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的从身上掏了一个瓶子出来,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灰白灰白的粉末,抹在自己的鼻子上面,这玩意我之前就见过,虽然看起来和老铲给的有些不同,但我估计比那死人骨头灰灰也好不了多少。我以为她要给我一点,谁晓得这狗婆娘直接把瓶子收了起来,然后贴了一张符在我身上,
“如果你敢乱来,我就把这张藏魂符扯下来,到时候如果你够狠,说不定还可以捡条命。”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然后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狗婆娘看了看我,我当先爬了出去,然后贴着墙壁慢慢的顺着斜坡溜下去,狗婆娘在后面两只手一刀一符的抵着我。我忍的相当辛苦,几乎是几次都差点出手,手指在自己袖子里面弯了又弯,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两败俱伤。与此同时,我又是看了一眼裂缝旁边那黑漆漆的小洞,此时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不过我不用想的都想得到,能和筒子在一起的能有哪些,再加上那伸出来的手的样子。我已经差不多猜到是谁。
与此同时我心中疑惑,他怎么会和筒子出现在这个地方?我按捺住心头的想法,已经是和狗婆娘一起摸下了斜坡,来到了空洞里头,看着这些玩意,虽然此时这些尸体全部都他娘的没动静,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特别是那些高度腐烂了货。
我时不时的都会瞅瞅那裂缝旁边的黑洞,但筒子进去之后那地方就一直没了动静,更加担心难道他们已经顺着那洞口离开了?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这里,我多少没有那么闪,目前我知道进了这地方的除了他们,就还有丑脸和三叔,三叔到现在每个影子,也不知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我后面的女人,狗婆娘双眼正死死的盯着那个黑洞,与此同时我感觉得到,她抵在我背上的手竟然在发抖。一时间我心里陷入了纠结,想起了很多之前的情景。
我们离那裂缝和洞口已经越来越近,终于,我们顺着墙壁到了裂缝面前,那黑洞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整个周围安静的出奇,与此同时,我的手也已经弯进了袖子里面,指头已经是夹住了两张符纸。而且也已经在脑壳中模拟好的之后的动作。
此时我们已经快走进裂缝,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我后面的狗婆娘动作奇怪的出手了,不过不是对我,反而一张符纸在她手里飞快的点燃,然后朝着小洞口子就丢了进去,我瞬间明白了过来,老子日你仙人,我反手一扯,直接把背后的刀子抵开,于此同时右手对着狗婆娘的脑壳就是一摁。小婆娘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出手,生魂被我当头一打,两手一松就那么倒了下去,以一种形容不出的眼神看着我。
我眼看着那张点燃的符纸飘进了黑洞,这时候狗婆娘抵在我背上的符纸也已经掉了下来,我管不了那么多,在小婆娘复杂的眼神中,我飞快的想要去抓熄灭那张符纸,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因为这么极短的一瞬间,我已经瞟到了空洞中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只手直接从洞里伸了出来,一把把燃着的符纸抓熄灭,然后我只觉得自己狠狠的撞在了一个高大的胸口上面,我痛得不行,抬头一看,一条恐怖的疤痕脸出现在我眼前,老铲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
“嘿嘿,我给你抹点,小。。。”
老铲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按理说这时候我绝对已经没有必要再那么做,但我还是几乎下意识的一声就叫了出来,“铲爷?”直接就把老铲的话堵在了嘴里,
老铲用手往我鼻子上面一抹,皱了皱眉头,然后让开了我,两步就提起了地上睁着眼睛的狗婆娘,直接朝着黑洞里面一丢。接着和我一起跳了进去,这洞里相当的黑,我喘了两口气,朝着外面一看,所有的尸体果然再一次的已经都站了起来。臭婆娘的刀已经是到了老铲的手里,拿起来直接朝着这女的的脖子招呼了下去,我心里扯了一下,然后一把捏住了老铲拿刀的手,悄悄的摇了摇头。
老铲又是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看了看外面,然后跟我示意了一下就拖着狗婆娘就朝着洞里面走。这小洞洞口看起来很小,里面倒是有个半米多的直径,而且还很深的样子。老铲拖着狗婆娘,我在后面弯腰跟着,拐了好几个拐,一两分钟之后,前面似乎有光,我朝着前头一看,这地方开始宽敞起来,一个人拿着电筒正朝着这边照,
“铲爷,你回来啦?”我一听,就是筒子的声音。筒子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山洞的尽头,这地儿倒是比之前宽敞了不少,筒子用电筒看到了我,有些惊奇的咦了一声,然后想说点什么,被正好走到他面前的老铲一耳光扇在了脸上,
“狗日的,话那么多做求。”
我走了上去,看起来像是拥抱,其实是悄悄的在筒子耳边说了两句话,这伙计又是咦了一声,然后走回去把电筒卡在了旁边壁头上面的一个缝里,一时间整个地方都倒是多少都被照亮了。
老铲早就把狗婆娘丢在地上,狗婆娘生魂被我直接打中,我没想到她恢复的倒是很快,应该是留了手什么办法,此时她已经是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退到了一个角落,表情极度的冰冷,甚至还有些绝望。
狗婆娘的眼睛死死盯在老铲的身上,“你。。。你是龙铲。”
老铲没有看狗婆娘,反而一直在盯着我,此时我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之前想过好多次怎么收拾这狗婆娘,我心里一心想着要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老铲和伙计怎么来了这里,但此时心里纠结的不行,这狗婆娘三番四次的差点弄死我,按理说此时我应该是首当其中的收拾她的人,但真到了具体情况的时候,我发现和老子想的完全不一样,之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甚至于外面的时候,我也居然开口堵住了老铲的那一声小爷。或许是因为在尸母那里的情况,还有在山洞取暖的情况,我也说不清楚,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铲爷,小。。。小汪我我觉得,您能不能留她一条命。”
狗婆娘两个眼睛一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表情由冰冷转为吃惊,怔怔的看着我,我话刚说完,老铲直接就朝着狗婆娘走了过去,狗婆娘双眼显出狠色,似乎要拼命一般,朝着老铲就扑了过来。老铲没有说话,一把带着整个人朝着旁边一丢,狗婆娘一声闷哼,身体重重的打在了墙上,然后掉了下来。
老铲又是走了过去,不过这次手里的刀子已经又拿了起来,狗婆娘脸上显出绝望,双眼都已经闭了起来,我内心相当的挣扎,狂骂自己是个瓜货之后,终于是开口又说了一句,“铲爷,她。。。她救过我的命。”
老铲这次倒是停了下来,粗粗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老子不管平城这次让你们来是什么意思,这次老子就不杀你。”然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把狗婆娘抓了起来,朝着出口的位置又是一丢,狗婆娘又是一声闷哼,挣扎着慢慢走了出去。
已经是看不见狗婆娘的影子了,一个声音远远的从外面传了进来,“汪澈,小心留着你的命,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狗婆娘会再三的说这句话。。。
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骂了一句狗日的,然后在心头默默地念了一句,“既然老子要骗你个狗婆娘,那就骗到底。。。”
她估摸着已经走远了,老铲嘿嘿的笑了两声,“小爷,我配合的还行吧。”我心中一惊,然后楞了一下,
“小爷,额又不是瓜的,那么大尿骚味早闻见咧,这地方虫子多的很咧,额给你的尿灰怕是都没有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当时的情况太复杂,老铲神色一变,朝我说了一句,“小爷,平城那地儿不是什么好货色,我说句话你别多心,这女的是不是被虫子咬过?我看了下,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那虫子已经在她身上留了东西,等三爷说的时间一到,她怕是活不过去。”我心中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憋在了嘴里。就在这时,我眼光转向筒子的旁边,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正是之前被老铲拖进来的捡骨族。
这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我问了问老铲到底怎么回事,老铲指着这捡骨族说了一句话,把我直接就骇的不行。
这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我问了问老铲到底怎么回事,老铲指着这捡骨族说了一句话,把我直接就骇的不行。
“我和小伙计上午才摸到了这里,一直蹲到现在,总算是逮到了一个咧,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还没看出来,这玩意居然是虫巢。这捡骨族看起来和活人差不多,其实在用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养那虫子。不过小爷你别看即使这人里面都烂透了,却还依旧吊着口气,没有死咧。”
什么?我万万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虫巢两个字一听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惊的不行,那就这么一个人的体会,该藏着有多少虫子。。。捡骨族居然拿自己的身体做虫巢。看着面前这个一动不动的玩意,除了带着个尖帽子之外,还真看不出与普通人的区别,而且这人也没有给我任何其他的感觉。
而且最令我吃惊的人,既然这玩意已经成了虫巢,体内码不准此时有多少那玩意,之前我可是看到那些虫子从一群捡骨族的身上爬出来再爬到外面尸体的嘴里,老铲居然说他还没有死。就在这时候,老铲又是说了一句话,“小爷,这捡骨族要做什么我现在都码不准,以前是用殉坑养虫子,现在直接用自己养虫子。我琢磨着不单单是养尸蹩那么简单,或者我之前说反了,这群龟儿看起来是拿自己的身体养虫子,其实是也是在用这些虫子养他们,不过不是身体,而是他们的魂。这次我弄了一个进来,就是要看看,这些捡骨族的魂到底在这些虫子的作用下已经变成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老铲直接把自己的刀扯了出来,就在这时,小伙计憋了很久反而开口了。
“铲爷,放那女的走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心中一惊,也是反应了过来,之前狗婆娘就是用一张点燃的符丢进了这黑洞,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祸水东引,只是一把就被老铲给抓熄了。狗婆娘会不会在外面留什么手脚。老铲朝伙计闷了一声,“你懂个球,那小娘皮哪怕还有一点点脑子,都不敢做什么手脚,除非他真当老子弄不死她。”老铲说完还冷笑了一声,听了这话,我莫名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老铲打了声招呼,“小爷,麻烦你一下,先把这洞里的阴气封住。”
我嗯了一声,也是来到出口的地方,三丈符纸直接就从兜里摸了出来,然后摆在了出口位置的三个方位。放好之后,嘴里念了两句,然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铲和那捡骨族,不得不说这狗日的伙计现在机灵的不行,眼看情况不对直接就窜到了我旁边猫着,大气都不出一个,只剩两个眼睛忽闪忽闪的。
老铲看我已经在洞口把家伙摆好,一把就把这捡骨族背后的符纸扯了下来,就在符纸被扯下来的一刻,这捡骨族像是突然醒了一般,两个眼睛变得有神采起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接着凶狠的看着老铲。
老铲把符纸扯下来之后就没有再动,似乎在等着什么。就在这时,这玩意想要有什么动作的时候,老铲没有拿刀的手捏着个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塞到了这玩意长着的嘴巴里面,就是这么一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这人浑身开始剧烈的抖动,然后整个身体就在眼前开始变形,每个部位都一股一股的,就连整个脸都胀了起来。
