走到大堂中央,把金色经文掀开,惊得半响无眼。只见老僧,身上长满树根,眼眶,耳朵内,也冒出树须,整如树妖,坐在原地。我冷冷用金色经文,把老僧封住。突然,屋外传来狞笑声:“臭和尚死了,我看你们怎么办。”
我大惊,来到门口,只见外面,一团阴云笼罩在上面,阴沉一片。一个人面,在树干上扭动,接着两张手伸出树干,慢慢爬了出来。很快,院内传来“哧哧”刺耳的响声,无数个鬼魅,从树内,地上爬了出来。我赶紧拾起地上无字经文,出了大堂,把门关上,道:“你们别出来。”随后往霍为举房间跑去,才走了几步。
不少骷髅骨架,不知何处冒出来,挡在我前面。我把手中经文一甩,扔在空中,道:“给你们了。”骷髅们一愣,都望着地上经文,随后一步步,木然般,朝那移动。我赶紧绕过它们,顺手把一个骷髅的脑袋拧下来,扔在一旁。
来到房前,我使劲敲敲门,道:“霍为举,霍为举。”许久,霍为举把门打开,却满头大汗,神情憔悴,手上沾满鲜血。我一惊,道:“你怎么这个样子。”霍为举焦急道:“她…她流了很多血,快要生了。”随后,看到外面阴沉的天,满院骷髅骨架,骇得惊在原地,道:“这…这怎么办。”我急道:“你赶快进去,它们一时半会,过不来,我帮你守着。”霍为举连忙把门关上。
我往远处一看,所有的骷髅,都在争抢地上无字经文,扭打成一团。地上散落着,不少骨头。于是来到房内,找出金桶,在霍为举房门刷了起来。飞速刷完,跑到另一边,空中,突然传来胡诗飘荡的呼唤声,道:“为举,为举。”声音犹如魔音,轻轻柔柔,丝丝钻进人耳朵。
不一会,门被打开,霍为举摇晃着,从屋内冲了出来,四处张望,茫然道:“诗诗,诗诗。”我大惊,跑过去,道:“你怎么出来了。”霍为举脸色苍白,道:“她在喊我。”随后,空中又传来了胡诗的声音:“为举,为举。”霍为举,茫然走到外面,仰望天空,道:“你在哪,在哪?”
不知何处,传来胡诗凄迷的哭声,道:“我在这,为举,过来救我。我好冷,好冷。”霍为举一路观望天空,脚步啷当,朝远处走去。我急忙跑过去,把金桶扣在霍为举头上。金粉把霍为举浇了个透,霍为举打了个寒颤,一下醒了,道:“我怎么在这。”我道:“怎么在,魂都差点勾跑了,快点回去。”霍为举一惊,赶紧往回走去。
“为举,你别走,别走啊,你不要我了么。”天边,又传来了胡诗的哭声。霍为举冷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下天际,眼中含泪,咬牙转身走了,钻进房门。突然,天上的乌云,开始转红,很快,血红红的一片。地上所有一切,都染上一层红色。我抬头一看,红云中,一双嗜血的眼珠,死死盯着我。突然,一滴血,从眼珠中滴了下来。落在寺庙屋顶,紧接着,屋顶血柱直涌,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上面流了下来。
瞬间,寺庙被血水洗了个遍。血水顺着墙壁,流了下来,流到寺院每个角落。我低头一看,血水已经慢慢浸没我鞋底。转眼往别处一看,一旁的骷髅们,仍在扭打,却没剩多少。无字经书,漂在血水中,往我脚边流过来。
剩下的骷髅,突然停住打斗。不约而同,朝我慢慢走来。来到我附近,停了下来,盯着血水中的经书。我弯下腰,把经文从血水中捡了起来,举在空中,道:“你们想要么?”骷髅们,都木然盯着我。我道:“我不要,真的。”随后,把经文扔在他们脚下。一个骷髅,把经文抓起来,缓缓打开,其余的骷髅,也围了上去。
突然,骷髅们,都烦躁不安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继续盯着经文看。最后,拾起经文的骷髅,突然下颌,“咔咔”合动,骨架直抖,似乎发现了什么,大笑起来。随后在那活蹦乱跳,得意异常,手拿着经文,载歌载舞起来。其余的骷髅,都冷冷盯着它。突然,其余骷髅,一拥而上,把它抓住,撕了个粉碎。身下的骷髅,又为了争夺经文,扭打在一起。经文掉落下来,在血水中飘零。
不经意间,一只纤细的手,把经文捞了起来,道:“无字经书。”我一惊,仔细一看,胡诗不知何时出现,容貌清秀,站在我面前。我暗自警惕,道:“你还是不肯放过霍为举?”胡诗面无表情,笑了笑,道:“放过他,谁放我们母子。”随后走过来,把经书递给我,道:“我不想和你成为对手。”我把经书塞在怀里,道:“等雅芳孩子出世,我就不管了。”
胡诗冷冷一笑,道:“那我的孩子呢,他怎么没出世。叶天怜,你继续挡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掏出手枪,击在她眉心,道:“那你死吧。”“碰”的一声,胡诗把头扭过去,又冷冷转过头,眉心一个窟窿,鲜血直流,平静盯着我。突然,我感觉脚底被绊住,低头一看,地上血液,爬上我脚腕,逐渐凝固。在抬头,胡诗不见了。突然,感觉呼吸紧凑,一双冰冷的手,把我掐住,胡诗的声音,冷冷从后面传来,道:“再见了,叶天怜。”
接着五指,猛的插进我胸口,随之,胡诗大惊,道:“圣魔体,你不是圣体。”我把她手抽出来,道:“向来是魔,何来为圣。”随后猛的一甩,把她扔进血水中。胡诗从血水中爬出来,慢慢转身,被血水染了个遍,突然,嘴角诡异一笑。身子一软,只剩一件衣裙,漂浮在血水中。
《家族没落》之《生灭》
回头一看,寺庙在血水的冲刷下,摇摇欲坠,地面有着轻微颤抖。我跑过去,把门推开,门槛上的血液,滴在我身上。室内桌椅,佛像,香台,东倒西歪,血水却没流进来。我把门关上,仔细一看,僧人都脸色庄重,孩子们也一言不发,挤在一起,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临。我冷冷走进去,道:“这里要塌了,出去吧。”普智起身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与其等死,不如一闯。”随后唤醒僧人,让年长的,抱着年幼的孩子。剩下小孩,由几个僧人护送着。来到门前,打开一看。漫天的血雨,下个不停,树梢,树叶,泥土上,都染上血红。血色布条,挂在树枝上,在雨中摇曳。
我来到老僧面前,还是一动不动,被金色经文缠着。我道:“方丈,得罪了。”随后背着方丈,冲出大门,闯到血雨中,回头道:“跟紧,别走散了。”几滴血水,落在我脸上,眼前血色梦里。小孩在年长僧人带领下,紧紧随着,来到大院。此时院内,血水已浸没脚腕,偶尔几根枯骨,在水面上漂流而过。
此时院内,已是迷阵,看不到墙壁,到处都是狰狞树木,荒芜死寂。“房子,房子?”小丽突然惊慌叫了起来,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霍为举的木房,在血水中漂流,绕过一颗颗树木,渐渐去了远方,血雨轻飘。我赶忙把老僧放下来,道:“这交给你了,我去找他。”随后朝着房子消失的方向,一路溅着血水,追了过去。
追了一程,四处就我一个人,耳中传来哗哗的血雨声。抬头一看,木房却在前方。于是跑过去,跳了木基,敲门道:“霍为举,霍为举。”却不闻霍为举答话,只有雅芳痛彻心扉的呻吟声。“咕隆”一声,一只血爪,从血手中冒出来,搭载房基上。接着,一个骷髅头,从血手中冒出来,缓缓爬上来。我擦了擦头上血雨,环顾一周。数不清的骷髅,从水中爬了出来,扒在房屋上,慢慢往上爬。“噗”的一声,爬上来的骷髅,触及到墙壁上金粉,瞬间烧燃,掉进雨水中。
突然,我手一冷,一只爪子,把我手腕抓住,欲借力上来。我大骂一声,道:“见你娘的鬼!”随后把它拧出来,扭断它脖子,扔在血水中。“哇…”屋内突然传来声清脆的哭声。我大喜不已,道:“婴子出世。”随后把门踹开,不由愣在原地,寒气直冒。却见胡诗冷冷站在屋内,右手托着个婴儿,容貌清秀,眼珠却通红通红。霍为举则低着头,跪在地上,脖颈被胡诗左手食指顶着,不敢动弹。雅芳虚弱异常,伸出手,恳请道:“给我,孩子给我。”
“沙沙。”两个骷髅,趁机爬了上来。我把门关上,道:“我们又见面了,胡诗。”胡诗冷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随后,把婴儿递给霍为举,道:“杀了他。”霍为举手一颤,把婴儿接过来,轻轻抱着。雅芳惊恐无限,爬了起来,伸手道:“不要,不要。”霍为举头一扭,道:“你杀了我吧。”
胡诗手一伸,左手指尖,插入他后颈,霍为举惨叫一声,鲜血直流。突然沉喝一声,把婴儿一甩,道:“天怜,接着。”我赶紧把婴儿接着,抱在怀里。胡诗大怒,眼中红光一闪,头发突然伸长,勒住了霍为举脖子。霍为举被丝发吊了起来,双脚在空中乱蹬。我一惊,道:“够了。”随后抓起一旁木片,把丝发斩断。“碰”的一声,霍为举掉在地上,静静喘气。雅芳关切道:“为举,为举。”
胡诗悄然垂着头,清泪流了下来,缓缓道:“先生,看看我的孩子。”随后手伸进腹部,掏出一个婴儿,轻轻捧着。婴儿脸色苍白,嘴唇乌青,毫无生命迹象。霍为举茫然抬头,眼神凄碎,道:“你带我走吧,跟别人没关系。”我也心如冰石,沉默不语。胡诗冷冷一笑,道:“有这么简单么。”突然,她脸型开始扭曲,眼珠变得血红无比。
