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梁自言自语半晌后,便从法医那拿来装着六颗金牙的证物袋子走到刘飞跟前,问道:“你认得这个么?”
刘飞一看那金牙之后,脸色似乎变了变,但是嘴上却说道:“我不知道,没见过。”
“没见过?我听说你老婆镶了六颗金牙。”童梁看着他说道:“不会这么巧吧,正好这池子里有六颗金牙。你老婆呢?喊她来给我们看看。”
“我老婆,我老婆她前天回辽宁老家了。”刘飞眼神闪烁,声音却提高了一个段数。
我眯眼看着他,暗想道:这是心虚?
说着,刘飞往后退了退,对我们说道:“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这案子跟我没关系。”
我见他转身要走,下意识地挡住他:“等等,这还没问完,你就想走?!”
刘飞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冷哼道:“你不是警察吧?!你管我!”说着,这胖子居然伸手一推,差点儿将我推了个趔趄。
童梁立即拽住刘飞:“你跑什么?!”没想到刘飞这个快二百斤的大胖子居然被童梁单手拽住动弹不得。
“真不关我事儿啊!!”刘飞脸儿都白了。
“不管怎么样,你也是跟案件有关的证人,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录口供。”童梁冷冷说道。
刘飞这下怂了,只好任由童梁拽了过去。
童梁看了看我,说道:“既然录完了口供,你俩先回去吧。”
“就完了?”我略显失望。这案子太奇特,我也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如何。但是童梁却将我们给赶了出去。
路演看了看手机,说道:“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快回去吧,明儿还当伴郎呢。就是够晦气的,遇到这种事儿。”
我俩于是出了厂房,往路演表哥家里走。在路过厂房外池塘的时候,我又听到了池塘里青蛙的叫声。这阵蛙鸣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往池塘的方向看了一眼。
池塘距离厂房有相当一段距离,那么多青蛙不可能跑到厂房里去。刘飞说的情况太奇怪,而且跟河东区那件案子在这一点上居然很相似。那案发现场居然也有青蛙的痕迹。
是巧合么?不太可能,这也太巧了。
路演见我停下脚步,于是问道:“你看什么呢?”
“在想最近遇到的案子,居然都跟青蛙有关系,你说这青蛙怎么回事?”我说道。
“神经病,你这都自顾不暇了,还想什么案子,想什么青蛙啊?”路演叹道:“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好,你到底去没去看心理医生?”
“哪有时间去。”我叹道:“而且我也不觉得我真的出了幻觉,戚月这个人……我确定她存在,只是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藏了起来。”
路演看着我,唇角抽搐:“你影视剧看多了吧。还是回去洗洗睡,别想太多。戚什么月的合成照片我看过,还挺女神的。就这么好看一人能看上你?当心喜当爹。”
“啊呸!”我啐道。
我俩一路打嘴仗到了家里,幸好家里人都激动着明天的婚礼,也没人顾得上我们,更没多问。
第二天一早,我便被路演拽了起来,穿衬衫打领带,准备跟新郎去接新娘子。
接新娘子很快搞定,因为俩家住得很近。在接到新娘子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那处池塘。我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白天的池塘灰惨惨地笼罩着一层烟尘。
车子呼啸而过,很快到了新郎家。婚礼按部就班地举行,我跟路演坐在司仪和策划那桌上,距离婚礼舞台只有一米之遥。
我清楚地看到新郎新娘在台上拥吻,交换戒指。盯着新娘那一抹曳地白色长婚纱,突然想到了戚月。
对的,印象里的戚月特别喜欢白色。白色的衣裙,白色的手机,白色的手提,白色的背包,甚至鞋子也是白色的。而她也十分适合白色。戚月对白色有种近乎执着的痴恋。
正盯着那白色的婚纱出神,但见新娘子和新郎转过身来。
此时,四周爆出一阵喧闹声。我打了个激灵醒过神儿来。刚才想得太入迷,居然没看到婚礼进行到哪儿了。
只听司仪笑道:“现在请新娘子丢捧花。”
我看着新娘子背对着我转过身去,冷不丁将捧花丢向台下。台下的人哄然奔过去抢。路演这个逗逼也跑过去抢。我只好给他让路,便被人挤到人群中去。
捧花被众人伸出的手推了出去,好死不死地往我头上落了下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与此同时,我见一只纤细的手臂也伸了过来,跟我一样抓住了那捧花。
我见有姑娘抢到了,于是好奇地转过头去看。但这一眼,却让我呼吸一窒。白色长裙,及腰长发,窗外的微风吹进来,将女孩额前的发丝撩起。
我瞧见她的侧脸,赫然正是戚月。
“戚月!”我又惊又喜,将捧花往我怀里一带。身边的姑娘也被我拽了过来。可那姑娘迟迟不抬头,我也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戚月。我放开抓着捧花的手,伸手去捧那姑娘的脸颊。
可就在这瞬间,那姑娘蓦然抬起头来。
“啊!”我看清那张脸之后,立即将她推了开来。
只见这白衣姑娘居然长了一张惨白的鬼脸,眼睛里满布红丝,嘴唇青灰色。就在我推开她的瞬间,我见她对我露出一抹邪笑,随着那笑容,眼睛里流出鲜红的血泪来。
“鬼!”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干什么啊!!”那姑娘突然尖叫道。说来也奇怪,随着她这声尖叫,我见那张鬼脸就像是变脸一样消失不见,随即呈现的,是一张陌生姑娘的脸。
只见那姑娘双手护胸,骂道:“臭不要脸的,摸我胸!!”