这人的脸色变得狰狞无比,似乎想要说话,喉咙里却像是塞满了什么东西一样,硬是说不出来,只是凶狠的看着老铲。然后,似乎是已经撑到了极致,这人脸上的皮在鼓起和滚动中终于破开了一个小口,这个小口似乎是整个事情的开始一般。这人身上其他地方紧跟着裂开了密密麻麻的小口。然后,终于,这捡骨族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身体里的东西一样,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小口之中爬了出来,几乎是一瞬间,这人的身体就已经被无数的虫子覆盖。
这一幕看得我头皮都发麻,那捡骨族还在不断的挣扎,就是像一个人形的“蜂巢”一样,此时这人已经完全是看不出人形,变成了一堆一人高的虫塔,然后挣扎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一堆一人高的虫子在不断的爬。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人的体内怎么可能藏了这么多虫子,筒子在我旁边也是一副震惊的神色,我看到他两个手都已经抓进了土里,我反应过来,这捡骨族平时就是普通的村民,只不过一直隐藏。筒子看样子应该是认识面前的这个人,眼睁睁的看着熟人变成这样的是什么感觉?泛着光筒子的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抓住地面,呼吸都变得急促。
等到那堆一人高的虫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之后,老铲拿出一包粉末,然后涂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面,就在粉粉涂上去之后,老铲整个手掌都燃了起来,我骂了一句,锤子哟,这货不痛?老铲燃着的火掌直接对着虫子堆伸了进去,然后抓住个什么东西朝着外面一扯。一副骷髅架子直接就被扯了出来。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娘的就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一个看起来活生生的人,就被狗日的虫子啃成了这副模样?与此同时一股阴冷的感觉传来,意识之中,我看到,那骷髅架子上面,一个黑影不断的挣扎着,正是这捡骨族的魂魄。
老铲“火手”提着那那幅骨头,还不忘了拿了一个什么玩意朝着洞口的位置一丢,丢的很深的样子。“小爷,你们让开。”我和筒子赶紧把路让了开来。那东西似乎对虫子有着极强的吸引作用,密密麻麻的虫子冲着出口的位置就开始爬去,不一会儿消失的干干净净。
我布的三张符纸倒是没事,这玩意只针对阴气,对这邪乎的虫子似乎没什么作用。虫子也管都没管那三张符。
那骨头架子上的黑影看起来还在不断的挣扎,只不过已经是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人的样子,而且我最想不通的是,这玩意给我的感觉相当的奇怪,整个影子黑漆漆的,看起来不像是个人,更多的隐隐有些像我之前见过的东西。
那影子只有一个圆乎乎的脑壳看起来还是个人的样子,下半身已经完全变得有些圆扁圆扁的,我猛的想了起来,这。。。这他娘的不就有些像外面那个大门那个巨大的雕塑。只不过这玩意看起来还和那玩意有些不同,下半身的影子看起来相当的别扭,纯粹只像是一个个股起来的肉球,丝毫没有外面雕塑那种自然的样子。
老铲手里已经是多了一面铜镜,此时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镜子里面,看到这玩意的样子之后,老铲脸色当即就变得相当的愤怒,我听到他骂了一声,“杂种货,老子日你仙人。”然后一刀子就朝着那骨头架子上面的黑影捅了过去。意识之中一声难听的挣扎声响起,下一刻,那黑影逐渐变淡,最后融成一丝丝的黑气,飘散在周围。老铲又是一把粉末朝着周围撒了下来,粉末遇到黑气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最后终于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被老铲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我惊的不行,看样子老铲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看到那玩意之后,老铲整个情绪突然就发生了变化。我皱起眉头,微微了问了一句,老铲把刀收了起来,
“小爷,这次的事儿很麻烦咧。”
我静静的听着,老铲犹豫了一下,“小爷,你能来到这里,肯定也看到了外面石头壁壁上的那东西了吧。”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老铲这次的语气变得相当的狠厉,
“狗日的,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村里人会少了一条魂了,这次他们怕是要把那雕刻上面的玩意真给搞出来了。”我心中顿时就是一抖。老铲这句话说的相当的低沉,而这已经颠覆了我的认识,人怎么可能变成那种玩意。而且这跟村里人都少了一条魂又会有什么关系?我赶紧问老铲,老铲眼睛一瞪。
“小爷,你是不知道,这人的身子成了虫巢哪能变?问题在这魂上面,这魂一旦养成了,就会去对一种虫子进行夺舍,那虫子可不是一般的尸蹩能比的。”
听了这话,我瞬间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就想起了曾经看到过那半个屋子大小的尸母,只觉得背心都有点发麻,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老铲叹了口气,“这夯王一脉已经变成了这样,到底那座坟里面有什么玩意?让三爷这次表现的这么激进,捡骨族到时候又要做什么?”
老铲一直皱着眉头,不过我心里的担忧比起他又是多了一层,我想到了几乎说不清的阴兵,也就是已经死了的捡骨族。
就在这时,我终于抽空问了旁边的小伙计一句,“你钩爷呢?”这次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看到钩子,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我问出这句话之后,老铲一下子看着我,
“小爷,钩子不是和你在一起么?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筒子也连忙开口道,“小爷,那晚上我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然后就出屋子来看,在堂屋里头你和钩爷都不见了。我吓的不行,只敢和我娘躲在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铲爷回来,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我一震,钩子和我在一起?瞬间我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在心里骂了一句锤子哟,原来这两个瓜货是一问三不知,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不过对于红鼻子老头,我只说是伤老铲的人,其他并没有多说。
老子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和分开之前不一样了,倒是小伙计在一旁说话了,“小。。。小爷,你是说那平城的女的还看到一个人?”我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狗婆娘在这事上不可能也没有必要骗我。
就在这时,老铲倒是开口了,“小爷,三爷让你务必把黑角带着,那红鼻子老头太过邪乎,不是我们能够收拾的了的。你和钩子是同时在屋子里的,钩子估计已经被下了毒手,只是现在不知道尸体在哪里。”
就在老铲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已经意识到了事情有问题,因为老铲这货的语气,还有表情,明显有些别扭,有些像是在转移话题。我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老铲,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老铲瞟了我一眼,然后把脸转了过去。因为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藏在巷子里的时候,丑脸离开的时候,在我背上写的那几个字,“小心身边人。”到底代表着什么?当时我身边只有钩子,而清楚的记得,就在我晕过去的最后一眼,我看到红鼻子老头的神情有些异常,而看的似乎就是钩子的方向。一瞬间,一股凉意从我心底升起,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依旧看着老铲,沉沉的说了句,
“铲叔,钩子到底死没死。”
我把钩子两个字咬的相当的重,等来的是老铲长时间的沉默,老铲转过头来看着我,很是肯定的说了几个字,
“小爷,钩子已经死了,我。。。就只能说这么多。”
这句话的意味相当的深长,老铲说完之后就不再看我,而我已经呆立在原地,或许就连一旁的小伙计也听不懂我和老铲之间的对话,对于我来说,老铲的回答远远不是字面的意思那么简单,一瞬间好多东西被我联系了起来,之前那一系列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似乎隐隐都有了解释的余地。就连那一开始的别扭,也随着老铲这一句话,变得不再那么朦胧。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同当头一棒打在我的脑壳上面。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三叔对我开玩笑似的说的一句话,“小澈,我们王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你个屁娃懂么?”
我觉得自己的脑壳好乱,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一只手那样不断的操纵着,这种感觉相当的无奈,就在这时候,气氛已经是变得相当的沉闷,老铲看了看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揶揄,
“小爷,按理说只要不是三爷发话,我绝对不可能放婆娘走,毕竟这婆娘是平城来的。。。。”
我有些纳闷,这货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不少,老铲还在说话,筒子在一旁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有些迫不及待,“小爷,我觉得你应该是没经验,那女的爬起来的时候不对头,这事儿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筒子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大手直接又是扇在了他脸上,“老子撕烂你的嘴,狗日的锤子货。”筒子特别怕老铲,赶紧闭上了嘴巴,不过闭嘴的时候又是对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此时老铲一副正色,“老子早就看那祝凤堂不惯,这回狗日的老行头怕是打水漂了。”我越来越听不懂,这两货到底在打什么机枪,你不杀狗婆娘就不杀,打这么多机枪,难道还想在老子这里赚点什么行头?就在我憋的难受的时候,老铲粗粗的声音总算又是开口了,“小爷,这事还得合计合计,额去和三爷说说,我总觉得这事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那红鼻子的行头到底到底冲着什么来的。那婆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额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坟的位置,那地儿我去过一次,不过此时情况变得很是不同,这捡骨族的魂变成这鸟样,这回他娘的得小心些。”
我在心里狂骂了一句,“老子日你们仙人。”两个锤子货在我面前打机枪,我好几回差点被狗婆娘弄死,至今还有些耿耿于怀,不过狗婆娘已经走了,我此时的心里比较乱,也不想在这上面多纠缠。就问老铲外面的裂缝到底是通到什么地方。
“小爷,这墓陵叫做通天墓,你在外面的时候应该看到过那块石头,这夯王死了也想登天,就让捡骨族的仙人弄了个这玩意出来。通天墓周围的四个方向,排布着四个死人坑,目的是为中间的墓穴聚阴气,而外面的那些石头柱子起的则是一个镇风水的作用,叫做拱天柱,就是要把这中间的一根鸟柱给拱起来,做成朝拜的样子,一千多年的时间,这中间的阴气怕是已经到了极度恐怖的地步。这夯王当时肯定是个狠角色,妄想死了之后有一天可以尸变,这些阴气本来是给这玩意尸变的时候用的。但后来出了问题。”
我心中一惊,出问题?老铲点了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老货选的守墓人身上,也就是后来的捡骨族,守了一千多年谁他娘的想得到现在出了幺蛾子,那夯王老货万万想不到,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就是那修在夯王棺材上面的坟。这下那所有的玩意拱的就直接从夯王变成了那坟里面的东西,而这事儿不经过捡骨族绝对做不成。三爷这次似乎也是冲着那坟里面的玩意去的,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坟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捡骨族筹划了这么多年,这次几乎是连整个夯王村都搭进去了,到底想要浮个什么鸟出来。而且平城来了两个小行头,听你说那常元清已经被弄死了,问题不在于这狗日的死没死,在于他们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或者说那坟就是平城有些关系?”