“碰”的一声,一缕丝发,穿透我身后墙壁,勒住我脖子。两只利爪,也穿透木墙,朝我怀中婴儿抓来。我大惊,把婴儿抱紧,扯断丝发,把木门踹开。抬头一看,天空血雨朦胧,我把无字经文掏出来,猛的一甩,扔在血水上。经书顺流而下,我把婴儿扔在上面,沉喝声:“走。”婴儿浮在经文上,顺流而下,逐渐漂走。
胡诗骇然尖叫,身形从屋内飞了出来,朝经文上婴儿抓去。突然,婴儿连同经文,消失在血水中,胡诗扑了个空。四面八方,传来胡诗的怒嚎,“碰”的一声,地板开裂。胡诗从下面钻了出来。脸色阴沉无比,衣角滴着血水,冷冷盯着霍为举。霍为举见我把婴儿送走,松了口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胡诗面无表情,衣发开始乱舞。
陡然,雅芳见她眼中红光一甩,扑在霍为举身上,道:“为举。”“嗖。”一缕丝发,穿透雅芳胸膛,雅芳吐了口血,倒在地上。霍为举浑身剧震,不可置信的搂着她。雅芳温和一笑,虚弱的抬起双手,摸了摸他脸庞,随后手一软,香消玉损。霍为举一下苍老好多,犹如木雕,捧着雅芳,一动不动。我怅然一叹,胡诗静静站了会,身形渐渐模糊,消失在空中。
许久后,我见霍为举仍旧痴呆,道:“走吧,这房子,不知要漂到哪里去。”霍为举轻轻摇头,道:“你走吧,我不走了。”我一愣,道:“你当真不走?”霍为举默然点头,我沉吟会,道:“那孩子怎么办。”霍为举,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遇到好人家,就交给他们吧。”我叹了口气,道:“哎。”随后从屋内跳了下来,血雨淋漓,屋外的粉,也被逐渐洗刷掉。房屋顺着血水,越漂越远。几个骷髅,从血水中钻出来,爬了上去。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我赶紧转身,趟着血水,往回走去。走了不远,耳旁传来哇哇的哭声。接着,一个婴儿,漂浮在无字经文上,从树后出来。我欣慰一笑,道:“你在这里。”随后抱起他,收起无字经文,继续赶路。不知走了多远,远处传来叱喝打斗声。之间血水中,中年僧人们,和骷髅们打了起来,都是十几个骷髅,围着一个僧人,僧人们已经气喘吁吁。普智带着孩子们,来到墙壁前,用禅杖使劲敲击墙壁。慧清则拿着禅杖,敲打着零星骷髅,守着那群孩子。
我抱着婴儿,走到普智面前,道:“能出去了。”普智禅杖,猛的落在墙壁上,却只闷响一声,不见裂缝。普智摇摇头,道:“小僧法力有限,只能全力而为。”随后猛的使劲,“碰”的一声,普智虎口开裂,手中禅杖掉了下来。我从血水中,拾起禅杖,把婴儿交给他,道:“我来试试。”猛的一击,墙壁震动了一下。再击打几下,墙壁有了丝裂缝,我也血气翻腾,道:“妈的,再敲下去,要死在这了。”随之咬牙,再敲了几下。
普智见了,叹气道:“阿弥陀佛,施主,不必了。方丈早已舍身,下了地狱。”我一愣,默然放下禅杖,回头看了眼老僧,只见他,被金刚印缠着,浸泡在血水中。上面金文,闪着金色光芒。我沉吟会,道:“你的意思,金刚印,可以破掉这个结界?”普智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小僧不用金刚印,是抱着一线希望,方丈能起死回生。现在来看,却行不通。”
我大步走过去,把老僧身上金刚印扯开。老僧身上长满树根,被血水流了进去,发出“吱吱”响声,体内的树根,开始生长起来。我赶紧攥着金刚印,跑到墙边,把金刚印缠在禅杖上,一杖挤在墙壁。“碰”墙角闪过丝金光,整个寺庙,都震了震,不少砖块,掉了下来。露出一个缺口,血水哗哗的流了出去。
“嗷”的一声,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吼声。普智大急,道:“施主,快点。”我回头一块,大惊不已,只见方丈眼珠通红,比胡诗更甚。身上树根,疯狂生长。抓住一个骷髅,塞进了血盆大口。所有骷髅,见了这等场景,都骨架颤抖,停止打斗,钻进血水中,消失不见。方丈面容,开始变形,血盆大口朝天张开,贪婪吸着天上血雨。我赶紧几棍子,把洞口敲大,道:“快走快走。”普智,慧清,连忙护着孩子,往洞口猛塞,推了出去。
“啊。”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方丈身上树根,缠住两个小孩,往口里塞去。其余僧人不不约而同,拿起禅杖,击在方丈头顶上。方丈嚎叫一声,放下孩子,树枝一展,勒死了一个僧人。普智道:“慧清,你送孩子出去,我去助他们。”随后加入阵团,围住方丈。有普智助阵,僧人们有了抵抗之力。我边敲打着洞口,边关注着局势。孩子们,一个个钻了出去。小丽走在最后,看了我一眼,也钻了出去。我见孩子都出去了,对慧清道:“出去。”慧清一愣,道:“施主,我…”我见中年僧人,死去大半,心急不已,把他踹了出去。
随后拿着禅杖,一路奔过去,此时老僧,犹如树妖。我一杖,插在老僧体内,金刚印金光一闪。“咔嚓”一声,树身开裂,鲜血涌了出来。再几棍子,老僧疼痛难当,寺内荡漾着它低沉吼声。突然,一根树枝,缠住我身躯,把禅杖上金刚印扯掉,塞进口中。树枝勒住我身躯,越缠越紧。
突然,老僧体内,金光四射,金色经文,从身子上,各处树根中窜出来,在寺中旋绕,整个寺庙,笼罩着一层金色。天空中血雨,也逐渐停息。良久后,旋转在空中的金色经文,逐渐消失。老僧也回归圆形,身上布满裂痕。我静静回头,寺庙归于平静,树木依旧绿色莹然,笼罩在静谧月色下。霍为举的房子,也躺在那里。
许久后,老僧合掌道:“阿弥陀佛。”我沉吟会,道:“那天死在井里的人,可是你?”老僧点点头,道:“正是。”我一笑,道:“原来,却是只妖。”老僧缓缓闭上眼,身躯开裂,砰然一声,裂成粉末。仅剩的僧人,都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方丈圆寂。”
三天后,霍为举安葬雅芳后,落发为僧。寺院还是那般安静,却少了老僧,一些僧人。我抱着霍为举孩子,和他走在寺院中。霍为举递给我一个木盒,道:“这是我尘缘断根,你且替我,交给胡诗。”风吹过,霍为举僧衣轻拂,回到寺庙。我点燃根烟,来到大门前,一个小和尚,提着木桶经过。我一笑,道:“嗨,小光头,去哪。”小和尚有些羞赧,眼睛眨了眨,道:“叶叔叔。”我笑了笑,摸了摸他脑袋,道:“再见。”小和尚灵动点头,道:“叔叔走好,小僧不送了。”我捏了捏他耳朵,道:“小流氓。”随后走出寺门,一去不返。
《家族没落》之《梦回故乡》
冷街无人,两条长排的楼房,延伸至天边。阵风过,树叶从脚下卷过。“叮铃铃”一道铃声,传入耳中,一辆马车,从街道经过,驶向远方。明伯抱着孜然,道:“你看这个孩子,是不是饿了。”我一笑,道:“不是刚吃过么。”随后绕过小巷,来到古竟月妓院门前。昔日门庭若市,今冷清如也。
上楼后,桌椅孤零摆放,沉寂了许久。我敲敲门,道:“古竟月。”没多久,门被打开,我大吃一惊,只见她头发凌乱,眼神黯淡,穿着身睡衣,也略显憔悴,于是道:“你荒废了。”古竟月一愣,笑道:“我去化妆。”随之把门关上。
没多久,古竟月穿着衣裙出来,风彩依旧,道:“你们是妓院关门后,第一批客人,也是最后一批,我去做点饭菜。”我摇摇头,道:“不用了,能帮个忙么。”古竟月笑道:“先说说看。”我看了明伯一眼,他正逗着孜然,于是道:“我和张瀚元,不知结局如何。明伯也快入土了,这是雅芳的孩子,你帮我找个好人家吧。”古竟月沉吟会,道:“这个简单,让他当夕儿弟弟吧。”随后,我们整顿会,下了楼,往戏剧院走去。
小巷人渐渐多,几个小孩,嬉笑从身边打闹而过。我打量古竟月许久,摇头一笑。古竟月眨眨眼,道:“你笑什么。”我一愣,道:“笑你红颜薄命。”古竟月竖起手指,摇了摇,笑道:“我非红颜,井中静水。”走了一程,转身一看,几个站街女,无精打采的,靠着墙头晒太阳。我停下脚步,喊道:“嘿,十块钱。”站街女冷漠看了我眼,空洞的眼神,继续盯着墙壁。
我耸耸肩,道:“我应该出三百的,她们一定很欢迎我。”古竟月瞟了我一眼,摇头一笑。不一会,就来到戏院。走进大院后,景色依旧。洗衣的大妈见了,连忙迎上来,道:“姑娘,你可来了。”古竟月把孩子抱给她,道:“好好养着。”大妈乐呵呵的,把孩子抱着,道:“你们等着,我去做饭。”我道:“我们走了。”古竟月一愣,道:“不去看看夕儿。”我摇头道:“我彷徨的太久了。替我转告,希望在远方。”古竟月大笑,道:“慢走不送。”
出了戏院,我和明伯,上了辆三轮车。司机道:“去哪?”我道:“请开往地狱。”司机一愣,哑然看着我们。我一笑,道:“以前,我认识一个司机,他能听懂我的话。不过,他死了。既然你听不懂,把我们送到城香区王家湾。”司机疑惑看了我们一眼,把车开到了王家湾。
下车后,我们来到个破旧的小区。上楼后,我把门打开,张瀚元正坐在窗边,伏案工作。我走过去,道:“案情进展怎样了。”张瀚元放下纸笔,道:“卓光几个,已经提审了几次,案情大致交代清楚了。不过,霍磊,陶盈父亲陶如海权势太大,警署暂时把案件押着了,等待时机。”我沉吟会,道:“那就是,没进展了?”