“我哪儿摸过?!”我无语道。你那么平那叫胸么。当然最后一句没说出口,但是眼神中赤果果的鄙视出卖了我。于是那姑娘冲过来就给我一大耳刮子。
我顿时被打得头晕目眩。现场的人都惊呆了。
还是司仪出来缓和了气氛,路演则将我拽了一旁,问道:“怎么回事?你刚才跟受了惊吓似的。”
“确实受了惊吓,不过应该是看错了。”我揉了揉眼睛说道。
“你又看成戚月了?”路演无奈道。
我叹道:“不是。算了,这婚礼什么时候结束?”
路演说道:“新人敬酒之后就结束了。不过咱俩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如果累了咱们可以回去休息。”
我叹道:“我想走了。”
路演立即拿起包,笑道:“那就一起得了。”
我俩于是坐车回了市区。本想回家,但是想起那空无一人的屋子,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不对劲的痕迹”,我突然有些惧怕回家。
“路演,我跟你去住几天怎么样?”我问道。
路演笑道:“成啊,只要你不嫌弃我那小。”
于是我干脆跟着他回了家。放下东西之后,我俩出去吃了晚饭。吃饭的时候我一直想着那两件怪异的案子,于是顺手记了下来,看以后能不能写成小说素材。
吃完饭后,路演说道:“你最近心情不怎么样,我们去看看电影消遣一下?”
“两个大老爷们儿看电影?”我白了他一眼。
“今天有部新片上映,好像叫什么《催眠大师》,指不定你喜欢呢。”路演笑道。
横竖没事,我便答应了路演的提议。我俩于是转车去了电影院。
买好票进场之后,我有些意兴阑珊地坐到观众席上。放映厅里很暗,但是坐了不少人。电影开演之后,我不经意间往观众席上扫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我突然瞥见我斜前方坐着的一个男人。
这人很胖,穿着一件怪异的衣服,仔细看来像是雨衣。由于他那雨衣的帽子竖得很高,我也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总觉得这身形在哪儿见过。
此时,他身后的一个姑娘摸出手机看屏幕发信息。就在那手机屏幕光亮亮起的时候,我看清了那男人的衣服颜色。
居然是墨绿色!
我心中一动,豁然想起在河东区那晚,我朦胧间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胖子跳进池塘里。而现在这个胖男人,也穿着墨绿色衣服。
但我随即冷静下来。世上事虽然无巧不成书,可也不会巧合到这德行,合着全天下凶杀案都被我碰上了,顺便还碰上嫌疑犯。
我心想,最近接连出幻觉,明天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说到心理医生,这电影里演得居然就是会催眠的心理医师。别说,片子拍的还不错,我慢慢沉浸于情节里。
片子里演到小高潮部分,莫文蔚被徐峥催眠,进入到小时候的记忆里,伸手去推那记忆之门。就在我也好奇那门后会是什么的时候,电影屏幕突然灭了。四下顿时一片黑暗。
“停电了?”我问一旁的路演。
“没这么倒霉吧,”路演无奈道:“看个电影居然停电?”
正说着,我突然间那漆黑的幕布上亮起微弱的光亮。慢慢地,幕布上似乎再度出现电影的画面,但是仔细一看,又不是电影画面。
此时电影银幕上的场景已经不是《催眠大师》,而是突然从电影变成了一间房间内。房间里面灯光昏暗,里面摆满了电影胶片。一个大约40岁左右的男人正在检查一架投影仪。这似乎是一个电影放映员正在工作的场面。
我看得不明所以。接下来,电影院里的观众开始抱怨。没多会儿,便有人陆续离开观众席。
大概过了四分钟,路演也呆够了,便起身说道:“咱们也走吧?”
“走。”我叹道:“看个电影也这么倒霉。”
说着,我站起身跟着路演往外走。起身的同时,我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斜前方,想看一眼那墨绿色衣服的男人。但是我却没看到他的影子。这人看来早就离开了,或者是我又看错了。
事到如今,我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神儿。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周围爆出一阵尖叫声。我被这阵子叫声刺得耳膜发疼,耳朵嗡嗡地响。
“看屏幕!”路演冷不丁撞了我一下。
我扭头去看电影银幕,惊讶地发现银幕上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绿色雨衣的年轻男人,这男人正举着一只金属水壶,猛击放映员的头部。
这“电影”不仅只有图像,而且声音也很逼真。水壶砸在头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随着那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扩散出来,听得我心头发颤。
这段影像非常逼真血腥,似乎能看到血肉飞溅到幕布上。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在场人的人除了尖叫之外便是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银幕上那绿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杀死对方后就离开了。
我顿时梦瞪口呆。做梦也没想到来看电影竟然竟然能看到这么残酷的场面。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影片?