听了老铲的话,我楞了一下,最后两句有些不认同,老铲这话有些明显,好像是故意要把那坟和平城扯上关系。我想了想,觉得老铲这狗日的应该又是知道些什么。要是那坟真和臭婆娘那地儿有关系,怎么可能就两个人来,虽然她哥那锤子货狠的不行,把带来的人弄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但我估摸着就是连老铲也能轻松的收拾了他们,我隐隐有个猜测,狗婆娘他们两现在看起来应该不是和红鼻子老头一伙的,那就被骗来的可能性比较大,到底是被谁骗来的,那就要问那已经死了的常元清。又或者真他娘的是所谓的“方士也曾拜天师”,百多年没来往,突然吃多了来走动走动,那狗婆娘对这里这么了解,这解释我想出来之后自己都不相信。
就在这时,突然,老铲脸色一变,朝着我和筒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心中一惊,老铲声音很小,指着洞口外面,
“小爷,先别说话,外面藏了个人。”
我心里有些闪,老铲双眼死死的盯着进来的位置,我想了一下,外面?难道是外面的空洞?又或者老铲说的有人就是指的我们这个小洞里面?我惊的不行,这人肯定不是狗婆娘,到底会是谁?
一瞬间这地方安静了下来,老铲拿着刀,一步步朝着出口的方向移动,我和筒子赶紧跟在后面,老铲把手伸回来朝下按了按,筒子这狗日的也是机灵的很,一下子就懂了意思,赶紧把电筒灭了。
就在这个洞里陷入黑暗的一瞬间,老铲猛的弯腰朝着外面冲了过去,我赶紧跟上,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老铲这货速度相当的快,通道中已经是一片漆黑,等到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是冲到外面的时候,发现老铲早已经是站在了黑洞的外面,双眼看着旁边的裂缝。
我小声的说了句“铲叔,是谁?”
然后赶紧把头伸过去朝着裂缝里面看,正好看到一个人影消失在裂缝的深处,由于速度太快,一时间我没看清楚。我心中一震,果真有人。不过此时老铲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那里,最让我吃惊的是,老铲看起来竟然并没有追过去的意思。
“小爷,别追了,我们小心为上。”
老铲把刀放回身上,而后心中又是打了一个咯噔,就在刚才我还没爬出来那一瞬间,老铲绝对已经看清楚了这人是谁,只不过并不想追上去而已。不,应该是正是因为老铲看清楚了这人是谁,所以才会没有追上去,甚至在这人跑的时候根本就连出手留下他的意思都没有。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红鼻子老头,但片刻之后这个想法就被我自己否定掉。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一个猜测,然后,几乎有些迫不及待,我下意识的对着老铲说了一句,声音有些颤抖,“铲叔,他是钩子?”
在洞里的时候,我问老铲钩子究竟死没死,连旁边的筒子都没听明白,其实我问的是,钩子在进村之前,也就是我从山上的茅屋中醒过来之后,钩子有没有死。老铲也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回答的相当的犹豫,特地在话语中加上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么一句话,以显示他是在被三叔派到外面去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情。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知道,那之后一直和我一起的钩子,其实并不是钩子,至于是谁或者是个什么东西?老铲应该知道些什么?不过这货能够回答我那句话似乎已经到了他能说的极限。我心中一阵冰凉。
这次我同样将钩子两个字咬的特别的重,老铲犹豫了一下,声音有些奇怪,“我也没看清楚。”
这时候筒子也从黑洞里爬了出来,脸上也是一副紧张的神情,朝着周围看了看之后,总算是缓和了下来。空洞中依旧躺了一地的尸体,和我们进去之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老铲想了一下,粗粗的说了一声,“小爷,那群捡骨族已经进去了,我们迟早也得进去。”
我心中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事情当中,我心里憋得难受,几乎有种追进去弄清楚这事儿的冲动,下意识就点了点头,刚才那人影就是消失在了裂缝的深处,此时那里看起来黑漆漆的,我也好奇这玩意到底通向什么地方,难道就是老铲所说的什么通天墓?
这裂缝几乎贯穿了整个山壁,两边的宽度有两三米,裂缝两边的山壁看起来有些湿淋淋的。老铲拿着刀当先走了进去,筒子这货到也干脆的不行,把电筒打开之后跟着就进去了。我赶紧跟上。
一进这裂缝,周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而且湿度相当大的样子,不久就到了拐弯的地方,整个周围也变得黑的不行。幸好有筒子的电筒,我们才能持续保持前进。已经走了十多分钟,我们碰到的每个拐弯处似乎都是朝着同一个地方拐弯,这时候我才发现,整个地面有一种很微小的向上的坡度,微小的几乎感觉不到。
我反应了过来,这裂缝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本质上似乎和一个超大型的螺旋上升的楼梯差不多,只不过由于半径实在太大,所以一般感觉不出来而已。
我们在黑漆漆的裂缝中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就像置身于无尽黑暗的深渊,两边的山壁也原来越狭小,到了最后几乎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长时间待在这种地方,给人一种几乎窒息的感觉,即使有手里的电筒,筒子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就在这裂缝狭小的只能是侧身通过的时候,前面终于出现了亮光,我也喘了口气,心想这狗日的总算是到头了。就在我准备继续朝前走,看看外面是个什么鸟地方的时候,老铲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眼睛盯着前面的地面,我和筒子都有些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就在这时,老铲沉沉的说一声,“小爷,这路不对头。”
什么意思?出口明显就在前面,老铲居然说这路不对头?此时我们的位置是老铲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而筒子拿着电筒走在最后。老铲说完之后蹲了下来,然后用手拿起地面的泥巴,放在嘴边闻了闻。然后突然喊了一声,“小爷,有问题。”
我心想着狗日的到底是什么问题?至今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啊,就在这时候,身后的筒子也说话了,“小爷,我想我知道是什么问题,我觉得我们踩的地方有些不一样了。”
筒子想了想,接着小声说道,“刚开始的时候,那可是实打实的,越走到后头,特别是现在,我觉得这地好像是空心的咧,不信你听听。”说完筒子似乎想要证明他自己的想法,使劲在地上跳了两下。佟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咦了一声,狗日的奇了怪了,还真他娘的是空心的咧,说完我也跺了两脚。
就在这时候,老铲正好抬头看着我们两个的动作,表情变得很是着急。几乎是冲着筒子就吼了一声,“你个锤子哈儿(傻瓜)。”
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头,就在这时候,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什么声音,接着就在脚的附近,整个地面开始出现裂纹,老铲的声音传了过来,“小爷,跑快。”
我和筒子吓了一大跳,然后想都没想就赶紧往回走,我在心里早已经是狂骂筒子他仙人,谁想到这狗日的筒子动作比我还快,就在这时,之前站的地方,那地面居然开始往下面掉,一个大坑出现在眼中而且还在不断的扩大中。我骇的不行,在心头继续问候筒子他仙人,然后几乎是开始朝着来的方向狂跑。不过地面塌陷的太快,片刻之后已经是追上了我和筒子,我只觉得自己失去了平衡,然后直接就掉了下去。。。
和周围的山壁不断的摩擦,几乎垂直掉下来五六米,然后重重的摔在了一个什么地方。我躺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痛的不行,还听得到不远处筒子这狗日的呻吟声。此时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过了一小会,我听到一阵悉悉索索像是有人往下爬的声音,接着老铲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爷,你没事吧。”
我回答了一声,这时候光线又亮了起来,筒子倒是把电筒打亮,然后爬了过来。在电筒的光线下,我朝着周围看了看。这这周围看起来竟然像个地道,而且似乎正好就经过我们之前走的地方的下面。我终于我又看了看一脸痛色的筒子,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很自然的忽略了刚才我也在地上跺了两脚。
筒子爬了过来,看样子和我差不多,浑身也已经是摔出了不少的划痕,就在这时,我只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黏糊,下意识的就想在旁边的一个壁头啊地上啊之类的地方擦一下,突然摸到一根干呼呼的树根模样的东西,由于看的不清楚,我管都没管直接就用手抓着在上面蹭。接着我想说什么,老铲却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朝着我们身后指了指。
筒子拿起电筒往那地方一照,一瞬间电筒都差点掉在了地上,脸色变得相当的惊恐。然后指了指我的手里,我心中一惊,悄悄的转过头往我们身后看了一眼。
“锤子哟。”
一只有半个屋子大的虫子正趴在我们身后,整个地道几乎都被这虫子给填满了,正静静的对着我们,而我的手里抓的那根东西,就是这玩意伸到前面的一根触须。
这一眼我心子差点没跳出来,赶紧把手松了开来,老铲拿着刀,对着我们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们朝另外一边走,先离开这地方再说。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看起来明明就是我之前和狗婆娘一起看到过的那叫尸母的玩意。我又看了看周围,我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他娘的哪里是什么地道,这明显就是这玩意打的洞,上面的裂缝太过狭窄,这玩意庞大的身子根本就不可能过来,只有在下面打洞。同时我也心中一惊,先是尸母肚子下面的棺材被虫流运了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然后就连这尸母也离开了一开始的殉坑,它们到底要去哪里?整个事情都透着邪乎。
不过此时我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面前的大虫子虽然没有动,但那股视觉上的压力已经让人有种透不过去来的感觉,我们三个慢慢的朝着后面退着,老铲拿着刀一副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
这尸母依旧没有动,我想起了第一次碰到这玩意的时候狗婆娘说的话,说我们身上没有尸蹩,只要不太那个,这玩意不会收拾我们,可现在是在半道上遇到这玩意,这玩意整个身子几乎都呈现在我们面前,和之前它蹲在那坑里完全不同,天晓得有没有起什么变化?
我们已经慢慢的越退越远,已经又是到了这地道的一个拐角的地方,尽量不发出什么声音,老铲依旧拿着刀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尸母。此时已经就要退过拐角,我下意识的就要松口气,突然,已经隔了一段距离的大虫子突然一下就动了,身上的触角开始刨,不断的打着旁边的壁头,一时间声音相当的大,这狗日居然直接就要朝着我们冲过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没有尸蹩就他娘的没事么?我吓了一大跳,这时候筒子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爷,你看。”我看了一眼,就在我们拐角过来的地方,狗日的居然有一群小虫子顺着通道就爬了过来,似乎也想从这地道过去。我几乎就要骂了出来,这他娘的点子居然这么背,正好就碰到这一群“赶路”的虫子?