张瀚元摇摇头,道:“梁城不知被谁举报贪污,已经停职了。他是个小官,但和霍磊,曾涉及一项非法土地买卖。他栽掉,离霍磊倒台不远了。”我点点头,道:“古竟月举报的。”张瀚元拿起纸张,道:“现在梁城身边的人,不少被传唤,拘留了。计中天交了块土地给政府,又补了项捐款,已经离开这了。”我呵呵一笑,道:“他倒是个人才,神通广大的。”
张瀚元收起案卷,道:“这边的事,我来料理,要不了多久,梁城就要被捕了。你去找胡诗遗体。尽快动身,这是关键证据。”我点点头,道:“好的。”张瀚元回头看了眼,道:“明伯,你怎么不说话。”明伯哈哈一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插手。”张瀚元一笑,沉默不语。
“砰砰砰”,突然传来敲门声。我们对视一眼,提高警惕。张瀚元道:“谁?”门外传来个声音,道:“查水表的。”张瀚元喊道:“前天才查过。”门面沉静了会,继续敲门,道:“公司改组,用户都要换新水表。”张瀚元拿着枪,藏在门口,拉开门,道:“进来。”门口走进一个水电工,背着包裹,道:“打扰了。”
张瀚元把门关上,陪着他,去了厨房。我心中警惕,来到窗口,观察楼下,下面停着几辆轿车,偶尔人影走动。明伯也察觉不对劲,道:“我下去看看。”随后出了房门。半个钟头后,明伯买了点东西,进屋后,朝我眨眼摇头,示意不说话。此时,水电工,也从厨房出来,背着包裹,写了份收据,出了房门。没多久,他的身影,就出现在楼下,消失在小区门口。
明伯道:“我刚才买东西,发现有人跟着。”张瀚元脸色凝重,道:“快走,出去。”我们还未回过神,张瀚元已经拉着我们,飞速出了房门,直奔楼下。“轰隆”一声巨响,一阵气流,夹带着灰土,从身后扑来。我们被震倒在地上,惊魂未定。很快,楼层内,传来居民的呼叫声:“爆炸了,煤气管爆炸了。”不少居民,都纷纷涌出来,朝楼下跑去。我们跟着人群,跑到楼下。张瀚元道:“陶盈冲着我来的,我引开他们,你去找胡诗,。”随之消失在人群中。
我和明伯,则一路小心,来到火车站。观察一番,却没发现异动,买了两张火车票,一点吃的,坐在候车亭休息。明伯见我握着车票,良久不言,于是道:“想啥呢。”我拿着车票,道:“这辆列车,将开往我的故乡。一方水土,养一方情,我在那里长大的。”明伯拍了拍我肩膀,道:“人总会长大,一些东西,永远失去了。”我点点头,把票收好,道:“对,童年是回不去了,当故地重游吧。”
一夜行程后,我们回到故乡。山是山,水是水,人非当年。那些乡间小道,也历历在目,只是以前的砖瓦房,已经逐渐成了楼房。乡村里,再也见不到,一帮小孩游山玩水的情景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孩子送到镇上念书。只有老一代,遗留在家中。我在村口绕了圈,直接来到李老师家中。此时,家里已经换上新楼房,我敲了敲门,一位妇女,把门打开,道:“你们找谁。”我道:“请问李老师在么。”妇女一愣,道:“他在地里,你们等等,我喊他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李老师,一身装扮,刚从地里回来,见了我,先是一愣,接着,疑惑看着我,道:“你…”我呵呵一笑,道:“叶天怜。”李老师惊讶的张不开嘴,接着大喜过望,搂着我肩膀,道:“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随后打量着明伯,道:“这位是?你爷爷呢?”我道:“这是我伯伯,爷爷十年前,就去世了。”李老师一愣,惋惜道:“你爷爷,是个好人啊。走走,进屋去。你这次,回来多久,打算去哪。”我们进屋后,妇女赶忙去做饭。几个人,一直谈论着,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我道:“我那间房子,还在么。”李老师连忙点头,道:“在,在的。我带你去看看。”我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
随后一个人,来到老家前。房屋已经荒芜很久很久了,上面瓦片,都塌了下来,门前长满杂草。看到这,不由依稀想到,我在门口,披着麻袋,修水沟的情景。李老师,也是那次,走进我家门。“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屋内布满蜘蛛网。我走了进去,把一些旧物摆放好,静立许久后,悄然离开。光洁的月色下,洒下淡淡的影子。暮然回眸,门前,似乎蹲着个弱小的影子,道:“爷爷,村外是什么啊。”爷爷把门口的货物收好,道:“你长大后,就知道了。”随后唤他进屋吃饭。我凝视着老屋,终转身离去。
《家族没落》之《转轮生死》
当天晚上,李老师摆了桌丰富的晚餐。吃完后,交谈很久。随后,我找他要了点香,冥币。来到门前树木下。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一条小河。承载着千余年的故事,每逢清晨,都会有村妇,在那挑水洗衣。当然,这只是过去的事了。来到河边,我点燃香,插进泥土中。燃烧冥币后,作了几个揖,道:“爷爷在天之灵,佑我熠熠生辉。”随之道:“常三鬼仙,有请回阳一叙。”
没多久,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真人唤我何事。”我回头道:“最后一次麻烦你了,胡诗下落在哪。”常三脸上犹有余悸,道:“只知大致方位,不敢过多靠近。”我呵呵一笑,道:“霍为举出家了,胡诗孽心也会收的。具体在哪,明天带我去吧。”常三脸色缓和不少,道:“她的巢穴,在此河下游,二十余里处,一座荒山附近。再具体点,小的就不知了。”我掏出一个指南针,道:“那你进来吧。”常三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指南针中。
第二天清楚,吃完饭后,我道:“现在,村里还有木船,竹筏么。”李老师一愣,道:“你找这个干什么,现在村里,好像没这种东西了。”我笑道:“有事要用。”李老师也没多问,起身去村里找船。许久后,回来道:“现在没船夫了,帮你找了个竹筏,你小心点。”我点点头,告辞他和明伯后,来到码头。一条破旧的竹筏,停在码头边。上去后,我撑着竹篙,逆流而上。
不知划了多久,突然察觉到,岸边一个人影,在草丛中穿梭,不时朝我咧嘴大笑。我心中疑惑,又划了一程,他却仍跟着。不由把竹筏划到岸边,只见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衣服阑珊,披头散发,胡须很长,多年没修剪了。双目炯炯有神,朝我手舞足蹈,大笑不已。我愣在竹筏上,打量许久,脑海陡然一亮,大喜不已,道:“你…你还在的。”来人赫然是消失已久的流氓,我一直以为,他死去多年了。定下心后,我连忙上岸,来到他面前。他也不知认识我不,只是痴笑不已。
我握住他手,却犹如枯藤,喜道:“很好,很好。”流氓一溜烟,跑上竹筏,拿起竹篙,朝我直挥手。我连忙上去,他却也不开口。撑着竹篙,犹如利箭,破浪前行。半个钟头后,来到汇流处,也就是当年棺木遗失处。此处,河流一分为二,一条通往家乡,一条流向远方。流氓把竹筏停在这,茫然张望,不知何去何从。
我掏出指南针,针头指向另一条河流的下游处,于是道:“往那边走。”流氓撑着竹筏,往下游去了。河水依旧那么清澈,越往里走,人迹罕至,两边树木,雄伟瑰丽。日照罕至,却也暗含一丝阴寒。
我和他,轮着撑着竹篙。临近下午,日照渐渐暗淡,也不知行了多远。突然,怀里的指南针,突然乱转起来。我大惊不已,连忙道:“停,停。”流氓把船停在岸边。仔细一看,指南针一会指向下游,一会指向北岸。我也是疑惑不已,朝北岸望去。确是丛密的树木,从岸边延伸出来,黑压压一旁,罩在水面上。再往前走点远,确是一个水湾,水面平静。
我撑着竹篙,来到水湾处。仔细一看,却见一个洞穴。外面布满萝藤,上面长着不知名的小花,清香淡然。我划过去,用竹篙,把萝藤扒开,里面是一个四米高的洞穴,宽约三米。我沉吟会,对流氓道:“你说,进去么?”流氓长大嘴巴,打量洞口,茫然点头。随后,我撑着竹篙,钻进洞口,流氓则扒开前面蔓藤。
走了十几米,洞口越来越阔。却不见黑暗,水纹流转,能清晰见到,洞内一切,犹如人间仙境。我打量着洞内,道:“想不到,别有洞天。”随后,我把竹筏靠在一旁,系在石头上。和流氓走入洞内。
才停稳脚步,流氓就飞奔到前面,指着石壁,朝我哇哇大叫。我走过去,却见里面,竟然摆着各种石佛像。大的五六米高,小的才尺许,栩栩如生。流氓闪亮着眼睛,欢喜的看着石佛像。我走过去,抿唇道:“怎么走到哪,都有这种东西。”
“南无阿弥陀佛。”洞穴内,悠然传来声佛音。整个洞穴,散发着淡然光芒。满天的曼陀罗华,散发着金色光芒,从空中掉落下来,洞内一片宁静。流氓着睁着眼睛,看着天空,明亮的眼瞳中,闪烁着金色的曼陀罗华。
“善男子。”一旁,突然传来佛音,声音沉且轻,犹如千道钟,贯彻我整个身躯。我不可置信的转过头,却见石佛像脚下,坐着个金色男子,五官绝美,微闭着眼,双掌轻合。曼陀罗华在他身边轻落,不染一丝尘土。却见他嘴唇轻启,柔和有力的声音,在洞内荡漾,良久萦绕:“云何无明,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犹如迷人四方易处;妄认四大为自身相,六尘缘影为自心相,譬彼病目见空中华及第二月。善男子,空实无华,病者妄执,由妄执故,非唯惑此虚空自性,亦复迷彼实华生处,由此妄有轮转生死,故名无明.。”
我茫然一愣,仔细思考,不由震惊不已,字字真谛,扣我心台。我却颠倒众生,妄自菲薄,以病妄为傲,华生有梦。凝思良久,不由垂首道:“无上高明。”却又不服,浪迹一生,岂听佛门教诲,言我无明,于是道:“门里看门外,终隔一道坎。”
金色男子道:“善男子。”我一怔,不知他又会有何言论。无上佛音,在洞内荡漾:“此无明者,非实有体。如梦中人,梦时非无,及至于醒,了无所得。如众空华,灭于虚空,不可说言有定灭处。何以故?无生处故。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说名轮转生死。”
我诚心而听,抬头一看,金色男子,笼罩在满天曼陀罗华中,眼睛微闭,去似自言自语。陡然间,我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释迦摩尼,你迷得了众生,休迷得了我,哈哈哈。”随后拈着一朵曼陀罗华,来到金色男子面前,道:“释迦摩尼,浪人有请。”瞬间,金色男子,变成一座石像,立在原地。我微微一笑,把曼陀罗华放在他脚下。
《家族没落》之《无题》
没多久,石像脚下的曼陀罗华,轻轻飘入我手中。洞内萦绕的声音,似乎就在耳旁,却逐渐远去。墙壁上,荡漾着水纹,来到水边,看着水中自我倒影,静静伫立,自言自语:“就像梦中人,做梦的时候,还有点真我。醒来后,一无所有。所有缩影,都灭于虚空。也不能说,一定灭了。为什么,因为还有着生源。生源在哪里,生在幻灭边缘。轻易间,就看到生死,所以,在生死中轮转。既然这样,何必纠结。不去想这个,就心中空无,不会轮转生死,此乃圆觉。释迦摩尼圆觉后,传经授法,普度众生。我何不跋山涉水,仗剑天下。可笑半壁僧人,只知受戒,不知不戒。释迦摩尼,饶你天资过人,收了千载愚僧。”想通之后,不由微微一笑。