路演也吓得手指哆嗦,抓住我的胳膊颤声道:“铭,铭哥,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强自镇静下来,说道:“咱们去放映室看看!”
但是就在这画面将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从放映室里发出一阵阵的尖叫。我跟路演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往尖叫声发出的地方奔过去。
等到了放映室门口,我见一个女服务员正站在门口瑟瑟发抖。
“出什么事了?”我问道。
女服务生脸色煞白,手指哆嗦着指着放映室。我跟路演进了放映室一看,差点儿吐出来。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刚才这部电影的放映员死在放映室。血液,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死人了死人了!!”路演惊叫道:“怎么办,报警??”
“废话,当然报警!”我忍着恶心退出来,立即拿出手机拨了110。
没多会儿,天津市局的刑警到了。我下意识地往那队警察里看了几眼,果然一眼看到记不住人名的熟男大叔童梁。
“李……什么来着?”童梁皱紧眉头,思索半晌。
“李承铭!”我怒道。
旁边的几个警察听到我这一声吼,好奇地看了看我。
“好吧,小黑子,怎么你又在这?”童梁问道。
卧槽,又喊我外号,既然只记得我的外号,那还打听我名字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我是霉运到家了,走哪儿哪儿有凶杀案。”我无奈道。
童梁跟我问了问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按照跟路演看到的情景,给童梁复述了一遍。随即,我想起那个绿衣胖男人,联想到刚才银幕上出现的杀人绿衣男,突然觉得他们俩人的衣服似乎一模一样。
但是,分明一个是胖男人,另一个是瘦子,虽然不知道胖男人的长相如何,但是人的胖瘦应该无法立即改变吧。只能说俩人撞衫了?
正在我思量间,警察技术人员让我抬起鞋底,说要进行痕迹对比。我不明所以,任他检查了一下鞋底的花纹和鞋子的尺寸等等。仔细一想,大概警方是在确认进入放映室的人员的脚印,找出属于凶手的那一双。
“这个已经死去的电影放映员就是据说刚才在银幕上被人杀死的那个男的。”有警察走过来对童梁说道:“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们刚才检查过,没有发现在场观众们所说的那段影像。更奇怪的是,现场里只有女服务员和最先进放映室的这俩男孩子的脚印。没有凶手的脚印。”
“这不奇怪,凶手也许戴了鞋套等东西。”童梁说道:“死者死因初步确定了么?”
“法医断定放映员死于头部遭到重击。但是死亡时间有些出入。”那警察说道:“应该是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可是放映员被人杀死的图像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又是如何被放在电影中的,现在怎么突然被抹掉了,这些还没有查清楚。”
“不可能吧,下午死的晚上才被人发现?关键是放映员没放电影,那电影是谁放的?”我忍不住问道。
那汇报的警察看着我问童梁:“这谁啊?”
童梁想了半天,似乎又忘了我的名字,便说道:“目击证人。那个女服务员呢?”
警察说道:“在录口供呢。”
童梁说:“把她叫过来我问问。”
没多会儿,那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女服务生走了过来。
童梁问道:“刚才我们法医人员验过尸体,放映室的放映员死于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那时候放映室里没有人么?下午没有电影放映?为什么没人发现?”
女服务员听到这句话,顿时脸色更白得跟鬼一样,颤声道:“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好奇地问道。
“因为,因为晚饭的时候我还见过他啊!!”女服务生说道:“七点多的时候,对,那时候他还好好的!”
这下换我吃惊了。童梁皱紧了眉头,眉宇间的川字纹更深了:“你没有看错?”
女服务生说道:“放映师傅在我们这儿工作很多年了,我不可能看错。”
童梁沉默半晌,冷不丁跑进放映室去了。路演问道:“他干吗去了,我们能回家吗?”
“我哪儿知道。”其实我心里好奇得很,想跟着童梁进去看看。但是现在警戒线拉了起来,非警务人员无法靠近。
没多会儿,童梁又折了回来,我见他手中提着一只小小的透明证物袋。我往那袋子上瞄了一眼,眼尖地看到证物袋里装着几丝绿色的东西。好像是水草。
水草……我豁然想起那墨绿衣服的男人,前两件案子的青蛙和水痕。
难道这次又是青蛙杀人案?可是前两次杀的都是女人,这次怎么杀了个老男人?