筒子慌忙的从兜里拿出一包灰灰就开始朝那群虫子撒,然后立马把裤子脱了就要撒尿。我没想到老铲居然把尿灰也给了这货,不过这时候这群小虫子已经不是重点,那尸母已经是朝着这边就爬了过来,老铲吐了一口口水,骂了一句,然后拿着刀子就要过去冲着吧比我们大了数十倍的尸母硬来。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两张最猛的作品已经是到了手里,虽然不知道对这玩意有没有用,老子也决定先干了再说。
就在这时,老铲停了下来,一手死死的拉住了我。怎么回事?此时我心中一抖,一个什么东西从尸母顶上地道的缝隙处伸了过来,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手。
相对于尸母庞大的身子,那只手出现的角落显得相当的不起眼,如果不是我眼睛正好一直瞟着那位置附近很有可能有发现不了。
那只手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个位置,然后一下子抠在了这巨大虫子的外壳的边边上。然后我就看到,这大的不行的虫子,居然一下子就停止了向前,而且不仅如此,还在一点一点的朝着后面退,逐渐远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这虫子身上密密麻麻的触角不断的打着地道周围的壁头,哗哗的声音响的耳朵都有些发懵,它似乎在挣扎,但依旧不能阻挡什么力道一般,逐渐的越退越远,直到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见。
筒子还在对着一群虫子一个劲的撒尿,这货一张脸憋的通红,在水流明显已经减弱的情况下还在使劲,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老铲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小爷,那玩意已经走了。我们先爬上去再说?”
由于刚才的情况太过慌乱,而且那只手出现的地方极其的不显眼,我心里敢肯定,老铲肯定看到了刚才的那只手,不然绝不会在我们两个同时都已经摆出拼命的架势的时候猛的一把把我拉住。此时老铲绝口不提这事,我皱了皱眉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
这尸母挖的地道差不多有七八米深,此时整个上头的地面大多数都已经是塌了下来,两边全是坑坑洼洼的壁头,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水已经是浸了出来,摸上去都有些湿漉漉的感觉,裂缝出口的位置离我们所在的距离应该不超过五十米,但他娘的必须得要先爬上去。还有一个办法被我自动的忽略掉了,那就是沿着这尸母打的洞一直朝前走,看着那黑漆漆的深洞,我心里就有些发麻。
筒子拿着电筒朝着上面照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地方找到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刚好可以站个人的样子。
我们三个研究了一下,最后决定叠罗汉。老铲最高,二话不说就蹲了下来,我和筒子相互看了一眼,都假装没看到蹲下去的老铲,其实在等对方当第二层,最后筒子弱弱的说了一句,“小爷,我比你要瘦。”
这个狗日的,我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直接踩在了老铲的肩膀上面,跟着也蹲了下来。筒子这狗日的笑了一下,接着爬了上来,两个脚猛的踩在了我的肩膀上面,本来摔下来的时候肩膀就受了伤,这狗日的这一脚直接让我抽了一下,只能是死死的咬住牙吧硬撑。
我和老铲陆续站了起来,筒子在我肩头上折腾了半天,痛的我不行,终于,这狗日的在换着方位踩了半天之后说了一句,“小爷,距离不够高。”
老子日你仙人,距离不够这狗日的不早说。这时候我也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只能是一个劲的垫脚,“小爷,现在都还差点。还得再来点。”“不够高你个锤子不会跳?”老铲在底下一口就骂了出来,听了这话,本来就痛的不行的我相当的难受,我正在想是不是我踩在老铲的脑壳上面距离是不是就足够了的时候,筒子二话不说一脚踩在了我的脑壳上面。接着扒着那块石头的边上直接翻了上去。
有了第一个人上去,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得多,加上老铲的身手,最后三个人总算是都爬了上来。然后就顺着壁头上还没有垮的小坎朝前面走。由于已经上到了裂缝的位置,这裂缝两边倒是很窄,可以扶着对面。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裂缝出口位置。
总算是出了这鸟地方,裂缝的尽头是一个山壁,山壁上面有一个洞的模样。看着这洞口我有些犹豫,天晓得里面有什么玩意,筒子这狗日的胆子倒是大,拿着电筒蹑手蹑脚的就要朝前面走,结果老铲一把拉住了他。然后从身上拿了三块布出来,在布上面撒了一些尿灰。
“小爷,进去得用这玩意捂住鼻子。”然后看了看筒子,看着尿灰,筒子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摇了摇头,“铲爷,我实在是没有了。”老铲狠狠的瞪了这狗日的一眼然后就要自己来,我眼疾手快,赶紧抓了一块布背过身去。用别人的不如用自己的,幸好我还有存货,撒在布上面,然后拿起来包住了脸。然后转身正好看到筒子和老铲都已经蒙好了,不过筒子露出来的部分表情看得出来相当的难受。
接着老铲走前面,我们开始朝里面走去。进了这口子之后,我以为又是到了一个什么山洞或者通道里面,不过这次和我想的完全不同。在走了十多二十米的时候,前面就出现了一道石门,这石门像是一整块石头弄成了,有半米厚的模样。我能知道这玩意的厚度,那是因为这石门的一侧已经是被敲了一个大洞,老铲带着我们从那洞里钻了进去。
一进里面,和外头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里面似乎相当的空旷,电筒发出的光线都直接照不到头的样子。首先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向下的石头梯子,这石头梯子相当宽,而且每一梯光是高度就几乎有一米高,光是梯子就给人一种气势恢宏的感觉。筒子还在拿着电筒朝着周围照着,这时候我才发现,梯子的两旁,分列着一些石头柱子,这柱子似乎是按照这巨大的石头梯子的比例做成的,每一根都大的出奇,直接通到看不见的顶上。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们这是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同时心里对于夯王这两个字第一次有了一种震惊的感觉。
这梯子简直不是给人走的,我估摸着尺寸起码得比我们高个两三倍才符合大小。老铲似乎早就来过这里,只是筒子蒙着脸的眼睛里露出和我差不多的吃惊。老铲粗粗的说了一句,“过了刚才那道门,我们就已经到了夯王坟的正室,这条路叫做冥路,前面直接通往夯王的明(冥)殿,也就是放他棺材的地方。”
此时我还在稍微的感慨,听了老铲的话,我心中一惊,冥路?不就是黄泉路么?这可是直接通往地府的路,想到这里,我又是看了看这巨大的梯子通向的地方,前面黑乎乎的一片,一直看不到尽头,我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就像那两个字说的一样,这巨大的梯子的通向的地方,就是地府。
我吞了吞口水,然后问了一句,不是说这什么夯王是要登天的么?怎么就一下子出来了一条冥道?老铲听了我的话,
“小爷,这里面是有说道的,有些地方的人,比如以前的那群方士,他们就相信两个极端的道理,谁说的天就是在最高的地方?他们觉得登天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幽冥。所以冥路的尽头,就是夯王登天的地方。”
听了这话,我又是吞了吞口水,这巨大的的阶梯尽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发现筒子手里电筒的光线有些不对头,光线上面灰尘很多的样子,在这空旷的地方显得相当的浑浊。
我小声的骂了一句,狗日的又没有风,这坟里面的老灰灰还他娘的飘起来咧。老铲看了看我,有些欲言又止,过后还是说了出来,“小爷,这不是灰,这是虫卵。”我心里一憋,看了看那几乎密密麻麻如灰尘一般漂浮在空中的颗粒,总算是明白过来鼻子上这冲的不行的尿灰布到底起的是什么作用。同时也一阵后怕,要是一般人进到这里来,一口就是成千上万的虫卵吸到肚皮里头,我似乎又看到了一个人浑身被密密麻麻的虫子爬出来的场景,当即就打了个冷战。
我们开始朝着下面一个坎一个坎的翻,老铲依旧拿着刀走在最前头。筒子的电筒时不时朝着旁边的大柱子照照,我也顺带着瞅,这柱子上头似乎画着一些玩意。不过对于这柱子上面有画我倒不是很惊讶,毕竟老子也是看过书的人,古代人死了之后都喜欢在自己的墓室里面留一些壁画,主要是记录自己的生平或者功绩什么的。其实对于这一点我一直想不通,他娘的搞这些玩意在墓道里面能看到的只有土贼(盗墓贼),结局就两种,要不就是留的机关把土贼搞死,要不就自己的老坟被刨。谁他娘的还有心思看什么鸟功绩,我把这归结于被锤子敲了的虚荣心。
我们逐渐朝着下面走,已经是连续经过了四五个柱子,心里越来越心惊,这似乎和我想的并不一样,一开始上面的画似乎还很正常,是一群人朝着一个台子上的人跪拜,可到了后来,画的东西越来越邪乎,下面一群跪着的人似乎变得疯狂起来,开始拿出刀自相残杀,直到第四个柱子上面的时候,一群人只剩下四个。在第五幅画上面的时候,剩下的四个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棺材。台子上面的人的模样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在四个棺材出现的时候,台子上面的人手里捧着一个什么东西直接举了起来,看上去像是一个树杈,与此同时,之前这人还略微看得清楚一些的脸一下子就不见了,整个五官都已经消失,接着出现了铺天盖地的虫子,把四个棺材抬到了台子上头。
我们继续往下走,已经是到了第十根柱子的位置,那这次连四个棺材都不见了,台子上头出现了数不清的影子,开始朝着中间的人不断的冲过去,看到这一幕,我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等到第十一根柱子的时候,突然,柱子上面变得坑坑洼洼,上面的壁画已经被人硬生生的给抹掉了,连带着表面的石头都已经被剥了一层一样。我心中一惊,这到底是谁做的?难道并不想让人看到后面的情况?或者说这些壁画就像是一个预言,死把它抹掉的人不是不想让人看到,而是并不想让这上面的预言出现?到底会是谁?我突然想到了捡骨族,老铲说捡骨族出了问题,过了一千多年,捡骨族已经发生了变化,难道是他们并不希望这个什么夯王登天?