回头一看,流氓见山洞归于平静,漆黑的眼眸,茫然张望,我道:“走吧。”随后,两人上了竹筏,往下游漂去。再走不远,天渐渐黑了。水面一片平静,零星月光,在湖面闪烁,似乎随时会沉入河底一般,危机四伏。我点燃一根烟,看看了指南针,也逐渐停住了,指向一个方向。于是拍了拍流氓肩膀,示意他别划。随后把指南针拧开,常三身影,浮现在木筏边,转了圈,道:“就是这了。”流氓则睁着眼睛,好奇打量他。
我把霍为举给我的木盒打开,见水面雾气茫茫。拿出里面丝发,放在手中,一缕缕,散在河面上,道:“卿可知,愁消人尽竹中流,一去千里天悠悠。霍为举,已断了尘缘。”流氓也站在竹筏上,望着夜空,“喔喔”的叫唤起来,山谷里,传来他悠长的回音。
没过多久,竹筏上,多了个丽影。低头蹲在边上,清秀的丝发,遮住了她的容颜。常三身子一抖,避在一旁,道:“山…仙姑有礼了。”胡诗手伸进河面,捞起丝丝青丝,清澈的眼泪,滴在河水中,道:“不曾知,二十载寒山冰天,到头来,几滴泪。”随后把丝发漂浮在水中,道:“去了。”我道:“等会,你尸骨在哪,我且带回去。”胡诗没出事,转过身,踏上湖面,没多久,身影消失在茫茫水雾中。
流氓看她离去,敞开喉咙,在山谷中叫唤起来。很久很久后,湖面漂过来一个黑色物体。我仔细一看,大喜道:“棺木。”于是里面把竹筏撑过去,来到棺木边。却见棺木,浸泡二十年,隔离层,已经腐朽了,但仍旧完好。于是把棺木系在竹筏上,逆流而回。
第二天下午,一路鸟语花香,总算回到码头。流氓一溜烟跳下竹筏,指着我,大笑不已,随后远远跑掉,消失在路边树丛中。我跳下竹筏,把棺木拖了点上岸,系在树边。随后回到李老师家,要了点铁器,和明伯回到河边。把棺木撬开,里面竟是空空如也,不由大骂一声:“死娘们,走得倒干净,害我白拖了一夜。”明伯长大嘴巴,大笑道:“啊,空的呀。”我把棺木掀开,翻了个底朝天,道:“干她娘的,还真是空的。”
明伯大笑道:“空的好,把我装进去。”我找了不少干木,堆在棺材上,道:“晦气,烧了。”随后一把火引燃,河边下,火势冲天,倒影着我和明伯的影子。良久后,我拍了拍手,道:“明伯,走吧。”明伯回头看了眼,最终还是走了。回到李老师家,听闻我们要离去,半响回不过神来,道:“这….这么快就走了?”我点点头,道:“该走了。”李老师知是留不住,道:“你们等等,我去做饭。对了,不去看看你妈?”我茫然一愣,印象里,还有母亲这个词汇,道:“好的,去看看。”
吃完晚饭后,李老师,带着我上摩托车,走了十余里路,来到临村,一家楼房前停了下来。李老师道:“我先去看看,是不是一个人。”随后进了大门,很快出来了,道:“就她一个,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慢慢走近屋内,来到后院,却见一个妇女,低头洗衣服。我站在她身后,默默看了许久,欲喊一声“妈”,还是开口道:“居家人。”妇女一愣,回头疑惑看着我,些许,喜极而泣,喃喃道:“怜…怜儿?”随后慌忙起身,把手上水痕擦干净,却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我。我握着她手,呵呵一笑,抱着她身子,道:“我很想念您。”她把我推开,捧着我脸,哭道:“你长大了,真长大了。”泪水犹如雨,止都止不住。我把头扭开,低头笑道:“您别哭了,我也会流泪的。”
母亲一怔,忍住伤感,拭泪道:“好,好。”却忍不住,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在一旁,站了许久,她哭声渐渐停弱,于是道:“我在前堂等您。”随后,一个人来到前堂,打量着房屋一切。不一会,母亲过来,道:“你要不要点什么?”接着环顾一周,愕然道:“爷爷呢,你爷爷去哪了?”我摇摇头,道:“不要了,就回来看看的。爷爷去世很久了。”母亲一愣,立在原地。我道:“家里就您一个?”母亲缓过神,点点头,道:“你弟妹,都在学校里。”我点燃一根烟,道:“不要让他们知道,有我这个哥哥。”母亲一愣,道:“你学会抽烟了。”我呵呵一笑,把烟头扔在屋外,道:“在你面前,我不抽。”母亲却只是看着我,不说一句话。许久后,我打破沉默,道:“我很想在这多停留一会,但,还是要走的。”
母亲大惊,道:“你等等。”随之匆忙回到屋内,拿出一个平安符,塞在我怀里,流泪道:“帮你留了好多年。”我抱着她,道:“我走了,您保重。不管怎样,您都是我母亲。”随后来到外面,坐上摩托车。李老师,只是沉默看了我们一眼,开动发动机。车很快启动,母亲一路挥手,追了上来。我道:“停一会。”车停后,母亲跑过来,却不知说什么好。我握着她手,凝视她眼睛,道:“您回去吧。”母亲泪直流,茫然点头,道:“好,好。你…你照顾好自己。千万记得,要回来的。”我点点头,道:“嗯。”随后拍了拍李老师后背,李老师启动摩托车,飞速离去。只是在街头,留下母亲的身影。
回去后,李老师直接把我们载到县城,找了家旅社。第二天清晨,李老师送我们上了火车。车上,窗外风水依旧。途径山区时,不少青烟,从瓦房中冒出。我道:“在外漂泊的人,希望有个远离世俗,宁静的家,这里风景不错。”明伯躺着,闭上眼,道:“我就没想过,死在家里。要么死在客栈,要么死在荒郊野外。”我呵呵一笑,突然来了精神,爬起来,道:“有时候,我觉得。总是沉溺过去,或者自我剖析,飘飘然,是毫无意义的。以雍智身份,伪装自己,迷惑世人,也是没意义。就像制度一样。你看得再清,说得再清楚,很多人大呼:‘哇,叶天怜,你说得真对。’一队官兵,就会冲进来,把我们都带走。罪名就是——你上了皇后的床。但是,这跟权贵没关系。就算我是皇帝,半夜上了皇后的床,那队官兵,也会冲进来,把我带走。即便我咆哮:‘我可是皇帝,上她的床,有罪么?’听听官兵的回答:‘尊敬的陛下,只要上了皇后的床,就是有罪的。’所有的一切,就是——你不能上皇后的床。所以,只要有人感到愤怒,沮丧,我就会对他说:‘嗨,兄台,不要这样子。看看皇帝,他都不能睡自己老婆。不要觉得,我在骗你,这可是真的。”
明伯眨眨眼,道:“然后呢。”我沉吟会,道:“所以嘛,讨论这些,是没意义的。我想学科技,例如数学,核物理,光能,机械,好多好多,还想学很多语言。说不准,我能造出一座宇宙飞船,逃离这个鬼地方呢。你看过奥特曼没,那可是,比奥特曼,先进几个档次的东西。”明伯道:“啥东西?”我道:“一种怪兽,有着神圣使命——为宇宙和平而战。不过,那是小日本造的。葫芦娃,比它厉害多了。你有没有想过,炸平小日本——不对,我们还是讨论皇后的床吧。”明伯看了我一眼,道:“睡觉吧。”我点点头,道:“睡觉吧。”
《家族没落》之《最后的审判》
回去后,我们抵达张瀚元住所。得知尸体失踪后,也没过多在意,道:“找不到,只是少了份重要证据。但不影响,对陶盈雇凶杀人的指控。卓家几个兄弟,才是关键证人。”随之,张瀚元让我们休息。晚上时分,我一个人在外面闲逛。这是一块僻静的地方,离市区很远。边上是河堤,我上坡后,看到一天娴静的河流,零星灯火。没多久,岸边上,多了张瀚元的身影,道:“这里并不安全的。”我一笑,道:“哪里都不安全。”张瀚元陪我来到河边,细细的轻沙,留下稀疏的脚步。张瀚元道:“不出几个月,我们就得离开这了。”我点燃根烟,道:“你觉得,案子会怎么判。”张瀚元不假思索,道:“陶盈不会死,死缓或者无期。梁城会丢官入狱,几年就出来了。霍磊不会被审判,但仕途会受到影响,很可能,一蹶不振。”我眺望星河,道:“即便没这个案子,霍磊也会衰退。他儿子,出家了。不过,我不会告诉他,他还有个孙儿,流落在人间。”张瀚元打量我些许,道:“似乎经历太多,你逐渐深不可测了。”我咬着烟头,笑道:“但,这是不必须的。仅仅,只是一个人。”张瀚元思索一会,道:“我无法理解你的话。”我看了看静水流河,道:“我不会觉得困惑,因为我不会思考任何一个人做事的动机,决定。只是在感官世界里,说着自己的话。如果有人试图理解我的话,他会觉得迷惑。他将以为,会得到交流的同时,我只是当做耳边风。说残酷点,我是根本没听。”张瀚元静思许久,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回头道:“我是真无法理解你了。但作为你大哥,希望你平安一生。”我回头,点头道:“你也是,瀚元哥。”
半个月后,胡诗的案子,开始庭审。胡家二老,张瀚元和我,出庭聆听。庭上,都是家属亲戚,也有几个法律记者。不经意间回头,霍为举穿着身简单僧袍,出现在门口,坐在最后一排。我对张瀚元打了个招呼,来到他身边,坐下后,道:“我没料到,你会来。”霍为举道:“此事因我而起,因我而结。”我道:“作为最该死的人,却逍遥自在的活着,有何感想。“霍为举低头道:“出家人,并无他想。”我搭着他肩膀,道:“有没有想过,当一个高僧。传经授道,也是好的,总比闭门念经要强。”霍为举道:“正有此意,但庙门小僧人一个,谈不上高僧。”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
没过多久,刑警把卓飞四兄弟,陶盈,押上法庭,开始庭审。陶盈见霍为举坐在席上,凶冷的眼神,朝这边扫了一眼。犯罪事实宣读完毕后,陶盈被带下去,开始对卓家四兄弟的审判。四兄弟对受令于陶盈,以卓光为首,下毒暗杀胡诗的犯罪事实指控,没有任何意见。细细一听,却查知差异。主要罪行,却落在卓光一个人身上了。不一会,卓家兄弟,被带了下去。陶盈押上来,罪行宣读完毕后。陶盈盯着霍为举,当庭大喊:“我否认这些指控,这一切,都是霍为举指使我做的。”我小声道:“她拉你下水呢。”霍为举只是静静聆听,不发表任何言论。法官敲了下桌子,道:“请保持肃静。材料上显示,犯罪事情清晰,证据确凿,出自你一个人的指控。”陶盈冷笑一声,道:“那我犯罪动机是什么,情仇么。你们不觉得可笑么!”法官道:“我不会参与你的辩论。你的罪行,将会由代理律师辩护。”
陶盈大叫道:“我不需要代理律师,不需要。那是你们指定的,我要自己辩论!”法官同意后,由胡家代理律师和陶盈,当场辩论。胡家律师道:“请问犯罪嫌疑人,你对雇佣卓光四人,杀害胡诗的罪行。有异议没?”陶盈冷道:“请不要叫我犯罪嫌疑人。”胡家律师道:“那好,陶盈女士,请回答我上面问题。”陶盈道:“有异议,不是我指使的,是霍为举指使的。他就在庭上,不信,你们把他抓住,逼问就知道了。”当庭一片哗然,朝霍为举望来。法官把锤子一敲,示意肃静。胡家律师,接着问道:“根据常理,霍为举,并没有杀害胡诗的理由,况且,胡诗还怀了他的孩子。相反是你,由爱生恨,胡诗破坏你家庭。你有杀害她的理由,而事实上,卓光几个,也承认,是受你指控。”陶盈兀自道:“这不是我指控的。胡诗怀孕后,经常打电话,骚扰霍为举。霍为举很害怕,怕这件事,影响他前途。就借刀杀人,天天对我吹床头风,我也是受他迷惑,才找到卓光他们,毒死胡诗的。”庭上再度哗然,朝霍为举望来。胡家律师道:“那你有什么证据,是霍为举指使的?”陶盈摇摇头,道:“没有。”随之,朝着霍为举,叫道:“他就在这里,你们把他抓起来,问他啊!”很快情绪不受控制,逐渐疯狂起来。