“是不是又有青蛙的痕迹?”我凑过去问童梁。
童梁若有所思半晌,盯着我说道:“倒是你,哪个案发现场都有你,这真的是巧合,还是你跟案子有关系?”
“巧合,巧合!”我立即说道。别介给我抓进去。
第九章 古怪的心理诊所
童梁说道:“总之,你们俩跟我去警局录一份详细的口供。”
于是我跟路演无奈地跟着童梁回了天津市局。录完口供出了门之后,我见童梁正在走廊里跟法医说话,于是便凑了上去。
“你们前几天带回来的第一具尸体,就是死在老式缝纫机上的那个叫刘媛的中年妇女,尸检报告出来了。”女法医说道:“挺奇怪的,身体里没有什么毒素,也没有致命伤。就算是手被钉在了缝纫机上,这也并不能成为死因。”
“没有致命伤?也没中毒?不是溺死的么?”童梁有些吃惊。
“也不是溺死的。虽然尸体身上有水渍,但是是死后蹭在身上的。”法医说道:“也就是说,找不到死因。但是我在她胃里发现一只整个的小青蛙。”
“青蛙?吞进去的?”童梁下意识地问道,
法医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会自己想吞一只青蛙到胃里么?”
我听了这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仿佛一只表皮湿滑粘腻的小青蛙被人从嘴里塞了进来。
童梁则不说话,抽出一支烟点燃。女法医掩鼻皱眉道:“童梁,你能不能滚到别处去抽烟?!”
童梁于是转过身往后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又回头问道:“其他两具尸体呢?哦,不对,其中一具成了硫酸池里的枯骨。那今天下午发现的那个,胃里有什么青蛙么?”
“这倒是没有。”女法医说道。
我闻言好奇地问道:“童大哥,这三个,或者说算上硫酸池里找到的另外两个受害人尸骨,一共五个人。这五人的死法各不相同,你怎么就认定是同一个凶手干的?就因为现场找到的丁点水痕和水草?还有什么青蛙痕迹?”
童梁沉吟半晌,说道:“现在还说不好,这几个死者的共同点或者联系,也还没调查出来,但是我有种感觉,这几个案子不是独立的,而是相互联系。”
女法医白了他一眼:“哎呦喂,现在你也玩感觉这一套?得了,我去继续忙了。”
童梁冲她摆摆手,转身对我说道:“你还不回去?”
我笑道:“这不关心案件发展么。我说大叔,这案子你怎么看?”
童梁皱眉看着我。我立即改口:“童大哥…”一不小心暴露了内心所想。
童梁说道:“怎么,我怎么看还得跟你汇报汇报?破案的事儿是我们警察的活儿,录完口供暂时回去吧。等有事儿我会再跟你联系。”
“卧槽,就这样?”我心中嘀咕,我还想继续听听这案子的后续呢。
路演拽了我一把:“行了,走吧,你还喜欢呆在这警察局啊?”
我不怎么甘心地被他拽着往外走,刚走了没多会儿,童梁突然喊道:“对了小黑子,你说在电影院里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胖男人,后来又说在银幕上看到一则杀人视频,是一个穿墨绿色衣服的年轻男人举着一只金属水壶是么?”
“没错,但是这俩人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一胖一瘦,人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身材。”我回忆道:“虽然没看清楚两人的长相,但是应该是不同的两个人。”
童梁点了点头,半晌后说道:“那行吧,你先走,有事电话联系。”
于是我跟路演出了警察局回家休息。回家之后已经是深夜,路演抱怨了几句便去洗澡睡下了。我则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几天接连遇到凶杀案,也就路演这种无脑无心思的人能睡得着。
到了早晨,我再度想起那个被我遗忘的心理医生,准备还是去找找心理医生,研究一下戚月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人。如果跟陌生人聊聊,也许更能理顺思路。
按照地址找了过去,结果在五大道最角落里的一处民国风别墅前看到那个诊所不起眼的牌子。
我站在门前,见那复古的雕花铁门开着,门上爬满了蔷薇藤蔓。团团簇簇粉色蔷薇将铁门点缀得很有诗意,但这角落里的树木生长得似乎尤其茂盛,将阳光阻挡在路口,这条路反而显得阴凉得很,即使在阳光不错的白天,光线也有些不足。
我推开半掩的铁门走了进去。只见这座别墅不大,院落里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这些花草争奇斗艳,风格不一。有清新淡雅的白色茉莉,月桂树,吊兰,居然也有浓丽霸气的天竺牡丹。
小院落不大,被这些花草充斥着显得更为错落有致。但来访的人很明显会有一种感觉:这座院落的左右两边花草风格极为不同,中间一条小路似乎是两边院落分界线似的。
“这医生是人格分裂呢还是双子座?”我好笑地看着两边院落。
跟外面的那条街道差不多,这院子里也是光线不足。阳光被粗壮的两棵月桂树遮挡了一半。我想了想,往右手边走了几步。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有毛绒绒的东西从我肩膀上嗖地一下飞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回头一看,见是一只纯黑色呆萌呆萌的小猫从我身边跳了过去。小猫无声无息地落到石子路上,翘着尾巴,回头好奇地看着我。眼眸也是纯黑色的,如两颗熠熠生辉的上好宝石。