到了十七根柱子的时候,由于不断的朝着下面翻,我们已经是累的不行,这后面柱子上的壁画已经全数被磨掉,筒子拿着电筒朝着前面照了照,前方一百来米左右,还剩下最后一根柱子,之后的地方倒是可以看出来不再有柱子出现,整个前面一片黑暗,似乎已经是到了尽头,但又一点也看不清楚。
就在这时,老铲停下了脚步,“小爷,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愣了一下,这明明都已经走到门口。不过看着前面幽深的地方,我到了口的话又给吞了回来,十八柱子的含义相当的明显,谁晓得尽头处会有什么。老铲朝着旁边的大柱子走了过去,粗粗的说了声,
“我们就在这里等时候到,以前我和三爷摸到这里来的时候,在这地儿弄了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可以先藏在里头。”
等时候到?我反映了过来,三叔和老铲之前一直在强调什么三天后,算算时间,现在似乎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不过我对于老铲说的落脚十分的奇怪,这周围空荡荡的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什么落脚的地方。老铲绕到了那根大柱子的后头,招呼了一声,我和筒子赶紧跟了过去,也是绕到了石头柱子的背后,然后,这柱子上头,一个洞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惊的不行,第一时间就想到只有三叔这货才干得出来这种事。老铲已经是钻了进去,我拉了拉还在发蒙的筒子,也跟着就钻了进去。进去之后,一阵恶臭传来,这石头柱子相当的大,没想到里面已经被掏成了一个小地坑的样子,筒子手里电筒一照,我顿时就吓了一跳。两具尸体倒在这坑里,已经是丑的不行,而且烂的不行的尸体上面沾满了死虫子。幸好蒙着脸,尿灰冲的不行的骚味倒是把这味道给中和掉了不少,不过还是恶心的不行。
就在这时,筒子叫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看着这柱子里面的壁头,我也瞅了过去,我以为这坑是被硬生生给挖出来的,不过看了一眼之后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柱子倒是原本就是中空的,只是被从外面给打破了一个洞。因为里面四周显得相当的均匀,全是一个个鼓起来的包一样的东西,包的表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极小的疙瘩,而在正前方的位置,壁头上面则是几个小孔,那些疙瘩看起来像是从各个包上面直接流到外面去,不过此时只是保持着这个形状,这根柱子里头的这些玩意到已经凝固了的样子。看了这些疙瘩,我猛的知道了外面的那些“灰尘”的出处,就是从这柱子里头飘出去的,这些包上面的小疙瘩就是虫卵,只不过因为三叔这货的缘故,这一根柱子已经被彻底的破坏。
我们三个在里头找地儿做了下来,地上躺着两具玩意极其的别扭,老铲粗粗的说了一句,“小爷,这两东西是用来盖气味的,当时三爷留下的,说以后用得上。”我听老铲说过,他第一次和三叔来发现的墓陵不对头,然后最近才是外面的村子不对头。听老铲的意思,这两人是被他和三叔后头弄进来的,到底在防范着什么?
老铲说我们就在这里等,具体等什么这货也不说,只是隔着壁头上面的小孔时不时的朝着外头看。整个气氛很是沉闷,连狗日的筒子也开始闭上了嘴巴,光线太暗我倒是没看到,在看了那些壁画之后,这狗日的筒子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终于,筒子弱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铲。。。铲爷。”
老铲嗯了一声,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没有理这货,筒子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刚刚的那些画,好像和我爹告诉我的一些事有关咧。”老铲粗粗的声音猛的就响了起来,“你给老子有屁就快点放。”
这小伙计似乎在组织着自己的语言,然后开口了,“铲爷,我就想问问,这儿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听了这话,我心中一愣,这狗日的筒子问这个做求。老铲似乎有些不耐烦,然后粗粗的回答道,“这两人早就被喂了虫子,我和三爷只是废物利用,把他娘的这两个玩意抬到这里来,遮一下气味。”
筒子嗯了一声,然后弱弱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
“铲爷,我问个事,我们村的人是不是最后都活不了?”
老铲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考虑到这狗日的会突然这么说。筒子似乎在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此时电筒已经关了,倒是看不出这伙计是什么表情。老铲并没有回答这货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瞬间这地方再次陷入了沉默,由于我也有心事,而且还他娘的相当的乱,也没什么心思说话,老铲说得在这鸟地方过夜,又从身上拿了点干粮出来三个人分了吃了,我没想到的事,老铲这货居然还带着水,用牛皮袋子装着在身上捆的绑紧。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顿时三个人都有了存货,趁着手电筒的光线还充足,又弄了三块布把脸上的玩意给换了。
过后老铲又招呼着把电筒灭了,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实在是疲倦,想了想三叔究竟在什么地方,下意识的拿二手手机出来看了看,果然依旧没什么信号外加只剩一点电,在心里骂了一句“狗日的狗”也就坐在地上埋着个脑壳休息。老铲和筒子都没有再说话,这地儿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老铲就坐在那两个小洞的位置,我估计时不时的还在看外面。我也有些想法老铲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东西,不过实在是太累,迷迷糊糊也就睡着了。
“小爷。。。醒醒。小爷。”
我睁开了眼睛,才发现此时自己身上已经是一片冰凉,我心中一惊,因为那种冰凉不仅是身体上得,而且还有发自心里的冷,我猛的把头抬了起来。发现老铲和筒子都已经是醒了过来,一副紧张的神色。筒子正拿着电筒对着壁头照,看样子并不想让光线透出去,这样的作用只是让这个狭小的空间可以稍微看得到。这种感觉让我意识到了什么,老铲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一只手拿着镜子,在我醒了之后另外一只手已经是从我肩膀上面缩了回去。
我悄悄地把脑壳凑到了小孔的位置,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接着我眼睛一瞪,这一下着实给我下了个够呛。
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正从这梯子的上头朝着下面走,有老有少,而且数量及其的多,稀稀疏疏的几乎有几百个人的样子。我指着外头,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老铲,外面那些正在走的,不就是夯王村的村民么?此时我的想法就是这他娘的这群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那裂缝的路明显已经塌了,难道能飞过来?
而且这些人周围,密密麻麻的两排黑影,也在跟着村民慢慢的朝着下面走,那种发自内心的冰冷感觉就是从这些黑影上面传过来。而这些黑影不是别的,正是外头看到过的阴兵。村民们一个个慢慢的朝着梯子的深处走去,密密麻麻的阴兵在两旁走,显得相当的诡异,几乎是给我一种错觉,就像是黄泉路上鬼差押着板板一路进地府一样。
筒子的神色显得相当的紧张,他应该看不到阴兵,但可以理解,外头那些走的人,可是这货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乡亲。就在这时,老铲低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小爷,你看下面。”
下面?我连忙把眼光斜了过去,从小孔朝着梯子的尽头位置瞅,只见一群人静静的站在哪里,一个个都带着尖帽子,站在中间的一个,正是曾经看到过的那个村长老头。这村长老头外表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这人给我的感觉已经是发生了变化,具体有什么,我倒是一时间弄不懂。
老铲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正是那村长站的位置,我听到他低低的骂了一声狗日的。这时候我才发现,这柱子内部的壁头上,已经贴满了符纸,看来应该是老铲的杰作,估计这货怕两个尸体遮不住味道,所以又来了这么一手。
就在这时,老铲突然喊了一声,“筒娃?”
锤子哟,什么时候这伙计有了个这名字,不过筒子这狗日的似乎还十分高兴的样子,紧张的脸色也减缓了不少。老铲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张已经被叠好的符纸,然后递给了筒子,接着在筒子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我看到筒子手里捏的符纸差点就掉了下来。
“铲。。。铲爷。。。”
“你他娘的去不去?尿都他娘的喝过了,还怕这做球。”
筒子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符纸,那张符纸几乎已经被捏的变了形,我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小声念着,“我。。。我。。你让我去。。这就是让我去送死,我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这空间就只有这么大,其实我也听到了之前老铲跟着伙计到底说的是什么,我一直没有开口,或者说我是在守着自己的一个本分,我很明白这其中的关键,通过这么多事,我也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不到最后的关头,谁又说得清楚对错。而且这次事情的背后,藏着重重迷雾,还有太多的东西没有看清。筒子犹豫了很久,脸色突然就变得松了下来,只有声音还略微带着些颤抖,不过听起来已经很平静的样子。
“铲爷,我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外头是什么样子也没见过。我爹当时说他要去一个什么地方,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只留下个牌牌,现在我又多了样东西,就是铲爷你给我的铜钱。我这辈子,收过的东西,记得住的就这两样咧。”
老铲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压根就不想理这个狗日的,我在心头叹了口气,有些憋的难受,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这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伙计当成了自己人。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筒子猛的就把捏在手里的符纸丢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哼哼唧唧的叫了一声直接把电筒塞到了我手里,接着看了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站起来就朝着外头走。
我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就想站起来,结果老铲猛的拉住了我,在我耳边小声了说了一句话。我皱了皱眉头,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我赶紧趴到小孔的位置朝着外面看,筒子已经悄悄的摸了出去,边上的阴兵对于筒子的出现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筒子这货低着脑壳,一点一点的移到了台阶稍微中间点的位置,然后极其自然的混进了一群面无表情的村民里头,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翻着。筒子越走越远,看着这狗日的背影,甚至可以感觉的到这货身子似乎都在微微的发抖,不过很快就随着一群村民消失在了阶梯的尽头。
就在这时,老铲在我旁边又是说了一句,“小爷,别看了,这娃从丢了那一条魂的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个死人。”
我猛的回头盯着老铲,我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粗重,刚才最后关头,我没有拉住筒子只因为老铲的那一句话,“小爷,其实我是在救他。”我的声音相当的阴沉,“铲叔,你不是说。。。”
老铲叹了口气,“小爷,你不懂,我说的救他,不是说救这娃的那条命。那条魂离了那么久,他那条命早他娘的没了,这些村民的魂现在就在那狗老头的身上,要是直接下手估计就没了。我让他混进去下手,只是在给他一个转世的机会,这几百个狗娘养的人当中,只有他有这么一个机会。”
我心中一怔,看着那黑漆漆的尽头,此时依旧有着稀稀疏疏的村民在阴兵的中间朝着下面走,我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只觉得格外的难受。我没看到老铲的手已经是深深的抠进了地里,粗粗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憋出来的一般,“这是额的事儿,这条魂,额龙铲一定要弄回来。”
老铲的表情相当的低沉,那句“这是我的事儿。”我隐隐听明白了一些,这句话的意思让我心中像是被锤子打了一般,看着手里的电筒,电筒把还有捂的热热的余温,我终于是明白了老铲的意思,这是他的事儿,不管三叔是冲着什么来的,夯王村的所有人都已经丢了一条魂,这次的事儿说不出的邪乎,包括三叔在内整个王家不会有人会在意一个夯王村小伙计的死活,除了老铲,或许是不知不觉间老铲的看法发生了变化。一瞬间我有一些无奈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狗婆娘先前跟我说的一句被我当成放屁一般的话,“你知道道阀是什么么”,我深深的看了老铲一眼,语气变得相当的平静,就那么说了一声,“铲叔,这不只是你的事。”