法官敲了敲桌子,道:“犯罪嫌疑人带下去,休庭十分钟。”陶盈带下去后,一个工作人员,来到霍为举旁边,小声耳语几句,霍为举点点头,道:“可以。”十分钟后,陶盈被带上来,霍为举,则上了审判席。胡家律师问道:“霍为举,你对陶盈的指控,有异议没?”霍为举道:“没异议,暗杀胡诗,是由我指控的。”庭上三度哗然。我点燃一根烟,一位工作人员,走上来,道:“这里不准抽烟。”我把烟头熄灭。胡家律师,一脸震惊,望向法官。法官沉吟会,敲桌道:“休庭,改日再审,霍为举带下去。”很快,两个刑警,把霍为举拷上,都押下法庭。出庭后,胡家二老,站在法院门口,一脸茫然。我和张瀚元走上去,二老道:“这…这…”胡家律师对我道:“你和霍为举,是不是很熟。刚才法官对我私下说了,这件案子,很清晰明了。要找个霍为举亲近的人,劝劝他,让他不要把案子揽了下来。这会对法庭审案,造成很大困扰。”我道:“法官流氓一点,这案子,很好审了。”律师尴尬一笑,道:“法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遵守法律一切。”我摇摇头,道:“既然这样,很不好审。”
三天后,我在律师带领下,来到看守所,接见霍为举。玻璃窗对面,霍为举面容清铄,眼如深水。我道:“你前几天说过,要做一个有德僧人,散播道义。但你认罪了,一项不属于你的罪名。”霍为举在里面,合掌道:“源本于我,浊者自浊。”我道:“但你改变不了什么。胡诗还是死了,陶盈照样被判。唯一改变的,是你也搭进去了。”霍为举道:“本该进去,何来‘也’。”我起身道:“我不会干扰的决定,但会干扰对你的审判程序。”出了看守所,我写了一份证明材料,又找胡家二老,写了份证明,呈交法院。
十天后,再度庭审。唯一不同的,是霍为举,作为被告人,出席在法庭上。庭上,律师对霍为举是否犯罪,展开激烈辩说。律师所有问题,霍为举都沉默应对。而对于,是否有犯罪事实,他都回答“是”,但不交代犯罪经过。最后,法官根据我呈交的两份材料,认定霍为举无罪。陶盈当场质疑,冷道:“这两份材料,是霍为举朋友递交的。我对材料的可信度,提出极大的质疑!”法官道:“这里面有一份材料,是胡诗父母出示的。按你所言,霍为举真下令杀害胡诗,胡诗父母,会为他出具证明材料么。”陶盈身子有些发抖,颤声道:“两个老家伙,死女儿后,疯了,疯了!”随之叫道:“都是霍为举,霍为举干的!姓霍的,你敢否认么!”霍为举低头道:“我不否认。”陶盈疯狂道:“他明明承认了,为什么判我有罪!为什么!这根本不是法庭,是地狱!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法官把桌子一敲,道:“法警,带她下去!”两个刑警,扣着陶盈胳膊,正欲带下去。陶盈拼命挣扎,道:“有罪的是霍为举,是他!你们都是来自地狱,哈哈,哈哈!虚伪,冠冕堂皇!哈哈哈!”
陶盈带下去后,法官宣判了判决。陶盈,卓光,犯有谋杀罪,且一尸二命,罪行严重。其余卓家三兄弟,犯属从罪。陶盈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卓光因充当污点证人,罪行交代彻底,判有期徒刑二十年。其余几兄弟,判刑十三年,八年不等。霍为举干扰法院秩序,拘禁十五天。判读完毕后,除陶盈表示上诉外,卓家兄弟,对判罚没有意见,不上诉。二审下来,维持原判。
送监那天,我去看望卓光几个。卓光在里面道:“你们保证过,不会被重判的。我弟弟,判了十三年。”我递了一包烟进去,道:“故事只停留在表面。胜利中,带着邪恶的微笑。”随后,我转头,对一旁的狱警道:“你收了我们多少钱。”狱警得意一笑,伸出两个指头。我道:“后面带着五个零。祝你一路顺风,这是我们的承诺。”卓光一顿,突然哈哈一笑,眼神布满苍凉。出了看守所,是一条悠长的街道,高墙外,是居民点。走出巷子,来到外面花花世界,不少衣服朴质的小贩,摆放地摊,买者瓜子,水果。我走到一个小贩面前,买了点水果,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一座看守所。额,能不能......?”小贩大惊,慌乱摇头,谨慎道:“哦,我不知道,没听说过。“我一笑,提着水果,离开这儿。”
《家族没落》之《风雨》
“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住处内,明伯在屋内收拾东西。我摇摇头,道:“没有,想去见几个人。”明伯垂着头,看着桌上行李,轻声道:“去吧。”我看了看窗外,大雨澎湃,风声鹤唳,鲜有行人路过,道:“您不回家乡看看。”明伯银白的头,摇了摇,道:“我没有家。”我拿着伞,下了楼。上了的士,穿过水流湍急的小道,往市区赶去。下车后,抬头一看,依旧是那家酒吧。进去后,我来到吧台,道:“我找钟文。”管事人一愣,打了个电话。钟文很快出现在前台,见是我,过来小声道:“叶哥。”我点点头,道:“出去,酒吧太吵了。”
出去后,我们站在门口,望着街雨,我道:“不出几天,我就要走了,过来找你叙旧的。”钟文道:“你等等。”随后转身回去,拿了一瓶酒出来。我拿在手中一看,笑道:“茅台,多少钱?”钟文淡然一笑,道:“不贵。”随后,两人撑伞过了街道,来到对面“青竹茶坊”。店内古色古香,布满罗滕,用木竹搭建。坐在二楼上,窗外狂雨席卷。我给他倒了杯酒,道:“我很少找人聊天。你也是,历经风雨的人。”钟文一笑,接过酒瓶,给我倒了一杯,道:“就这?”我喝了口酒,道:“还有个原因,我和你是一类人。就算我和张瀚元再亲近,他并不认同我做法。”
钟文沉默会,一饮而尽。我喝了口酒,道:“你叫我叶哥,而不是我喊你钟文哥。知道为什么么?”钟文到了杯酒,道:“说。”我道:“你对敌人太狠了。”钟文沉吟会,道:“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就想和你聊聊。但找不到话题,人生,感情,经历么?那激不起我的兴趣,你也是的。对了,我好像,一直见你单身。有过心爱的女人么?”钟文凝视着酒杯,闪过一丝孤寂,道:“我出狱后,她嫁人了。”我看着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钟文一笑,道:“你笑什么?”我饮了一口,道:“你不知道,一直以来,女人是可恨的么,他让男人学会了借酒浇愁。”钟文道:“她们会说:‘男人也是可恨的,女人为此放荡不堪。”
我点点头,道:“不谈这个了,我心不在此。”钟文喝了口,道:“我也是。”我握着酒杯,用力捏碎,道:“我捏碎了这个酒杯,它刺伤了我。”随后,把磁片拔出来,用纱布缠住伤口,道:“肉体的刺痛,也及不上精神上的麻木。我自诩高人一等,因为别人想做不敢做的事,我都做了。”随后,凝视纱布,道:“结局就是,我的手上,缠上了纱布。”我给钟文倒了杯酒,道:“你能察觉出,我的愤怒么。”钟文呵呵一笑,道:“不能。”
我愤然起身,手按着桌子,看着他,道:“不能?为什么?”钟文抬头看着我,邪恶笑道:“我没感觉出来。”我凝视着他,哈哈一笑。随后来到窗边,把窗户推开。狂风涌了进来,凉意十足。随后默然回头,道:“我以前,只要在这种风雨天。就像被一把雷霆利剑,贯穿了胸膛,充满斗志。”接着,走到他身边,道:“这是一夕白头的滋味。现在,呵呵,只是一个谎言。”逐渐有了点醉意,竖着指头,摇了摇,道:“你不明白,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钟文呵呵一笑,道:“我不需要明白。”我乐了,握着他的手,道:“嗯,你不需要明白。谢谢你的酒,我要走了。”钟文一愣,半响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我摇摇头,道:“不用了,我还要去见其他人。如果我没死,一定是在世界边缘。”下楼后,彼此告辞。我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雨中。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晚。路边的街灯,开始点亮。我的醉意,也逐渐清醒。路过一片红灯区,昏暗的巷子,突然冒出几个人。几个壮汉,围住一个人,殴打一顿,破口大骂。被打者,在雨水中,不住翻滚。几个人见打得差不多了,才进入一旁的店面。我懒散经过,无意识的,看了地上人一眼,不由停住脚步,水里的人,赫然是梁斌。我举着伞,替他挡住雨水,道:“你还认识我么。”梁斌闭上眼,脖子一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我找了个清洁工,把他运到一条小巷的租房内,把他放在床上。
仔细一看,他身上酒气冲天,脸上布满淤青。我帮他脱下外套,盖上被子。随后去外面,转到深夜,回到租房处。进屋一看,他仍旧睡着。于是坐在桌边,翻开一本书。没多久,梁斌在床上惨叫一声,从上面滚了下来。茫然睁开眼,眼神露出无限恐惧。静下心来后,冷冷的看着我。我放下书,道:“你应该,认识我的。”梁斌低头沉思一会,道:“有酒没?”我摇摇头,梁斌道:“替我买一瓶。”我道:“我不会买的,你会醉死在路边。”梁斌冷冷盯着我,咬牙道:“我死不死,不关你的事。”我呵呵一笑,道:“但是警察会怀疑我。我走后,会留点钱,你想怎么死,是你的事。”梁斌怒道:“那你还不快滚!”我道:“愤怒会令人丧失理智,无法控制,死亡会带走你。”梁斌咆哮道:“滚!”我起身而立,放下点钱,准备离去。
才到门口,梁斌突然颓废,声音带点哭泣,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回头道:“我也什么都不是。但一直这样,谁又知道呢。”梁斌神情惨淡,道:“我老爸,被抓进去了。虽然,我并不尊敬他。”我摇摇头,道:“你没说到重点。”梁斌眼神闪过一丝寒光,道:“什么重点?”我出门离去,道:“没有重点。”梁斌突然冲了出来,拦住我去路,雨水下,眼神凶冷,道:“你说说,什么重点。”我摇摇头,道:“没有重点,我胡说的。”梁斌冷笑声,抓着一个空酒瓶,道:“你不说,我不会放你走的。”我看了看地上流水,呈现虚妄的倒影,道:“我说了会死,不说也会死。”随后掏出枪,击在他胸膛。
梁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捂着胸膛,倒在地上。双腿抽搐几下,一动不动,睁大的双眼,生命急速逝去。我把枪收好,乘着黑夜,离开此处。辗转半天,来到古井月妓院,敲门后,古井月头发凌乱,把门打开。妓院的妓女,驱散好久了,只剩她一个。古井月惊讶道:“你怎么来了。”我收起伞,道:“向你赎罪来了。”古井月疑惑道:“什么赎罪?进屋再说。”我收起伞,走进屋内,里面空空如也,落寞不堪,道:“我杀了一个人,梁斌。”古井月一怔,点点头,道:“哦,是他。为什么?”我点燃一根烟,道:“他把我逼入死角。”古井月神色黯然,道:“你无须自责。”我环顾屋内一周,似乎见到当年热闹氛围,道:“我就要走了,这次是离别。”古井月眼眸闪亮,道:“恭喜你,我也相信,你一定会走掉的。”