“喵星人!”我摩拳擦掌地凑过去,那猫却喵呜一声蹿到墙头去了。
“哎,这就走了?”我笑道,但是却吃惊地看到墙头上顿时伸出三四个猫头。五颜六色的狸猫站在墙头俯身往下看,正待要跳下来,刚才那小黑猫却一巴掌拍到那要跳下来的猫的头上。
那花猫被拍得“嗷呜”一声低叫,却屁都不敢放,乖乖扭头走了。
小黑猫瞪我一眼,傲娇地转身也跑掉了。我看得吃惊,心想这小猫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的样子,居然在这附近称王称霸?刚才被拍的那货可比它的个头大了不少。
刚才瞥见这小猫脖子上似乎系着一只纯黑蕾丝蝴蝶结,看来是这里的人养的猫。望着喵星人远去的身影,我心中莫名生出几许异样的感觉,说不好是为什么,可总觉得那只猫有些奇怪。
不及细想,我转身正待上楼。这一转身,正巧撞上一张脸,顿时又吓一跳。
“卧槽,谁?”我吃惊地后退两步,却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妙龄少女。
这少女娇小的个子,穿着十公分高的黑色高跟鞋,身上是蕾丝吊带裙,衬托得事业线很不错。
少女冷冷地看着我,脸色在这树荫下显得有些苍白。刘海遮住眉毛,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让我莫名地想起刚才那只小猫。
总不至于是猫妖吧…我心里莫名有了这种奇怪的想法。
少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问道:“李承铭?”
我立即点头道:“你好,我来找公孙医生。”
少女白了我一眼,指了指她身后的小楼:“在三楼第二间办公室,你上去吧。”
“请问你是?”我忍不住问道。
“白悠悠,他的助理。”少女撇嘴道,忽而转身跑走了。
我愣了片刻,突然想起那个挂我电话的女孩子。难道就是她?我无语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心想这心理医生的助手这么不着调,这诊所能开下去么?有这么对待客户的么?
我摇了摇头,突然对那心理医生产生几分兴趣。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医生才有这么奇葩的助手?
怀着好奇之心,我沿着楼梯走道三楼,见第二间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一个年轻男人正伏案看资料。我见状,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那人说道,随即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我承认我小小惊艳了一下。虽然同为男人……我倒是真被眼前这个人的风采惊呆。
窗外的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而来,仿佛某种神奇的光芒映在他身上。这位医生有一张可以媲美韩国美男明星的脸,但最出彩的是他的眼神,温柔如这清丽的阳光。
那医生站起身,笑道:“你好,李先生是么?我是公孙白。”
“你好。”我跟他握了一下手,突然感觉美男医生的手比较粗糙,仿佛掌心还有老茧。大概是写悬疑小说写多了,为人比较多心多疑。一丝疑问在心底一闪而逝。这不是一动动嘴皮子和脑子就来钱的心理医生么?怎么手粗糙得跟搬砖得似的?
于是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的手。这双手确实不如他的脸长得白净,就好像不是原装的一样。手指的骨节比较大,虽然手指细长,但是能看出手上几处浅淡的旧伤疤。手腕上戴着一只手表,手表下似乎有浅淡的纹身痕迹。
卧槽,这到底是医生还是混黑帮的?
除了这些不协调的细节之外,整体来看,这个人确实有医生的儒雅温柔气质。我被他凝视了片刻,便觉得心情放松了下来,身体往后靠在布艺沙发上。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公孙白说道:“不过资料上并不详细,所以我想听你再仔细地讲一讲你的问题。”
我点了点头,于是将戚月的情况,和她失踪后出现的怪事跟他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我忍不住问道:“医生,你说我这是幻觉呢还是…唉,其实我觉得这不是幻觉。可找了这一个多月,愣是没找到戚月,到现在我倒是不确定了。”
公孙白问道:“这个我还没法确定。但是你仔细回想一下,戚月她有什么特点,或者特别喜欢的东西和特别讨厌的东西?”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要说特别喜欢的呢,戚月她特别喜欢白色。衣服,鞋子,包包都只挑选白色的。或者顶多包会用黑色的。这是最大的特点,其他的我真想不到。似乎没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她的性格蛮随和的。”
公孙白看着我,说道:“她没有别的颜色的衣服么?”
这一句问话让我愣了一愣,心想这什么问题,心理医生还问这个么?