老铲猛的抬起了头盯着我。。。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只觉得低温越来越低,外头的村民也逐渐不见了踪影,合着边上的阴兵,慢慢的消失在了梯子的尽头。我朝着下边看了看,包括那村长老头在内的一群捡骨族都已经不见了,一瞬间周围又是安静了下来。我想着那黑漆漆的尽头到底是个什么鸟地方,筒子这龟儿又是在哪里?老铲说筒子他们的魂就在那村长身上,这诡异的有些让我不敢相信,一个人他娘的能装几百条魂?谁知道这时候老铲的神色一点也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的紧张起来,两个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外头,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一切都彻底安静下来很久之后,一阵静静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阶梯的上方,一步步朝着下面走来。
这人来了之后,我感觉到老铲的手都抖了一下,声音更低的说了一句,“小爷,来了。”我心中一惊,手里的电筒在壁头上照的更近了,使得这地方变得更加的暗下来。那人影并不是直接就朝着下面走,而是等了一会,然后开始在周围的柱子上面摸着什么,这人从第一根柱子开始,整个地方就只有那玩意在柱子上面悉悉索索摸的声音,一直摸到那图已经被抹掉了的第十一根,然后再第十一根柱子哪里站了很久。我大气都不敢出,看那身影我已经隐隐有些猜出来是谁,然后,这人影不再摸柱子,而是一步一步朝着下面走过来。离我们藏的地方越来越近,我终于是看清楚了,心中一抖,果然是红鼻子老头,不过此时红鼻子老头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身上也变得更加的破烂,头发很乱的样子,而且最明显的是,这玩意身上的衣服变得有些破,从右手肩膀的地方开始,整个袖子都已经被扯了下来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吓了一跳,因为这玩意露出来的右手看上去极其的干瘪,那袖子烂的地方甚至是肉都烂了,而且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整体来讲,这狗日的红鼻子老头竟然给我一种狼狈的感觉,以前我倒是没注意,现在我眼睛死死的盯着这玩意穿着的衣服,隐隐之间,我将这情形和什么东西联系了起来,不自觉间我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就在这时候,红鼻子老头已经走到我们藏的这根柱子周围,整个脸孔我看得越来越清晰,吓了一跳,这玩意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突然,他一下子停下了脚步,把脸转向了我们藏的这根柱子。
我心中猛的一惊,老铲的刀已经是抽了出来,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外面。红鼻子老头双眼看着我们藏的地方,那眼神似乎能够将柱子看透一般,然后鼻子闻了闻,一步一步的竟然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我日你仙人咧。”我吓的不行,已经是把手伸进了兜里,三叔给那包专门收拾这狗日的玩意的粉末一直留着。等他绕过来的时候,老子就随时准备出手。终于,红鼻子老头一步一步似乎已经绕到了这根柱子的侧面,从前面的小孔再也看不到。我和老铲赶紧悄悄的移到了背后出口的位置,说句实话,这时候我也不知道三叔给的这粉末吃不吃的住,这红鼻子老头太过诡异,就连对面的老铲也是一副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这种等待简直是种煎熬,他娘的一秒钟和一分钟差不多漫长。
就在我和老铲准备拼命的时候,突然,一阵怪异的声音响起,从侧面传来的脚步声变得杂乱起来。似乎红鼻子老头遇到了什么东西,同时一阵低吼声传来,听那声音似乎就是红鼻子老头的声音,我心中一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伴随着红鼻子老头那低沉痛苦的吼声,红鼻子老头似乎离这地方越来越远,我和老铲赶紧又来到前面的小洞朝着外头看,发现红鼻子老头已经又是回到了梯子上面,那吼声确实是从这玩意身上发出的,这一眼我惊的不行,这玩意浑身似乎都开始扭曲,似乎在跟什么东西坐着斗争,不断地朝着自己身上抓着,一点点什么东西被抠的乱飞。不就之后,低沉的吼声越来越远,红鼻子老头也是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虽然红鼻子老头已经走了,但我一时间却是怔住了,刚才我看的清楚,使得这玩意整个身子变得扭曲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身上那件已经被扯掉了一个袖子的衣服。一时间以前的诸多事情被我联系了起来。老铲没有说话,依旧拿刀盯着黑暗的尽头,似乎还在防范。我咬了咬牙,把颈子后头的黑角扯下来贴在额头,然后猛的从后面冲了出去。
“小爷。。。。”
我没有管老铲,快速的跑到了红鼻子老头走过的地方,然后飞快的捡起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猛的又跑了回来。“小爷。你。。。。”
我摊开了手,那是一截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碎片,看着这布条,我又想起了那已经死了的老张头,老张头身上的那件衣服,与此同时,记忆最深处的场景再次涌现上来,这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衣服碎片已经是被我捏的邦紧,这块这些年一直压在我心底的大石头,南雨到底是怎么死的。。。
温度越来越低,筒子和一群村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红鼻子老头也是消失在这阶梯的深处,我把布条收了起来,整个人的情绪一瞬间像是跌倒了低谷。老铲也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什么,整个周围一片安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浑身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僵硬,不过或许是地方不同的原因,这里虽然冷,但也不想在那潮湿的山洞中那种极度的冰寒。根据温度,我估摸着时间已经再次来到了深夜,就在这时,一阵什么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哐。。。哐。。。”是在外面听到过的钟声。
老铲突然站了起来,整个脸色变得很是怪异,老铲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听上去相当的平静,不过说的话却让我心中一震,
“小爷,三爷说的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我算了算,在村子里的时候是第一天,被弄到殉坑遇到狗婆娘是第二天,而现在,正好是第三天的晚上。我紧跟着就站了起来,老铲拿着刀,正要朝外面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是转身蹲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三根香,点燃之后插在了地上两具尸体的旁边。之后直接走了出去,看着悠悠燃起的三根香,我一时间不是很明白,然后赶紧也跟了出去。
我们顺着石梯就开始朝着下面走,我在心头骂了句狗日的,终于是有机会看看这梯子的底部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老铲和我的步子相当的轻,毕竟是亲眼看到那么玩意都走到了这下面。终于,已经到到了梯子的底部,两块大石头出现在眼前,相对放着,中间留出来一条路,一直通到很远的前方。老铲哼了一声,拿着刀当先走了过去,我紧跟在后面,我估摸着我们在黑暗中已经是走了好几百米的距离,终于,黑暗中,一个东西的轮廓出现在前方。是一座相当高大的殿堂,出现在这里,应该叫做灵堂才对。在这氛围的衬托下,此时老铲的声音都显得很是阴森,
“小爷,所以的玩意,就都在这里面了。”
我心中一惊,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老铲猛的把我拉了开来,然后躲在这殿堂外头的一个雕塑后头。就在这时,一阵渗人的感觉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我们站的地底下通过,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而目的地似乎就是在前面这黑漆漆的大殿。
等到那感觉再也没有了,老铲自言自语式的说了一句,“这是第三口,第四口也快了。”我猛的反映了过来,刚才从地下过去的,难道就是虫流和那棺材?那种感觉绝对不会错。
又过了一会,等到再也没有动静的时候,老铲带着我悄悄的摸到了大殿的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身上拿了两张青色的符纸出来。青银金黄,这两张居然是王家的顶级货色,老铲分了一张给我,让我叠起来含在嘴里,“小爷,我们和那筒娃不同,他本来就是村民里头的人,所以只要装的像就很难被发现,我们得用这种货色,待会跟着我进去,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说话,呼吸一定放到最慢,脚尖也必须踮起来。”说完又是问了一下黑角是不是贴紧了,我心中紧张,点了点头。谁知道这货还是不放心,又是拿了两把粉末出来,
“小爷,撒在你兜里,把放的符纸都盖住。”
我接过粉末,按照老铲说的就朝着兜里抓,把存货都盖住,然后跟着老铲一起,把蒙在脸上的尿灰布扯了下来,朝着里面就开始走。
进了大门是一个石头通道,走了不久,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前面,不过和梯子门口的那道门一样,也已经被弄烂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出现在石头上面。我暗暗想到,这玩意应该和墓室的千斤闸作用差不多。我和老铲悄悄的翻过的大石头,又是拐了个弯,一个空旷的大殿出现在眼前,我看了一眼前面的情况,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殿当中是一个石梯的高台,一副巨大的棺材正放在那高台上头,而这棺材的顶头,居然连着一个和那棺材差不多大的泥巴柱子。这泥巴柱子约莫三四米的高度,顶头尖尖的,一看就是个坟的样子。
一群村民正静静的站在大殿的四周,每一个都面朝着那台子。有一小部分村民倒是站在离那台子最近的位置,当先的一个正是老村长,后面站着的是带尖帽子的捡骨族。最令我吃惊的事,那台子周围的阶梯上,放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像是一个一个的名字一般,越往上的越大,越在下面的就更小,刻的名字也更密。
我和老铲悄悄的走了进来,门口的位置还稀疏的站着几个村民,不过都像是看不到我们一般,我和老铲含着符纸低着头,极其缓慢的移离了门口,然后站了下来,我按照老铲说的,轻轻的呼吸,只顾着低头,其他什么都不敢做。
我用眼睛悄悄的瞟了瞟,发现筒子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几个捡骨族的身后,是村民中距离那村长老头最近的几个人之一,我暗骂了一声,这狗日的还真是个人才。这大殿站了几百个人,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候,一阵悉悉索索的轰隆声响起,站在台子前面的老村长突然仰天嚎了一声什么玩意,紧接着在台子的一边,整个地面都破开了,一股黑色的“水流”抬着个东西从地下升了上来。
悠悠的钟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再次响起,阴森森的墓室大殿中,接着整个地面又是开始了震动,然后台子的另外一个地方,同样的一口棺材在虫流的涌动下被抬上了地面。一直到接连第三幅棺材从地下升起来,老村长面无表情的拄了拄手里的拐杖,所有村民包括捡骨族都同时跪了下来,我们老铲躲在人群后面,也赶紧跟着半蹲下来,做出一个跪的姿势。钟声就那么响着,大殿中除了这声音就只有老村长时不时的拐杖声,所有村民都跪着,此时已经是过了好一会儿,老村长把脑壳朝向了一个方向,这方向正是那台子的最后一边,也就是唯一剩下的没有石头棺材的一边。这诡异的老头突然开始高声的嚎着,嚎的我压根就听不懂,这一嚎就他娘的没停下来,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打的蹬蹬的响,我瞟了一眼,这狗日的老行头脸色似乎都变得有些扭曲,终于,在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这老玩意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扭曲,终于,小声的震动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开始传来,变得越来越近。此时三口棺材给我的感觉已经是让我相当的难受,不久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接着在台子的最后一个方向,地面被破了开来,第四口棺材在虫流的包裹下,从地底升了起来。这第四口棺材已经给我一种心悸的不行的感觉,不过我隐隐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这最后一口虽然乍一感觉没区别,但下意识的就朝着那里瞟了一眼,似乎哪里不对头,就那么一瞬间的感觉,过了我又说不出来。
就在四口棺材全部升起之后,站在台子前面的老头终于是有了动作。
地四口棺材姗姗来迟,不过总算和狗婆娘还有老铲说的情况差不多,四副石棺正列台子四方,密密麻麻的虫子接连冒出来,把四口棺材整个覆盖住了,看上去就是四堆,一时间和坟差不多的形状。
老村长的面上有些激动,慢慢的转过了身子,然后朝着那块巨大的碑就跪了下去。一个相当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族前人受制于夯,不得挣脱,族人死后还须入墓填阴气,永世守墓。恭禀祖上,我族虽历逢大难,拜苍天有眼,终得灵物,今寻那一线生机。故不肖子孙夺夯王地脉,占其阴气,使我先祖得登天门,我等族人受先祖阴佑,共赴幽冥,享不世阴德。”
我心中一惊,这老头的话我听懂了一些,原来捡骨族历代死后必须得入这夯王墓,生前就守墓,死后还他娘的得变阴兵,填阴气,不得翻身。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果然和老铲说的差不多,他娘的这夯王村变得这么邪乎还真就是捡骨族造反。
不过同时这老头说了一句什么灵物我没有懂,难道这一族的人造反全是因为那件灵物?