我点点头,道:“你一直是个谜。梁城,是你父亲,对么。”古井月沉默会,点头道:“对,他抛弃了我母亲。我只是一个复仇者。”|我道:“所以,你勾引了他们。父亲和哥哥。最后,亲口告诉了他们。”古井月点点头,道:“对,就是这样。他们会在悔恨中,渡过一生,也是我的计划。”我抿唇一笑,道:“瑰丽的计划,犹如血液般的美丽。”古井月捂着面容,道:“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我道:“他们,谁会在意对错,你的伤害。你又何必在意。”古井月点点头,道:“谢谢你。雨这么大,就不用回去了。我找间房,给你休息吧。”我点点头,古井月替我安排了一间房。夜渐深,我坐在床边,抽着烟,偶尔看着灯光,也没睡着。零星的烟火,在我手中闪灭。
第二天清晨,我推开房门,来到古井月房门,敲了敲门,道:“古井月。”里面静谧无声,我把房门推开。之间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日光照进来,清秀的面容上,布着一层红颜,嘴角留着淡淡的微笑,似乎睡着了。床脚下,鲜血已经凝固。我走过去,吻了吻她额头,道:“你去的太匆忙。我会活下来,生命的希望,会继续延续。”随后替她盖上被子,轻轻关上房门。下楼后,雨已经停止,街道一阵清新。我走进一家花店,道:“附近的妓院里,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她是我朋友,睡着了。你帮我送一束花给她,不要红色的。白色的,或者粉红色的,最好带点清香。”店内小姑娘笑道:“你的心上人?”我呵呵一笑,道:“挺美妙的祝福。”
《家族没落》之《结局》
楼房外,我把最后的包裹,塞进货车中,关上车门,道:“差不多了。”小玉在一旁,道:“哥,你真要走?”我点点头,道:“对。”小玉低头沉默会,道:“那你去哪,我长大后,去找你。”我一笑,道:“你不用找到我,光亮在任何角落。”回头一看,姑面带微笑,站在车旁边。我走过去,道:“我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但在哪里,都会怀念远方的亲人。”姑点点头,道:“既然你想走,就放心大胆的走吧。”我欣慰一笑,道:“这是我在那些亲人中,最喜爱您的原因。他们都会在我耳边哭泣:‘天怜,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只有您会说:‘就这样吧,别管他们。’”姑哈哈大笑,道:“你是在褒我,还是在贬我?”明伯走过来,瞪着我,道:“兔崽子,我啥时拦过你。你要做什么,还不是由着你了。”我大笑,道:“我可没当你是亲人,当作玩伴。”明伯一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玩伴,挺好的。”张瀚元在车上,把喇叭一按,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上车了。”回头一看,见小玉泪眼通红,拍了拍她肩膀,道:“不要哭泣,你要流泪的时刻,还有很多。”小玉擦干眼泪,道:“嗯,我不哭。”上车后,货车很快启动,我趴在窗外,朝她们挥手作别,一路绝尘而去。
车很快出了郊区,离开这个城市。乡下道上,农民在田野播种。看着他们背影,似乎看到当年,爷爷,道长,陈文树,通海河的影子。不一会,张瀚元道:“被点子盯上了。”我透过后视镜一看,一辆白银色轿车,不紧不慢,远远跟在后面。我提高警惕,道:“会是谁?”张瀚元踩着油门,道:“应该是陶盈的人。”货车开得飞快,那辆轿车,仍跟在后面,我们都陷入沉寂,半天无话。一路上,车加了两次油。傍晚时分,货车进入小镇闹市酒店,下车吃饭。轿车上,也下来几个人,跟着进来。我们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张瀚元小声道:“不要看他们,当做不认识。”我们保持沉默,没有出声。张瀚元继续道:“明伯,你出去,他们不会针对你的。”明伯一愣,哑然道:“出去?去哪?”我一笑,道:“去哪就随你了,就是不要回来。”明伯眉头一皱,摇头道:“小娃娃不敬老。”随后起身,离开了酒店。不远处桌上,几个人不动声色,继续吃着饭。张瀚元道:“一到晚上,就很危险了。找到机会,你就走。”我点点头,道:“好的。”
吃完饭后,货车上了高速。很快,天就晚了。公路上灯火,犹如长龙,延伸至远方。我注视着后视镜,见后面的轿车,逐渐加快速度,于是道:“他们追上来了。”张瀚元道:“你来开车。”随后从驾驶座上下来,我挤上去,他掏出手枪,提高警惕,注视着后视镜。很快,轿车就要赶超了,张瀚元道:“刹车,低头!”我赶紧刹车,弯下腰。轿车措不及防,冲了过去,张瀚元乘机射了一枪,挤在轿车窗户上。轿车摇摇晃晃,逐渐停了下来。张瀚元道:“快走。”我赶紧换挡,车速提到最快。一时间,也没见轿车身影。张瀚元,见远处有个收费站,道:“从那下去。”我连忙过了收费站,下了高速。却是一个山区小镇,都是起伏的公路。进入镇上后,张瀚元沉声道:“还跟着。”我看了眼,银白色轿车,车灯急闪,飞速朝我们开来。
张瀚元道:“逃不脱了,跳车吧。”我赶忙把车停在路边,两人跳下车,趁黑往山头上跑去。回头一看,轿车停了下来,五六个人,朝山头追来。爬了一程,山头草木茂密,寸步难行。张瀚元见一地势隐蔽,道:“我藏这里,你藏那边。”随后,两人分开躲匿。很快,月色下,几个身影追了上来,就坡下十几米。张瀚元示意下,同时掏枪射击,只听一个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其余人,都趴了下来。张瀚元打了个手势,我往上跑去,张瀚元边开枪,边跟着我上来。半个钟头后,我们到达山顶。我打量下地势,下面黑不见底,不知哪里是坑是石头,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张瀚元观察一会,指着一片平缓的下坡,道:“从那边走。”我们在树林内穿梭,脚下杂草,哗哗直响。走了几分钟,张瀚元回头一看,见草地上,留下杂乱的痕迹,道:“等等。”停住脚步后,张瀚元仔细一听,道:“没追来了,估计怕了,我们慢点走,这里陡坡很多。”
我道:“你有没有想过,死在这里。”张瀚元一愣,摇头道:“没有。”我沉默会,点头道:“走吧。”随后放慢脚步,小心下山。有些地方,崎岖不平,看似布满杂草,脚一下去,整个身子,都会载了进去,滚下山坡。突然,山间一声枪响,一粒弹头,击在一旁的树木上。张瀚元一惊,道:“闪开。”我赶紧往旁边一闪,脚下突然悬空,身子犹如石头,往下坠去。张瀚元大惊,惊呼道:“叶天怜。”我也冷汗直冒,抓住一旁罗滕,手勒的生疼。身子不受控制,往下翻滚。却只是个陡坡,而非悬崖。后只觉得头晕眼花,最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天却已经亮了。仔细一看,周围杂草林立,还在山腰上。挣扎一番,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不知杀手还在附近不,也不敢轻举妄动。静静躺着,试着活动身躯。再躺了半天,太阳已照射在身上。我试着爬起来,活动下身子,摇摇晃晃,爬出草丛。却见山腰上,种着蔬菜,就拔了点萝卜,放在嘴里咀嚼。吃了点,陡然听到,远处山头,传来零星枪响。我精神一震,顺着我昨晚滚落下来的地方,小心爬上去。找到遗失的枪支,躲在林中,朝枪声处,慢慢爬去。“碰。”又一声枪响,我透过草丛,抬头一看。只见张瀚元,藏在一块石岩后面,石岩悬在山腰,周围陡峭异常。石岩下的角落,不知藏着几个人,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悄悄躲着。
“叶天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我大吃一惊,连忙回头,只见草丛中,燕楚站在身后,面带微笑。我一愣,手渐渐冷了起来,道:“你怎么在这。”燕楚掏出一把枪,对着我眉心,道:“让我看到你的手。”我放下去,翻过身,把手摊开。燕楚笑道:“你没料到,会是我吧。”我呵呵一笑,道:“情理之外,意料之中。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杀我之心。”燕楚沉吟会,道:“你在我地盘,动手的那天。我试图劝服你,最后发现,你在管制之外。”我把头扭过去,道:“动手吧。”燕楚沉默会,道:“趁我没改变主意,你走吧。”我沉声道:“那张瀚元呢。”燕楚道:“一起走。”随后大喊一声,道:“都住手,让他们走!”林间的人,都停止射击。
我点点头,抓起枪,摇晃着站起来,准备离去,燕楚道:“枪留下。”我把枪仍在地上,蹒跚往张瀚元那边走去。陡然,张瀚元在岩壁内,大吼一声,道:“叶天怜,趴下!”我赶紧趴下,只见岩壁中,闪出一个人影,“碰”的一枪,朝我背后射来。我慌乱回头一看,只见燕楚持着枪,对准我背心。身子却摇摇晃晃,胸口鲜血直涌,倒在地上。我陡然缓过神,抓起地上两把枪,藏在一旁林中。林内的杀手,见燕楚击毙,有些错乱。慌乱开了几枪,从草丛中冒出来,准备撤离。张瀚元身如矫燕,又击倒一个。只剩下两个人,已经逃下山了。些许后,张瀚元从岩壁上爬下来,满面尘灰,目光坚毅,道:“你还是不懂人心。”我看着一旁的燕楚,良久不得言语,喃喃道:“为什么,要在背后开枪。”张瀚元叹了口气,道:“走吧。”我摇头一笑,和他整理一下。在山脚,休息了一夜。两个人,说了一夜的胡话。
《家族没落》之《千里奔日》
事情完结后,我和张瀚元走在公路边上,清晨的薄雾醒人心扉。一轮红日渐渐升起,红日尽头,错落有致的民房高低起伏,不少行人拖着长长的影子,在路边行走。我们走到一棵大树边下,停了下来,张瀚元问道:“你说,该去哪里。”日出东方,太阳的余晖照入我眼眸,我望着东方,道:“日出之地,我想看见希望的光芒。”
张瀚元搭在我肩膀道:“好。”我点点头,和他一起在路边漫步。没过多久,一辆卡车突然停在我们身边,耳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天怜,没死呀!”我大喜过望,连忙爬了上去,趴在车门上,乐道:“明伯,您还是来了。”明伯呵呵一笑,银白的头发抖擞不已,道:“当然,送你们一程的,快,上车。”我拉开车门,正准备钻进去。张瀚元已经爬上后厢,对我道:“到后面来。”我从车栏杆上翻了过去,车厢后堆满东西,用塑料布盖着,软绵绵的,不由问道:“明伯,你拖的什么东西。”
明伯把车启动了,呵呵笑道:“谷皮呀,乡里喂猪的。你们坐好啦,老头好久没这么来劲了。”说完深吸一口气,猛踩油门,往前冲去。我和张瀚元躺在谷皮堆上,望着天空,头顶的树叶从我们眼中晃过,我斜眼一看,张瀚元棱角分明,胡须邋遢,充满沧桑的气息,不由道:“一晃十几年,你都四十岁了。”张瀚元淡淡一笑,点头道:“嗯,刚碰到你时,你才十岁,爷爷和道长都还在。如今都变化了。”