“没有,不,应该说是有的。有时候我看她一直用黑白色的东西,觉得有点闷,就买了一件红裙子给她穿。但是她却反复问了我三次,这裙子是红色的么。”我苦笑道:“现在一说,我才发现她好像真没有特别鲜亮的东西。”
公孙白听到这里,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但是这微妙的神色也一纵即逝。只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回味着他是神色,总觉得那不该是心理医生所应该有的。那神色里包含一股了然,凝重和敌对的意思。
前两者如果是担忧我的病情还可以理解,这一丝敌意是针对谁?
我正疑惑间,公孙白说道:“李先生,鉴于你的特殊病情,我想对你进行催眠疗法。”
“催眠啊。”我想起电影里的情节,心想试试看也不错,说不定就将来龙去脉给鼓捣明白了。于是我点头道:“可以,那这费用?”
公孙白笑道:“实话说,我刚从国外学成回来,你是我第一个在国内的病人,我不会收费,先试试看能否让你恢复。此后的治疗都是免费。”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些诧异。哪儿这么好的事儿,免费给治病还收钱,这医生不会是无照经营吧?
转念一想,人家是土豪二代,说不定开诊所就是兴趣,没想着赚钱。反正也不会怎样,不如让他试试。于是我欣然同意。
公孙白于是向我走了过来,示意我在沙发上躺好,尽量选择舒服的姿势,然后将身心放松下来,摒弃杂念。随后,他搬来椅子坐在我跟前,将手臂伸了过来。与此同时,我居然听到清晰的手表表针发出的滴滴声。几分钟后,公孙白微笑看着我,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里没有打扰你的东西……除了我说话的声音和表针的声响,你什么也听不见……随着我数数你会加重瞌睡……一……一股舒服的暖流流遍你全身……二……你的头脑模糊不清了……三……周围安静极了……不能抵制的睡意已经完全笼罩你……你什么也听不见……”
公孙白的声音温柔动听,渐渐的,我感觉眼皮真的开始沉重下来,就像是突然挂了两个铁秤砣一样。
没多会儿,我感觉额头上有温柔的手反复地,缓慢地,均匀地抚摸着。没多会儿,我便沉入了一片黑暗中。
就像是电影开场一般,我感觉一片混沌中逐渐有了景色出现。
等眼前的景色慢慢清晰之后,我十分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处从未到过的地方。眼前风景壮丽,连绵群山满目枫叶正红。瑶琴久已绝,松韵自悲秋。天色有些阴霾,似乎有风声呼啸而过。
眼前茫茫然一道索道,连接两座山头。我忽而听到身边有公孙白的声音响起:“现在你能看到什么?”
“不知哪儿来的群山,还有一条悬在高空的铁索桥。”我说道。
“往那桥上走走,是否能看到山洞,或者,一扇门?”公孙白说道。
我于是按照他的指示走上那座老旧的桥。站在桥面上,我看到两边山色空濛。走到半途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因为我诧异地看到桥的两端各有一扇木门。
“现在我眼前有两扇门,我开哪一个?”我问道。
“两扇门?”公孙白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讶异。但他随即说道:“随便打开一个。”
我想了想,又退了回去,去推桥头的那扇门,那门却纹丝不动。摸索半晌,我见手中多出一把钥匙。我琢磨着这是我潜意识里想要打开这扇门而造成的景象。
但是,逗逼的事情发生了。特么这钥匙打不开潜意识里的门。什么情况?有没有这么设定的啊喂!我突然想起《万万没想到》里王大锤玩的那个坑爹游戏,NPC都可能是BOSS。
“大概出门带错钥匙了,我打不开。”我无奈道。其实我对催眠也曾了解过,但是从来没听说催眠之后还能看到自己意识里有两扇门的。这是乌龙呢还是天赋异禀?
“那就放弃这个,到另一扇门跟前去。”公孙白的声音指引到。于是我走过那道铁索桥,走到另一扇门跟前。这次,倒是轻轻一推便打开了。
打开这扇门之后,我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眼前是一座医院,而我正站在医院的院子里。不,确切地说,我看到另一个我从病房中走出来,向大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这医院似曾相识,但是又感觉陌生的很。四下景色荒凉,似乎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血红,铺陈在天空上,那医院便笼罩在一片血色残阳中。
我看到另一个“我”转过身抬头去看医院的楼顶,于是我也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上去看。只见那六层高的楼上,居然有三个穿着病服的人影,正背对着残阳如血,对着我的方向鞠躬作揖一样拜别。
他们的动作幅度很大,双臂甩起来,弯腰九十度,再度起身,再度弯腰,姿势很怪异。那如血残阳的光照似乎从天际流淌下来,浸湿了那个“参拜”的人。
这种动作我也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出在哪儿见到过。但是,一股熟悉的危险预感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耳边一声断喝:“醒过来!”