老头话音刚落,哐哐的钟声再次响了起来,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对着那块碑开始扣头。我和老铲不得不拱起身子,保持和周围的人动作一致,不过叩头的时候,我和老铲相当有默契的用手在前面做了个手势,两手悄悄包成一个手台的样子,表示不是在跪前面的大碑,所有的头都被前面的手台挡住,老子这是在跪自己。
然后我就看到,那老头猛的站了起来,手拿着拐杖直接就指向了台子最高处的那副棺材。“夯王天生残命,八字在我族之手,一切都是为了今日,子时尸煞回照,四棺送主,尸母朝王。但阴脉已到我老祖之手,今日之后,当再无夯王一脉,阴贼留之千年的最后一口尸气,也到了散掉的时候了。”
听了这话,我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台子上头那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巨大棺材,里面就是所谓的夯王,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千多年的时间,这夯王居然还留着一口气?一千多年的老怪物还留着一口气会是什么情况?突然我明白了过来,这登天墓的建造,怕为的就是无数年之后夯王自己能够有朝一日能够进行着所谓的“登天。”只是他自己没有想到,到了今日,“登天”的不再是他,一切怕是都便宜了那棺材顶头坟里面的东西。
这老头从四副棺材都到的时候,就变得相当的激动,就在这时,老头拄了拄拐杖,然后就看到几个捡骨族从远处抬了两具什么东西过来。等到近了,我瞟了瞟,居然是两个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尸体面上还有虫子不断的在爬着,意识之中,我似乎看到两具尸体中两个影子在不断的挣扎,而且那影子还在不身上密密麻麻的虫子撕咬。阵阵凄惨的吼声传进我的耳中,让我心中一阵发麻。我觉得有些不对经,身旁的老铲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两个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两具尸体。
看着那两具凄惨无比,连魂魄都变得模糊不清的身体,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只觉得心中难受的不行,“老子日你仙人。”这杂种老头再一次开口了。
“昔日有贼谋我阴脉,屠我前人,今日落于我等之手,届时先祖苏醒,我脉束缚不在,届时我等虽已非人,总望大仇可期。”
然后长长的嚎了一声,“祭。”看着那两具面目全非的汉子,死后手里还紧紧的捏着两个旧铃铛,这就是老铲说的之前失踪的两个汉子,我只觉得难受的不行,下意识的用手死死的抓着地面。
这时候墓室中再次陷入了安静,只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静静的放在台子面前。老头似乎在等着什么,包括在一旁的一群尖帽子捡骨族,把两个汉子的尸体放在地上之后,也不再有其他动作。看着这些捡骨族,我就想到他娘的这一群已经不能够叫做人,而是一个个的虫巢。老铲弄死那捡骨族的场景似乎又浮现在眼前。
突然,就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只只的虫子从这些尖帽子捡骨族身上爬了出来,这些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虫子慢慢的爬到了两具尸体上面,和原来的虫子合在一处,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就在整个场面都已经诡异的让人不能忍受的时候,又是一阵震动响起,一声一声的,似乎又有什么玩意又是从地底下朝着这边爬一样。终于,台子旁边的地面再一次的被破开,一开始是一小截,随着震动的不断加剧,这玩意逐渐整个身子都出现在了地面之上,一瞬间一股压抑的气息传了过来,正是之前看到过的尸母。
虽然之前和狗婆娘在一起,另外在裂缝的时候已经见过这玩意两次,并且心里早就有猜测这玩意会来这里,但真正再次看到这东西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震发麻,之前的棺材窜出来只是在地上破开了一个一米多的口子。而这尸母出来之后,地上直接多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密密麻麻的触角在这玩意的腹部来回的勾动着。出现的位置正好就距离老头不远,瞟到筒子这货似乎都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浑身微微颤抖,虽然面部表情依旧控制的不错,但额头也隐隐可以看到这狗日的已经是吓的满头大汗,不过似乎是因为这尸母的出现,所有捡骨族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一时间到没有人发现筒子的异状。
我在心头骂了一句,然后顺便想了想,这狗日的如果吓得尿出来了不知道这些已经不能算是人的捡骨族能不能闻到。
这尸母一开始整个身子都朝着台子上面那副棺材,而且逐渐的竟然匍匐了下来。我心中一惊,这玩意似乎在拜夯王的那口大棺材一般。与此同时,意识之中,一股股黑气从这尸母巨大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直接就朝着台子上面飘了上去,目的地似乎正是上方的那口棺材,不过就在那些黑气即将到棺材的时候,突然像是有股莫名的力道作用一般,所有的黑气竟然越飘越高,最后直接飘到了棺材上方的泥巴柱子里头。我心头一震,莫名的有点为夯王这千年老粽子感到悲哀。
一群捡骨族包括面无表情的村民,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也是,这玩意能够长这么大,估计也是拜夯王所赐,那几个殉坑足以说明夯王这老粽子为了所谓的“登天”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古代的这些诸侯,帝王之类的,哪一个的下葬又不是预示着成千上万的人命的消失?
就在黑气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那尸母依旧匍匐巨大棺材面前的时候,老头冷哼了一声,之后身后的一个个尖帽子捡骨族浑身都开始抖动,随着这一幕的开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地面上响起,正是爬在两个汉子尸体上面那密密麻麻的虫子,此时竟然集体发出了一阵怪声,似乎在召唤。
突然,尸母庞大的身子又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似乎像是闻到了什么一般,一点一点的朝着两具尸体爬了过来。虫子发出的声音更加的剧烈,尸母似乎再也不能抵挡着诱惑,也顾不上上头的棺材,身子前端的嘴巴直接就长了开来,这已经不见叫做嘴巴了,他娘的这裂口里头无数带倒钩的触角伸了出来,朝着两具尸体就卷了过去,意识之中,我看到尸体中两个黑影挣扎的更加的剧烈,似乎也是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我再也忍不住,让我亲眼看到这一幕我只觉得胸口熊熊火焰在烧,虽然没有见过这两个汉子,但长久的时间我已经对三叔和老铲这群手下的人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在这时候,一只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死死的抓住了我,把我按在地上。我含着符纸,发了疯一般的在心头骂,“老子要弄死你。。老子要弄死你。”
最终,两具尸体连带着上面的虫子,被这玩意的触角送入了口中,意识之中,两个影子最后的那声绝望的嘶吼声还在耳边回荡。我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就连老铲抓着我的手用的力道猛然增大我也没怎么在乎,老铲终究是松了开来,悄悄的在我后背写了一个字。“等。”
老铲写字的力道也相当的大,我虽然没有看他的脸,但也可以猜到这货此时是一个什么心态,老铲要我等,到底是等什么?