我听张瀚元说起爷爷道长,闭上眼睛,笑道:“该走的,总是会走。”张瀚元问道:“以后准备干什么,走你爷爷的路?”我摇了摇头,道:“不,我没爷爷那般心善,浪迹天涯吧。”也不知聊了多久,太阳逐渐升起,刺的我们睁不开眼睛。我们把塑料布卷了起来,盖在身上。车前面突然传来疯狂的笑声,我和张瀚元吃了一惊,连跳了起来。狂风吹过,差点站不稳,身上的衣服被风吹的乱舞,一旁的树木往后疾驰。明伯不知什么时候,把车速提的飞快。还好车出了市区,路上只有卡车在狂奔。
我把头伸了过去,在窗户边大声道:“明伯,慢点!”明伯握着方向盘,像跳舞一般,口中怪叫连连,听见我呼唤,回头朝我叫道:“天怜,八十码啦,八十码啦,哈哈!”说完也没减速,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路面情况。卡车开到八十码,迟早要跑飞车轮的。张瀚元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躺下来,道:“明伯开了一生的车,不会出事的。”我默然不语,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也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下午时分,明伯终于尽兴了,让张瀚元接替,自己则休息一会。
明伯坐在我身边,和蔼的笑道:“天怜,去哪呀。”我想了一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很远,很远的地方吧。”明伯听了,静静闭上眼。许久,张瀚元停车吃饭,爬到后面观看,明伯微微张开嘴巴,声音虚弱:“你们吃饭去,给我带瓶酒。”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夕阳下,明叔的嘴巴轻轻蠕动。张瀚元默然的眼神望着我:“明伯要去了。”我心中一凉,点下头,道:“那我们快点。”说完后,张瀚元把车开到集市,买了点熟食,一壶酒,然后塞给我,继续开车。我把明伯扶了起来,喂了一点酒,明伯喉结一动,抓起酒壶,几口猛的灌完,精神大为好转,抬头一看,问道:“晚上啦?”我点下头,此时天已黑了,不知不觉已经行驶几百里路了。
明伯挣扎的爬起来,嘟噜道:“来来来,让我开。”张瀚元把车停了下来,扶着明伯上了驾驶室,随后爬上后厢,小声叮嘱我:“小心点,有问题,就跳车。”明伯在驾驶室里哈哈大笑,车没有早晨那般平稳,速度也慢了下来,一路摇晃,车灯四闪。我和张瀚元在腿上绑满谷皮,以防不测。没过多久,车猛的急转弯,往一旁山坡下冲去,张瀚元沉喝一声:“跳车!”我和张瀚元连跳了下来,脚底一麻,在地上滚了几圈。卡车冲到坡边,突然急刹车,转弯停了下来。明伯打开车门,回头朝我们大笑:“哈哈,你们错了。”笑完后,身子一软,从车上掉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和张瀚元对视一眼,相顾无言,跑了过去,明伯早已没了呼吸。张瀚元沉声道:“明伯也没后人,随我们一起走吧。”我点下头,和张瀚元把明伯抬到车上,用谷皮盖好,和张瀚元上了前座。张瀚元启动车子,道:“你说,这个世界悲哀么。”我一笑,道:“不会,我们还有笑容。”走了一程,到了深夜,机油见底。只见前面有一座加油站灯火闪亮,张瀚元把车开了过去。站内冷清无人,只有一个营业员垂着眼袋,在椅子上瞌睡。张瀚元把他唤醒,道:“给我们加油。”营业员不满的扫了我们一眼,慢吞吞的把油加满,伸出手,道:“四百。”张瀚元一愣,往我望来:“天怜,你有钱没。”我摸了摸口袋,摇了摇头。营业员脸色大变,睡意一下醒了,叫道:“没钱加什么油!今天不给钱,就送你们去警察局!”张瀚元一脚扫在他膝盖上,接着一拳,打在他脸上。营业员彻底被打蒙了,害怕道:“别,别打我。你们走,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走了过去,一拳把他打晕,道:“做个好梦。”
离开加油站,卡车继续往东面行驶。一路上,张瀚元超过不少汽车,对我道:“要是明天没有日出,你会怎么办。”我点了一根烟,闭上眼,道:“等待!”没走多久,远处红绿色闪烁,一个警察在执勤,检查过往车辆,挥了挥手,把我们拦住,我摇开车窗,递了根烟给他:“警长,抽根烟。”警察把烟推开,道:“我不抽烟,你们的驾驶证呢。”我一笑,道:“哦,在车里,我找找看。”随后翻了半天,道:“好像不见了。”警察脸色一沉,道:“开门,让我检查一下。”我把车门打开,警察观看一番,没发现什么东西,道:“后面装着什么,拉开让我看看。”张瀚元枪藏在袖子中,来到车后,把塑料布掀开,道:“没什么东西,谷皮而已。”警察不答话,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只见一旁角落,有块黑色布匹,扒开一看,一条大腿漏了出来,吓得脸色大变,往后退去。张瀚元用枪托猛砸在他头上,警察头盔震动,晕了过去。我见不少司机从这经过,看见这一幕,都悄悄拿起手机报警,道:“这下有麻烦了。”张瀚元把警察拖在路边,看见旁边的摩托车,道:“天怜,会开摩托车么。”我看着摩托车,道:“试过,但开这种摩托车,还是第一次。”张瀚元看了一下手表,道:“离天亮还剩二个小时,警察一时也不会过来。你来开路,我断后。”我来了精神,把警察衣服脱了下来,戴上头盔,发出呜呜的警鸣声,一路东去,医生驾驶着卡车,紧紧跟着后面。
天蒙蒙亮时,城市出现在我们面前。一个关卡挡在前面,我把摩托车停住,张瀚元直接撞了过去,接着“碰”的一声巨响,把铁栏杆撞飞几十米,车灯也撞的粉碎。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我开着摩托车紧紧追了过去,跟张瀚元并驾齐驱,张瀚元伸出头,道:“叶天怜,码头见!”我点下头,开着摩托车往一旁去了,开进一家汽油店,买了一瓶汽油,往码头赶去。街上警笛声不断,我穿过大街小巷,来到码头边,停了下来。此时码头上不见一个人,面前是汪洋大海,青水碧云天。海风吹过,浪花卷岸。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海面犹如燃气一团火焰。仅此一见,天地小,苍穹遍野。没等多久,张瀚元开着卡车过来了,后面跟着几辆警车,远远的停了下来,似乎猜出什么来了,没有继续追上来。张瀚元把车停在我身边,我把机油倒在谷皮上,然后爬上前座。医生盯着前方,突然转头望着我:“天怜,你下去。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我微微一愣,望着他,良久后,点了点头,道:“来世再见。”随后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望着卡车。张瀚元启动车子,往前开去,掏出一个打火机,往后一弹,打火机飞进车后厢,很快燃气冲天大火,冒出滚滚浓烟。
我赶紧骑上摩托车,往前追去。狂风吹过,不少谷皮带着火星,漫天飞舞。卡车越开越快,往大海中冲去,张瀚元雄浑的声音,在海风中荡漾:“叶天怜,青山不改!”接着卡车飞跃码头,犹如火龙,跨海奔腾。我猛扭车头,摩托车停了下来。往前面望去,茫茫大海,一轮红日升出海面,卡车浑身火焰,冲进红日中央。许久后,我下车,转过身,举起双手,大声道:“我没有武器,不要伤害我。”
“碰”一声枪响,我胸口一麻,不由倒在地上,用手捂住伤口。紧接着,身子又中了几弹,静静喘着气,意识逐渐模糊,浑身开始冰冷。眼角余光,只看见,摩托车倒在地上,车轮飞速旋转,旋转。似乎听到了轻轻的呼唤,远方的天堂鸟,带我离去。穿过日月山河,璀璨星河。随后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尾声》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天空稀疏的小雨,水雾般的清寒,弥漫在小山周围。孤鸿的水燕,在林中穿梭飞逝。乡间的小道上,淅淅沥沥的泥土,走来一对母女,手捧着鲜花,打着雨伞。母亲已双鬓斑白,旁边的女子,英姿飒爽,亭亭玉立,暗藏心事。两个人走进树林,来到山腰一座坟墓前。妇女蹲下来,扯着墓碑周边杂草,女子则在一旁静静看着。妇女清理一番,回头道:“小玉,给哥哥上坟,点几根香。”女子点点头,拿出随身携带的香,点燃后,插在墓碑前。妇女静立一会,也点了几根香。随后两人离开小山。待她们走后不久,树后冒出一个妇女身影,头发凌乱,略显老态。拧着竹篮,跪在坟墓前,轻轻哭泣。随后把篮中水果,贡品,摆放在墓碑前。又哭泣许久,拧着竹篮离开。走些许远,就回头望一下。
镇上,母女俩进了家餐馆。外面落雨纷纷,不少行人,进入餐馆避雨。妇女点了两碗面,对年轻女子道:“不是对你说了么,不要和上司顶嘴。是不是,想让我头发全操心白啊!”女子扭过头,道:“是他先说我的,我又没做错什么。”妇女沉默会,道:“那你可以避开啊,不和他顶嘴,这样上司很没面子的。”女子脸色不忿,道:“你就知道说我,明明就是他做错了。凭什么只能他说我,不能我说他!”妇女眼色忧虑,叹了口气,道:“他是你上司。”女子眉头一皱,道:“上司怎么了,都不是人!”妇女脸色薄怒,把桌子敲了敲,道:“你怎么就这么说不通!”女子把头扭过去,道:“你就知道说我。要是哥哥在,就不会说我了!”妇女神情一怔,道:“不要提你哥哥。”女子扭过头,望着妇女,疑惑道:“为什么?”妇女脸色突然恐慌起来,摇头道:“不知道。以后做什么事,不要提你哥哥。”
女子眼睛眨了眨,看了妇女一眼,道:“妈,哥哥怎么死的。”妇女直摇头,低头道:“我不知道。”女子握着妇女的手,道:“妈,哥哥究竟怎么死的。”妇女沉静下来后,道:“病死的。”女子将信将疑看了妇女一眼,随后陷入沉思,自言自语:“怪不得,哥哥对社会这么不满。”妇女叹了口气,道:“吃面吧,我们好赶路。”随后,母女俩吃完后,结账出了餐馆。
门前,一个清秀的小男孩,衣服阑珊,孤零零站在雨中,看着餐馆餐桌,流露出期待的眼神。年轻女子看到了,愣了下,走到他面前,道:“你是不是很饿。”小男孩有些慌张,靠着一棵树,眨眼看着她。年轻女子走上前,轻声道:“说啊,你是不是很饿。”小男孩犹豫会,点了点头。年轻女子径直走会餐馆,买了几个包子,塞给他。妇女面带微笑,看着他俩。小男孩大口啃着包子,点头道:“谢谢姐姐。”
突然,旁边传来个清丽的声音:“孜然,谁让你吃别人东西了。”接着,一个打扮美丽,十七八岁的绿衣女子,从树后走出来。小男孩捧着包子,回头笑道:“这个姐姐买给我吃的。”绿衣女子凝视年轻女子些许,掏出点钱,递给她,傲然道:“谢谢你。”年轻女子一愣,道:“不要不要,送给他吃的。”绿衣女子眨眨眼,道:“哦。”随后用力揪着小男孩耳朵,道:“老姐没给你吃的么!你是不是很饿!”