我打了个激灵,立即醒了过来。转头一看,坐在椅子上的公孙白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满布。
“你怎么了?”我不解地问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头晕,不过公孙白似乎比我的情况惨多了。
“没事。”公孙白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那医生,我这好像催眠之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啊?”我问道。回想着催眠后遇到的场景,我更觉得一头雾水,似乎不仅跟戚月毫无关系,更跟我的生活毫无关系。这太扯淡了,这是催眠么,这简直篡改人生记忆。
公孙白面色有些难看:“你的情况有些复杂,不,应该是很复杂。这样吧,建议你回家先休养几天。”
我休养?我心中嗤笑道。看我面色红润气色好,需要休养是眼前这位战五渣医生吧。
“我说真的。”公孙白似乎看出我神色中的鄙视:“养宠物能够缓解精神压力。你家里有养过猫么?”
“我虽然喜欢猫狗,但是前阵子比较忙,也没时间去领养。”说到这里,我顿时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只呆萌霸气的小黑猫,不由莞尔一笑。
“那我暂时送你一只,纯黑小猫,是孟买猫跟卡尔特猫的混种。”公孙白起身说道:“刚才我在楼上看到你跟她打过招呼。”
“啊,难道是刚才那只系了蝴蝶结的小黑猫?”冷不丁地,我想起那个穿着吊带裙的萝莉。不可救药了,我难道还真以为那是猫妖……
“对。”公孙白话音刚落,那猫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居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到我面前的地板上,歪头好奇地看着我。
“菜花,这是你暂时的新主人。”公孙白对着那小黑猫笑道,指了指我。
小黑猫立即轻盈地跳到我身上来,团成一团趴在膝盖上,轻轻晃着毛绒绒的尾巴。
我顿时心中涌满了温柔的情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摸了摸毛绒绒的毛。
“这猫太可爱了,你怎么舍得给我养?”我至今无法理解这个奇葩医生到底怎么想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她是我的助手之一,帮我治好过一个轻生的朋友。”公孙白喝了杯水,脸色逐渐恢复如初:“别看她长得小,现在已经三岁了。”
“真的?”我看着那呆萌的眼神,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然,更不可置信的是这极品医生的治疗方案。让猫来治疗?治疗孤独症么?卧槽我就算按照心理疾病来划分,怎么也得是个幻想症,而不是孤独症吧?
但是这猫实在太萌了,于是我忍不住点头道:“好,那我就养一阵子。”时间长了,也许这个土豪医生就直接把猫送给我了,我暗中阴险地想道。
我见公孙白告诉我完事儿了可以回家了,便抱着猫往外走。这猫也乖,就这么趴我肩头不动弹。
走到院子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去寻找了一下刚才的蕾丝吊带裙小萝莉。但是却没看到小萝莉的影子。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叫做菜花的黑猫,心想不会是这猫就是刚才那萝莉吧?
我低头看着小猫,小黑猫也抬头看着我。圆乎乎的脑袋无辜的眼神跟小奶猫一样。
我看到那张脸就乐了:原来猫咪里也有逆生长的童颜女神猫啊。
虽然此行没啥结果,不仅没个准确的诊断,甚至催眠了一把之后,让我更对自己的大脑平添了几分疑惑,但是得了一只萌宠,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将菜花带回家去,然后到楼下超市买了一袋子猫粮。但是带回去给菜花的时候,却赤果果被鄙视了。只见这傲娇猫抬起爪子将猫粮推到一旁,头四十五度望天花板翻白眼。
“卧槽,还挑食呢?”我失笑道,刚才抱走的时候还真忘了问问公孙白这猫的口味如何。
有了猫咪的陪伴,我倒是开心不少,心情也没那么郁闷了。一下午研究着给她网购个猫窝。
傍晚路演下班回来,一进门见到菜花,不由皱了皱眉头:“你哪儿弄的猫?我靠我养活你一个还不够,你还带个拖油瓶回来??”
我笑道:“这是心理医生让我养的,说对我的心病恢复有奇效。”
路演诧异地盯着我,说道:“你得的是臆想症又不是孤独症,养只猫算怎么回事?”
其实我对这个也不理解,想了想,我说道:“可能是想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路演看了看我跟菜花,说道:“行吧,我去做饭。”说着,他转去厨房忙活了。
我打开电脑,找出淘宝里的萌宠小窝,对菜花笑道:“你来看看你喜欢哪个?”