尸母已经是把两具尸体整个吞下,老头长吼了一声,然后转身对着那块碑又是一拜,我终于是明白这狗日的那声“祭”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候,那尸母慢慢的转身,一点一点的朝着地上的大洞爬去,似乎要走的样子。
老头正好拜完,回头脸上显出狠色,朝着一旁的一群尖帽子捡骨族看了看,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让我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之间其中一个捡骨族浑身抖动的更加的剧烈,整个脸色从面无表情变得扭曲无比,然后,这人的身上竟然开始破裂,一只只的虫子从眼睛,嘴巴,还有破开的口子中快速的涌了出来,这人此时已经是变成了一个怪物一般,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这人一步步的朝着那尸母走了过去。
然后我就看到,巨大的虫子像是又闻到了什么,慢慢的又转过了身子,这浑身是虫烂的不行的捡骨族已经是走到了尸母的面前,然后就像是送死一般,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尸母前端再次张开,无数触角把这人形玩意一下子也卷了进去。这是什么情况?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尸母把这捡骨族吞进去之后,意识之中,一个形状怪异的黑影也随之进入了尸母的身体。
尸母把这玩意吞下去之后,一下子就停止不动了,包括老头在内的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大虫子,老头慢慢的从身后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我一看,是一根铁链子,这老头像是在防范着什么。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吼声响起,那尸母居然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身下的触角开始乱打。似乎和什么东西在做着剧烈的斗争,连带着台子边上一阵石屑翻飞,老头依旧没有动,像是还在等着什么。
与此同时,又是一个捡骨族浑身爆了开来,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全身之后,朝着在不断挣扎的大虫子走了过去。尸母的嘴巴竟然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再次张了开来,这人这次几乎是自己撞上了那密密麻麻的触角,然后又是被卷了进去。之后又是第三人,第四人。。。整个场面似乎已经不受控制,不过老头依旧没动。
终于,就在这时候,一股极度渗人的气息传来,我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我心中大骇,朝着那气息的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是台子上头那具棺材的方向,这时候我发现那棺材居然在微微的震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感觉到了外面的事情。与此同时,等了很久的老头终于动了,拿着铁链直接就朝着那具棺材甩了过去。铁链相当的长,我也没想到这老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那铁链甩上去之后,直接从侧面把整个棺材都绕了起来。就在相撞的一刻,意识之中,似乎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听到一阵闷吼声,而且那声音似乎不是从棺材中发出的一样,而是很深的地底,也不知道是多远的地方,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都有些发蒙。
之后,棺材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这时,那尸母也已经是在两个汉子的尸体之后,吃了五个捡骨族进去。
终于,巨大的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没有发现的是,那老头甩了铁链之后,整只手都在微微的战抖,似乎刚才那一下给了这狗日的很大的影响。一瞬间整个墓室再次安静的下来,直到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响起。
然后我就看到,在尸母的腹部的位置,壳一下子就破开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里面涌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和周围的触角一样,成了这玩意触角一般的存在,接连的破裂声响起,最终五对人手出现在尸母腹部的位置。
我惊的不行,就在我以为已经是结束了的时候,突然,这已经看着不动了的尸母突然又是慢慢的站了起来,用前面的触角在自己的头部位置使劲的抓着,这是什么情况?这玩意居然要把自己的脑壳抓烂?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大虫子把自己前端的顶头位置抓的一片稀烂,一时间不断有烂壳和黑色的浆液乱飞乱溅。终于,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这玩意身上传来,我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觉得背心都有点发麻。就在那尸母被自己抓的烂的不行的脑壳位置,五个人头一下子从哪里冒了出来,样子变得狰狞无比,不过依稀还看得出来,正是之前的五个捡骨族。
“锤子哟。”我这下是彻底蒙住了。这幅画面让我再次想起了外面大空洞中那个巨大的雕像,老铲说捡骨族可能把前面的玩意给搞出来,我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过程。这尸母明显是“忠于”夯王,也就是忠于自己的食物“殉坑”的存在,那棺材的刚刚的举动也很明显的证明了这一点,不过此时这尸母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我在心头一个劲的骂,这捡骨族到底是一个什么邪乎的存在?难道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夯王一脉从此就不存在?只剩下这么一群叫捡骨族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
老头脸色变得扭曲,开始在台上有些癫狂的大笑了起来。看着这大笑的老头,还有在一旁静静的站着的“尸母”,我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感受。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台子边上的地面再一次的破裂了开来,又是一只尸母出现在眼前。。。。
时间已经过去了相当的久,台子旁边一个巨大的身子正在不断的挣扎,老头后面已经是静静的站着三只那种玩意,之后来的两只都是被捡骨族用这种办法变成了有五个人脑壳的东西。从狗婆娘和老铲那里知道,这玩意一共有四个。而在地上挣扎的这一只是最后一个,狗日的已经又是吞了五个捡骨族进去,此时老头背后站的捡骨族只剩下了很少的两三个人。看了这么久,我早就骂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狗日的杂种老头估计已经疯求了。
自从那铁链缠上之后,棺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的那种感觉,也符合棺材这个名称,这玩意就像彻底的死了一般,只剩下一圈铁链静静的挂在上面。
终于最后一只尸母的脑壳也和前面一样被自己抓烂。然后五个狰狞的人脑壳伸了出来。这一幕我已经看的有些麻木,这只尸母慢慢的站了起来,也朝着一边走去。不知不觉间,整个墓室四只巨大的虫子已经全数被捡骨族变成了这种东西,瞟了瞟站在一旁的四只“尸母”还有老头,我在心头又是骂了一声。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我在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前三只“尸母”的脑壳位置都有四个脑壳。唯独第四只,他娘的怎么好像有六个?比前三个多了一个。我又回想了一遍,这第四只当时是吃的五个人啊。我眼睛死死的瞟着那第四只,多了那个脑壳也是从这玩意身体当中伸出来的,就藏着其他五个脑壳的中间,如果不是我一个个的数绝对看不出来。这玩意的脸此时被前面的人头挡住了,完全看不清楚什么样子,只冒了一个脑壳顶顶出来,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在心头直接骂了一句,“捡骨族我X你祖宗。”只想着难道这玩意来之前就已经吃了一个?
就在这时,老头朝后头的四只虫子叫了一声什么,然后这之前一出来还对着中间的棺材匍匐的尸母,一点一点的朝着中央的台子爬了过去,我则是眼睛不断的继续朝着周围的人瞟着。因为我亲眼看到红鼻子老头走到了阶梯尽头的黑暗中。周围几百个夯王村的村民,指不定这狗日的此时就和我们一样,藏在人群里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说实话,我想不通红鼻子老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一直有个猜测,爷爷当时给了一包土,然后三叔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邪乎地方,那一包土到底代表着什么?是否就能够找到爷爷?还有三叔,三叔这次如此的兴师动众,通过了这么多,我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突然我想到了什么,之前外头的柱子上头的壁画,最后那站在台子上面的人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树枝的模样。一瞬间我心中有些发麻,那之后的壁画都不知道被谁抹掉了,难道是那之后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不得了的情况?
就在这时,四只“尸母”已经是爬到了台子四周那四口石头棺材的位置,虽然隔了这么远,那四个石头棺材依旧让我渗的慌。“尸母”开始把棺材抓了起来,先是腹部的触手,之后再是那后来出现在腹部的人手。人手就像是爪子一样稳稳的抓住了四个棺材,就在这时候,老头猛的长嚎了一声什么,接着我心中一震,一股极度冰冷的感觉在墓室之中弥漫开来,一阵什么声音响起,我看到四个石头棺材的盖子一点一点的背撬开了一条缝,接着那些手扣住那条缝的边缘。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尸母腹部的手中涌了出来,顺着缝隙就爬了进去。此时再也忍不住,这种感觉让我心头堵的慌,这棺材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殉坑那里,这玩意就藏在尸母地下,狗婆娘说尸母像是孵蛋一样在养这玩意,应该也是和夯王“登天”有很大的关系,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虫子入水流一般涌进去,捡骨族估计是用尸母在对这棺材下手,里面的玩意到底是什么行头?就在这时,四副石头棺材开始了剧烈的震动,与此同时那股心悸的感觉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意识之中阵阵咆哮声从棺材里面传了出来,光是这声音就让我脑壳发蒙,尸母整个身子压在上面,连带着巨大的身子也震动不已,脑壳的位置,几个狰狞的人头则发出阵阵凶恶的咆哮。“尸母”竟然也显得痛苦无比,几乎是用所有的触手死死的扣住那棺材的顶部,不让里面的玩意出来。
这时候老头的面色变得相当的难看,因为有一只“尸母”居然已经开始顶不住下面的棺材,这老头猛的冲了过去,然后直接跪了下来,嘴里不断的在念着什么,同时一个脑壳猛的对着那副棺材磕头,只听这老杂种念完,又是长啸了一声,“几位老祖宗,还请成全我等一族。”说罢两只手猛的按在了那石头棺材上面,连带着这老头浑身都开始剧烈的震动,就在这时,意识之中,我似乎看到,狗日的竟然是重影,不知道有多少个影子从老头的身上窜了出来,然后把手贴在了棺材上面。
棺材渐渐平静了下来,老头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在这时,四副棺材终于都是不再那么剧烈的震动。“尸母”上头的脑壳依旧痛苦狰狞的模样,把腹部的四副棺材抓了起来,开始一点一点的朝着台子上头爬了过去。最后把棺材直接放在了当中夯王的大棺材旁边。
就在“尸母”把棺材放下来之后,老头面上显出激动的神色,只见四个“尸母”直接就朝着当中的大棺材冲了过去,然后无数的钩子一般的触角深深的插进了中间棺材的四个壁头上面。突然,当中的棺材又是一阵震动,不过此时那老头全然没有理会,只是面上一副激动的不行的神色,似乎这夯王此时已经被他吃死了一般,铁链死死的锁住棺材,意识之中那地底深处的低吼声再次响了起来,只是比起之前弱了太多,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老头嘴里念着什么,神情更是癫狂,不断的朝着那台子上头手舞足蹈,似乎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我在心头又是问候了这狗日的几句仙人。
终于,在这老头舞了不知道多久,一个什么声音响了起来。接着我就看到静静放在四边的棺材中的一副,盖子慢慢的打开了。无数虫子静静的爬了出来。与此同时,那种心悸的感觉似乎已经达到了盯着,之前是后背,现在我浑身都开始发麻,就像是憋了千多年的老怪物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般。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只是看到许多虫子从那棺材里头慢慢的升起,然后悬空。不过在我意识之中,我终于是看到了那玩意的全貌,那是一个几乎已经一片漆黑的影子,整个身子都有些佝偻,全身爬满了虫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养了一千多年,这种感觉让我几乎再也不能忍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渗人的玩意。而且极为特别的是,这狗日的在意识之中似乎已经凝成实质,整个脸孔都相当的清晰,似乎是个中年人的样子。这玩意朝着老头看了一眼,那老头竟然手脚战抖的一下坐在了地上,然后满脸狂喜的神色就对着那玩意不断的磕头。
又是一阵声音响起,接连第二口第三口棺材打了开来,两个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玩意同样了出现在视野之中,老头此时表情变得极度的扭曲,似乎已经是彻底的疯了,那是一种诡异的癫狂喜色。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道,“多谢先祖。。。多谢先祖。。。。我之一脉终究走到了今天。。。”
就在这时,老头猛的把眼光转向了我和老铲的方向。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我心中一惊,大气都不敢出。
这老头看了一眼就不再管我们这里,继续等待着什么。但我可以明显的感觉这狗日的眼睛绝对是看着我老铲,一时间我在心头狂骂。
终于,在这老头癫狂的嚎叫声和动作之下,第四口棺材慢慢的打开了。接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是在管我叫祖宗?”
这声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间整个墓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就连那狂喜的老头一瞬间也是停住了。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影慢慢的从第四口棺材里头站了起来,浑身如水一般的死虫子像是树皮一样哗哗的掉落。这人浑身伤痕,一手捏着一个已经淡的不行,不过还在使劲挣扎的黑影,贱笑的嘴里还叼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烟。就那么说了一句,
“老子是你祖宗?”