小男孩一下懵了,把包子吐出来,摇头道:“我不饿,不饿!”绿衣女子,脸色一怒,道:“那还不还给人家!”小男孩犹豫会,把嘴巴擦干净,小心走到年轻女子面前,道:“姐姐,还给你。”年轻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你什么意思!我毒死他啊!”绿衣女子错愕会,把头扭在一旁,道:“没什么意思,他吃不惯包子。”随后揪着小男孩耳朵,道:“还不对说谢谢。”小男孩连忙点头,朝年轻女子笑道:“谢谢姐姐。”随后,绿衣女子,牵着他,离开了餐馆。小男孩,不住回头朝年轻女子挥手。
妇女见她兀自生气,走到她身旁,笑道:“人家不领情,就算了。”年轻女子沉默会,把包子捏碎,扔在地上,轻声道:“妈,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妇女沉默会,道:“好,你小心点。”年轻女子,漫步走在雨中,回头看着路边过往车辆,偶尔转身,看着一旁高楼大厦。路过一个广场时,几个四十左右的打零工汉子,聚在凉亭下,喝酒吹牛。年轻女子,见他们说的有趣,不知觉,走到他们旁边。
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汉子,喝了点酒,有些飘然,道:“听我说,听我说。当时啊,我们七八个人,把两个贼人,堵在了山头。有一个贼人,当过兵,一枪一个准。堵了一夜,就剩了两个,我吓得差点尿裤子了,也不敢走!躲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后来头头被贼人打死了,我才敢溜。”周围人听了,一阵嘲笑,乐道:“老不死喝醉了,开始胡编了。”汉子摆摆手,道:“去去去,谁编啊。”一个人逗他道:“那你以前,是干啥的。”汉子灌了口酒,道:“我以前,可是响当当的人物,道上混的,谁不给我三分颜面。”周围人听了,又大笑起来。
听到这,年轻女子,正要离开此处。突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几个人走下来,来到醉汉前面,道:“喂,你是不是王成一。”醉汉见到警察,酒醒了一大半,连忙摇头,慌张道:“不是不是,我是李德成。”警察把他戴上手铐,道:“有人把你举报了,跟我们走一趟。”李德成一下傻了,道:“我…我真不是王成一,你们弄错人了,弄错人了。”随后坐在地上耍赖,死活不肯起来。警察把他拉起来,塞进警车中。李德海挣扎回头,对那群人冷道:“我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周围人,哄堂大笑。
年轻女子见了,默默离开此地。走在路上,一个小女孩,飞速跑过来,捧着一束花,拦在她面前,道:“姐姐,有人让我送给你。”年轻女子一愣,喜道:“谢谢你,是谁送的。”小女孩指着后面,道:“那儿。”年轻女子连忙回头,街道车来车往,却不见一个人影。小女孩瘪瘪嘴,道:“他好像走了。”年轻女子,连忙道:“他长什么样子?”小女孩沉思会,道:“一个哥哥。”年轻女子愣了下,点点头,道:“哦,谢谢你。”小女孩飞速跑进雨中,回头道:“不用谢,姐姐。”随后消失在雨中。
缘: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浮生有梦。(完)
《篇外篇》
故事,只是在真相中,散布着无尽的谎言。这是闹市中,一栋居民房。出了巷子,就有繁华的夜景。象征着繁华的街灯,幕后是反差,街角黑暗角落,是流浪者,和犯罪者的聚集体地。小巷内,是夜市的休闲场地。烧烤,炒面,零星经过的,下班人员。每到深夜,偶尔传来放荡的叫床声。把衣服放在外面晒,第二天,就会被偷走。楼下,又见到,学生的房东的讨价还价声。转弯处的酒店,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慵懒的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倒垃圾的同时,不要掀开那块油布,里面有一个濒死的老人,在睡觉。附近有一个学校,每天清晨,准时传来铃铛声。这就是深圳黄贝岭——每个人,都在极尽所能,只为存活,不被残酷的现实淘汰。不出多久,来自五湖四海,构建的琳琅上商街,有人打架了。很快,街道又恢复平静,像没事一般的。今天见到的邻居,打了个招呼,明天隔壁就换人了。
“砰砰砰。”突然,有人敲门。我把门打开,却是一个快递员,他似乎很累,却充满精神,道:“您是叶天怜先生么。”我一愣,道:“哦,是的。”快递员把信件给我,道:“您的信件。”我把门关上,信件放在桌上。逐个打开,却都是读者的信。哦,这里我得解释,我只是一个作家。偶尔有闲情,发点小说,散文之类的,寄给报社,杂志之类的。似乎,“叶天怜”的笔名,令读者关注起来,我也受宠若惊。
信件里,都表示对故事的真实性质疑,以及对我个人的好奇。我看完后,逐一回复,写上:“故事都是虚构的,没一处是真实的。作品上,我只是用了第一人称讲述。对主人翁的臆测,不该延伸到一个作家身上。另外,谢谢你们的关心。祝你们,新年愉快。”之后,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给我的信件:“我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对不对,对不对!”我呵呵一笑,给他回复:“对,这都是真实的。我也相信,你怀孕了,十二岁的父亲,这一定是真实的。”突然,一章信笺,掉在桌上,用黑色字体写着:“晚上八点,请前往平白路,三号路口,有礼物赠送。”
我看了看手表,才不到下午三点。于是在床上躺了半天,见时间差不多,就下了楼。来到平白路,三号路口。旁边都是商铺,卖着衣服,食物。三号路口,却是一条黝黑的小巷,深不见底。我在路口静静等待,看了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八点了。突然,耳旁传来一阵欢愉声,接着灯火闪亮,几对年轻男女,从黑暗中跳出来,点着彩灯,把我围上来,齐笑道:“新年快乐。”我惊愕一会,见他们确实对我祝福,点头笑道:“好,新年快乐。”几个女生,好奇的围过来,把我全身打量一番,笑道:“哦,这个样的。不错不错!”青年男子,也掏出烟,给我递了根。
我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一个调皮女生,把我衣袖扯了扯,道:“礼物呢,礼物呢,怎么光着身子来的。”我愣了会,道:“我没带礼物的。”几个女生,一起起哄,道:“哪有你这样约会的。快去,买礼物去。”我一愣,道:“约会?”正在此时,街道上,来了个女生,把我们打量一番,道:“你们在这干什么,他是谁?”其余女生道:“不是你男友么,给他个惊喜啊。”女子脸色一变,尴尬道:“不是的,认错人了。”几对男女,也是尴尬不已,对我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呵呵一笑,道:“没事的,我也认错人了。”
很快,一个高瘦男生,飞快从街道边跑过来,边跑边喊,道:“迟到了,我迟到了。”过来后,约会女生,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现在九点十五了!”随后生气离开街道,高瘦男生,连忙赔不是,追了上去。几对男女,对我表示歉意后,跟着他们离去。我惊愕在原地,抬起手表,仔细一看,却仍停留在八点,不由四处张望。只见一个人影,躲在小巷深黑中,眼中闪着一丝光亮,朝我望来。
我赶忙走过去,道:“请问,是你找我来么。晚上八点,平白路,三号路口。”来人笼罩在一件黑色风衣中,目光慈祥,布满胡须,不知年岁多大。他点头一笑,道:“对,是我让你过来的。”我道:“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来人抬起衣袖,枯老的手,从黑色衣袖中伸出来,托着一本书,道:“我看了你写的文章,有可塑之才。但还远远不够,准备把这本书,送给你。”
我大喜点头,道:“谢谢老者赠书。”老者慈祥一笑,摇了摇头,道:“但你迟到了,错过了我的约定。”我大惊不已,慌忙解释道:“不,我的手表坏了,这不关我的事。”老者笑道:“这确实不关你的事,但你错过了,结局已经注定。”我把手表扯下来,扔在地上,摇头道:“不,这该死的手表。我错过什么了?”老者一笑,苍劲的双指,夹着书,道:“这本书,记载着另一个世界。你邂逅了美妙的约会,错过了它。再见了,失之交臂的人。”随后,身影逐渐往后离去。
我大惊不已,疯狂追上去,道:“不要走,我没错过,请赐予我那本书。”老者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珍惜幸福,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忘掉那本书。”我一路狂奔,追到巷子尽头,却不见老者身影。只剩下冷萧的风,在小巷内涌动。我沉下心,吸了口气,慢慢离开小巷。回头住处后,沉思一夜,收拾行李。第二天清晨,用白布缠住额头,悄悄离开那里。
路过一个水果摊,小贩喊道:“嗨,作家,买点回去吃。”我走过去,笑道:“我不是作家,称两斤橘子吧。”小贩一笑,道:“这么谦虚干嘛,说不准那天,就出名了呗。”我一笑,道:“但愿吧。哦,但愿我还是个作家,不是出名。”小贩打量我一会,道:“家里做白喜事?”我摇摇头,道:“哦,没有。这条白布,随便系着的。”小贩笑道:“没有就好,那你收拾东西干嘛。”我沉默会,道:“家里还有老人,父母,在等着我,还有一桩亲事。”小贩疑惑不解,道:“那你缠着白布干嘛。”
我沉吟会,呵呵笑道:“我厌倦管束,从家里,逃了出来,迷恋上了孤独。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它让人觉得充实。”随后,静静凝视着水果摊,又眼神散乱,望着别处,道:“家里,老人快去世了。因为我的离去,父母身子也不好了。现在,我要回家了。曾赋予的灵感的孤独,也要随之逝去。”随后,指着我额头,笑道:“这是一种怀念。”小贩给我称好水果,道:“你是个奇怪的作家。”我背着行李,道:“再见,新年快乐。”小贩笑道:“今年火车票,很难买,我不回家了。”我摇了摇手指,道:“小心你老婆出轨。”小贩轻蔑哼了声,道:“她很顾家。”
随后,我和他打过招呼,来到火车站。站内人来人往,我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来到售票厅前:“买一张去武汉的车票。”售票员抬头道:“对不起,十天之内的票,卖完了。”我震惊些许,道:“我没听清,你在说一遍,好么。”售票员重复一遍:“十天内的票,卖完了。”我恍然后,托着行李箱,一路狂奔,大笑道:“哈哈哈,没票了,我不用回去了,不用回去了!”车站内,拥挤的人群,看到我举止,纷纷叹息道:“哎,买不到票,疯了。”
人生,只是一场游戏,充满未知。
2012年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