其实我也只是随便这么一问,猫哪儿知道这些。没想到菜花却轻轻跳到电脑桌上,凑到屏幕上细看。
这猫能听懂人话?我心中惊讶,盯着她半天,心想不会突然摇身一变变成我下午见到的那个小萌妹吧。想到这里我赶紧甩甩头,心想这真是宅男动漫看多了。
此时,菜花盯着一款吊篮一样的猫窝,喵喵叫个不停,拿讨好的眼神看着我。我顿时乐了:“行,就买这个!”价格也还可以。
买完猫窝之后,我注意到菜花脖子上的蝴蝶结丝带。估计这东西是那个萌妹医生助手给系上的,但是我一个大男人养一只猫,猫身上还有一只蝴蝶结,总觉得太娘炮了点儿。
于是我将菜花唤过来,想给她将脖子上的蝴蝶结暂时结下来。就在我的手刚扯到蝴蝶结的时候,菜花突然不高兴了,扭头要跑。我这一拽没拽下来,她却跳到了客厅门口。
“唉,女人就是爱美,女猫也一样。”我笑道。临走之前,公孙白告诉我说,这是一只女猫。
我突然想起戚月来。戚月在的时候,似乎很不喜欢猫狗一类的东西,见到了之后只是嫌弃地远远躲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有些伤感,但心头忽而又有一股异样的感觉涌起,似乎有什么细节被我忽略了。
苦思冥想半天,我突然想到这异样的感觉来自哪儿。刚才扯蝴蝶结的时候,好像碰到一个像小石头一样圆乎乎的东西,不可能是铃铛,个头儿比珍珠大,也是黑色的。蝴蝶结上的黑宝石点缀?我心中暗想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正待抓过菜花仔细看看的时候,突然响起敲门声。
“去开门啊,我在炒菜!”路演喊道。
于是我暂时放下这个小疑惑,去打开大门。开门之后,见童梁站在门外。
“李小黑,你现在有空吧?”还没等我说话,童梁自己不客气地迈进屋里。
“又有什么事?”我问道,同时想起了那青蛙杀人案,好奇心又上来了。
“关于案子,我想问几个问题。”童梁说道。这时候,厨房里饭菜的香味传了出来。貌似路演在做鱼。
菜花喵一声屁颠屁颠地钻到厨房去了。我看着她的背影顿觉好笑。
“还没吃饭?”童梁问道。
“是啊,要不——”我正要说“要不下午我再去警局找您”的时候,童梁很不客气地坐到客厅沙发上去:“我也没吃饭。”
卧槽!有木有这么不要脸的警察啊??
“你不回家吃饭么?”按理说童梁这个年纪应该有家室了。
“离婚了。”说着,童梁从怀里摸索半晌,在我以为他要拿几百块饭费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他摸出一块怀表打开看了一眼时间。
我眼尖地瞄到他的怀表内壳有一张短发小孩儿的半身照片。小孩子很威武,手握一把仿真冲锋枪。
“原来你有儿子啊,你不回家陪儿子吃饭么?”我咂舌道。
童梁看了我一眼,郑重道:“那是我女儿。她在她奶奶家,这几天没跟着我。”
女儿……我心中抽搐,好吧,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趁着晚饭还没做好,我问童梁找我什么事。童梁于是问道:“我们警方找不到那段插入了电影中的视频,所以我想来问你,你记不记得那个拿水壶砸人的年轻男人,手中的水壶是什么样子?如果是有内胆的水壶,经历那么猛烈的敲打,内胆总会碎裂。但是现场毫无碎片痕迹。”
“不,不是一般常见的暖水瓶。”我回忆道:“好像是军绿色的,像是70年代的人总喜欢带的那种圆肚子水壶。但是那种水壶似乎很轻,不足以砸死一个人。可电影银幕上确确实实演过这一段,这不是我的幻觉,我舍友路演也看到过。”
“那种水壶虽然不能砸死人,但是里面如果装满沙子或者水就不一样了,重量会重许多。”童梁说着,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你这想法不错。”我立即来了兴趣,坐到童梁身边去,问道:“你依然坚持这三件案子都是同一个人所为?”
“对。”童梁点头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差不多能推测出凶手杀人的办法。但是暂时找不到杀人理由,所以我想找你聊聊看,帮忙理顺思路,再看看我的讲述中有没有细节错误,毕竟你是两起案子的目击证人。”
“成啊,我正好奇想听听。”我顿时摩拳擦掌,见童梁到处摸打火机没找到,立即亲自递上去,给他点烟。
“可那消失的杀人视频如何解释?”我趁机问道:“这视频出现在放映电影的半途中,但是在放映机里又找不到影片,这怎么解释呢?”
“要解释这个,得先从两个绿衣男人开始。”童梁吐出一口烟,眉宇间的川字纹逐渐舒展开来:“这两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你特么逗我?”我吃惊道:“一个瘦子,一个胖子,怎么在一瞬间改变身材?”
童梁笑了笑,说道:“对,如果人本身很胖的话,不可能一下子变瘦。但是,如果人很瘦的话,倒是可以伪装成胖子。这人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雨衣的话,雨衣宽大,里面完全可以包裹住一个笔记本电脑,外加一只装满了沙子的水壶。带了这些东西在衣服里,整个人不就胖了许多么?”
“水壶我可以理解。”我说道:“笔记本电脑什么意思?出来杀人还带笔记本随手记录么?”
“那段消失的视频。”童梁说道:“很可能是凶手事先存在了笔记本电脑上,然后在特定时间进入放映室,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视频,随后将原本的影片关掉,将视频通过投影仪投到了电影幕布上,这样,就有了你们在外面看到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